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見一個人走進來,眼睛微一抬,精氣神全出來,讓人就不再注視他個子高不高,只看到他臉上去。|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dāng)中,就有一個注冊過可°樂°小°說°網(wǎng)的賬號。
頭一眼他的精明干練就是袁訓(xùn)也贊嘆,沖著他面上的干練,他就是不說自己是武將,別人也不敢亂猜他是文官。
見他過來行禮,自報家門某地總兵,名叫王恩。
袁訓(xùn)先暗暗思忖。
總兵最早是閑職,比起將軍遠遠不如。太上皇晚年的時候待遇稍有不同,但也沒提升到哪里去。
他們和當(dāng)?shù)刂笓]使相比遜色很多,有戰(zhàn)事的省有這個官職,沒有戰(zhàn)事的省沒有這個官職。再想想他報的地名,袁訓(xùn)恍然大悟,這是定邊郡王管轄的地方出來的。
當(dāng)下問他:“你什么時候進的京?”
王恩在座位上欠欠身子:“卑職是去年進京勤王的時候趕到,本來可以早見太子殿下,路上見到當(dāng)時的梁山王世子,如今的梁山王打反賊援兵,他命我就地支援,卑職就晚進京。太子殿下已成當(dāng)今,卑職等候覲見直到今天。”
袁訓(xùn)算算日子,也等的一個月有余。疑心自然起來:“既然你在京里有些日子,今天來見我,這是有人告訴給你?”
王恩自然不會告訴他,不慌不忙地回答:“卑職先是摸不到門路,等到要來見侯爺?shù)哪且惶欤顮斈]門謝客。好容易等到您又見客人,卑職這就前來拜訪!
袁訓(xùn)失笑,說了句也是。關(guān)安送茶進來,王恩接過手里捧著,說上兩句,袁訓(xùn)正要端茶送客,見王恩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般道:“本不想來打擾侯爺,不過想到侯爺和卑職一樣都是武人,和卑職是一樣的直性子,有幾句話在心里放不住,不得不來拜見!
袁訓(xùn)愕然,就要端起茶碗的手緩緩落下,變成蓋住茶碗。向王恩面上打量一打量,道:“請說!
“侯爺您凡事收斂也罷!”可能武將全是中氣足的嗓門,王恩這話擲地有聲。
袁訓(xùn)眸子先是一緊,眸光針尖似聚起,神氣全在那一線里,似要看穿王恩又沒有去看時,眸光松開笑了笑。
他本來就是能聽任何話的人,這就擺出虛心請教。人家都上門來指點,當(dāng)主人的怎么能拒絕?袁訓(xùn)語氣放溫和不少,緩緩道再說:“王大人請把話說明白!
王恩仿佛輕輕松一口氣,又仿佛是一直防備袁訓(xùn)發(fā)怒,這見到他肯聽,松懈不少。他面上現(xiàn)出殷勤,身子也往前探了探,由剛才的昂揚武將這就有些鬼頭鬼腦,袁訓(xùn)微微笑著,聽他說的不是軍事,也不是官場,而是一開口就說到加壽身上。
“讓壽姑娘不收斂,這不是侯爺您不收斂嗎?”
袁訓(xùn)更笑了笑,看上去親切也多出來,人還坐著,但向王恩拱拱手:“有道理!
這像是一個鼓勵,王恩更大了膽子,笑容更是熱烈,如果有個不熟悉的人從外面進來,只看王恩面上的笑容,指不定以為袁訓(xùn)和王恩是個知己。
“侯爺,我聽說您的時候,是您石頭地大捷名揚軍中。先開始我當(dāng)您和卑職一樣,只怕是個粗人。后來一打聽,您是探花之才。了不起,您能文能武,能征善戰(zhàn),卑職我佩服到心坎里去了!蓖醵靼汛竽粗肛Q起來。
袁訓(xùn)微欠身子,滿面笑容也熱烈上來:“王大人過獎!
“但壽姑娘這事情,您做的確定不對。哈哈,卑職是粗人,說話直,以前上司從不喜歡我,侯爺您不要見怪!
袁訓(xùn)好笑,能幫我想到收斂二字的人,可就不是粗人。心想聽聽他下面說什么,半帶鼓勵:“你我都曾在梁山王帳下,算是同僚。有話明說不必拐彎!
“那我可就說了啊,”王恩在說以前,往袁訓(xùn)面上又看上一看。得到袁訓(xùn)再次的頷首,他面色一變,謹(jǐn)慎的絕對不是一個“大大咧咧粗人”,認真地道:“您雖然是太后的親戚,但現(xiàn)在的六宮之主是皇后娘娘!壽姑娘這幾天的名氣大出天去,卑職京里京外聽到的話,像是都只知道宮里有位壽姑娘,都忘記宮里還有別人。”
袁訓(xùn)好像聽進去,把頭點上好幾點。
“再來卑職冷眼旁觀,侯爺近些日子尋人吃酒嬉戲,話難免說得不在道理上面。侯爺,您還沒有官職呢,您凡事不是還要收斂些嗎?”
王恩在這里像是說完,雙手扶膝,面上全然是懇切的望在袁訓(xùn)面上。仿佛自己的話是中肯的,要得到袁訓(xùn)的認可。又仿佛要看袁訓(xùn)反不反感。
袁訓(xùn)面色不改,還是剛才的面容。但肚子里暗暗罵上一句,不長眼睛的東西!虧你還冷眼旁觀,就沒有旁觀出來我是什么人!
就袁侯爺自己來說,他認為自己上得去高,也就得了低。在家里閑得住,出門也能忙。他功勛在身,有太后和皇帝的照顧,也不能抹殺有侯爺自己的辛苦。他能撒嬌會吃苦,能攬事兒也不怕事。能吃能喝能擔(dān)能扛能思能想敢作敢當(dāng)。
收斂二字,也早就在他心里。不需要別人來提醒,更不會在收斂上給人可趁之機。面前這個裝模作樣,口口聲聲自己是個粗人,卻把自己近來的事情全看在心里,還在心里尋思過,才能出來這一篇深思熟慮話的人,他當(dāng)自己是什么?
是個倚仗太后權(quán)勢而登高,登高后還不知足的紈绔?
還是當(dāng)自己是個軍中混幾年,粗枝大葉跟王爺蕭觀表面上的那種人?
王恩雖然沒有明指袁訓(xùn)今天讓皇上罵的事情,但話里已油然帶出。袁訓(xùn)瞇瞇眼,從他報的履歷上來看,他家里在宮中沒有人,不能這就知道才發(fā)生在御房里的事情。
但是也不好說,像姑母太后在沒明說以前,誰又知道袁家在宮里有人。
而他看似貿(mào)然登門來提醒自己,其實他自己也說出來,“卑職冷眼旁觀”,這個冷眼旁觀的人,不會是他,應(yīng)該是另有他人。
袁訓(xùn)就是沒有想到這里,也不會翻臉把王恩罵上一頓。袁侯爺能撒嬌能吃苦,能尖刺的跟長公主的孫子罵街,也能虛懷若世上一切的谷。
見王恩直直還在看自己,袁訓(xùn)縱然沒有戲弄他的心,也得幫他把眼前這一出演完。當(dāng)下面容嚴(yán)肅,似讓王恩的話震驚得才醒過神,叫上一聲:“哎喲!”舌頭在嘴里打上幾個轉(zhuǎn)兒,好似艱難萬分地滾出來話:“多謝,大人教我,”再就滿面慚愧:“近來我的確是沒想到這這些,沒想到不是!
王恩開心的笑出兩聲,換上安慰的口吻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侯爺您宮中有太后,軍中有郡王,日子過得爽,想不到許多也是有的。別說是您,就換成是卑職我,也要樂上半天里去,只顧著樂不管別人。人之常情,常情吶。”
袁訓(xùn)又暗罵他幾句,你從哪里看到我只顧著樂去了?我金殿上辭國公,代妻子辭國夫人,這全是過明路的,是你忘記了吧?
我背后辭福王府,這個你不知道,可見讓你來的人勢力也有限。
我為舅祖父才讓女兒們?nèi)タ赐@是為孝為親情上面,這個你想不到,可見讓你來的人只顧著算計去了。
但,是誰算計自己呢?
袁訓(xùn)心想我得趕緊把這個人打發(fā)走,也好看看他背后是什么人。
正要再敷衍幾句,說說自己從明天開始就惶恐就不安,關(guān)安進來回話:“圣旨到!”王恩手忙腳亂起來,見頒圣旨的太監(jiān)在外面,他又不能從后門走,就不敢出去,跪在房里面。
袁訓(xùn)換過衣裳,擺香案接圣旨。聽太監(jiān)滿面春風(fēng)的宣:“……命忠毅侯送親瑞慶長公主……”王恩在房里聽傻住。
不對啊。
他慌亂的想,這跟事先猜的不一樣不是?事先猜測的忠毅侯漸漸自高自大,他住進王府里,女兒又到處揚名聲,都說是壽星托生,這不是自高自大是什么?
事先猜測的由自己上門來勸,事先猜測的…。讓這一道圣旨全打亂。
宮里傳出來的消息,皇上是一個時辰前才把忠毅侯教訓(xùn),想他應(yīng)該沮喪心氣兒散的時候,王恩上門。
這倒好,人情還沒有落完,這位又成送親的人。
瑞慶長公主成親那天福王作亂,長公主花轎是進到鎮(zhèn)南王府,但吉禮沒成。以長公主身份,不是能草草行事的人,再說太上皇膝下只有這一個沒出嫁的公主,皇上也只有這一個同胞手足,這就公主返回宮中,鎮(zhèn)南王府洗刷收拾,欽天監(jiān)撿日子再行吉禮。
這本來沒有什么,但皇叔們有好些位,怎么輪到忠毅侯去送親呢?
王恩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總覺得有哪里不對時,袁訓(xùn)手捧圣旨進來,向他笑上一笑,王恩知趣,也沒聽清楚圣旨有沒有說不用進宮謝恩,如果圣旨里沒說不必謝恩的話,袁侯爺這就要進宮去謝,他不方便再呆,這就告辭出去。
“關(guān)安,跟上去看看!痹(xùn)看著他直出書房,靜靜吩咐下去,關(guān)安隨后跟上。
書房外面候著的官員們正準(zhǔn)備進來賀喜,見兩個小子走出來,陪笑道:“列位大人請回去吧,侯爺這就有事要辦,宮里也要去,家里也要做準(zhǔn)備,今天就不見再客!
官員們也能理解,三三兩兩出來。袁訓(xùn)自己輕易都不走正門出入,官員們也是角門里出入。但從正門外面經(jīng)過時,見到正門氣派威嚴(yán),又都羨慕一回。
他們離去,袁訓(xùn)還從后門出來,圣旨里說不必謝恩,應(yīng)該是皇帝才罵過他,現(xiàn)在還不想看到他。
至于為公主送親,想來是瑞慶長公主自己所選,袁訓(xùn)沒有細究,進二門打算告訴母親寶珠這件事情。
問了問,祖母是在南安侯府沒有回來,母親和寶珠在夫妻正房,就往自己房里來。
路上見到春花驟起,春草聚翠,賞心悅目中,袁訓(xùn)把王恩丟開,走一步,想上一步的孩子們。
懷瑜懷璞聰明伶俐,又隨父親愛習(xí)武,現(xiàn)在就愿意起早學(xué)功夫,是父親的驕傲。
二女兒香姐兒雖然還不喜歡自己小夫婿,但一天比一天更出落得好,當(dāng)父親的自豪。
最小的福姐兒又深得梁山王府的喜歡,當(dāng)父親的得意。
長女加壽……當(dāng)父親的還是內(nèi)疚。
侯爺不在家的時候居多,和別的孩子們見的也少。但加壽不在家里養(yǎng)著,這就是不在父母膝下,當(dāng)父親的總有失落之感,對余下的孩子們也就能多陪伴,盡量多多陪伴。
總是大了都要嫁人,更別說福姐兒這還沒有大,就見天兒的讓小王爺蕭戰(zhàn)盯著。
刁難的岳父加快步子,想著最小的女婿應(yīng)該還沒有走,一般他不到晚飯以后不回去,翁婿還能對上幾句嘴,再樂上一樂。
……
“福姐兒真能干,”房中是寶珠的笑語聲。
袁夫人溫柔和氣的嗓音緊跟著出來:“戰(zhàn)哥兒也學(xué)上來了。”
房里,福姐兒和蕭戰(zhàn)扒著小炕桌?蛔赖桶,正方便孩子們使用。放在地上,桌上有兩碗新蒸的點心,給福姐兒和蕭戰(zhàn)玩累了加餐。
不冷不熱的時候送來,兩個孩子就能一手扶著碗,另一只手用勺子自己吃。
袁家的孩子全是從小就自己學(xué)著吃,福姐兒用勺子有模有樣,總能送到自己嘴里。蕭戰(zhàn)是跟在福姐兒后面學(xué)自己吃,回到家依就奶媽喂,用得不利索,勺子抖動著,費著功夫才能有一勺舀出來。
這好不容易的一勺,蕭戰(zhàn)正抖動著小手往福姐兒嘴里送。福姐兒衣上掉落的,一多半兒是蕭戰(zhàn)灑下去的。
袁訓(xùn)進來,就見到蕭戰(zhàn)又往福姐兒身上倒上一勺。他吐舌頭向福姐兒笑,奶聲奶氣毫不氣餒:“我再喂給你。”
福姐兒笑嘻嘻,不會和他生氣。手中小勺子也伸過去喂他。伸到一半,蕭戰(zhàn)嘴都張開,見到父親過來,福姐兒樂了,半路上勺子拐彎:“父親吃!
袁訓(xùn)蹲到女兒身邊,張嘴吃了。蕭戰(zhàn)有點兒傻眼,閉上嘴又去看福姐兒下一勺。福姐兒對著他甜甜的笑,小勺子剛妥出來,刁難的岳父又上來,他本就在女兒身邊沒有起來,壞壞的把嘴又是一張:“乖乖,父親還要!
福姐兒笑彎大眼睛:“好啊。”小勺子又往父親嘴里去。蕭戰(zhàn)傻乎乎看著。
第三勺,袁訓(xùn)還是和女婿搶:“乖乖,父親還在這里呢,”冷不防蕭戰(zhàn)小跑過來,往岳父身前一站,張開嘴巴:“福姐兒,我在這里!”
把個后腦勺堵住岳父的俊臉兒,把福姐兒手中這一勺終于截到自己嘴巴里。
袁訓(xùn)蹲的離女兒很近,中間夾上蕭戰(zhàn)就有些擠。他就往后面退一退,多留出一些空間。他腳上是千層底的布鞋,在房中光滑青磚地上退得幾無聲音。但面前的蕭戰(zhàn)像腦后生眼睛一樣,岳父退一退,他也緊跟著退上一退,那后腦勺不遠不近,又是剛才那距離擋住岳父。
寶珠婆媳都莞爾,袁訓(xùn)也覺得可樂,就半蹲著再退上一退,心想這個小子這回總擋不住不是。沒想到他退,蕭戰(zhàn)就退,烏漆漆一頭好頭發(fā)還是擋在岳父面前。
袁夫人和寶珠都喚袁訓(xùn)起來,袁夫人微笑:“不要攪和孩子們。”寶珠眨眼睛:“這是第幾個回合?看上去戰(zhàn)哥兒又贏了!
當(dāng)岳父的不過是和女婿鬧著玩,這就起身找位子坐下,看著蕭戰(zhàn)回炕桌旁邊,抓出他的小勺子,小兒女們又你喂我喂,袁訓(xùn)邊樂邊把公主成親的事情對母親和寶珠說,袁夫人和寶珠自然說那天要去。
借著有圣旨,接下來袁訓(xùn)得已不見客人,在房里陪福姐兒玩耍,直到關(guān)安回來,二門上請他。
……
“光祿寺歐陽大人府上,我親眼看著王恩走進去,門外等著有半個時辰他才出來。”關(guān)安回道。
袁訓(xùn)皺眉頭:“容妃娘家?”
讓關(guān)安去書房,袁訓(xùn)先沒有回房,負手尋個幽靜地方散步。
牽扯到宮里,袁訓(xùn)都異常認真。不僅是為了加壽,在有加壽以前袁訓(xùn)就是這樣,因為他的姑母在宮里。
后來他教瑞慶殿下念書,認得的太監(jiān)們多出來,對嬪妃們的爭寵手段就不但從書上看到,耳朵里也聽到不少。
知道的多,對加壽也就分外憐惜。三個女兒中,香姐兒是不用擔(dān)心,就是沒有太后在,沈渭也不會虧待自己女兒。
福姐兒呢,就從眼前來看,蕭戰(zhàn)能再找不出幾個玩伴來嗎?但他偏偏就要跟著福姐兒不丟,不接走福姐兒,他就過袁府來,袁訓(xùn)表面上總和小女婿過不去,其實心里很喜歡。
懷瑜定親連家,懷璞定親尚家,雙方的父親交情非淺,小姑娘們可愛秀麗,雖還沒有長大,袁訓(xùn)也能放心。
看來看去,就加壽是父親要放到心坎深處的那一個。宮里的任何風(fēng)吹草動,袁訓(xùn)都更加推敲。
歐陽容,現(xiàn)封容妃。她的父親是外官進京,把女兒獻給太子殿下。曾得寵過,后來又失了寵。太子即位成皇帝,失寵的姬妾們都重新有寵,袁訓(xùn)可以明白這是表兄籠絡(luò)人心的手段,對歐陽容的重新得寵就不奇怪。
她雖然封為妃,但父兄弟親族都沒有升官職。她的父親在太子即位前就是光祿寺任職,現(xiàn)在還是原地不動,這是個司膳的職位,祭祀慶典朝會上管飯的官兒,說重要呢,他管著大家伙兒的飲食安全。說不重要呢,是個廚子頭,不是像兵部管戰(zhàn),吏部管官等維持國家正常運轉(zhuǎn)的重要地方。
就袁訓(xùn)從眼下來看,看不出容妃是個很受寵的人,但也不失寵就是。一個有寵卻又不是新歡的嬪妃,結(jié)交外官,而這個外官還往自己面前來,說上一堆不合適要人情的話,這是歐陽家的心思,還是容妃娘娘也有關(guān)連?
想著,無意中轉(zhuǎn)到一片高大的樹林子里面。耳邊聽到腳步聲和歡笑聲,福姐兒軟軟的小嗓音:“戰(zhàn)哥兒,快著點兒!
蕭戰(zhàn)樂呵樂呵:“我快著呢。”
袁訓(xùn)看過去,見到丫頭奶媽跟著福姐兒,她們有人手捧著小魚缸,在最后面的蕭戰(zhàn),是跟著他的人,大家捧著漁網(wǎng)和魚竿,蕭戰(zhàn)小手握著漁網(wǎng)走,就落下幾步。
知道女兒去抓魚,袁訓(xùn)露出笑容。福姐兒小臉兒上笑容甜美,讓袁訓(xùn)情不自禁地想,有他有生之年,他要讓女兒一直的這樣笑下去,也要讓加壽這樣笑才行,這是當(dāng)父親的欣慰源泉,也是欣慰所在。
福姐兒走累了,讓奶媽抱著,就看到蕭戰(zhàn)還沒有趕上來,福姐兒嬌滴滴:“你怎么還不過來?”
“我抬漁網(wǎng)呢,我抬著,等下你就好抓魚。”蕭戰(zhàn)回答,兩只小手更把漁網(wǎng)攥得緊緊的。
一行人從林外走過,袁訓(xùn)都忍俊不禁。
看著孩子們,袁訓(xùn)沒來由心花怒放。看著孩子們,他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哪怕真的往太后面前去哭呢,袁訓(xùn)心想,容妃也好,皇后也好,哪一個讓加壽不喜歡,他決不會拿不出主張,任由她們作為。
原地站著又想一會兒,加福打必丫頭來找:“三姑娘要侯爺去幫忙!痹(xùn)急忙過去不提。
……
雕梁畫棟的宮殿里,春光把琉璃上光反射到院內(nèi)花草上面,看上去絢麗不可方物。
歐陽容冷冷淡淡向面前的人道:“他又擔(dān)心的是什么?不是讓你早就告訴過這位王恩大人,忠毅侯有太后為靠山,是他理當(dāng)討好的人。”
她面前的人半垂身子站著,是歐陽容的兄弟,名叫歐陽保。
歐陽容進宮封妃,和家里人就有個君臣有別出來,歐陽保又是聽姐姐說話,椅子離得都遠,他就站著,反而還能近些。
低低的聲音:“我也這樣對王總兵說,但他親眼見到忠毅侯接送親的圣旨,他說看著圣眷高,怕他說錯話,說我們是不是害他?”
精致的唇角扯動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歐陽保也同時諷刺的一笑。歐陽容繼續(xù)冷淡,她冷淡的不是自己兄弟,是王恩的心思。
“告訴他,我們不給他支招兒,他一個新進京的,能在京里知道什么關(guān)竅?他要是不相信忠毅侯是他能抱得住的大腿,就尋別家去吧!
歐陽保低笑:“進京的外官又進來一批,就快多如牛毛。姐姐想,他是往柳家去拜見碰過釘子,又在張賢妃娘家不受重視,最后才往我們家里來拜見,能有姐姐能給他支招,他舍得走嗎?”
歐陽容嗤聲一笑:“哄哄他。他雖是個粗人,聽你回他說的話,還算有幾分精明。就是這樣,宮里我穩(wěn)扎根基,外面官員們父親和你們結(jié)交!
又把眉頭顰起,輕嘆一聲:“我們進京那年跟他一樣,處處碰壁,無人理睬。在外官任上,縣令都算是一方父母,到京里大員也沒有人待見。”
在這里傲氣上來:“但又怎么樣呢?還是進了宮,皇上還是往我這里來。這起子外官讓他們知足才好,不是我們有進京的一段經(jīng)歷,我們家也不肯結(jié)交他們。”
歐陽保笑瞇著眼睛:“姐姐您自己在宮里,自己處處小心。多哄皇上喜歡,早生個皇子下來,這根基就更妥當(dāng)!
“這我知道,你們幫不上我的忙,我自己有算計。”歐陽容說到這里,把眉頭挑起,神色凝重:“所以這些人要安撫好,他們以后能中大用。就是眼面前,很快也就可以用上。”
撇嘴角方一笑,外面有人進來回話。認得歐陽保是容妃兄弟,回話就不避他。
“回娘娘,新進的一批宮人讓您說中,是太后宮里先挑!
歐陽容面上閃過興奮,騰地直起身子:“皇后知道嗎?”
“現(xiàn)在應(yīng)該知道了吧!
“去看看皇后有沒有不喜歡!睔W陽容打發(fā)宮女出去,向歐陽保露出喜色。輕而快速的道:“你看,這就要開始了!”抿一抿嘴唇,把興奮勁兒收進去一半,再道:“告訴王大人,讓他等著,很快就能讓他如愿!
……
沒過幾天,天氣更暖。向陽地方栽種的桃花打出薄薄花骨朵,英敏殿下和陪伴們走出御書房,正準(zhǔn)備往太后里去,見皇后來人叫他。
英敏殿下奇怪:“母后不應(yīng)該早就在太后宮里看選人嗎?”但是轉(zhuǎn)個方向,先去見皇后。
皇后見到兒子過來,笑容可掬讓他坐到身邊,摩娑著太子,含笑道:“像是又長高了?”英敏殿下笑道:“您天天見我,天天要說這句話。”
“你現(xiàn)在還住太后宮里,我才能天天見到。等你過完生日,去住太子府,我也就不能天天見你,就不能天天說這句話。”皇后流露出感傷。
英敏殿下不放心上:“那我也天天在御書房念書,母后想見我,讓人叫我就是。”
皇后微笑:“你都太子了,還是沒想到的地方多。我天天叫你,讓你父皇知道,要說耽誤你念書,也耽誤你成大人。就要長大,自己的事情自己當(dāng)家,我不天天見你也喜歡,只是有一樣,你和加壽也不能天天再見面。”
英敏殿下道:“所以今天太后挑侍候的人,加壽跟在里面挑,我去幫她挑人,我不在太后宮里住的時候,除去太后太上皇以外,也能多出來人陪她!
“侍候的人是要侍候的,不是陪她玩。”皇后面上現(xiàn)出耐心,在這里就便的提起:“說到這里,我倒能為你分分憂!
英敏殿下笑問:“怎么分憂?”
“你和加壽算一起長大,我想到,你入住太子府,能不掛念加壽?”皇后說得很是中肯。英敏殿下自以為母親知道自己心事,也就告訴她:“別的我不擔(dān)心,我就擔(dān)心她又亂吃點心。都那么胖了,大了,應(yīng)該瘦些。我在的時候,我能看著她。我不在,從太后開始全是由著她吃,忠毅侯一家回京,更是由著她才是!
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劃一下:“加壽小我好幾歲,除去不如我高,身子和我一樣快差不多!
皇后心底微微泛起嫉妒,她的兒子和加壽因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感情很好。每次說到加壽,英敏殿下開心的樣子,總讓以前不喜歡加壽,現(xiàn)在認為加壽名頭兒招搖的皇后暗生不悅。
但她不會告訴自己兒子,她反而笑容加深,像是很喜歡兒子和加壽親厚,同時接著英敏殿下的話,道:“所以你看,我把柳廉柳仁給加壽,你看好不好?”
英敏殿下啊上一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柳廉柳仁是母后最得力的人,侍候上最會用心。您給了加壽,您這里怎么辦?”英敏說到最后笑起來。
太子是皇后親生,皇后的人沒有一個是不會討好殿下的人,柳廉柳仁得皇后重用,更是把殿下巴結(jié)到天上,英敏殿下看在皇后面上,也對他們另眼相看,內(nèi)心里先高看一眼,自然認為他們不錯。
英敏殿下很喜歡:“我以為只有太后和姑姑最疼愛加壽,沒想到母后您也疼愛她!
“這不是為著你?”皇后堆出笑容。
她的兒子還看不出來皇后是一片心思為自己。
皇后早就想給加壽身邊放她自己的人,把加壽姑娘的性子扭得向著她。但她以前是太子妃,在宮里不能作為,又加壽的事情件件是太后做主,太子妃只能干看著。
現(xiàn)在則不一樣,皇后是六宮之主。又有初進宮,太后還掌部分宮務(wù),嬪妃們又風(fēng)生水起,皇后再不把加壽姑娘系住,就少一份助力。
皇后對袁訓(xùn)是先入為主的不喜歡,先入為主的事情,一般會在主人心里盤根錯節(jié),真相出來以后,也還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催又生。但皇后又知道忠毅侯是皇帝看重的人,以后會是得力的外戚,她現(xiàn)在不把加壽弄好,她不放心。
正好宮里進人,正好各個宮里都進人,也一定是太后宮中先選。太后是讓皇后先選,但從皇帝開始都讓太上皇太后先選好人,皇后自然不敢搶先。也就這不敢搶先,皇后反而生出主意。
柳廉柳仁本就是皇后打算塞到加壽身邊,加壽還小,身邊人怎么教她就怎么學(xué)才是。但怕太后不答應(yīng),這就先和太子說過。
英敏殿下沒有疑心,這就說好;屎笕崧暤匦Γ骸爸慌绿蟛淮饝(yīng),母后我呢,又怕送進宮的人固然個個好,但還沒有進宮侍候過,加壽到時候有不如意。”
太子殿下眉頭微聳:“有我呢,我來告訴她!边@就皇后和太子一起成行,往太后宮中前來。
……
太后宮中今天除皇帝外,人算齊全。
嬪妃們早早就到來,陪著太后說話。太后又宣來袁夫人、寶珠和袁訓(xùn)。孩子們自然不少,有福姐兒在,又多來一個蕭戰(zhàn),這會兒難得乖乖坐著,準(zhǔn)備看太上皇和太后挑侍候的人,姐姐加壽是趁在里面挑選。
各宮里侍候的人,本來是分派;实奂冃,怕分派的人太后不喜歡面相太上皇不喜歡他們說話,就讓太上皇和太后看上一看,看得中相得中,再留下來不遲。
這是皇帝件件事情不能委屈太上皇和太后的意思,也有昭示天下孝道為先的道理在內(nèi);屎笳J為加壽應(yīng)該聽她的,也是覺得加壽應(yīng)該向她盡孝心。
這就大家全坐好,任保讓帶頭一批的人進來。
十幾個小太監(jiān),都生得眉清目秀。太上皇很滿意,相中兩個留下來。讓太后選時,太后就輕拍加壽肩頭,加壽是小杌子坐在太后膝下,仰起臉兒來看時,太后道:“你來挑上兩個,看你會不會挑。”
英敏殿下見說,自告奮勇過來,到太后身邊站。骸凹訅,我來幫你。”加壽點點頭,說了一個好字,向余下的小太監(jiān)們打量,手指中間一個,學(xué)著太上皇剛才的語氣:“你是哪里人?”
壽姑娘從事實上說,真的算是宮中比皇后還要出名的人物。那小太監(jiān)機靈,跪下就謝:“多謝壽姑娘青眼,奴婢是福建人,但奴婢的娘是山西人!
加壽有點兒開心,向太后看看,脆生生道:“他是山西人呢,”旁邊的人見到,就都看出來加壽姑娘這就算相中一個,太后也看出來,還是讓加壽自己拿主張到底:“你說。”
“那我…。”加壽說到這里,英敏殿下同時與加壽出聲,太子搖頭:“這個不好!奔訅弁崮X袋望過去:“怎么著不好?”
太子看著小太監(jiān):“額頭高,忘性高。下巴尖,討人嫌。”
加壽怔住,她小太子好幾歲,太子算是小少年,壽姑娘不折不扣還是個孩子。又是從小一起玩,英敏殿下從不騙她,面前小太監(jiān)又多,加壽就沒放心上,嗯上一聲,又相中一個,手指住問:“你家是哪里人?”
這個家是哪里人,和相得中全沒有關(guān)系。不過是相中外形,問上一問隨意做個了解。那太監(jiān)也回過,英敏殿下又搖頭:“不好,”
加壽又側(cè)面龐看他:“這個也不好?”
“耳朵長,哭斷腸,鼻子大,氣性大。”
太上皇和太后呵呵笑,都說太子今天很淘氣。加壽覺得沒意思上來,不肯再挑,嘟嘴兒問太子:“那你說哪個好?”
太子笑嘻嘻轉(zhuǎn)到太上皇和太后面前,恭恭敬敬回話:“進宮的太監(jiān)全是受過教導(dǎo),學(xué)過侍候的人。但我不放心。一來他們沒有學(xué)過侍候,二來壽姐兒還小,容易受人引誘。”
加壽把嘴兒噘高些,這不是好話。
太后向太上皇喜歡的道:“太子是為加壽著想!碧匣蕟柼樱骸耙滥悖窃趺礃?”太子笑道:“我就要離開這宮里,最擔(dān)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壽姐兒又要胖。”
加壽小手剛握住一塊宮點,聞言扮個鬼臉兒,繼續(xù)吃起來。
“所以我向母后討來兩個人,母后的人全是會侍候的,也能幫我看著壽姐兒不再亂吃東西!碧诱f到這里,看到加壽手上的點心,太子皺眉頭:“你又吃上了?到飯點兒還吃不吃?”加壽再給他第二個鬼臉兒,胖嘟嘟臉蛋子隨著晃幾晃,小手又摸上第二塊點心。
關(guān)于加壽的胖,袁家的人是都不擔(dān)心。寶珠生下好幾胎孩子,是胖過的,知道怎么能瘦下來。再來女兒還不到七歲,胖些也沒什么。
袁訓(xùn)呢,也是知道瘦下來的法子,他和寶珠同樣心思,女兒再大些再瘦不遲。
袁夫人和太后就全是加壽胖些,她們認為健康。也是持現(xiàn)在不是十四歲,雖胖無妨。
英敏殿下身為未婚夫,說加壽胖,是他念書后,看過惜福養(yǎng)生的書,自作主張,也有自以為是在內(nèi),以前是拿加壽開玩笑,說她胖。在今天是提出來作為一個緣由,好把母后的一片好意給加壽,在太子此時來看,自然是一片好意。就把加壽的胖渲染再渲染:“不許再吃!
加壽把點心塞一塊到他手上,太子啼笑皆非說不要,加壽一定要給他,太子躲開,加壽握著點心跟上去,太子跑開兩步,加壽跟在后面就追…。他們玩得開開心時,太后不易覺察的冷冷一笑。
從皇后那里討來的人?
真是好笑。
太子和加壽是相處的好,但太子諸事也早由祖母安排習(xí)慣,他又正苦攻書籍,是按儲君來教導(dǎo),太子身份已定,教導(dǎo)上重新指人,應(yīng)該教的全是治國才是,再說太后還在,太子平白無故怎么會想到為加壽去討人?
就討人,不向太后討,不向皇帝討,倒向皇后討?
太后心想當(dāng)我是傻子嗎?我也還沒有老糊涂不是。
她本心自然是不會讓加壽要,正要開口說話,太上皇把她的手輕輕一捏,太后微怔,袁夫人又看出太后心思,袁夫人搶先道:“太子殿下關(guān)心壽姐兒,是她的福氣。又是皇后娘娘肯割愛,壽姐兒這是怎生修來!
寶珠也同時明白,送來兩個侍候的人,必然是皇后的意思。是怎么由太子嘴里說出,這不用去細究。
要是不收,得罪皇后,太子也不會喜歡。太子固然不會這就表露不悅,但這算一件事情,以后皇后提起,難免離間太子和太后親厚。
見母親進言,寶珠也轉(zhuǎn)過來,向太后陪笑:“太子殿下賞賜,這怎么當(dāng)?shù)闷!碧罂纯丛蛉耍挚纯磳氈,最后看看一言不發(fā),卻把笑容打起的袁訓(xùn),姑侄不知交換的什么眼色,太后在這里不會記得拖累忠毅侯,和侄子對看了看,露出笑容。
緩緩地說了一個字:“好!
加壽追著太子直跑到殿室外面,在外面嘻嘻哈哈笑聲一片,殿內(nèi),袁夫人帶著袁訓(xùn)夫妻向皇后叩頭道謝。皇后還道:“不是太子向我討,我還舍不得給!碧蠊雌鹱旖,微微的像是一個笑容。
……
歐陽容回到自己宮里,就興奮的不能自己。果然,讓她猜中!皇后必然要對袁加壽動點兒什么手腳。
她安插人給她!
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不是太子意思,這是皇后意思才是。
太后能喜歡嗎?以后加壽姑娘能喜歡嗎?喜歡的,可能只有皇后自己和太子殿下,再就是容妃娘娘。
歐陽容眸中現(xiàn)出狠厲,心思回到以前。
她初進太子府的時候,十分懵懂,不懂得手段,也不會結(jié)交,如果沒有太子殿下不時的寵愛,覺得日子比黃蓮還要苦。
又是一年過去,容妃不再是以前的姬妾歐陽,也深知道成為人上人,才能擺脫更多的刁難和陷害。
她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結(jié)交外官,穩(wěn)在宮中。成為那人上之人,成為冠寵六宮。
喚貼身宮女進來:“對你說過的那件事情,可以辦了!
宮女出去,歐陽容長長呼出一口氣,想到結(jié)果,又興奮的不能自己。 z
侯門紀(jì)事 最新章節(jié)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能撒嬌能吃苦的袁侯爺網(wǎng)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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