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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紀事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謠言是這么來的

作者/淼仔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z)見到兩張符紙,哪怕上面沒有這些字,太子也會惱火。他最近正和符過不去呢,老侯和董大學士給加壽講巫術禍害,太子自己也在翻看這樣的史書,讓人把以前與巫術有關的卷宗拿出來,他看書的間隙,也看上一看。

    又正擔心皇后讓身邊人挑動,以太子來看,母后是什么樣的人,她富有天下,自己又封為太子,她還有什么是需要求別人的呢?

    皇后宮里,或者是皇后身邊的人,只要和符沾上一道邊兒,都是別人的主張,應該與母后無關。

    這兩個別人,就在自己眼前。

    太子凌厲的瞪視錦心和繡心,她們在太子沒有進來的時候,大哭大鬧不服加壽。她們在太子進來以前,哭天搶地大呼皇后。

    “我們是娘娘的人,娘娘讓我們來侍候殿下,娘娘說我們老成懂事,娘娘......”

    “住口!”太子惱得心里直想出來幾個小人,把這兩個撕成碎片。你們用巫術害人,還口口聲聲是母后那里來的,太子早幾天的擔憂開了閘門似的,重新浮上心頭。

    漢武衛(wèi)皇后......還有別的......宮闈之中用邪術作祟的事情還有還有......

    太子殺心頓起,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明白過來。

    這兩個人也許是自己起意,為了子嗣和加壽爭寵。真真可笑!加壽是什么人,你們是什么人,加壽是云端寶樹,你們不過是泥里的泥罷了,踹一腳都怕臟了鞋子。

    為爭寵她們要詛咒加壽......太子的牙咬得格格作響,剛進府里只有幾天?大膽的賤人就敢爭寵!

    再聽聽她們嘴里說的是什么?自從自己進來,沒有一句話不把母后給帶上。她們如果不是自己有心害加壽,就是受人指使謀害娘娘!

    弄兩道破符紙就想害加壽,那是癡心妄想。但有皇后不喜悅這親事在先,有老國丈舉家和袁家爭斗在先,這是想把害加壽的矛頭調回到皇后身上,這是害皇后,圖的是六宮之主的位置,也許,只是為自己是太子殿下!

    十個月前的造反還歷歷在目,他們?yōu)榈氖鞘裁矗瑸榈氖翘煜拢?br />
    太子殿下意指什么,是以后的天下!

    太子還沒有成年,但養(yǎng)在太后宮里,太上皇對他指點很多,心性已趨于成熟。這一剎那,他心里幾乎閃過地老天荒,金戈鐵馬。

    他的面容陰沉如鬼魅,心思也完全沉淀下來。殺機在他眸中浮現(xiàn),投射到跪地叫冤枉的錦心和繡心身上去,只有一個想法。

    留不得!

    不管她們是無辜還是有意,是蔑視加壽,還是陷害母后,條條都是罪名。

    她們只是自己的姬妾罷了,說難聽點兒,姬妾過府后也要正名的,沒有正名那就身份尷尬。說妾不能算,說丫頭也不是。

    這樣的人,處置起來有什么難?

    太子眸子一緊,倏的就要發(fā)作。另一個清晰沉沉的嗓音出來:“這樣的人,留不得了!”太子回身,見加壽還是像剛才一樣繃緊小面龐,但眸光也暗沉到底,看著像暮色后初黑的星光,月兒還沒有明,星辰沒有出來,一片淡黑淡淡無生機。

    這樣的眼神出現(xiàn)在小小的加壽身上,是她非常生氣的表示。同著生氣一起出來的,是她異于年齡的老道。

    但這有什么,太子殿下這會兒不是也氣得異于平時。

    兩個人眼睛對上,太子更攥起一只拳頭,冷冽的道:“來人!”

    “拖出去殺了!”他的后半話,讓加壽說出。太子一愣,加壽板著小臉兒也望過來,嚴肅認真:“內宅歸我管,娘娘問起來,是我的主張!”

    一股暖流從太子殿下心中流過,把他寒凍的心田溫潤。他快步走上兩步,就到加壽身前。半長的少年身子修長纖直,把加壽堵在椅子里,伸出手,在加壽后面腦袋上輕輕撫摸,眸子水光泛起,他的嗓音沙啞:“放心哦,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加壽。”

    加壽抬起面龐,也告訴他:“我也不會認人傷害你。”

    如果這會兒沒有審訊,沒有地上哇啦哇啦痛哭的錦心繡心;如果這會兒沒有上前來爭辯的錦心繡心丫頭;如果這會兒沒有蔣德鐵青面容,一手一個就揪起兩個女子,這一刻只有少年的太子,他情感純真,因為他是少年,因為他和加壽是一起長大。只有童年的加壽,童年的孩子少有詭異心眼的,就是有,也不會是深得長輩寵愛的加壽,只有他們該有多好。

    他們四目相對,他們你關心我憐顧,像深邃云空里一對互相明亮的星辰,為對方,煥發(fā)出光芒。

    但還有別人。

    ......

    “殿下,我們要見皇后!”

    “我們做下什么,殿下您把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叫鬧聲,在蔣德手里的掙扎聲,把太子和加壽驚動。太子憤然回身,對著兩個蒼白面容的女子重重一跺腳,大罵道:“你們可有把娘娘放在眼里!這是什么!”

    把桌子上符紙拿起來,有加壽的那一張撕成碎片,雪花飄飄似的擲于地面。

    錦心繡心自知理虧,但自以為求子不是死罪。見到太子面容冷峻,英俊的眉眼兒全是寒冰,錦心害怕到極點,但和赴死相比,她還要強著說話。

    “我們只是想生孩子,那一張符與我們無關,不信,殿下您問我的丫頭小桃,”

    繡心也大哭:“殿下也可以問我的丫頭......”最后大哭:“我們要見娘娘,我們是娘娘的人,沒有問過娘娘誰也不能殺我們,殿下您眼里沒有娘娘嗎?”

    這是口不擇言的話,讓太子更像火山爆發(fā)。

    “哼哼!”太子殿下冷笑兩聲:“給了我就是我的人!誰也不能壓著我!”環(huán)視在這里的家人,把嗓音提起,字字落地有聲:“索性的,我再把家規(guī)說一遍!”

    “加壽姑娘是我未來的妻子,是這府里的女主人!內宅歸她管,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情,直接殺了不用回我!”

    錦心眼前一黑,就此暈倒在地。繡心還能堅持,伏地瑟瑟時,就聽到太子殿下狠狠又道:“至于你們兩個賤人!當然要問你的丫頭。”

    略頓一頓,太子理理暴怒。口吻平靜很多,吩咐跟自己的太監(jiān):“去,和蔣德將軍一起,把這兩個賤人殺了,敢拿母后說事兒,敢蔑視壽姐兒,就是眼睛沒有我!”

    繡心一聲悲泣,高而尖亮,跟個錐子似的,隨時可以把屋頂子扎出大洞,再傳到宮里去:“娘娘救我們!”

    過來的太監(jiān),是打小兒就侍候太子的,見太子發(fā)話明確,他利索的過來,繡心一聲尖叫,他已到她身邊,手一握,就把繡心脖子扼住。繡心不能出聲,在地上亂抓亂打,嘶聲支零破碎的出來,腳尖無力的拖在地上,讓太監(jiān)帶出。

    蔣德更輕松,把錦心也是脖子一掐,也帶出去。

    到了外面,太監(jiān)不是殺手,殺人的經驗他還沒有,使足吃奶的力氣把繡心可勁兒的扼。蔣德一聲嗤笑,太監(jiān)回身來看時,見蔣德單手一抖,輕輕一聲格,錦心頭軟軟垂下,就此氣絕。

    太監(jiān)大喜:“蔣將軍好能耐,我.....”再看看自己手下,他不是大力士,雙手只能卡到氣絕,卻不能擰斷骨頭。用的位置不對,繡心似還有喘息。

    這就開一只腳到繡心身邊另一側,成了橫跨在她身上,彎腰吃力的,嘴里哼哼嘰嘰,又掐幾下,見繡心不動,還不放心,又踹一腳,嘀咕著:“死了沒了?”

    蔣德對他露出鄙夷,看你那個費事勁頭!

    ......

    “我的話都記住!要拿壽姐兒當我一樣的對待。”太子在廳里又一次吩咐過,嘴角一勾,不是笑容,而似勾起天地間的所有寒凍,全在他嘴角上掛著,再漫延到整個面容上,看上去跟還要殺人似的,眸光定定,放在隨錦心繡心出來的丫頭身上。

    丫頭們有兩個嚇得濕了衣裳,求饒都忘記。也不敢再說娘娘,錦心繡心說娘娘,不是已經死去。

    “把她們給冷捕頭,給我好好的審!”太子殿下讓人帶她們出去,回身,又把加壽安慰幾句,讓她不要放在心上,加壽勸他去看書:“等著春闈給你道賀呢。”

    太子手指在自己額頭上敲幾下,嘟囔道:“哦,春闈,”都氣成糊涂,把下科場忘記。這就往書房去,加壽繼續(xù)管家。

    不管是太子也好,加壽也好,都沒有提去告訴皇后一聲。

    太子想的是,冷捕頭精干,等他問出什么眉目,自己查到水落石出,再去告訴母后不遲。告訴她,她上了別人的當,以后當心。

    而加壽呢,她才多大?十歲不到,能在剛才發(fā)落的不錯,要把處置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就很出彩,她也沒有去提對皇后說的事情。

    真的要說,也是太子的事情。加壽還等著明天問過老侯,今晚回宮請教過太后,再說不遲。加壽每天遇到的事情,都會回去問一問太后。她先管家,再就寫字,準備晚飯。

    ......

    冷捕頭為了難,他上手一審問,就知道這里有內幕。

    他最近和柳至辦大天道觀的案子,教主林允文滴水不露,說他的教主是宏揚光大,是依附于三清的一個小小教派。

    林教主在面對信徒的時候,說無天老母法力無邊。但現(xiàn)在把三清扯出來,是道教敬的神尊。每個教派剛起來的時候,都從春草出來,到夏天一定有暴風雨,,遇到殺戮和取締。但經過幾百年,上千年的沉淀,達官貴人們也信,就成官府允許的信仰。

    跟三清挨上,林允文又自打嘴巴,說他有好些門徒,橫行鄉(xiāng)里也不一定,交出來好幾個徒弟來頂罪。

    中舉符的事情,還真的和他沒關系。

    林允文幫王府開壇求一回仙師,銀子海水一樣的進來。他才看不上銅板碎銀子,是他的徒弟們弄出來哄錢用,肯定對他說過,但以蒙騙定他的罪名,卻定不了。

    柳至和冷捕頭一起認定林允文有罪,但還沒有確鑿證據(jù)。他們也不是壞蛋,沒有證據(jù)不著急,反正你還要在京里,慢慢的再說。

    這樣一個可以稱之為狡猾的人,他會讓人用個封品信,就把詛咒的符紙送上門來?

    錦心繡心是姬妾,以后就是再得寵,她們的東西,加壽說一聲檢查,也得打開。送符的人也千里眼,偏就送進來,怎么不裝成親戚什么的,叫她們到角門上說話呢?

    這是直直的往加壽姑娘眼睛里送,一定要讓她知道。

    冷捕頭是千年狐貍都玩不轉那種,沒動刑就猜出誰是幕后主使。他一個也得罪不起不說,又有交情,而且轉思這事吧,只為保障加壽姑娘所有的權益。

    也離間皇后母子感情。

    后面這一個心思一出來,冷捕頭一吐舌頭,他就更不敢如實的去查。作為老刑名,他能幾十年在前任太子手底下穩(wěn)當當,又讓現(xiàn)太子信任,他有的是結案的辦法。

    真正的幕后主使,還是算了吧。

    五木之下,什么口供沒有。冷捕頭把丫頭們上了刑,引導她們胡亂供人。因為事涉皇后,太子怕交給柳至口供有假,就讓自己府里審訊,這又是一份假口供,太子殿下想不到。

    所謂的燈下黑,有時候就是這樣。

    綽號京里老鼠洞有幾個都知道的冷捕頭,最后交出來口供是丫頭小桃主使,她和死去的胡嬪是同鄉(xiāng)。

    錦心繡心只是求子,所以有一張符是求子,是繡心的丫頭所求。另一張叫小桃出去求的,就回來一個詛咒的,適合事實。

    胡嬪貶為下等宮女,勞作累死,她的娘家人全受連累罷官,小桃不忿,又嫉妒皇后,就有此事出來。

    這樣的結案,冷捕頭也是沒有辦法,口供又要真實,最近宮里死的,以前受到寵幸的只有胡嬪。扯張賢妃,梁妃,冷捕頭他也不敢。

    讓他無意中扯中,也算自有天意吧。冷捕頭不知道他蒙得也算有理,把口供呈上。

    這一份假口供放在案頭,太子又讓去查胡嬪之死。到晚上,加壽回宮以后,這一份也交上來。

    胡嬪之死與皇后沒有關系,惹起皇后惱怒的是和柳至打官司的歐陽容,就是張賢妃皇后都只想難為,沒有害她的心,胡嬪都是下等宮女,皇后才不放在眼里。

    但是.......皇后沒指使,不表示她身邊的人沒動靜。柳義,往胡嬪勞作的地主去過一回,和主管那里的太監(jiān)說過幾句。

    太子眼睛都紅了。

    他想的有一半兒對,真真假假,就認為自己想的全對。

    這是奴才大膽!為討好母后,把胡嬪處死。

    這是與胡嬪交好的人大膽,里面還夾著對母后的嫉妒爭寵,大膽陷害母后。

    至于兩個美人死去,太子毫不內疚。妄想求子的那個,保不住其心也可誅。她都想求子,內心里對加壽必然有憤恨。

    原因,太子是嫡子。

    他深知道嫡庶之間的暗爭,庶子們總有三兩分心思。

    死的也不冤枉不是?

    打開暗格,太子把口供放進去。心亂如麻的他,不知道怎么對皇后去說,又把庶兄庶弟們都想一遍,頭跟著疼起來。

    勉強看了會兒書,字在眼前亂晃動。心里那股子氣,隨著字分成好幾派。

    一派是生氣母后身邊有奸人。

    二派是惱恨暫時不能除母后宮中奸人。

    三派是憤怒人心叵測。

    四派是防備庶兄弟們演變成福王定邊。

    ......

    見窗外飛雪蒙蒙,他睡不著。

    ......

    深夜雪迅急,關不緊的門晃動作響,像給北風添羽翼。

    這樣的天氣里,還沒到三九里面,已經是寒,又冷得人出頭,就要在風中哆嗦。

    有一個人,卻昂首而來。

    他大紅面龐,不把風刀子放在眼里的昂著。打一馬鞭子,那馬也傲氣的狂奔不止,不把北風放在眼里。

    靜夜無人,也方便這一人一馬橫沖直撞。

    走著,馬上的人喃喃著:“娘的!這風跟軍營里比差得太遠。豹子他娘的他娘都找不到他,難道在家里憋的氣悶,去找褚大漢?”

    關安罵罵咧咧,把馬在文章侯府門外停下。

    要是大白天的,他也許就進角門。這是晚上,大門守的人比角門多,一敲就能起來。而且大門上貼報捷條子,關安也想看一眼。

    下馬上臺階,見墻上有個罩子。

    關安樂了:“這好找?這是怕北風吹掉,特意加上的。”厚布罩子他看不進去,但狠看一回,咧嘴道:“還真的中了,韓世子今年有沒有四十?哦?四十沒有,離四十也快,幾年一晃就得。”

    這樣說著,把門敲開。

    家人披著厚襖瞅瞅,活絡起來:“這不是袁家的關爺?這么晚你還過來?看這天冷的。”關安笑話他:“這要是三九你還過不過?”腳底下有一抱包袱,是剛才提上來,交給他:“我家侯爺收拾出來的,讓給世子爺下功夫,春闈高中。”

    家人接到手臂上,身子就往下一軟,關安忙又幫忙提,家人靠著門站住,大喘氣兒道:“我的娘啊,這是什么金珠寶貝這么的沉?”

    關安笑道:“這是功名,比金珠還寶貝。”對著家人身子骨兒瞧不起:“怎么樣?提不起來再找一個人。”

    “您等會兒,我還真的提不動。”家人把東西交還關安,說是金珠寶貝,他都不敢放地上。進去叫一個人,兩個人把東西往內宅里送。關安看著門關上,上馬回家。

    掌珠走在去書房的路上,跟著兩個丫頭,一個捧著食盒,一個打著紙傘。

    無意中搓一搓雙手,掌珠并不冷。她的丈夫中了,她心情的喜悅就足以溫暖她,手爐什么的一概多余。

    丫頭笑說應該帶個手爐,看奶奶是挨了凍不是?掌珠只是笑。雪地清冷的,她正喜歡。把她歡喜到發(fā)燙的頭腦冰回冷靜。

    ......

    放榜的那天晚上,文章侯府一夜沒睡。但好在也不用等太久,因為拆一名,填一名,唱一名。在里面的公差們指著這生發(fā),門縫里收銀子,把名次報出來。沒到半夜,韓世拓在榜尾巴上,家里已是盡知。

    全家人都忐忑,怕韓世拓不中。掌珠準備好些東西,心里也沒底。但想到這樣的人也能收心中舉,為他慶賀坐得住也行。

    韓世拓自己也沒有底,面對全家人眼光,訕訕著更虛得不行。就說:“既然準備有東西,這就拿來吃吧,橫豎不中,我下科再去。”

    掌珠爆性子上來,她打小兒認為自己志氣高,雖然再高現(xiàn)在也不如寶珠又是當二爺,又是能殺敵,不過就是宅門里稱霸王的威風,但一直的暗示自己志氣高,她不能聽韓世拓這沒放榜就說不中的話。

    當眾鄙夷他:“哪有個沒放榜,就知道自己中不中的?”這里有一個大好事例,表弟小二。

    “小二說中狀元,從前科說到他下場。等到放榜,又還是榜眼。他那一出子,加壽到現(xiàn)在還會,手兒往臉上一蓋,笑死個人兒。結果呢,他是狀元還是狀元,到了沒跑掉。你沒志氣,以后別考!”

    韓世拓讓罵的笑了。

    韓家全家的人都讓罵得笑了。

    老太太侯夫人都說掌珠說的有理,紛紛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要急,放榜再說。”文章侯也喜笑顏開,把媳婦夸上一通。這就擺開酒菜,大家開吃,酒到一半,酒蓋住臉,都在笑時,大門讓人拍響,報喜的上門,條子一貼,捷報貴府某人高中多少名。

    家人跑進去報喜,文章侯兄弟出去給賞錢,請酒菜,四老爺?shù)男鹤樱仓辛恕J逯秲蓚全中在最后,但韓家過大年似的熱鬧好幾天,沒有一個人不是腦袋發(fā)漲。

    ......

    見書房在面前,掌珠更有笑容。里面燭火通明,為下春闈,叔侄都不肯回房,說回去就想犯懶,吃住就在書房,一心要把春闈也拿下來。

    文章侯兄弟無官輕閑,在這里陪著,有指點的就指點,沒有指點的就幫著研田墨倒水,看著兩個人好似千里駒,丫頭小子倒無事兒做,一旁干站著。

    他們看到二更左右,掌珠送出宵夜。

    四老爺隔窗見到,說一聲:“侄媳婦來了。”都知道是送吃的,四老爺?shù)男∽酉忍痤^,韓世拓眼睛還在書上。

    文章侯呵呵笑,叫著侄子的小名兒,這小子是四老爺?shù)膬鹤樱冀兴∷摹?br />
    “小四啊,你沒有大哥專心。”

    小四咽一口饞涎,笑嘻嘻回話:“大伯父,我不是不專心,是我肚子餓了。”他的回答讓二老爺也笑:“真的看進去,肚子餓你也不覺得。”

    小四苦著臉:“真的嗎?那好吧,我試試。”雙手扶書,又要去看。

    文章侯更要笑,打斷他:“都送來了,世拓,你也放下書,吃吧。”掌珠恰好進來,四老爺接過丫頭食盒,韓世拓聞言,不慌不忙放下書,起身來,眸子一瞥,放到掌珠面上。

    燈火,驟然暗淡無光。

    他的眸光,忽然亮如星辰。

    掌珠頓覺不能呼吸,很想大口吸點兒氣,又讓他眼光吸引,深深幽幽,似走不動步子一般,連人帶神思全落在丈夫的眼光里。

    ......

    他正經起來才是最中看的那個,掌珠這樣想著。

    ......

    還是掌珠想的周到,韓世拓這樣想著。

    ......

    文章侯兄弟全是花叢圣手,見到一對夫妻凝視,都會意笑著不去打擾。二老爺打開食盒,四老爺見里面是一盤子野山雞燒蘑菇,知道是袁家山西來的山貨,又是一盤子疙瘩炒肉,一大碗濃湯,兩盤子炊餅。

    旁邊有碗數(shù)個,韓世拓還在那里對眼,四老爺就不全取出來,取個碗在手上,撥半碗菜給兒子,拿一個炊餅給他:“心里空不空,吃吧?我再來給你盛湯。”

    小子很不滿意:“昨天不是一起吃的嗎?”就揚聲:“大哥吃飯了。”文章侯、二老爺、四老爺一起失笑:“這個孩子,你吃你的就是。”

    但掌珠兩個人已分開,韓世拓去吃飯,掌珠慌亂的不敢再留。食盒是小子們送回廚房上,她正在說告辭,外面又進來看門的人。

    提著個在這種天氣不管背著,還是提著,還是放到馬上,都難免會讓雪打濕的大包袱。放到地上,沉重有個悶聲。

    他們興高采烈:“袁家送來的,說是金珠寶貝。”

    文章侯笑容滿面,這個好處還是掌珠的,他就恭維掌珠:“媳婦,你親手打開,讓我們一觀,是些什么?”

    二老爺從來陰沉,現(xiàn)在不陰了,沉穩(wěn)還在,他不是文章侯那樣的歡笑,而是慢條斯理走去,準備圍觀:“必然是好東西才送來。”

    四老爺父子聽到袁家就知道有好事情,都跟活猴似的活潑,圍住另一迦。韓世拓也是餓了,念書看著不動,費精力,餓的并不比一般干活慢。

    能中,韓世拓底氣全釋放。秀才體態(tài)不由自主的出來,盛一碗湯,拿個炊餅吃著,并不湊上來。

    給他的,反正他能見到。

    文章侯也是想這是給自己兒子的,不管怎么看,也是落在他房里,也原地站起只是笑個不停。

    一包袱書卷呈現(xiàn)在眼前。

    四老爺拿起一個翻看,哦的叫出來:“這是以前的考卷,”丟下一個,再拿一個,也是。這就別說是他,二老爺也上了心。翻看幾個,送到文章侯面前:“大哥你看,這就是袁家有心,這是歷年春闈排名在前的文章。”

    文章侯悠然自得,他的心跟飄在云端里一樣,撫須又念又嘆又得意:“熟讀唐詩三百,不會做也會謅。”

    韓世拓還沒有怎么的反應,四老爺興頭上來:“雖然春闈出題不會相同,但這些全背會,再墊個榜尾巴還行吧?”

    掌珠聽懂,也熱烈的興奮上來。

    她看著這一大包袱書卷,是兩個人才能提得動,這要是全背會,得花多少功夫。但想想能中,花一時的功夫也值得。

    眼窩子一熱,舊事重現(xiàn)心頭。

    難怪祖母當年挑中的是寶珠,四妹那穩(wěn)重樣子,的確與別人不同。

    穩(wěn)重?

    眼前又出現(xiàn)韓世拓認真看書,心無旁騖的端正模樣。

    眼前又出現(xiàn)他剛才深情流露的體貼。

    掌珠慌亂起來,像是自己成了那最不中看的一個人。又暴躁,又爭強,還一直把明明白白占上風當成是必要的事情。

    哪有人大大小小的事情全占在上風上面?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是遇到的全是好人,別人肯讓著,不計較一時的短和長。而自己,還不自知。

    這里書香墨香,四妹的情意香。掌珠不能再呆下去,慌慌張張告辭,公公和一個伯父一個叔父長幼全不要了,滿面春風送她到臺階上,目送她出院門。

    而掌珠頭也不敢回,直到回房睡下,才深深的嘆息一聲。老祖母的眼光,果然是犀利過人。她一眼能看到數(shù)年后,看到寶珠所有的好。

    那些不是女英雄,很家長里短的好。

    也在自己出嫁時阻攔,知道自己在這里可以逞威風,這一家子人原先并沒有手足情愛,個個擊破不在話下。

    但也正是沒有手足情愛,才有敗落不是嗎?

    思緒如鋼針刺著掌珠,就在她痛苦而又混沌時,又一道心思如閃電般把她明亮。

    老祖母過來的人,本身就有睿智,她是不會看錯。但世事由人做主,這個家經過敗落,現(xiàn)在又好起來了不是?

    這里面,有老祖母不時的勸導,也有寶珠玉珠姐妹間的不棄,也有親戚們.....也有自己的丈夫在書房里勤攻苦讀,這就有了轉機。

    掌珠又嘆一口氣,當年那個桃花下面苦風流的人也能變,自己呢?

    窗外飛雪卷起,掌珠在這樣的心思,慢慢進入夢鄉(xiāng)。

    ......

    第二天,文章侯府有一個震撼性的消息。風流上面稱班頭的韓四老爺宣布,他也要看書,他非要說他當年是舉人身份,他可以參加春闈會試。

    四太太和他大吵一架,對于他最近不回房早就不滿,跳著腳罵他想瞎了心。四老爺振振有詞:“小四都能中,世拓也中,我怎么不能?”

    現(xiàn)在這個家里,他們兩口子吵架沒有人勸,文章侯把小四拘著看書,怕耽誤他,更不許他回房。

    二老爺在房里悶悶不樂,也把個舊日的書摩挲。二太太問道:“你也要去考嗎?你要去,我不攔你。”

    二老爺苦笑:“胡子今年有白的,還考什么。”

    .......

    太子跑得飛快,給他帶路的小太監(jiān)更兔子一樣。看上去不是宮里失火,就是又有人造反。

    但他們直奔皇后宮里,卻是白雪寧靜,梅花飄香,并沒有亂的動靜。

    廊下有人通報:“殿下來了。”

    皇后一聲冷笑,更是猙獰的瞪著面前的加壽:“好啊,你的耳報神比我的靈!你殺了我的人,我今天才知道,我叫你來問話,太子這就緊跟而來。”

    加壽跪在地上,木著小臉兒,一言不發(fā)。

    殿室寬大回音,太子在外面一個字不少的聽到,心如刀絞。他當然來的快,他就防著呢。他在這里暗恨自己,左思右想的,一直沒有合適法子進宮來說,就拖到這是第三天上還沒有說。

    太子對自己的母后又失望一層,我是太子,發(fā)生在我家的事情,應該找我來說。幸好,他一直讓人跟著加壽,加壽有什么,他都知道。這就加壽先進宮,他后腳就到。

    直沖進去,喚一聲母后,再看加壽的小身影,得意的小加壽一直是得意的才對,今天衣裳還是絢麗的,首飾還是出眾的,小身板兒看著卻很可憐。

    太子忍無可忍的到加壽身邊,蹲下身子把她往起里抱。加壽小臉兒呆呆的,可勁兒的掙著他,推開他,還是跪著。

    太子蹲下不穩(wěn),加壽又用足力氣,被加壽推到在地。皇后大怒起身,手指加壽罵道:“你怎么敢......”

    “母后!”太子把她打斷,太子面對著她憤怒:“您怎么能,”他痛苦上來,看一眼左右的宮女和太監(jiān),怒道:“下去!”

    別的人要往下去,柳義得意洋洋地上來。這奴才就是有欺負就上,仗著是總管太監(jiān),打著衛(wèi)護皇后的心,走上一步,對著太子哈哈腰,眼神兒壞壞的看看加壽。

    壽姑娘,你以前好威風的人兒,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再回太子的時候,就恭敬滿面:“殿下有所不知,壽姑娘太歹毒,居然把娘娘給的人......”

    “啪!”一記巴掌狠狠的抽在他面上,太子雖是少年,一早一晚也有師父教功夫,為強身健體,又是拼盡惱怒和憤恨,又是早就生氣這宮里有人挑唆,又明確是總管太監(jiān)去求大天道觀,早把柳義恨之入骨,想法子要宰他呢,他卻往上來。

    抽得柳義哎喲一聲,一個翻身倒在地上,地上光滑,余勢不盡,他骨碌碌滾出又是兩圈。皇后震驚的全身冰涼,見太子還不罷休。

    他的年紀,并不能完全控制情緒。很多成年的皇帝遇到真正大怒的事情,也會暴跳如雷,何況太子少年。

    太子滿腦子里全是有人要陷害他們母子,余怒不但未息,一巴掌過去,反而怒火盡出。這怒火要真的化成火,可把柳義化為灰燼。現(xiàn)在不是火,就放開加壽,攆上去,對著柳義又是兩腳,全是當胸踏下,他又面容狠辣,是要當著皇后面也殺個人。

    皇后惱的火可以從腦頂門出來,罵一聲:“逆子,你瘋子不成!”往外面就喝:“來人!”兩排金甲士帶著兵器進來,太子住腳,也不去對皇后解釋,先行回到加壽身邊。

    把她強拉起來,按在懷里,雙手摟住,低低的哄她:“有我呢,你別怕。”

    皇后氣得快要暈過去,敢情他不是怕自己,他還是擔心這個......皇后要罵,又罵不出來什么,太后到底震懾還在,她要不是知道殺人氣極,也不敢把加壽叫進來責問。

    怒目太子,從牙縫里迸出話:“你,你,你好......”

    太子昂然對上她,面有悲涼。忽然更加憤憤,大聲搶過話頭:“我府上的事情,我是為首的!以后但有事情,不看太后,也看母后看著我,有事情先找我說!”

    皇后心頭大痛,痛哭失聲:“這小小的年紀,過生日殺幾個,這平白無事又殺幾個,這,還能留嗎?”

    太子氣極:“人是我殺的!”

    “不,是我殺的!”加壽大聲截住話,鼓著小面頰對又怒又驚而搖搖欲墜身子的皇后肅然道:“犯巫術者,一個不留!”

    皇后大罵:“太子,你自己看看她怎么對的我!”

    太子把加壽更護在懷里,冷聲再道:“母后要知道內情,我即刻讓人送來給你看!”環(huán)視進來的金甲干,太子失望到傷心欲絕:“我早就應該呈給父皇,但為母后著想,我不敢呈!母后這樣的鬧,也就盡人皆知。我送來母后自己看,您自己送給父皇吧。”

    把加壽一扯,對著金甲士們冷笑:“母后,我們要去見太后,您不會這個也不答應吧!”

    皇后早就氣得一個字說不出來,眼睜睜看著太子帶著加壽出去。沒出殿門,又把加壽一把抱起,頭也不回的直沖出去。

    撲通!

    皇后跌坐到那鑲滿寶石翡翠雕刻鳳凰的榻上,怒、氣、急、怨一起上來,心里反倒空空的,失神的吐出一句話:“逆子......”

    “娘娘救我,”像是還嫌不亂,柳義連滾帶爬的過來,在皇后腳底下伏著,他也痛哭:“這是眼里沒有娘娘,我是娘娘的總管,太子殿下也打,這是受人挑唆,有人教唆啊......”

    “別說了,”皇后茫然。

    她面前是一殿的金甲士,她該怎么去對皇帝解釋。說母子幾乎喋血宮中?說自己對太后早生不滿,說......

    皇后呆若木雞。

    ......

    “太子殿下和壽姐兒回來了,”一聲通報,太后似笑非笑,漫不經心地道:“喲,可算是回來了。”

    太上皇瞄瞄她,太后沒看見,看著太子抱著加壽一路進來。太后先問:“這是怎么了?來告訴我,說皇后叫壽姐兒去責備,我說有什么錯,太子你自己不會說不成?再不然,她是我養(yǎng)大的,你給我?guī)追置孀樱葋砀嬖V我,我來責備她,為什么鬧到皇后那里,她一罵,這就人人知道加壽沒臉。”

    太子羞愧難當,他在七歲以后,在太后面前長大,對太后慈愛上有感情,對他的母后,因為他小的時候有奶媽,和太子妃接觸不算,不如對太后親。

    他把加壽送到太后膝前,自己跪下來。內心對母后的失望,對父皇知道這事后的擔心,讓太子也哭了。

    太后忙道:“這一個已經是花貓臉,你這又為什么?”太后也哭了:“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我給你擔著,是你父皇怪了你,還是你母后無理取鬧?”

    太上皇又瞅太后一眼,心想我是個傻子嗎?我這幾天就是冷眼瞅著,我沒有說。這會兒話倒越扯越緊,無理取鬧也出來。

    太后正忙著安慰孩子們,還是顧不得看他。把加壽摟到懷里,一面問太子:“你只管告訴我。”太子還沒有說,加壽小臉兒憋屈著,抽泣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出來。

    太后和太子一起心疼不說,就是太上皇也看著難過。

    加壽明顯是受到大委屈的,應該是打她進宮到太后面前,頭一回這么大的委屈。她還忍著,但忍不住,就鼻翼抽著,輕輕的哼幾聲出來。

    太后心里完全沒有太子,把加壽抱到懷里,拿自己面頰暖著她:“我的孩子,你哭出來,我在這兒呢,誰敢委屈你,快哭。”

    太子也去哄。

    “哇!”

    一大聲終于出來,整個宮里宮外全隨著震動一下。

    接下來,“哇哇哇哇......”

    “哇哇哇哇......”

    “哇哇哇哇......”

    殿后沒有聽到的人,這會兒也聽在耳朵里。掃地的把掃帚丟下;修剪花木的剪刀掉下,險些砸中他自己;送果子的差點把盤子摔了.....

    一個一個交頭接耳:“是壽姑娘哭,真的是她哭?”

    “誰敢惹她哭?”

    有人下意識往天上看,這是要宮里大亂?

    ......

    “就是這樣,是我作主殺了的,我一時的糊涂,又沒有好主張,怕給父皇,父皇會怪罪母后,我就自己留著,也沒有去給母后看,母后知道,就把加壽叫去。”

    太子羞慚難言,把事情說上一遍,太上皇又瞄太后一眼,原來是這樣,和我猜的也**不離十。

    但太上皇沒有說,一個是孩子們在這里,第二個是可恨的還是那大天道觀。太上皇繼續(xù)聽著。

    加壽哭聲轉小,抽抽噎噎讓太后撫著,太后也掉過眼淚,這會兒含淚望著太子:“我的兒,舊事我就不提,你想知道自己打聽。因為有舊事,回我說皇后叫進加壽,我就沒去。我想著能有什么事情,不過是說加壽小,嫌棄她不能管家,我要去呢,像是護短的,讓人知道,要編謠言,說我為加壽,又和她生分。”

    太上皇微微一笑,“又”生分,這又字用得蠻好。

    “那現(xiàn)在事情是這樣,太子,你是什么打算?”

    太子也是兩眼淚水:“我母后耳根子軟,聽人說幾句也保不準。但是說她要害加壽,這斷斷沒有,這是有人陷害于她。請?zhí)匣首鲋鳎執(zhí)鬄閷O兒做主。”

    太后長嘆一聲:“我就是為你們做主,這事情也擺在這里,已經出來。還有,后面就麻煩不斷。”

    她幽然:“我是一時的私心,為你們定下親事,沒想到皇后一直不喜,以后加壽可怎么辦?”兩行清淚流下面頰,加壽依在她懷里,小帕子正在擦拭淚水,也給太后擦擦,道:“不哭。”

    太上皇也微嘆,全是為著孩子們。

    太子保證:“請?zhí)蠓判模視䦟訅酆玫摹!?br />
    “我在,太上皇在,我能放心。以后我不在了,我可不放心。”太后道:“這樣吧,本來呢,我也想給你放兩個人,但皇后給了,我說你年紀小,給的人多,鬧你看不成書,也鬧加壽不是?以后你要人,我給你吧。”

    又皺眉:“那皇后不是更生氣?”

    但怒容出來:“她再給人,我怎么能放心!”

    太子張張嘴想說話,太后搶先一步,又自言自語:“說你中科闈那天,好幾個人跑來,要給你人。我說你小,早呢。”愛憐的撫一把加壽:“壽姐兒啊,你要是再大幾歲,也就能管得好了。”

    太子想上一想,取一個折中的辦法:“回太后,我不要您的人,也就不要母后的人,別的人我也不要。我還沒到年紀,不用那么急。以后再有人,也等過上幾年,壽姐兒給我挑。”

    太上皇樂了,他真心不是想幫忙,是想想這一出子好笑:“過上幾年,壽姐兒大了,你們就成親了。”

    太后歡歡喜喜:“是啊,等上幾年,就可以成親。”對著加壽笑臉兒過去,逗她:“可好不好?”這種話,太后光想想就是喜歡的,何況是說出來。

    加壽正在生氣,對著太后可以任意撒嬌,見問,把個小嘴兒噘上一噘,伏到太后懷里。太后笑了:“我們知道害羞呢。”太子也忍不住一笑。

    臨走的時候,安慰加壽:“今天你受委屈,今天歇息吧,去玩雪吧。明兒一早,還是要來的哦。”

    加壽很不情愿的樣子,但還是點點小腦袋。

    太子出宮,回去自己又氣上一回,但求到太上皇和太后面前,又放心不少。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父皇,是歷史上父子爭權,互相猜忌的人太多太多。

    但太上皇和父皇沒有爭,太子相信太上皇和太后能幫忙。

    把口供找出來,封好,可靠的人送到皇后宮中。

    ......

    滿地碎片,皇后摔的有氣無力。她的面前擺著幾份口供,還有太子撕碎的,詛咒加壽的符紙,碎片也在這里。

    對起來,還能看清上面梵文。

    柳義臉腫起來,讓太子踹的胸口疼痛,但這是買好皇后,和皇后共進退的好機會,他忍痛在這里。

    “這是有人陷害娘娘啊!”

    “怎么殺了呢?全是人證不是,殺了就像死無對證。”

    柳義再說下去,也像是說不出來什么。

    皇后像到這會兒明白過來,奄奄一息地道:“殺,就殺了吧,去找柳至大人見我。”柳禮出宮,尋上一圈,柳至出京不在,皇后更加苦惱。

    要叫兒子來商議,和兒子剛剛母子反目。

    想是沒有罵過加壽,借著加壽這親事,還能去找太后。

    這份兒口供,皇后不覺得犯難到她根基,但她分明感覺出撲面而來的兇險,讓她心驚肉跳。

    柳義不承認他殺胡嬪,皇后也沒有傳旨,皇后信他。但一個胡嬪之死,都可以往她頭上引,別人呢?

    她還要對皇上解釋動用金甲士對太子,太子要是沒錯,皇后母儀天下就失了慈愛。而成親這么久,皇后總沒有和皇上一心之感。

    眼前這事兒也罷了,但引出的事情真煩惱。

    得罪太后。

    和兒子隔閡更深。

    知道宮里有人對她下手。這暗難尋找,是最折磨人的時候。

    她心神不寧的坐著,柳禮又來回話:“太后宮里沒動靜,就是瑞慶長公主來了。”皇后苦笑的忿忿:“她的耳報神也靈,她是不會來安慰我的。”

    .....

    太后宮里,加壽換過衣裳洗過臉,正和瑞慶殿下?lián)尦缘摹iL公主看她實實的可憐,小臉兒上還有淚痕,瑞慶殿下逗她:“加壽,咱們還去砸缸好不好?”

    加壽黑著小臉兒:“姑姑,我已經大了,早就不砸缸。”瑞慶殿下微張著嘴,拖長了嗓音:“你幾時大了?我就不知道。”

    加壽嘟起嘴兒,堅決不砸。又來討好瑞慶殿下:“姑姑,給梳頭發(fā)嗎?”長公主就是聞信進來安慰她的,說好。

    長公主的耳報神靈,是她往太子府上給加壽送東西,加壽管家,也給長公主送菜肴,長公主也回她,鎮(zhèn)南王世子的笑話又多一條,說她們走動的倒是熱鬧。

    梳頭東西取來,太后看著這一對人兒喜歡。和女兒隨意說著:“哭的可傷心,本想送回家去玩耍,又怕她的爹又要和我羅嗦,說這親事許的不好。幸好你來了,正好哄她。”

    “不能送回去,寶珠嫂嫂安胎呢,知道哪有不著急的。”瑞慶殿下這樣說過,又俯身交待加壽:“回家去不許說哦,以后啊,皇后再叫你,你就去叫上我,我和你一起去。”

    加壽笑瞇瞇,翹著鼻子說好,雖然一雙紅淚眼兒還在,但得意的加壽又回來了。

    這個宮里的人也放下心,看著宮女捧進首飾,加壽自己挑簪子花鈿,讓長公主給她戴上。

    ......

    鄭倪氏往袁家去一回,寶珠當天還是知道。袁訓淡淡:“多生的枝節(jié)。”夫妻雖然心疼,但都裝作不知道,也沒往宮中去接。

    只叫來孩子們:“明天哪個好孩子去看看姐姐?”

    加福蕭戰(zhàn)最早舉手,加福軟軟的:“我去。”蕭戰(zhàn)趁機:“我們外面吃酒樓。”袁訓忍俊不禁:“你呀,有機會就和加福玩到天黑才回來。”

    蕭戰(zhàn)很有道理:“也出去了不是?”

    ......

    又是一早,宮車再次進到太子府上。太子如常等著,如他所料,加壽大睜眼睛,她沒有睡。太子陪她到廳上,過上一夜,哭過的大眼睛紅通通,太子不忍心看,陪笑:“咱們去睡會兒好不好,這太早了。”

    大家全忽略太子的話,咱們去睡。在太子府上的人,在昨天又讓太子訓誡一頓,不敢怠慢。太后宮里出來的人,都知道他們睡在一個大床上常事,不到現(xiàn)在再來奇怪。

    加壽不理他:“不睡!”

    太子使個眼色,讓跟的人下去,笑嘻嘻,擠到加壽坐的椅子里。

    椅子雖寬大,太子是個少年,不是蕭戰(zhàn)的小身子。加壽又是胖墩兒,冬天又是厚衣裳,太子擠不進去,就半坐著,搭著椅子扶手,握住加壽另一邊的肩頭,哄著她:“一起去睡,我也困了,可好不好?”

    加壽對他高嘟起嘴兒,太子笑著用手點上一點:“要掛個油瓶兒上去不是?”加壽又抿回去。

    太子不再說話,把加壽發(fā)上的首飾,睡覺不方便的一件一件取下來,手指插進她的發(fā)髻里,輕輕的搔著,也順著一些散下來的發(fā)絲。

    燭光氤氳起來,加壽困意漸漸上來,歪到太子懷里,太子笑著把她抱起,嬤嬤們裹上雪衣,送到內宅里,安置好,太子在加壽小額頭上一吻。

    這一吻,無關情愛。

    就是他的歉意內疚吧。

    加壽睡得呼呼呼,太子讓看著,回去書房。

    消息傳的很快,皇后和太子在宮中反目的話,也到三長公主耳中。

    她來見魯豫:“宮里出事情了,皇后和太子不知道為什么大吵,皇后還動用金甲士驅趕太子。你一心的要鉆營,還不去看看,也許有你要的門路。

    魯豫正在發(fā)愁林公孫這一回出來不給力,像是有話瞞著自己。見妻子來提醒,恍然大悟,起身道謝,往太子府上來打聽動靜。

    天近中午,太子不在書房。冷捕頭指給他湖邊,魯豫過去,見一大片雪地明如鏡面,侍候的人站在邊上,雪地中間一個雪滑子,上面坐著一個小姑娘,雪衣圍得緊緊的,后面推的人熱氣騰騰,應該有汗,看看面容,是太子殿下。

    前面坐的人也就不用猜,只能是他的未婚妻子,小小的袁加壽。

    見魯豫過來,太子笑道:“你來的不是時候,我看書累了,中午外面吃,這就要走。有急事,對冷捕頭說去,不急,明天來吧。”

    魯豫不好阻攔,說上兩句看書悶也應該玩,見太子和小姑娘揚長出府,他又往宮里來打聽。他到宮門的時候,加壽和太子馬車在酒樓下面停下。

    正要上,另一邊有歡笑聲。

    加壽看上一眼,就推太子去看。太子看過去,不由得大笑出聲:“戰(zhàn)哥兒。”

    酒樓的下面是一片湖,不太大,冬天最早結冰,上面都能走人,是個滑冰的好地方。

    十幾個雪滑子在上面,前面拉的不是狗,就是家人。只有一個,是個小孩子,拉得趾高氣揚,呼哧呼哧的,但小胸脯挺著頗有得意,不是別人,正是蕭戰(zhàn)。

    那后面坐的,包得和加壽一樣,是個粽子,不用問了,只能是加福。

    加壽氣呼呼后,又揚眉喜歡:“上午來看我,對我說一堆好吃的,最后一句,不帶我去。這我也來了,他倒和我撞在一個地方上?”

    太子含笑:“他最會胡鬧。”

    加壽催促:“趕緊上去,我要在他前面吃,什么好的,天天來氣我,我也不帶他。一會兒三妹上來,只給三妹。”

    這里太子上去,蕭戰(zhàn)還沒看到。

    旁邊滑雪的人都看他,他也瞪眼看回去,他跟的人也瞪眼看過去,就沒有人敢再看他,由著他攔著加福,反而生出羨慕。

    雪滑子是木頭做的,在雪上滑動起來,跑的會比蕭戰(zhàn)快,還會把他鏟倒。蕭戰(zhàn)一個人拉著呢,又怕拉翻倒。后面兩個大漢跟著,扶著讓不要翻,也避免撞倒小王爺,也幫著推一把。

    蕭戰(zhàn)不費力,就邊跑邊對加福道:“你太輕了,中午你多吃。”

    加福包得只露兩只大眼睛,彎起來:“好。你也多吃,你出許多力氣。”

    “我不累。”蕭戰(zhàn)以奔跑之姿又跑上兩圈,停下,和加福手扯著手兒往酒樓走去。他還不知道讓加壽占在前面,對加福介紹著:“我和祖父來過的,好吃,你喜歡吃,我們今天要多多的菜。”

    加福總出門兒,家里也有叮嚀:“爹爹母親說不浪費,讓吃一盤再要一盤。”蕭戰(zhàn)說聲好,但實際上還是他當家,不放在心上。

    見樓梯到了,蕭戰(zhàn)把加福推到前面:“你先上,我?guī)椭悖彪p手扶到加福脅下,而他的后面,也有大漢出現(xiàn),扶住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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