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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他們是緊隨袁訓出營,絲毫不管明天點卯他們不在,這是犯軍紀的事情。蔣德不在乎軍功,也不在乎軍規。關安更不當回事情。蔣德和關安直追過邊城,把袁訓追上。問明袁訓進京的用意,兩個人二話不說:“走。”三人結伴回京而來。
袁訓后面另一個人,不用說是關安。
京門就在眼前。
這近深夜,北風呼嘯狂舞不休。城外,狂奔而來的三騎停下來。對著幽暗滄桑的雪晶城墻,推開雪帽,蔣德粗著嗓子道:“小袁將軍,咱們到了。”
老王妃心想,風平浪靜了,又一出子事情過去。但接下來只怕不服氣的人不止柳家,袁家這孩子能走多遠,還得看她的福運才是。
和安老太太交好的忠勇老王妃,位尊離皇后的案幾近,把加壽的話聽在耳朵里,忍不住暗想,這孩子真是福氣大,面圣絲毫不怯,而且嗓音軟軟的,聽得老王妃都想疼她。
皇帝才怒過,本來還沒緩過勁兒,聽到最后一句,也樂了:“這才是她喝的東西。”中宮笑得肩頭亂顫,吩咐加壽的奶媽跟著她們出去,重新收拾吃的,送過去。
“要奶媽。”
“要杏仁茶。”給英敏。
“要梅湯。”給瑞慶壞蛋姑姑。
瞍著好吃的,奶聲奶氣:“要個涮鍋子。”中宮才為她贏得一局,見到加壽就更喜歡,含笑道:“你們三個可不許多吃肉,仔細鬧肚子。”
加壽最后出現,鬼鬼祟祟的和瑞慶殿下、英敏殿下一樣。但她卻不習慣拎著就走,娘娘多疼愛,加壽是正大光明的去討要。
再隨后,又一個鬼鬼祟祟的小腦袋,頂著一個鑲上好美玉的帽頭兒,頂進帷簾看幾眼,走到皇后安幾旁,討上幾個點心就走。
老太太遠視眼神,就看得分明。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腦袋,頂著紅綠寶珠的花翠,頂進帷簾看上幾眼,走到皇后案幾旁,拎著幾片鹿肉干就走。
“我渴了。”加壽鉆到帷簾里面,去看席面上好吃的。
“我也餓了。”英敏道。
皇上發脾氣的時候,瑞慶殿下就把加壽和英敏全帶出去。現在見里面恢復宴樂,瑞慶殿下嘀咕:“餓了。”
宮中,繼續歡宴,但大都嚇得戰戰兢兢,不敢隨意。安老太太自然是笑談自若,袁夫人也依就安然。
為兩個“小妖人”討人情的,是中宮娘娘。皇上不許,執意推出宮門,就此斬首。接下來宮宴正好,太子已不想再呆。皇上能時時留宿中宮殿中,是他把政事一半兒推給太子。太子殿下離去,皇上皇后都不說什么。
他當時刻意去看過柳家及攀附柳家的那些人,他的老岳父還不錯,臉不是嚇得最白的那個,但人僵在原地,連新年夜不能殺人,討人情都忘記。
這下子看誰還敢來阻攔這門親事。
他會為那兩個無辜孩子覺得可憐嗎才不會。太子殿下嘴角微勾,想到父皇雷厲風行殺了兩個,更覺得心情大好。
他是嫡子,自然立嫡子。面對一干子從太子妃開始糊涂,從丞相都開始糊涂的人們,太子只覺得可笑。
側妃們都對太子說過,太子妃不情愿,何必勉強,還有別的孩子呢,可不要傷到中宮娘娘的心才是,太子也是一樣的不聽。
他對太子妃說過不止一回,當然也懶得同她說太多次。母后把袁家的親事許給英敏,就是疼愛他過于別人。
太子鄙夷,一群蠢人
而現在看來,忠心變成愚忠,柳家不但想對自己忠心,還想忠心到英敏面前。
他在馬上,甚至是微笑的。想母后做事情,怎么會不考慮周全。當初從柳家選太子妃,是沖著柳家忠心元老,以后是太子可用之臣。
大雪飄飄,雪中碎火光閃不斷,京中各處都有鞭炮聲。硝煙味兒四面八方都有,太子反而有暢快之感。
太子悠然走出宮門,在黑夜中踩著跟的小子上馬,往他的府中回去。
“好兆頭只能是偶然,處處好兆頭,那是妖法把這兩個小妖人,推出去斬了”
從中宮開始,嬪妃命婦們盡皆跪倒。皇帝的咆哮聲也隨之出來:“大膽不管什么人都敢往宮中來獻這是哪個糊涂官員送上來的,頂帶不要也罷娘娘相中一個有福氣的孩子,這就全國都跟著去相看你們的眼光,敢和娘娘相比”
有幾個年老的命妃素有心疾,驟然見到皇帝陰沉下臉,狠厲肅殺在面上浮現,嚇得眼前一黑,就此暈倒。
酒水和上面的瓜果菜肴,紛紛跳得啪啪響,好似在助聲威。
皇帝怒拍了龍案
里面果然震怒了
“啪”
新年夜里進獻吉瑞,新年夜里點醒皇帝,新年夜里把袁家帶著安家老太太全攆出去,也給以后敢打英敏殿下的人作個榜樣,看你們還敢亂攀附親事。
柳丞相靜靜等著,他等著皇帝震怒,等著把袁加壽攆出宮。
這些孩子們各有所長,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后天特意培養的,袁加壽和這些人相比,一根頭發絲兒也不如。
見他們一唱一和的諷刺自己,柳丞相暗暗怒罵,少時才讓你們知道老夫的厲害。他平白無故找來許多自稱有吉瑞的孩子,可不是白找的。
歷史上肆意妄為,敢不拿臣子們當回事的皇帝不多,柳丞相也是一樣,他想保英敏殿下登皇位,就不敢亂得罪這些人。
柳丞相眉頭跳動,但隱忍著只是不發作。
“哎,辦錯了事情,我們以為沾點福氣,卻讓別人很瞧不起。什么東西”靖遠侯以“什么東西”開始,又以“什么東西”結束。
董大學士撫須揚眉:“昔年老子的母親懷他幾十年,幾十年里就只這一個大圣人。所以一般家里出一個很大福氣的人,結一個好果子難吶。”
“大學士你說是也不是”
靖遠侯把太子妃撇開到一旁。
“是啊,聞聽,所以是道聽途說來的。有人說啊,什么人家的孩子好啊,我想他家里出過一個大福氣的人,這余下難道還有好的不成”
“聞聽”董大學士微笑,在這里加重語氣。隨著他的語氣,柳丞相眼皮也跟著跳動不止。
靖遠侯好似沒看到他,自顧自說下去:“大學士,你豈不聞人都會做幾件錯事。是我錯了,我聞聽,”
怒火在柳丞相眸子里一跳,他昂然看向兩個人。
靖遠侯呵呵笑了,但嗓音冰著:“什么東西”
“你家連個親事都求不到,還敢求有福的孩子嗎”董大學士肆無忌憚的話,把柳丞相面皮扎得一抽。
靖遠侯冷淡:“真是奇怪,京外一找就是幾個,只怕后面還有成車成船的。怎么我家的孩子,就沒有出來一個”
董大學士坐在他旁邊,眸光如鷹隼,把兩個童子掃視過,和坐在他隔壁的靖遠侯緩緩出聲:“看上去,這又是兩個有福氣的人。”
外殿中坐的,是百官們。見幾個太監引著兩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大紅衣裳,穿得跟散財童子似的走過去,柳丞相清清嗓子。
中宮聞言,眸子微瞇。見皇上起身要離開,中宮悄挺起胸膛,對各嬪妃女眷若有若無的掃視,杏眼中毫不示弱一閃而過,朗聲道:“既然是好兆頭,皇上,何不叫來這里,一起觀賞。”
什么吉瑞不吉瑞的,人有心為之,都能做出來。
殿下有人進來回話:“回皇上皇后,河南送來兩個吉瑞的孩子,為皇上和皇后添喜。”太子妃眸光搜索到自己的母親柳夫人。柳夫人對女兒微微頷首,讓她放心。借著今天晚上,一定把袁佳壽給打下去。
拖著紅包,“呼哧呼哧”,英敏和加壽出去,估計分錢去了。太子妃怨毒的盯著,卻不敢說什么。隨即,她的笑容展開。
在她身后,加壽和英敏兩個人,“你一個呀,我一個呀,你一個呀,我一個呀,”把那一小堆也給分了。英敏殿下沒有紅包,他的姑姑做紅包時把他能忘記,以為男孩子用不到紅包。你一個我一個的,全進了加壽的大紅包。
“母后,我又讓英敏和加壽欺負到了。”瑞慶小殿下跺著腳,去找中宮撒嬌去了。
分完了,瑞慶殿下對著的一小堆露出放心的笑容,而別的孩子們欣喜的握著金銀離開。公主殿下一口長氣還沒有呼完,再一看,加壽和英敏還沒有走。拽住大紅包,對著公主殿下的那一小堆,笑得很討好。
還能給自己留下一份。
“你一個呀,我一個呀,加壽一個呀,你一個呀,你一個呀”
這一分,就分得眉開眼笑。
一雙雙希冀的眼睛看過來,瑞慶殿下更加憂愁:“哎呀,都要分啊。”但年事漸長,而且不是藏私孩子,給了加壽不好意思不給別人,就分起來。
現在大膽加壽的出現,把別的小殿下全勾來。
瑞慶小殿下呢,不是不和別人玩。她是中宮的寶貝,中宮擔心她受到別人傷害,還有就是別人也不敢多高攀她。
對大黃袋子伸頭看看,都驚訝地:“呀,有這么大。”
這個孩子比英敏殿下大上一歲,懂事不少。他走上去后,帶的別的殿下家的孩子皇上自寵愛中宮以后,倒是專寵,他除去瑞慶殿下以外,沒有別的小殿下沒有紅包,都握著荷包走到加壽身后。
年紀小些的皇孫們也湊過來,太子府上的梁側妃更是把兒子推一把,使個眼色:“去和加壽玩耍,你也找姑姑要東西去。”
加壽不知道什么是娘娘,但娘娘疼她,加壽知道。
說加壽好的,如今還多出一個娘娘。
加壽笑瞇瞇,姑姑說過的,她說加壽可惡什么的,這是喜歡加壽,就和曾祖母、祖母說加壽討人喜歡是一個意思。哦,是了,還有娘娘。
瑞慶殿下哭喪著臉,卻一把又一把地從紅包里取東西出來。“我的紅包袋子,就是為你做的嗎加壽,你真真真太可惡了。”
就是皇上也笑了:“這孩子真是可愛。”她拿東西以前,先用可愛的黑白分明大眼睛,瞄瞄瑞慶殿下有沒有生氣,再帶著燦爛笑容,開始收公主的大紅包。
“姑姑。”加壽覷一眼瑞慶殿下,又抓一把給自己紅包里。
老太太分外得意,而袁夫人也笑得嫣然。她的孫女兒不受任何委屈的模樣,時時讓祖母笑容可掬。
看到的女眷們都有笑聲。
“好。”英敏小殿下和加壽四只小手,拽住紅包,眼珠子都緊盯著瑞慶殿下拿出來的東西。“姑姑,”加壽笑瞇瞇叫上一句,分一只小手,握住一把金銀錁子,老實不客氣的塞進自己紅包里。
加壽大方地把自己手中的袋子端起來:“我的借你用。”
“好吧,”瑞慶殿下百般不情愿的把紅包打開,里面是錁子等金銀制品。抓一把放在桌子上,英敏殿下不知從哪里溜出來,湊過來笑哈哈:“加壽最能干了,姑姑總算給錢了。可是,我沒有紅包怎么辦”
而加壽站在瑞慶殿下,還在“擠兌”她的瑞慶姑姑。
加壽走到哪兒,就火到哪兒。大紅包又把皇孫們也勾得撒嬌不已。
把帕子掩住嘴唇,淑妃輕笑不止。
“不嘛,我就要和她一起丟人。”
“聽話,那叫丟人,叫沒規矩。”
“母妃母妃,給我做她那樣的袋子,我也要討錢。”
淑妃笑得淡淡,側側面龐,又去聽另一邊說話。
“她又沒到你面前,她找淑妃討錢,你湊上去給的,現在又抱怨。”
“小貪心鬼兒才是,才剛要了一圈子,害得我不給也不行。”
“真是膽大瑞慶殿下的東西她也去要。”
淑妃含笑看著這一幕,耳朵里又能聽到周圍嬪妃的竊竊私語聲。
把大人眼眉更看得仔細的加壽,把自己紅包袋子清空,就來打瑞慶殿下的主意。
寶貝袁加壽大年夜里,是一周歲又七個月,和以前相比,更能領會陪伴的大人們喜樂。“欺負”瑞慶姑姑,讓她呀呀大叫,讓她裝舍不得,她是喜歡的。
加壽對她笑嘻嘻,把手中袋子張得更大。
瑞慶殿下愁眉苦臉,手按住自己的袋子,在母親的笑謔中,對加壽皺鼻子:“怎么你要了一圈的錢,又要打我的主意。”
一道大紅影子,是加壽背的,母親寶珠做的大紅包。加壽又長個子,大紅包只到腰際。而手上張的,那道黃色影子,是個杏黃色,繡著百花齊放的袋子。再看瑞慶殿下身上,也背著一模一樣的袋子。
殿室中,中宮掩面笑得花枝亂顫:“加壽呀,你怎么和姑姑一樣的淘氣呢”讓點名的加壽聽得出這是娘娘對自己的贊賞,更把手上紅包張開,對著瑞慶殿下。
殿室中的笑聲,把他們打斷。但隨即只看上一眼,兩雙嫣紅的嘴唇,還是不管不顧的湊到一處,膠著起來。
“哈哈哈哈。”
溫潤白晰的手掌,輕撫上宮衣女人小巧圓潤的下頜。輕如雪花撫過的嗓音,低而柔切:“可人兒,你最知我心事。”
“哦殿下所想的,奴婢從不敢想。不過沒想到的,也許更為重要。殿下何不派人去往山西查看,皇后娘娘若是隱瞞出身,必有原因。”
“殿下”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是啊,把他視線引開不少。不過,我想到一件事情。袁家是山西人,欽差中最老辣的南安老侯爺,也是派到山西。而淑妃和袁家是同鄉,又和中宮娘娘是同鄉,這里面有聯系嗎”
“但殿下妙計百出,不是也把欽差的目光引開,就是太子殿下,聽聞最近為欽差所奏之事煩憂,并不會在京里多回關注。”
“皇后娘娘,得天獨厚,前有皇上寵愛,后生太子殿下。厲害”
宮衣女子低聲道:“奴婢的意思,娘娘這是籠絡袁家,這沒什么。”
“我是說,你沒看到皇后娘娘和那小孩子面龐兒相似”眸中笑意濃多。
在她心里,這位殿下就是天之驕子。
另一個宮衣錦繡的俏麗身影,只一個翹首仰望,就有無盡的癡迷。她不錯眼睛的望著那雙罕見的明亮,讓人愛憐的柔柔道:“殿下不必擔心,千秋大計,當屬天之驕子。”
“看到沒有,中宮對袁家的小孩子,與別人不同。”有雙好眼眸的主人,嗓音也是說不出的絲滑,似陳年窖藏的好酒。
有不甘,有厲殺,有許久不得志的殘忍。
殿外的香樟樹下,暗影中有一雙明亮懾人的眸子,過于明亮,又在暗中,反而透出妖異。就像貓眼石美到極致,像被禁錮的魂靈。
眼巴巴的眸光,和內殿中皇孫們的巴巴眸光相似。
坐得更遠的,是官員們,他們也想關注內殿中的袁佳壽,但眼神兒差的,就看不清楚。只看到一抹黃色,還有一抹大紅。
女眷們的目光里,只有加壽。
她們的目光里,只有加壽。
三品官的女眷誥命,不能算小。但京中有公主王妃郡主郡王妃,還有一二品的大員們,并不顯什么。
安老太太,是五品官員的夫人。在京中京官擠滿路的地方,她的誥封小而又小。而袁父壓根兒沒有中舉,袁夫人是由兒子才得的誥命。眼瞅著三品官員的夫人誥命中,全是目光灼灼,袁夫人識趣的和老太太做伴,心想還能免去無數詭異對話。
外殿中的正殿開放,她們按品級,坐在最末席面上,但獲得的注視,不比坐在中宮席面上的加壽少。
老太太才不管別人怎么看她,她只有喜歡。袁夫人更是不聞窗外事的人,隨別人談論不休。
袁小姑娘養在宮中沒有幾個月,但恩典到她的祖母、曾祖母都能留宿陪伴她,這是前所未久。而皇上皇后旨意下來,大年夜允百官命婦們進宮共同守歲,也就讓解釋成,因為袁家的女眷們在,所以才有這種旨意。
今年的年三十,宮里安排的,和往年一樣熱鬧,而且有個新話題,就是袁家養在宮里的小姑娘,也是會隨中宮出席的。
朦朧欲睡,讓藥撫平的心思,又把袁訓想起來,又想到沒幾天就是年初一,獨自在路上過新年,對寶珠是頭一回。
喝過安神藥,寶珠在睡著以前,仔細地推敲這門親事。想來想去,最后還是進京前的心思。只要加壽寶貝兒好,寶珠情愿做任何事。
寶珠也能想到三老爺用心,也包含加壽這親事為親戚面上長光的意思。但寶珠不多做這樣的想法,畢竟,三老爺幫上大忙。
下一句,紅花忠婢拐到寶珠身上,認真的道:“會過奶奶的人啊,全都是好的。”寶珠滿腹心事,也讓紅花逗得駭笑。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是啊。”寶珠悠悠含笑,有親戚們在多好。
這件好事兒辦的,紅花在他出去以后,對寶珠進言:“以前我們在京里,都說文章侯府老爺們不成人,但今天這老太爺辦的事情,奶奶,他是個辦事周全的人。”
出去以后,對著寒冰霜凍的水面,三老爺不由自主的自語道:“這件好事兒辦的,我痛快。”
欠欠身子,三老爺往外面退:“歇著,不要為事情擔心,現今在長輩在這里,”說到長輩,三老爺內心陡然驕傲起來:“我這就去繼續打聽著,有事兒,只管叫我。”
寶珠接過地址掃上一眼,三老爺笑容滿面:“你不信我的話,回京后只管打聽去,這個宅子,是柳家的。哪個房頭的,我倒不記得。”
三老爺對寶珠說以前,地址早寫在紙上,袖子里取出,送到寶珠面前:“收好,以后為這事情打官司,這是個證據。”
“我天南海北扯一通,說我京里做生意,練就的好官話,但家眷全在遠地方,要了個地址,我這就回家去接。”
寶珠莞爾。
“他們見我是往京外去的,我又塞給他們銀子,我說我也想沾這種賞錢,我說我女兒比袁家小姑娘伶俐得多,但沒路子往宮里送不是,他們一聽就許給我地址,讓我回家把女兒送來。說只要伶俐,是一定要的。”
寶珠微笑,紅花也有佩服。
三老爺沒想到他在寶珠心目中地位升級,正繪聲繪色說著:“我當即反駁,我說我生意上也走官場,你們一看全是當官的,別蒙我,我有數。而且我說,我從邸報上看得明白,沒說這親事是由中宮娘娘做主,我們老百姓只知道是明旨定下的親事。”
這應著那句老話,不管什么人,都有中用的地方。換成寶珠沒有好心腸的問韓世拓要不要帶書信東西進京,換成寶珠不肯帶三老爺上路,就是萬大同孔青打聽到這件事情,在眼界談吐上面,沒有公事油子三老爺的獨有長處。
寶珠更加安定,是啊,這親事還有姑母做主呢,姑母難道不護著寶貝兒加壽。同時,也對三老爺刮目相看。
“他們對我說,沒聽到袁家的親事嗎一個小姑娘弄點兒鬼,肯定是大人弄的鬼,就能當得起太子嫡子的親事。虧他們也裝商人,還敢在我面前弄鬼,對我說打聽得清楚,這親事是由中宮定下的。是以中宮娘娘一定喜歡好兆頭,他們是想弄賞錢的。”
在這里,三老爺撒了個小謊,他對著幾個押船的男人,說的原話是:“隔三道墻能聽到婦人叫春。”把男人們逗得哈哈大笑,笑聲中,彼此距離拉近許多,說話也放松下來。
“我笑說你們船上咿咿呀呀的,怎么有許多孩子聲音,又說的全是好聽話。他們問我怎么知道,我說天生一雙好耳朵,隔三道墻能聽到嗓音,”
“以前在京里認得的生意人多啊,”三老爺恰好補話,才把紅花姑娘疑心打消,仔細再來聽三老爺打聽的過程。
紅花動下眼睫,想這位老爺還會裝生意人
“我想啊,這船是往京里去的,若是說我也進京,他有勾當也不會說,怕我泄露才是。但聊天拉話這事情,都愿意做。我就從碼頭上過來,裝作找商船往京外去,和他們說上話。我說認定他們大船,不是進京,一定是往口外。我說我是往口外的商人,他們不疑心,就說出來。”
寶珠幽幽:“這是三叔有心了。”
“這事情不小,我不敢大意。我聽那船上艄公帶出一句,笑說新年就要到了,我們船上最喜慶,滿船的好兆頭。我當時心中一動,不知怎么的就想打聽。”
小賀醫生看完,說寶珠并沒有事情,但還是開安神藥,船上開始熬,寶珠讓請三老爺重新進去。問的也是這一句:“三叔,你哪里聽來的”
“不,應該說。”紅花雖哭了,但還是愿意早知道。
“我指天為誓,句句是實。”三老爺撫額頭嘆氣:“唉,但我不應該說對不對”
隨即,跟船的家人全都出來,都是面如土色。嚇得最厲害的,自然是三老爺。他溜出來,在外面懊惱自己不應該說吧,身后走過來一個人,紅花抽抽泣泣過來:“老太爺,您說的話可真實嗎”
多年醫生,這點兒方寸把握還是有的。因此見紅花嚷著,先把認為只要奶奶平安生產就行的小賀醫生嚇個半死。
何必現在說出是男胎,以后有個閃失,給袁家帶去的反是失落。
但為防出錯,小賀醫生先就沒說,小心為上,等生下來是男胎,袁家自然欣喜。等生下來如果假如可能出了錯,就沖著加壽小姑娘受到的疼愛,袁家又得孩子,也一樣欣喜。
這要是有個閃失,小賀醫生也不敢擔。而且他家醫術著實高明,他不但把脈出寶珠肚子里是男胎,而且。不止一個。
袁家小姑娘進宮的事情,小賀醫生也已經知道。他對袁家奶奶肚子里孩子的金貴,不亞于寶珠自己。
把小賀醫生嚇得“哧溜”一下,險些就地摔個跟斗。
簾子揭開,紅花也顧不上船艙里只丟下一男三老爺和一女寶珠,她奔出船艙就嚷:“小賀先生,賀先生,大爺,您快點兒來啊,”
紅花大驚失色:“奶奶坐下吧,您懷著小哥兒呢。”從寶珠懷頭一胎,就人人都說懷的是小哥兒,哪怕生下來是加壽姑娘,話也是往吉祥如愿的方面去說。
寶珠淚如雨下。
聞言,寶珠直了眼睛。隨即,她帶著冷汗潸潸而下的模樣,扶著小幾起身,肚腹隆起多高的她,艱難地道:“多謝三叔教我,本該行禮但恕我現在不便,嗚”
這是不用怎么想,就能想到的事情。寶珠不知道,因她不是對京里官場宅門齷齪熟悉的老油子。
這個公事上老油子,上司面前獻殷勤討好從來在行,把個臉兒一繃,這就活似柳家和他結下萬年不解的仇,恨恨地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太子妃前兩胎沒養住,這一胎英敏小殿下是她的命根子,也就是柳家的命根子。柳家的富貴全系在英敏殿下身上,他們豈不早打英敏殿下親事的主張”
見寶珠紅花帶著殷切急促,三老爺頗有重要之感。更是面上表情做得豐富。
“三老太爺請說。”紅花坐地給三老爺這一輩長得實在。
“三叔請說。”
三老爺帶著滿面勸解:“想來是如此的,但我另有一個想頭。”
紅花明白過來,哦,原來是太子妃的娘家。
她隨寶珠出京那年,還只是個才管鋪子的小姑娘,對京中的各方勢力并不清楚。但寶珠明白過來,冷冷中帶著無奈:“太子妃殿下不中意我的加壽,是不是”
紅花懵懂。
三老爺面沉如水,眼光陰霾密布。惡狠狠的道:“柳家”
“三老爺,老太爺,您可打聽這是為什么出來的”紅花哭完,心里發泄一空,心定下來心思重新清明,就來問三老爺。
寶珠撫著她的肩頭,還在壓抑自己心里的亂騰騰。
寶珠心頭如琴弦撥斷般,一驚。這事情太重要,她反而冷靜鎮定下來。見紅花跪下,扯著自己衣角就開始哭:“開始奶奶說進京,我還說不行。還說小小哥兒更要緊,小姑娘有老太太,有夫人在身邊,沒有事兒。現在看來奶奶是對的,從哪里出來的這壞人,打量著我們小姑娘有吉瑞,他們也跟上來,這不是誠心的嗎”
“天吶”紅花驚呼掩住口,吃吃道:“這是,沖著小姑娘來的”轉身,紅花就對著寶珠淚水滾落:“這可怎么好,這起子壞人,他們這是要沖小姑娘的喜氣才是。”
和紅花主仆眸光關注,三老爺一字一句地道:“他們運一船的孩子,最小的和加壽姑娘差不多大,最大的和英敏殿下一個年紀,全是些什么人全是有吉瑞的孩子”
寶珠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心頭一酸,心想幸好我進京來了,不然我的加壽寶貝兒,哪能經得起讓人揉搓。
“那個大船,寫著個大字的,奶奶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他也不是要等寶珠回答,同時把大腿一拍,惱怒道:“這幫子沒王法的,竟然不把宮里的圣旨放在眼里。”
手一指隔壁,三老爺壓低嗓音,眸中透出氣憤。這事情太可氣,三老爺有理由先為加壽姑娘生回氣。
“剛剛我下船,說奶奶這幾天竟然沒用到豆腐,”這東西是現磨的,船上沒有。寶珠在這里謝過,聽三老爺說下去:“見小商船過來,我就打隔壁船借路。這船多的,不借路,擠中間的都甭下船才是。”
真是跟著謹慎人,就學出謹慎來。雖是親戚,但不便單獨相處一室。三老爺把紅花找進來,寶珠事事不瞞紅花,這就紅花侍立在寶珠身前,三老爺在對面椅子坐下。
船艙里寂靜片刻,寶珠嗓音重新響起,還能平靜,卻也能聽出波動。“請三叔里面來說話。”三老爺陪笑:“好,待我請紅花姑娘一起進來。”
外面沉默片刻,“是小姑娘。”
寶珠在這件事情上挺感激有三老爺解答,又有這件事情在前,聞說有不高興的事情出來,寶珠只擔心丈夫:“是他嗎”
袁訓受到訓斥圣旨的事情,驛站里也是后面才得知,經三老爺的口,就告訴寶珠。而且這是個老公事油子,細細地為寶珠解釋:“天威難測,而且有大喜事,為免臣子心生驕奢,這圣旨倒不用擔心。”
就眉頭顰起問袁訓:“是我家丈夫又得了不是”
寶珠才稍有留心,但還是沒有想到加壽身上。她想女兒養在宮里,除去有人嫉妒以外,還能有什么事情。
三老爺躊躇,透著謹慎:“說出來,你可別生氣。我想上半天,若是不說,咱們是親戚,又路上這么照顧我,我不說對不住你。”
見京都就要到,雖然可能大年三十在船上過,但沒幾天就要見到女兒,寶珠笑吟吟。正對加壽做小荷包的她柔聲道:“三叔有話請說。”
“有個事情,不知道當說不當說。”三老爺隔簾子低聲。
紅花不放心上,當他還是說故事來的,把豆腐皮送去廚房,由衛氏收拾。
船頭上轉好幾圈,紅花納悶他倒不怕冷,三老爺袖著一包新買的豆腐皮,和往常一樣丟給紅花,問聲寶珠起來坐著,三老爺走進去。
這一天,離京中還有幾天的水程。碼頭上船只更為擁擠,往京里去的商船行人船擠得不透風。三老爺從隔壁船上回來,面色沉沉。
有心討好,總有法子。三老爺想寶珠是悶的,他又常和隔船打聽古記兒,隔著簾子,寶珠坐在里面,他坐在外面,說給寶珠聽。
得到很好照顧的三老爺,就很想報效一下。船不經常在碼頭上停,除非是缺水菜。但有時候缺水菜,也有小商船主動來叫賣。三老爺就常去看新鮮菜,自掏腰包買給寶珠。
吃完這一餐,三老爺香甜一覺,第二天起來,他才知道后面那只船上,帶的全是吃的。一半兒是寶珠路上的吃食和滋補藥材,一半兒是帶給加壽的。加壽愛吃的干果子野蜂蜜肉干等,寶珠是全帶上。
但他還是感動的。暗想難怪世拓出來以后,就變得有人情味道。與這位奶奶時常給他寄信送衣,應該不無關系。
稀奇的是另外幾個碗,難得的山珍海味都有,熊掌燉得稀爛,還有上好大蝦。這晚上的便飯就吃得這么好,三老爺愣住,袁家倒底多有錢才容許孤身上路的媳婦這樣揮灑。
見滿桌子十個碗,盛的臘雞臘鴨臘魚臘鵝毛。古代肉食是自然生長,按正常成長期來算的,肉食比較長,就貴。但這些對曾經富貴過的文章侯府老爺來說,這不稀奇。
這一看,三老爺又吃一驚,袁家竟然有這樣的富貴不成
果然有福氣,三老爺嘀咕著退出,紅花打發跟隨進京的天豹送他回他的住處。隨即,一桌子熱酒菜送進去,天豹笑得憨厚:“奶奶說趕遠了路,請爺暖暖身子,才能睡得好。”三老爺取出碎銀子賞他,就來看這酒菜。
看看生出有福氣女兒的婦人,是什么模樣。
三老爺是個紈绔子,最會相看女人。但他也和韓世拓相同看重手中的差事,給他天大膽子他也不敢輕薄寶珠。但他為什么還要大膽相看呢
面前的年青婦人,白生生的面龐,養胎的原因,雙下巴,似嬰兒肥帶到現在。杏仁兒眼,似會說話,隨意的一瞥,都似把滿船艙無處不看到,無處不是柔和春水般的眼波,親切溫柔。
嬌媚的嗓音之中,三老爺抬眸定睛。一看之下,魂飛天外。
燈光一暈,半黃半紅。像一把溫暖的泉水,把倚坐的婦人籠罩其中。“不必客氣,大姐的長輩,就是我的長輩。如今船上多了一位長輩,這是歡喜的事情,三老爺有什么要的,以后只管張口。”
外面,三老爺由紅花引進來謝寶珠。
接過藥汁子在手,小賀醫生這就出去。男女有別,這又在夜里,不是為侍候這位奶奶吃藥,小賀醫生只安生呆在他自己的船艙里。
寶珠對他陪笑,總覺得讓他隨行,頗為對不住他,甚至有對不住全大同人的想法。但對不住歸對不住,寶珠從不后悔讓他同行。
“奶奶喝了吧。”藥汁子送到寶珠面前。
等到小賀醫生身在船上,而且知道是出遠門的時候,已經下不來船,無奈嘆氣只能跟隨。
小賀醫生也讓“抓來”,沒有順伯抓他,還有一個萬大同。萬大同做事和順伯一樣有“匪氣”,到賀家說也不說,一包袱金子往地上一丟,抓起小賀醫生就走。小賀醫生讓綁架出診不是頭回,賀家藥童并沒多想。
生得倒不錯,眼睛里也有精氣神,正攪和著一碗藥汁子。
此時倚著船艙里紅漆雕五福桌圍小桌子坐的寶珠,一面想著心事,眼角中斜斜還有別人。那個人四十歲年紀,腫眼泡,不是日子過得太肆意,就是酒色上沾的有一樣。
而好在,這個消息雖是加急快馬送給袁訓的,寶珠收到卻有時日。她收到消息,是她胎相已安穩,最危險期已過。又有邵氏張氏雖然阻攔,衛氏紅花梅英孔青,包括萬大同,都理解寶珠心情,這就主仆收拾上路。國公府,自然是不知會,怕她們一個一個前來阻攔,光解釋就費唇舌。
光是想想這些是加壽潛在中會出現的,寶珠就心疼不已,讓她在邊城坐立不寧。有身孕的她,知道自己進京,會讓祖母難過,會讓婆婆難過,甚至會得丈夫的責備,但加壽和未出生的孩子同樣重要。
負心、薄幸、爭寵、毒計等等,寶珠自己都不情愿,何況是她心愛的寶貝女兒。加壽怎么能面對這些呢
那是寶珠還在閨中的時候,她不愿意嫁王侯公子的原因。
為女兒擔心而進京的寶珠,以前為她自己的擔心重新出來。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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