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黃守業一推院門,大步流星地就走了進來。路過墻角時,還順手操起一把掃帚,沖著黃愛武劈頭蓋臉就抽了過去。
“你要是不擠兌,春雷仔能提出這條件?撲街仔,冇良心!我黃守業,怎么生出了你這么個小畜生,真是氣死我了!”
好么,兩三笤帚下去,黃愛武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幾條血印子。再讓他打下去,破相都有可能!
“老撲街!你癲咗!”黃守業媳婦反應最快,眼見著寶貝兒子臉都花了,趕緊放下手中的碗,急忙上去拖住了丈夫的胳膊,罵道,“你下手沒輕沒重的,真破了相,你的仔還要不要討老婆了?”
“對對對,黃叔,有話好好說,你別動手!”
韓春雷從沒見過黃守業發這么大的火,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會兒被黃嬸提醒了,趕緊也上去拉架。
“就讓他做一輩子光棍佬!就他這德行,我們倆公婆一死,他就得窮得討飯去,白白拖累了人家!”黃守業把笤帚一扔,恨恨地道。
韓春雷和黃守業媳婦見武器落了地,這才把手松開。
“怎么就討飯了?怎么就拖累人家了?”
偏偏黃愛武還不服氣,“是,我承認我是在擠兌春雷,是我的不對。但是老豆,你不得不承認,還是被我說中了吧?要這卷子有人要,你能這么早回來?老豆你出去才多久?你這么早回家,說明這些卷子無人問津,根本就賣不出去!”
“什么無人問津,賣不出去?你這撲街仔就不能盼點好的?實話告訴你吧,我帶出去的那三十套卷子,不但全部售罄,而且人家還要再追加!”
黃守業抬起手,作勢又要一巴掌揮向黃愛武的腦袋。
“賣…賣完了?”
黃愛武聽得目瞪口呆,連閃躲騰挪都忘了。他知道他們家離深圳中學可不近,本以為這卷子要是能賣完,也得天黑才能賣完。老豆這么早回來,鐵定是卷子賣不出去沒人要。
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早早就售罄了,對方…還要追加!
“黃叔,別沖動。”
還是韓春雷眼疾手快,用手輕輕一格,擋住了黃守業的巴掌,興奮地問道:“他們還要追加,追加多少份?”
“這個數!”黃守業收回了巴掌,轉而伸出兩根手指搖了搖。
“二十套?”韓春雷喜道,“太好了,你走了之后,我和愛武又加印了三十套,正好派上用場。”
“什么二十套,兩百!人家要追加兩百套!而且,是明天上午就要!要不然,我至于三輪車都不騎,直接坐小巴趕回來嗎?!”黃守業又是興奮又是氣急。
“兩…兩百套?”
這回黃愛武也震驚了,不再抬杠了,結結巴巴道,“怎……怎么會這么多?老豆,您……您一套收他們多少錢?”
黃守業愣了一下,道:“價格不變,還是兩塊啊!你以為搞批發,還能打半價啊?”
“這……”
黃愛武驚呆了。
黃守業看著眼前呆呆的兩個年輕人,突然心情就好了許多,他上前,拖了一根條凳坐下,端起桌上的涼茶一飲而盡,這才道:“傻小子,知道厲害了吧?別不服氣,愛武!就你那點見識和小聰明,和人家春雷仔,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這會兒,黃守業的心情好了,對黃愛武的態度也轉變了不少。。
就這么一天半天的功夫,就能掙這么多錢,心情能不好嗎?
兩百三十套試卷,一套能賺一塊三,凈利潤就是三百塊錢!
他黃守業起早貪黑,弄這個廢品收購站,兩個月的收入加起來,也不過是這些。那還是行情好的時候,要是行情不好,三百塊錢他家廢品站要掙上三四個月。
一旁的韓春雷,其實也被突如其來的兩百套訂單,給驚到了。
但他更好奇,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也是他拿起涼茶壺,給黃守業又續了杯涼茶,問道:“黃叔,你快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黃守業嗯了一聲,喝了一口茶,這才打開話匣子,娓娓道來。
其實這事倒也不曲折。
要知道,這年頭信息不暢,有時一封信從深圳到廣州都要跑上個把月。更別說是要到人家名校老師出的卷子,再謄抄一份了!所以黃愛武之前擔心的事情倒是沒有發生。
相反,今年是國家恢復高考的第三年,考生們手頭的學習資料嚴重不足是個普遍現象,名不見經傳的深圳中學也不例外。
所以,老黃的這卷子的到來,對深圳中學的學生仔來說,那簡直就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啊!
深圳中學各科的老師們,在研究了老黃帶來的這幾套卷子后,更是高興地嘴巴都合不攏了,往高三年級一推薦,好嘛!直接一搶而空,還額外追加了200套的訂單。
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快,明天上午一定要送到。
畢竟現在離高考,就剩十來天了,就算這高考卷子匯編是及時雨,他們也是一分一秒都耽擱不起!
說到給老師和學生仔們報價,一套卷子兩塊錢的價格時,黃守業突然對著韓春雷豎起了大拇指,““我原先想著這價格是不是有點高了。沒想到,那些老師和學生仔們掏錢時,那叫一個痛快!這個價格,定的剛剛好!”
韓春雷笑道:“我是想著,畢竟國家也才恢復高考,會趕著這時候去參加高考的,家里總不至于太窮。這真要是窮得叮當響的,估計也沒空想這事!所以這價格不能太低,但是也不能太高了,畢竟國家恢復高考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而對學子們而言,高考也是改變他們自己人生命運的契機,咱要掙錢,但不能昧著良心掙太狠!有一定的利潤空間,就夠了。”
“對對對!掙多少才是夠啊?”黃守業贊嘆。
這時嗎,黃守業媳婦突然犯愁道:“這一下子就追加兩百套卷子,而且明天早上就要,咱們能趕得出來不?”
韓春雷說道:“黃叔走了后,我們加印了三十份,現在還差著一百七十份呢。看來只能通宵干,連軸轉了!”
黃愛武郁悶道:“不睡了?”
“有錢掙,睡什么覺睡?起來干!”
黃守業大手一揮,一錘定音道:“就聽春雷的,咱們連軸轉,不把剩下的一百七十套卷子趕出來,絕不合眼!”
黃愛武徹底絕望了,他是真的很困啊!困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黃叔,通宵連軸轉歸連軸轉,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人還是要睡覺的。”韓春雷提議道。“要不,咱來個三班倒吧?”
“三班倒?就跟當年大煉鋼那會兒,工廠里搞三班倒,輪著加班加點,趕英超美唄?”黃守業問道。
韓春雷點點頭,道:“對,您先吃口飯,然后跟黃嬸去休息兩小時。我跟愛武大哥年輕,再頂頂。到下午,你們來替我們的班,換我們去休息。”
“行,就按著你的排班來。”黃守業答應道。
“好,為了保險起見,愛武大哥,你再辛苦一下,再去刻一份蠟紙吧。”韓春雷交代道。
“還要再刻一份蠟紙?”黃愛武莫名覺得自己的手又開始酸了。
“嗯!上午的時候,我看到原先那份蠟紙已經有一個位置起皺了,起皺就容易印花,恐怕撐不到200套。不如再刻一份蠟紙吧,上個雙保險。萬一到了夜里那份壞了,咱也能有備無患!”韓春雷解釋道。
韓春雷說得是實情。
這刻蠟紙,本來就是個講究活,不僅刻的時候要一筆一畫,筆力適中,印的時候也要格外小心,如果刻與印配合的好,一張蠟紙印個百八十份卷子一點問題沒有。但如果不小心弄皺了,或是刻破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但刻蠟紙,也是一個眼睛疼胳膊酸的辛苦活兒。黃愛武真心有些不想刻。
黃守業見狀,氣急催促道:“還愣著干啥?撲街仔啊,這是在掙鈔票,你以為是過家家啊,挑三揀四做乜?”
“老媽,我……”
黃愛武可憐兮兮地看了他老媽一眼。
“這個聽你老豆的。”
在掙鈔票這個問題上,他老媽是堅決支持和貫徹他老豆的決定的!
求憐憫,無效!
“還磨蹭!就按春雷仔說的辦!你要不刻蠟紙,就嘗嘗老子的鐵拳!”
黃守業一錘定音,彰顯一家之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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