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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紀事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主客齊到家

作者/淼仔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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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中翻騰出這句話,一直翻騰著。『言*情*首*發【無彈窗baly】樂文

    血洗

    嗜血在眸子里閃動,讓蘇赫看上去更像受傷后殘暴的狼。

    數千里外,草原碧綠中漸轉黃。無數奔馬驚醒草叢夢,戰戰兢兢窺視馬上刀光。蘇赫目光兇狠讓圍在中間,帶著他滿心的仇恨,帶著他最彪悍的隊伍,去此行的目的地袁家小鎮。

    把錢氣呼呼分了,氣鼓鼓的帶著自己紅包離開。這么一點兒錢,還蓋不住紅包底子,怎么會讓人滿意

    “都不會依你”

    “表嬸娘不依你”

    “準備錢吧,不然加壽不依你”

    還有一個居然對母親嚷:“不信走著瞧”

    孩子們爭著扮鬼臉兒,不服氣的嗓音此起彼伏:“看著吧”

    “會回來的”

    頭一個,龍八的女兒就不相信。鼓著腮幫子對母親巴巴嘴兒:“這里還有錢沒有討,怎么能不回來”

    “那”

    止住笑的女眷們又笑起來,八奶奶道:“加壽如今養在宮里,怎么能說回就回來”

    女眷們笑成一團,好容易不笑,國公夫人吩咐丫頭們:“去我房里取點兒錢分給他們,但表嬸娘來時,可不許這樣的鬧她,還有加壽是不會回來的。”

    孩子們嚷著:“表嬸娘回來了,加壽回來了,給錢”

    “去年的錢,今年的錢,正月十五的錢,端午的錢,去年臘月的錢”

    “還敢不給錢么”

    “給錢”

    宮姨娘失笑:“這又鬧的是什么”

    全是舊年的,但此時孩子面上的理直氣壯,勝過舊年。

    先是老八龍懷城的女兒去告訴各房兄弟姐妹們,又或是龍二的孩子跑得快。國公府八個妯娌請出國公夫人和姨娘們,說哪天請寶珠時,孩子們沖進來,廳上頓時紅了,清一色的大紅包兒擺開。

    “表嬸娘回來了”

    消息到國公府里,孩子們很快就知道。

    寶珠換過衣裳卻還不能睡,最要緊的一件,往輔國公府里送信,把帶的東西送過去。小賀醫生正好跟車回家,抱著他的賞銀歡喜。

    大家進鎮,袁家雜貨鋪子那堂屋根本坐不下,寶珠讓騰出酒樓擺接風宴。本想一家一家的帶去看屋子,但無人能等得。趁著中午暖,趕緊的回去洗洗換衣裳,睡上一覺解乏才是。這就由家人們送去,見騰出院落洗得潔凈,舊門縫里都剔得雪白,都各滿意。

    想爭取一個人,唯有濃濃的付出和褚大不是想爭取,卻做的更純潔。

    一個大禮,讓袁訓更堅定自己沒有留錯禇大。除去他報答褚大以外,袁訓早動給褚大富貴的想法。

    “起來”

    袁訓含笑,他并沒有寶珠受禮時的慌亂,男人和女人心情并不相同,而更多的地位高下也多見于男人心中,所以女性時常有心軟之稱,而男人四海建霸業。

    寶珠不圖他們的謝,但有謝總是件美妙事。情不自禁的對著袁訓偎去,又情不自禁的嘴角噙笑。

    幸福這東西也是流動的,這會兒就到寶珠和袁訓身上。寶珠的感受更濃,她一面讓人:“扶起褚姑爺來”,一面妙目流盼,溫暖不已。

    褚大不會這句話,他是一定要謝,此時要謝,他再無它物,只有深深行上大禮,他那心里裝得滿當當的幸福感才不會噎住自己。

    古人說大恩不言謝,那是沒有能表達感謝的東西。而且隨時也預備著別人需要時全力以赴的感謝,不是壓根兒不謝。

    褚大對著袁訓寶珠跪下,方明珠明白過來,也隨著跪下。此時褚大心情的感激無話可以表達,他又是個嘴笨的人,他只有用一禮來表達千重萬重的謝。

    “撲通”

    那金釧兒帶著新出鋪子的光澤,自己家里是沒有的,雖然岳母方姨太太手里存的還有私房。這是袁將軍夫人給的才是。

    他要給明珠的,現在明珠身上。褚大還帶著吃驚,不再慌亂,起來對妻子深深凝視一眼,從她衣上的繡花,看到她腕上雙金釧兒。

    那是他在大宅門里送水時,曾在無數女眷們身上聞到,又在文章侯府里也聞到,以為妻子的表姐也用的那種。

    她穿著一件上好的夏布衣裳,脂粉香氣不亞于夫人們。是褚大在夜里夢回思念妻子的時候,曾幻想過回京去給明珠買的好脂粉。

    以為她是貴夫人。

    早在夫妻們相見的時候,她就到自己身邊。褚大盯著小王爺去和袁訓見禮,她又跟在自己身后。

    褚大讓火燒到似的后退,隨后摔坐在地上。瞠目結舌,震驚翻騰。認了半天,才吃吃再道:“真,真的是你”

    “明珠”

    不敢認他,讓方明珠哽咽到不能。而他找來找去的焦急,更讓方明珠哭著說出一個字:“傻。”

    內在的氣勢,遠不是跳腳就威風,遠不是牙尖就震懾,那種面對戰場也要鎮定的內斂,在褚大身上發作出來,如果夫妻在街上見面,方明珠老遠就會避開他。

    褚大以前是健壯的,因營生低下而全無威風。面前這一個,還是她丈夫的容貌,卻似廟里四天神。

    她來了,她到了,她看到她的丈夫,她讓驚奇住。

    千里迢迢看丈夫,好似現代到另一個半球上去。縱有飛機,心情已過十萬八千重。

    方明珠淚濕面龐,她就在他身邊。方表姑娘沒有現代人澎湃在外熱起來就要發暈的感情,環境使然讓她激動。

    他見到一堆女眷,衣著錦繡,發髻明鐺。明珠呢他的布衣妻子在哪里

    褚大,這時候才著了急。

    袁懷瑜袁懷璞乍見生人,瞪上幾眼,但見祖母相伴在旁,也就咧開嘴兒笑了。連淵和尚棟心花怒放,抱著他們和妻子往鎮上去。

    尚棟抱起袁懷璞:“我姑爺。”

    連淵抱起袁懷瑜:“我女婿。”

    寶珠想原來還可以這樣,還可以。不羞嗎耳邊,傳來袁訓的低笑:“你應該喜歡,”寶珠張著嘴轉向他,見表兇輕挑眉頭:“我們是女兒許給他,看他們家的家風多讓你我放心。”寶珠撲哧一笑,把震驚的心思收回。

    好在妻子們全能理解,因為她們中和寶珠一樣呆住的人不少。

    讓小沈將軍全膈應到,別的夫妻相見,本來是滿心纏綿,現在全變成粗枝大葉的一見,道聲辛苦,有的還不道辛苦,反而道:“父母面前不侍候,跑來做什么”

    但最后晃晃,也就罷了。

    那一對夫妻已依偎在一起,小沈夫人嬌羞滿面,小沈將軍好生憐惜。連淵等人都為沈渭臉紅,尚棟握個拳頭,都想給沈謂一拳。

    寶珠正讓沈家夫妻弄得,也微張著嘴發怔。這當眾的秀恩愛,總是驚人。還是袁訓忍笑輕推她,寶珠和小王爺問候過,繼續看著沈家夫妻發怔。

    又謝寶珠。

    去見袁訓時,張了張嘴,一聲“小倌兒”還沒有出來,眼角見到褚大虎視眈眈緊跟自己,小王爺打個哈哈,在袁訓肩頭用力拍打:“小袁,袁將軍,”袁訓也沒注意這位讓褚大給威脅上。

    袁夫人說不敢當。

    先去對袁夫人見禮,有小沈將軍惡心著,小王爺要作個表率,從沒有過的斯文:“謝伯母路上照顧。”

    走去,對世子妃一仰腦袋,就算招呼,大大咧咧讓她:“過來”嗓音粗魯,可以殺豬。

    蕭觀長長呼出一口氣,再不呼氣,他可以憋悶死:“我恨不能眼睛瞎了,也免得看到這丟人現眼的”

    “這里花兒好,盼著你來看看不是”沈渭就地掐朵紅花,送到妻子面前,笑瞇瞇:“你聞聞,香得很。”

    小沈夫人破泣為笑,也就沒有泣出來就是。還是那么的嬌:“為什么要我來風又大的,你不心疼我才是。”

    忙陪笑臉兒,不管周圍的人怎么看。“怎么會你來我不知道多喜歡。就是怕你路上累到,這不是舍不得你。其實我呀,做夢也想你來。”

    沈渭著實的一驚,人人都看到。據他經驗,表妹說你煩了我,下面就哭哭啼啼要半天,哄都累死人,遠不如此時低聲下氣息事寧人來得輕松。

    小沈夫人眉頭不展,只因他的一句話,苦心積慮地要給丈夫安個罪名,又道:“那就是,你并不想著我,嫌我來,你煩了是不是”

    “沒有沒有。”小沈將軍亂擺手。

    “那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說我貪享受,不是出自內心的來看你”

    “不會不會。”

    沈渭陪笑:“道兒遠不是,又坐船又坐車的,說你來我都以為聽錯,”小沈夫人咦上一聲,不情愿了:“你不想我來嗎”

    小沈夫人嬌滴滴:“我累了的,”

    所有的人都停下來,沒聽到他們的爭執,也要停下來看小沈將軍和小沈夫人。

    蕭觀高昂著臉:“看什么看男尊女卑,她不過來見禮,我才不過去”對著沈渭更鄙夷:“什么東西,犯惡心”

    隨即,目光飄飄,全看向蕭觀。你呢別也是個說嘴的。

    連淵忍無可忍:“以前就沒看出來,他倒有這么丟人。”尚棟好深的嘆氣:“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太子黨們全張著嘴,就是他們也沒有想到小沈將軍是這討好老婆的姿態。

    小沈將軍娶的是表妹,曾對袁訓說過:“打小兒養成習慣,她哭我得陪著,她笑我得陪著,”也有不耐煩的,但習慣使然。就像現在,和蕭觀說過,小沈將軍頭一個迎上去,對著妻子笑得好歡暢。

    “我不和你賭。”沈渭嚇一跳。

    沈渭自言自語:“不想就這模樣睜著眼睛說假話”蕭觀沒好氣瞪瞪他,賭氣道:“那我們站這里都不動,看誰先過去,誰家就有河東獅吼”

    “哈哈哈哈,”

    上路后好正經,天天罵馬跑得快想女人,直裝到這一會兒,見妻子走在女眷中間,再不近女色的人,也久別重逢上來,把嘴咧到耳朵根。

    小王爺不在這時候開心,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不氣死沒老婆看的太子黨會覺大吃虧。沒老婆看的人,小王爺才不氣他,只氣三個字的,“太子黨”。

    蕭觀上路前,裝模作樣還發脾氣:“好好的沒事干不侍疾她跑來”到當晚葛通等人郁郁,蕭觀開心了。

    幸有笑容,把老氣橫秋彌補。都咧著嘴,小王爺的嘴像是最大,跟個瓢兒似的。

    鎮外和林子中間無遮擋,這是不讓有人藏匿的用意。這是中午,日頭明晃晃的在他們面上,把一張張原本年青的面龐,都照出老氣橫秋。

    大家全看過去,見鎮外站著一排的人。

    這時候,聽有人一聲道:“快看,他們倒先到了”

    這是長子,世子妃恍然。但心里總不信,暗暗好笑這話好沒道理。祖父看孫子,不一起的看,還只看長孫,難道鬼也有偏頗。

    世子妃納悶,虛心請教:“伯母,怎么另一個不噴嚏”世子妃想這還是受涼不是。袁夫人悠然自得:“這個是大的。”

    世子妃正想說別是受涼,卻聽袁夫人欣喜:“這是祖父知道咱們回來了。”袁懷瑜笑呵呵,他也聽不懂。

    “啊嚏”袁懷瑜打個噴嚏。

    白天熱,怕抱著太暖,兩個小木床,從京里抬回來的。袁懷瑜袁懷璞已生下半年,在船上會坐,這就坐在木床上,上面有紗罩子,各抱著香果子,笑嘻嘻地東張西望,煞是可愛。

    母子夫妻說起話來,又都去看兩個孩子,也就忘記熱和累。

    袁夫人板起臉:“胡說”白兒子一大眼。

    寶珠又打斷他,一臉看笑話的神氣:“你試一個看看”對后面擠眉弄眼,母親帶著孩子們在。

    袁訓喃喃:“兒子我才不慣著,亂要東西我就打”

    袁訓不再默默,道:“這晚上冷了,上哪兒找蛐蛐兒”寶珠佯裝生氣:“我不管你怎么弄來,你女兒要的。她就要這里的蛐蛐兒。”

    “還有壽姐兒要的蛐蛐兒,”

    袁訓說好,暗笑那魚到京里不會死掉吧

    想到女兒,寶珠笑容更滿,悠悠然對著林外小河看去,對袁訓道:“別忘記給你女兒捉魚送去,她要呢。”

    寶珠卻有辦法,不是只勸解,道:“加壽可喜歡呢,”這下子把所有人吸引過來,都想到對啊,不是羨慕袁家的好孩子,才肯往這里來。

    袁訓只當自己耳朵聾吧。

    小沈夫人又嘟嘴:“又冷又熱的,這是什么好地方,六姐,虧你呆得住。”

    寶珠聽過,沒想到丈夫又把心思轉到自己身上,忙著勸解,陪笑道:“晚上涼呢,這是中午這般的熱。”

    一部分行李先行回來,一部分隨著主人后面到來,這才不驚路人。

    袁訓聽到,只有驕傲的。看著人把車上東西先進鎮,十幾條大船,裝滿大車上百輛。家里沒有的,萬大同從城里雇來。

    全然不顧忌袁訓在。

    小沈夫人嬌氣,嘀咕道:“下一回兒再請我來,我也不來了。”又抱怨自己:“我是怎么了,竟然跑來看他”

    林下有風,但為行路方便,不是繡鞋。不著靴子,也是千層底那種。悶熱上來。

    地面無草的地方,是滾燙的。

    她尚且是這副模樣,這還是在家里會些拳腳的,何況足不出戶的女眷們,聽到寶珠的話,放風似的下來。

    世子妃一揭簾子就出來,道:“就等你這句話,才剛我就想說下車走走吧,再坐,我骨頭都要散開。”

    坐車是舒服的,車上過日子實在不舒服。到鎮外楓林,寶珠讓停車。下車先到世子妃車前,問候道:“這里蔭涼,坐車累了的,下車走走呢”

    紅花以前是,奶奶怎么能不告訴紅花呢現在則是奶奶不說,必有道理。理解上增多,別人不說,別人這樣做了,或解釋或不解釋,總有他的想法,紅花大長進。

    “這是皇上見過說好的,你當是一般兒女眷”寶珠和她玩笑,眉眼間還是和以前那般,和紅花親厚著呢,紅花總是放心呢,對姑太太是誰,也就壓在心里。

    紅花嘆道:“這是奶奶想的真周到,這樣子住著,還能不如意嗎”

    “咱們守著田莊子,又養牛羊雞鵝,還買什么。當真是壽姐兒那般,吃她的鋪子要先問錢”寶珠盈盈:“我已想好,院子里沒有廚房的起廚房,但是頭些日子呢,一處吃,也熱鬧。但每天水菜送過去,想自己弄的,也就自己弄起來。”

    紅花想起一件事:“各家奶奶們全說自己買菜做飯,奶奶可回她們的話”

    千山萬水的來看,這話本身自有情意。但千山萬水的來了,不招待好能行嗎

    有打趣自己的意思,也打趣別人。

    “來一趟容易嗎由此我想到小爺也不容易,他們千山萬水的來,我們千山萬水的來看,不招待好,下回不來了,可是我們的錯兒不是”寶珠用扇子擋住臉笑。

    紅花滿面仰視:“這是奶奶想的周到,換成是別人家招待,才不管這些。”

    都請過客,你家菜淡,他家菜濃的,口味不問自出。

    和紅花在車里籌劃:“各家院子全早安好,可見勤快點兒,在京里早想好如今省事,現在只一樣兒,各家愛靜愛動不止,吃甜吃咸不等,好在同行,同用過酒菜,這就能知道。”

    就要到了,寶珠也生出疲倦之感,心想可以痛快的睡上一覺。但完全放松,卻還不是。

    人家沒有明著說出,不能明著勸,又說多了,怕人家惱,這摳心思的事兒,讓這是寶珠最累的一次行程。

    這中間有人是不情愿來的,大家都來,公婆期盼,才來的,背后抱怨就生出來。寶珠察言觀色,晚上住下店,還要用言語勸解。

    在船上不覺得,坐車里一顛成天,到晚上全睡得香是好事兒,但第二天接著骨頭疼,都是咬牙忍下來的。

    小鎮一入眼中,寶珠就讓人去告訴各車里:“就要到了,這就可以休息。”女眷們都松口氣,不想在路上過中秋,這就趕。

    中秋節前,寶珠等人到家。

    她們對分出去的四房同情心,到這里,也就快沒有。

    侯夫人附合:“就是這話”

    當晚回房侯夫人知道,把她也氣得不行,第二天告訴老太太,老太太本就不喜歡四兒媳婦,這就更惱上來。道:“幸好分出去,不然真禍害”

    文章侯讓氣住,暗想中秋節再也別想我送銀子。你的官職,哼,你自己想法子去吧。又有兒子回來是歡喜的,一家人歡歡喜喜用酒飯到晚上,還是皆大歡喜的。

    得人意兒的親戚占份量,又有寶珠走時和二太太會過,總是心里不僵。讓韓世拓進來,二太太讓人備下熱水,取出二老爺衣裳換下來,文章侯父子回去。

    又有袁訓。

    別人上門,總有話要說,聽完不遲。

    韓世拓勸父親:“不要找四叔了,還是看我這身衣裳怎么換下來的好,別讓掌珠知道。”隔壁二老爺聽到,出來也嘆氣,四老爺的恨他也有,不過二老爺還算能容人說話。

    四老爺只裝聽不到,他就沒臉出來。

    文章侯過來,他一直在門上關注兒子往兄弟家里去,這就怒了:“這是怎么說的老四,你給我出來”

    又有侄子今天皇權更替,四老爺也不過就這樣的吃驚。

    “四叔,”韓世拓喚他,陪上笑容,雙手把禮物盒子送上:“給你和四嬸兒的。”

    這個干練面容的人,一定不是自己韓家的。韓家打長兄開始,就數二老爺有出息,但又生得陰沉相,本家里沒有干練的人。

    他怎么能有這樣的心思,這還是別人才是

    他的侄子以前只會和叔叔們爭錢用,現在倒會給兄弟錢伸手不打給錢的,四老爺又讓韓世拓氣質大變而愕然,這就把“沖”改成走,走過去想看個明白。

    四老爺更愣住。

    韓世拓讓兄弟說得臉紅,他對著父親說掌珠沒錯,生怕回家后家里人要說掌珠不好,但對著不大的兄弟無心之話,韓世拓漲紅臉:“沒有,”袖子里取一把碎銀子,有五、六兩左右,往兄弟手上塞:“拿去買東西。”

    這個,這是我家那浪蕩侄子

    他倒比四太太先怒氣沖過去,正要吼一聲,愣住

    四老爺跺腳,也就氣上來。剛才還有的理智半點兒沒有,他本年青,比韓世拓大不了幾歲,以前總和侄子爭寵,算計母親的家產,怕全給孫子世拓,分家后,恨到不能再恨,但文章侯不時給他送點銀子,系住親情還有,此時,讓兒子的一句話,來看笑話的嗎想到自己官職無著,和侄子相比,的確是個笑話。

    四老爺攔不住,就當先往外面去。見自己的兒子先看熱鬧到大門上,正對著一個人道:“大哥,你是來看我們家笑話的嗎”

    往外就走:“我不怕人上門打擂臺,我正愁沒有擂臺打”

    “他上門不是打架,他作什么來”四太太冷笑連連:“這兩年,隔壁的話你沒有聽飽”學著文章侯夫人腔調:“哎喲喲,我家世拓啊,如今出息了,官兒好,”再把臉一翻:“你沒官兒,你聽著敢是不惱”

    四老爺驚住:“且住給我放下來這是想打架怎么著”

    丫頭仆婦們,全是四太太挑的,一起子好事的人。這就應一聲:“有”都去抄家伙。

    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四太太是不聽還可,聽過怒發沖冠。跳下榻的姿勢,直挺挺木樁子似橛著,挽袖子,緊咬牙,一伸手,把門閂握住,吼出來的嗓音:“拿上東西,給我把他攆出去”

    “是上咱們的門上來了”門人比劃著:“手上還有禮。”

    四太太還以為他是往侯府門上看到的,把桌子一拍,怒道:“回來就回來又不是豬拱門,要你著慌”

    門人哈腰:“大爺,世子爺回來了”

    “誰來了鬼上門了”四太太眼梢一吊,罵出來。四老爺也皺眉:“慌張什么”又恨四太太,當初分家,不要幾個老成家人,全是你喜歡的,全是這種不穩重的。

    “反正啊,這事兒得給我們個說法,沒長輩嗎沒人管嗎”四太太說到這里,見門人顛顛兒地過來,大驚失色模樣,沒幾步,跑出透身汗水,進來大喘氣兒:“老爺,太太,來了,來。”

    四老爺“刮目相看”狀,冷笑道:“太醫院里掃地的吧你還當是太醫,能進宮去,說得好輕巧。還壽姑娘,壽姑娘在內宮里面,一般的太醫都見不到。”

    “說不動她,還能說不動她家老太太城外老太爺的三兒子得了差使,在太醫院里當差,能進宮去,怕什么,讓他去對安家老太太說說,還有那壽姑娘。”

    四老爺起疑心,不過自己妻子也翻不出花式浪來,只問上一問:“你又是什么餿主意”順著一想,四老爺嗤笑:“又找城外親戚們了是不是打中秋節去和世拓媳婦說話的主意我勸你省省吧,一年兩年的,誰能說動她,勸你別去”

    四太太胸有成竹,神秘地道:“她不找我們祖宗不答應”

    “她找你耍猴去嗎”四老爺聽著煩。他這幾年是丁憂不敢玩樂,不然四太太一絮叨,四老爺早出去。這滿服了還在家里不出去樂,是想著弄官職的事。在家就要聽老婆廢話,耳朵里頓時滿了,說出話來也就不對味兒。

    四太太打斷他,說起來這事就恨掌珠,拍著桌子罵道:“潑婦叔叔她也攆,有能耐以后不要來找我們”

    四太太在家里,天熱正在抱怨四老爺:“熱也不能隨意的用冰,你想把我們娘兒們熱死嗎”四老爺回她:“去年就沒有冰,你不也過來了你當還是住在一起,隨意花隨意用。”

    還算客氣的說上幾句。但對過府用酒,二太太猶恨掌珠,不肯去,二老爺也說不去。

    二太太二老爺見到韓世拓,也嚇上一大跳,見侄子出息,好似見活鬼。這還是原來那個不是出京讓人拐賣,又換一個回來的吧

    袁家沒有人在,他進去告訴掌珠:“備兩樣可吃的菜,明天給宮里老太太和壽姑娘送去。”掌珠答應下來,也覺得這是應該送的。

    又一拍腦袋:“說起來,這得感謝袁家。”

    文章侯立于門上,見到兒子上馬離去他還要先去別人家里,拐個彎兒再去看隔壁的二老爺和四老爺,給三太太帶的東西,早打發人送過去,三太太說備幾樣子菜再過來馬上身影有幾分挺直,氣向頗新,又似家里頂起門戶之感,文章侯滿意,自語道:“果然出去磨練人。”

    父子都松上一口氣,達成共識似的有了一個笑容。

    文章侯反過來對兒子陪笑:“怎么怪上媳婦,不怪她的。”

    文章侯太滿意了,就沒有說起曾對掌珠的不滿,是韓世拓主動說起。“掌珠也不容易,以前,家里也不像樣子,是不是”韓世拓對著父親有些乞憐,像是在說凡事兒是不能怪掌珠的。

    如今兒子嘴里句句是正話,文章侯生下兒子幾十年,這才有能寬慰之感。以前韓世拓也說請人吃酒的話,但全玩得下流,和今天相比,全屬邪氣。

    文章侯堆上笑:“好好,你是好樣的。”

    “老于家里不用送,他在家就約明天過來用酒,不在就門上說一聲我去看他,就這樣。”

    “這不,就是給叔叔們帶的。”韓世拓亦是低聲,雙手一分,不知怎么弄的,看著捆作一團的,不解也就分作兩份兒。

    文章侯會錯意,以為兒子如今正事放心上,會正經官員理當的,就道:“既然帶的有東西,送去吧。家里備酒,等你回來好用。”和兒子一起走出去,馬上帶的東西早送進來在廊下,韓世拓抓起一拎子捆好的,文章侯舍不得兒子,總想多和他呆會兒,送他出去,越看越滿意,在大門外面,才低低地道:“得空兒,瞞著你媳婦,看看你二叔和四叔。”

    神色,不時往廳外掃去,總帶著走神模樣。

    廳上笑聲出來,老太太笑道:“真不容易,你補的是別人衣裳”韓世拓好笑:“我的從來老兵們補,我補,我自己都不穿。”

    韓世拓也笑,拿手比劃:“一只大蚯蚓。”扭曲著手指:“有這么長,他不肯穿,我逼著他穿上走的。”

    掌珠格格笑出來:“補出來什么花樣”

    “早問過。”韓世拓又和母親和祖母說他補衣裳:“他們吹牛,說什么都會,借我們驛站上的鍋,燒出一桌子好菜,我說那我補衣裳吧,針應該不難拿,”

    文章侯就瞪圓了眼:“哦哦,那不能耽誤你會友,不過,你知道他家地址”

    “管糧草的老于,還給他帶了份禮物,早約好回京里見面,我喝完這碗茶,就去他家。”

    文章侯呵呵笑了,他以兒子這話為傲:“是男人嘛,”可不就這么說話。遮蓋過去,追問道:“和兵部里的誰約下喝酒”

    以前還是有好處的,以前多斯文。

    掌珠白他一眼,這是什么話,喝酒,就他娘的。掌珠想,果然和粗野的人在一起,這就粗野了。

    “會啊。”她的兒子還是笑得隨意:“當兵的什么都會,有一回一個官兒,對了,兵部里出來的,說過回京約他喝酒,他娘的,他吹。”

    文章侯夫人驚奇:“你還會補衣裳”

    韓世拓眼神兒斜向跟家人出去,賞賜酒飯的老兵背影上,隨和地笑了笑:“都挺好的,一個會針線,補的比我好。”

    以掌珠來想,“兵”之一個字,就成了粗手大腳不精細,她家的丈夫怎么能受得

    還是矜持的:“怎么全是老兵侍候”

    這就廳上坐著,一家人看不夠回來的人。又請老兵上來問話,給東西。掌珠沒話找話她的丈夫忽然讓人新奇,像孩子得到新玩具,這是給我的,但是新的,掌珠不由自主的,想找些話來說。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的,說出全家人的心聲。可見人心對美丑,總向往。哪怕自己做錯,也知道花是好的,泥地不好。

    老太太也吃了一驚,扳著韓世拓的臉左看右看,樂了:“這是我的孫子,這個,才是我的孫子。”

    韓世拓丟下掌珠,對祖母走去,笑得瞇起眼角一些細紋,總是任上有風霜日曬苦,看上去反而更添神采:“祖母。”

    這魅力和氣場讓掌珠生出纏綿的心,想自己的丈夫這就可以見人,也不次于寶珠的才是,后面老太太高叫:“孫子,你可算回來了,”

    人有魅力,沒來由的受人尊重,這有時候也叫氣場。

    今天才有。

    依著山石,不靠他擋風,也有感覺上的依靠。

    夫妻成親后,也廝守上有年余。但直到今天,掌珠才真的生出有丈夫之感,就是尋常人嫁丈夫是依靠的感覺。

    在掌珠的記憶里,這是個浪蕩不成人的人,掌珠嫁給他不后悔,一是拿他在手心里,他心氣兒就邪,掌珠又志氣高昂,不怕他不服。二來侯府名聲好聽,而當時不嫁,也由不得掌珠。

    掌珠又吃了第二驚,原來她的丈夫嘴里還是有正經話的。

    韓世拓就到了掌珠面前,掌珠驟然漲紅面龐,韓世拓笑嘻嘻,不掩飾他的思念,下了一揖:“夫人辛苦,父母親有信來,有勞夫人家中操持。”

    “媳婦,你丈夫回來了。”見到兒子頻頻關注往后的眼光,文章侯夫妻雖舍不得把兒子讓出去,也割愛,把韓世拓推一推。

    韓世拓一面應酬父母,一面對掌珠笑。掌珠還是那么好看,她沒有變樣。

    也應著那句男人工作時最有魅力的話。

    反而更中看了。

    細看,還是原相貌。但精氣神由不正經變成老練謹慎,那眉頭上常帶一抹肅然,這是當差上習慣出來的,這就變成另外一個人。

    但變了的,不由掌珠不錯愕。

    她本身就沒有過多的愛,這不是現代可以自由戀愛,就以前對自己丈夫的經驗來說,也沒有太多的期待他變樣。

    掌珠對韓世拓,就更打量吃驚中。

    “世拓,”文章侯夫妻泣淚交加,這中間也有數年不見的思念,一左一右的把兒子圍住。讓出打量吃驚的空兒,給了掌珠。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這樣面容的兒子。

    文章侯不是好榜樣,卻對兒子有一把子尺量,此時此刻,這兒子是他的哪怕變了。

    這才是他們想要的兒子模樣。

    文章侯夫妻此時就是這種對和錯全明白的心情,他們的兒子此時模樣,出乎他們意料,也勾起他們心事。

    人對美和好,都有分數。大千世界的人同生在一處,妍媸的標準都差不多。所以有個看錯的人,就都以為他辦的叫錯。也就有看不錯的人,以大家標準來衡量,以為對。

    文章侯夫妻眼眶子一酸。

    儼然一個辦事干練人回來。

    肌膚微黑,日頭下面曬出來的,瘦上許多,本就底子好,生得不錯,這就骨格清奇相出來。風塵仆仆的,笑容親切。

    正因為衣裳暗,反把他精神襯出來。他的氣色也著實的好了,起早貪黑的在任上,精氣神兒全鍛煉出來。

    一身老灰衣裳。

    再看今天這個人。

    狎玩者喜歡,正容者厭煩。

    總是一身輕粉淡紅衣裳,身上總有沾染來的脂粉香,神情輕佻,似隨時飛眼眸取人心神,那姿態隨神,也就隨時欲飛天之姿勢。

    以前的韓世拓是什么樣子。

    文章侯夫妻和掌珠出迎,在甬道上見面。碧青假山石下面,大吃一驚。

    三年沒回來,變化太大了。但三年沒回來的人,又不是孩子長長會變,真的能生出這樣大的變化嗎

    對著韓世拓他說不下去。

    另一個家人驚聞狀,走出來也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把自家的世子爺看上好幾看,匆匆迎他:“世子爺,您回來也沒先給個信兒,好讓人城門上接你去,您。”

    家人看過來,渾身一震,原地僵住。拿手揉眼,再看這個青年,這才相信了,一蹦老高,往里面就躥:“世子爺回來了,侯爺”

    韓世拓這才帶上微微一笑,對望過來的家人道:“是我。”

    “你們家大爺回來,你往外面攆是怎么著”

    下馬去摸獅子頭上,家人走出來,板起臉斥責:“這里不能玩走開”把手一揮。老兵們笑道:“我說你長長眼睛,看看這是誰回來了”

    “這兩個獅子真精神。”

    “真的是侯府,”

    跟他回來是兩個老兵,比他興高采烈。高興勁兒的他們倒像倦鳥歸林漂泊而回。

    這不像他生長數十年的家,倒像是新地方。

    見兩個石獅子帶著歲月痕跡,和門上坐著打盹的家人時,生出玄妙之感。

    在家門外,韓世拓下了馬。

    ... z

    侯門紀事 最新章節章節目錄 第三百一十四章,主客齊到家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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