袁星罡召出一團白云托住了墜落的勾陳子,關切道:“師兄!”
勾陳子剛剛只是脫力了,這會兒已經緩了過來,從云上下來,沖師弟搖了搖頭。比起傷勢,他那低落的情緒倒更讓人感到悲涼。這場戰爭是如此的糾結和荒唐。
身處其中,無論是支持還是反對都讓他感到為難。現在他卻明白自己的糾結其實沒有任何意義。在墨云天決定滅門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注定,沒有人能夠阻止。
他不怨恨墨云天。對方沒有趁他怒火攻心的時候施展幻術,以他對墨云天的了解,這種舉動無疑是一個明確的申明——沒有妥協讓步,自然也不需yà
陰謀詭計。對方就是要激怒自己,迫使自己發動雷斧,堂堂正正一戰。
墨云天早就已經表明自己滅門的決心,他之所以感到失落,是因為自己明明不認同,卻無計可施并且無能為力。勉強出手,卻還是猶豫不決,然后又失控自傷。
如果墨云天不是墨云天,他剛剛可能已經被幻術所趁,然后遭雷罰反噬而死。這讓他〖三五*中文網
M.w產生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自己是如此的一無是處。
光影霧塵散去,戰圈之中的情形漸漸顯現出來:明火火和嵐若在墨云天身側凜然而立,墨云天本人則施法用天離罩護住了癡畫和被封禁的智玄,除了略有破損的衣衫,五人看上去都沒什么傷勢。審判雷斧只是毀去了墨云天布下的陣法,沒能對墨云天等五人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待畫面再清晰一些,人們才發xiàn
并非如此輕描淡寫。
勾陳子的本意也不在于殺傷墨云天五人,但在出手的那一刻,審判雷斧便已失去了控zhì
。為此,墨云天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六團焦尸此刻正躺在五人的外圍冒著灰煙,剛造出不久的尸傀全被當做了肉盾,其中三具更是直接化為了飛灰。只有奧利弗的尸身品質頗高,沒有被雷罰消滅。
這具尸傀此刻正在頭頂的半空虛懸著,以為警戒之用。墨云天知dà
這會兒又該是正義之士們積攢“怒氣值”的好時機了,應該不會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出手,但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明火火這會兒終于緩過勁兒來,還忍不住為剛在的狂怒雷罰心悸,于是朝勾陳子嚷道:“道煞,你這家伙是真的想把我們都干掉吧?”
剛剛的雷罰非同小可,她跟嵐若分別承擔了一部分,便是以她這種天賦異稟的雷電抗性也差點沒頂住。這會兒渾身還都酥酥麻麻的。相信嵐若這會兒也不大好受,看他冷峻的表情就知dà
了——可沒有平時那么淡然。
在旁人看來,明火火的廢話總是張口就來,關注點多是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與正事則往往沒什么關聯。若無必要,最好不要搭茬。
這會兒正是人們把握伸張正義的良機的時候,就更沒人愿意搭理她了。
“你在制造仇恨。”袁星罡突然冷冷地說道。意在指出墨云天言行不一致之處,之前墨云天說自己不愿因為報仇而制造仇恨,現在他卻在這樣做。
“那些孩子?”墨云天接口道。
宿敵之間總是能惺惺相惜,也任何人都更了解對方,袁星罡知dà
墨云天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沒必要一字一句地回應,“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滅門之仇,不共戴天。他們會墮進九幽煉獄之中,時刻都要為背負的仇恨受盡煎熬。而敵人的強dà
則迫使他們不得不不惜一切代價地攫取力量,并用天怒人怨的陰暗手段來復仇。”
“最為遺憾的是,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戰勝我?”墨云天接口道,在他覺來平平常常的言談,在別人眼中卻帶出一份惺惺相惜來,“所以,我應該現在就殺了他們。而不是假仁假義,讓他們在生者的殘酷世界里毫無意義地掙扎,為此受盡煎熬?”
袁星罡卻仿佛對墨云天這個“知己”避之不及,少有地表現出輕蔑的神情,“難道不是嗎?”
這個問號引來大部分人的認同,人們紛紛在心中做出評判,然后知覺這句話其實就是對他們說的。
“我的本意是消滅投機者的利益集團。他們還沒有利益觀,所以是無辜者,因此不在我的殺戮范圍之內。僅此而已。”墨云天淡然道。
“但你既然早有必勝的把握,就應該預見到這種局面。”這句話是卻是勾陳子說的。之前的傷勢帶給他的負擔不小,尤其眉心之間縈繞著的黑氣還久久未散。然而他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詰問只是出于激憤。那么多無辜之人慘遭殺戮,而他卻無力扭轉。
“第一,我不在乎;
第二,我確實做了防范,至少仇恨不會扭曲他們對事實的看法;
第三,智玄會接收他們。”墨云天完全沒有必要說第一點,或者可以將其擺在后面,以弱化它所占得比重。但他卻用第一強調了這一點。
以佛子智玄的秉性,人們相信墨云天的判斷是正確的,她確實一定會收養這批孩子。這樣他們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甚至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也未嘗不可。
至于第二點……
凡人見識短淺,還不覺得如何,以為這或許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沒有什么是這些整天高來高去法力通天的大能們辦不到的。而在有識之士的眼中,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就仿佛有人告sù
你:在死亡面前你能依舊保持平靜一樣。
袁星罡相信墨云天不會在這上面撒謊,于是更加好奇:“防范?”
墨云天做出解釋:“以血脈之力發動的詛咒并不是單純的毀滅。它只是強化。”
“所以傾向于毀滅的便會引爆毀滅。那這些孩子們呢?”袁星罡恍然道。他一直對墨云天施展的巫蠱之術耿耿于懷,現在聽來雖然還是不甚明了,卻也不用再糾結于此。在這件事上,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導致它的因素早就存zài
,但只有當它真zhèng
顯現出威力的時候,袁星罡才真zhèng
意識到他們的失敗早已注定。
知識是一種力量。它的強dà
之處更容易體現在知識水平的不對等上。這就是墨云天一直積極搜集各類玄功秘典的根本原因,他用自己超凡的聰明攫取了屬于知識的力量。
在此之前,袁星罡一直對墨云天的聰明頗為不屑。因為聰明并不等于智慧,道才是真zhèng
的智慧。聰明是墨云天的優勢所在,但這種優勢是有限的。有些時候,它還有可能成為蒙蔽慧眼的彩紗。
在他看來,墨云天就已經為自己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被喚作“情劫”的夢幻彩紗。他現在依然還是這種看法,卻不那么篤定了。這個妖孽總是能絕地翻盤,這讓他感到了動搖。
墨云天自然無從知dà
袁星罡的心思,只淡淡地回道:“當然是純真了。”
“祝福?”事實上具體的情況要比這復雜的多,但對于本質來說并沒有決定性的影響。墨云天沒必要詳細解釋,袁星罡也不會去計較。毀滅的對立面竟然是祝福,袁星罡艱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是不是很有趣?”墨云天瞇起眼,仿佛是調笑,又像是在解釋為何在“不在乎的”前提下做此種努力。原來只是因為這樣很有趣?
旁人是不會感到趣味的,他們只會覺得荒謬。
“這個瘋子……”凌可兒忍不住喃喃道。
“或者藝術家?”鐵矢卻產生這樣的錯覺。
一道詛咒造成了兩個極端,毀滅與祝福,你還別說,還真有點藝術的氣息。經鐵矢這么一說,凌可兒也忍不住產生這樣的聯想。說來都是所處的視角不同罷了。同樣是力量,凌可兒為之而恐懼,鐵矢卻是無限的向往。
“墨云……哦不,應該改口叫修羅王了吧?”孔知人陰陽怪氣地揶揄道。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其作用在于讓別人便于同其本人進行連接。我不喜歡‘殿下’這個稱呼,因為它不僅僅是個代號,更是一種枷鎖。‘修羅王’則是一個罪名,但這無所謂了,我不在乎。”墨云天淡淡地說道,意態輕蔑而冰冷,“所以,你已經達成初步的目的了。說你們進一步的企圖吧。別廢話就行。”
“你并沒有贏。”孔知人冷聲道,神色惱怒而又興奮,扭曲著。他明白墨云天的態度:在其眼中,自己沒有與其叫囂的資格。但這只是暫時的,并且很快就要成為歷史,因為:“你也未必能逃出去。”
“‘并沒有贏’不等于已經輸了;‘也未必’同樣是不肯定的說法。我本以為你很自信的。”墨云天忍不住笑了,然后不待孔知人出聲反駁便又道:“我卻有十足的把握。我會殺死剩下的人,我也能擊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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