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姐兒到今天為止,還伙同姐姐加壽,跟蕭戰時而鬧。她對于好孩子今天放寬,也有她自己還是個孩子的緣故。
但另一個人可著了急,她就是好孩子的母親玉珠。
常伏霖上午還是在太子房里,玉珠見寶珠去廚房,她也去廚房準備午飯。她坐的地方,往外面一看,就見到女兒一會兒出來瞪一眼,一會兒又出來瞪一眼。
丈夫常伏霖昨天還女兒這般的吵,跟王爺是吵的熟悉。但再熟悉,玉珠也不能接受姑娘一直哇啦哇啦。
好孩子出來的時候,玉珠就給女兒瞪上一眼。好孩子全然不理會,壓根兒不看母親。
寶珠著:“三姐,歇會兒吧。等會全是炒菜,仔細弄發上油。還要幫忙的,您回房去扎塊頭巾。不來去看看秋景也使得。”
玉珠就回房,等著丈夫回來,讓她好孩子。而她自己,在房中為這件事情不安。
有時候人想的很遠,玉珠在此時也是這樣。她想到好孩子是祖母養大,打兒就自高自大,祖母教她你生得好,她在長大的路程上,沒完沒了熏陶自己。又因為在祖母身邊長大,對父母親的話不怎么聽。
家里祖父母不糾正她,也不讓玉珠夫妻多呵斥她。再不管,就沒有人管得了不是嗎?
當父母最愛的一句,長大了可怎么辦?玉珠在房中坐立不安,翻來覆去的想這句話。
她不能去太子房中喚常伏霖回來,因此只能干等著。但好在一刻鐘后,常伏霖回來。見到玉珠面有焦急,先把常伏霖嚇一跳。問道:“你怎么了?”
“謝天謝地,你回來的早。請趕快去你女兒,她一個上午沒寫幾個字,就跟王爺拿眼睛拌嘴去了。”
常伏霖讓逗笑:“拿眼睛拌嘴這話有趣。”但真的來看好孩子。恰好,好孩子站在廊下,和元皓正對眼風。常伏霖看在眼睛里,生出跟玉珠一樣的心思。
這個孩子再不管,長大還有人管得了嗎?
這個朝代也好,后世也好,威嚴的父母親有很多。常伏霖也這樣想,他覺得該對好孩子威嚴一些。進房內以前,先把臉板著。
但在房中看下一看,常伏霖面色隨即柔和。他見到案幾前坐著父女兩個人,身材高大的袁訓坐在農家那種一動就“格嘰”響的竹椅上面,在教香姐兒念書。
香姐兒手按著書,移動一句,袁訓念上一句,香姐兒念上一句。袁訓的嗓音朗朗,香姐兒的嗓音清脆,父女搭在一起不出的好聽,而他們相伴的姿勢,也不出的和諧。
這場景不應該獨特難見,常伏霖在家中也能見到父親和兄長們偶然指點家中的才女姑娘們,但他還是怔了怔,令得他把“威嚴”這兩個字拋得遠遠的。
常伏霖想到自己并沒有教導女兒許多,一向是有勞祖母和袁家。沒有這種溫馨和關愛,要他持剛才的心情,難免覺得站不住腳根。
他默默的,對袁訓頷首為禮,走去看看香姐兒念什么書。他大吃一驚:“二妹在念黃帝內經?”他下意識對眉眼兒標致的香姐兒詫異望去。
一旁竹椅子還有,袁訓請他坐下,解釋道:“這是去年祿二爺當疫病的差,章太醫過于夸獎了她,二妹自己呢,不得不夸她,也有幾點上進,不比哥哥姐姐們差,”
香姐兒笑嘻嘻晃腦袋,想什么,但沒有立即就插話,只是對父親眼神兒伶俐。
袁訓含笑停下語句,有個等待的意思。
香姐兒笑道:“爹爹,比戰哥兒好吧。”
袁訓微笑:“好。”
香姐兒笑靨如花。
袁訓繼續向常伏霖完:“她當一回差使,又有章太醫的話,對醫書興趣濃厚。太后件件依著她,她要看醫書,太后讓章太醫教她,章太醫哪里許多功夫,只能自己學學吧。”
香姐兒抿抿唇,有個謙遜模樣兒。
袁訓伸出大手,在女兒面頰上輕輕一擰,把她這裝出來的謙遜扯掉三分,再笑道:“我也不懂許多,不過是她認不出的字,我教一教。再就逐句跟她推敲。”
向常伏霖抬眸:“三姐丈家學淵源,來得正好,你給孩子們指點指點吧。”
常伏霖聽完,比見到香姐兒念醫書還要大驚失色,雙手連擺:“這是醫書,我也只看過皮毛。再四妹夫取笑,誰不知道你的采也是高的。表親阮英明素來佩服。”
他一定不肯,袁訓也不再勉強。侯爺是個忙人,閑下來的時候,有床他先好好補個眠,再也有些正事商議,陪女兒的時候不多。這就抓緊功夫,又和香姐兒念起來。
常伏霖就邁到好孩子身邊,問她:“寫什么字?”在袁訓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道:“可不許再出去了,見到王爺,賠個不是才好。”
好孩子對他的到來,大不以為然。但是有父親看著,有一會兒沒有出去跟胖孩子占眼風的上風。
對面的袁訓父女,這個時候念完一段。袁訓讓女兒翻下一頁,香姐兒懂事的道:“爹爹請回吧,今天教我許多字,我背會兒,再把原章節看上一看。有不懂的,再去問爹爹。”
往外面看天色:“到吃飯時候還有鐘點兒,都爹爹最操勞,再去睡會兒才好。”
常伏霖聽聽,想這才是姑娘模樣。又體貼又溫柔又……見香姐兒過,把個額頭對著袁訓送上去,袁訓香上一香,有常伏霖在,也沒有難為情,只是道:“明年可就不行了。”
“知道。”香姐兒脆聲回答,正要起身送父親,見另一個人過來,把個額頭也送上來。
元皓見好孩子有會兒沒出來,忍不住過來看視,就見到表姐單獨和舅舅親香這一幕。
這哪能少得了元皓,元皓顛顛兒上來:“舅舅,還有我呢。”袁訓親昵地笑罵:“淘氣包來了。”但也親他一親。
元皓還沒有結束,往外就走道:“等我。”香姐兒猜得出來,請袁訓稍等:“爹爹,咱們看表弟要做什么。”
見片刻,元皓拖著加壽到來,把加壽送到舅舅面前,還生怕加壽不明白,嘴兒飛快:“香香。”
加壽也就很快樂的把個額頭送到父親面前,袁訓也香上一香。
常伏霖看得總有目瞪口呆,門外又有一個人出現,蕭戰叉腰:“好啊,我就聚在一處沒好事情。為什么你們都在,獨少了加福。”往院子里一招手:“加福,快來啊。”
在等加福到來的時候,蕭戰老實不客氣的先進來,在岳父面前,也送上他的額頭。
加壽和香姐兒一起嗔怪他:“剛香過我們和表弟,不能香你。”袁訓也“啪”一聲,在蕭戰額頭上輕拍一記,笑斥道:“退后,你又來搗蛋。”
蕭戰衣角一緊,是元皓揪住他后衣角,把他往外面扯:“出去,快出去。”
常伏霖輕輕的笑,覺得這一幕實在有趣味。但感覺有什么在面前晃來晃去,看一看,是好孩子一個勁兒對自己打眼風。
沒等常伏霖問出來,好孩子接到父親眼風,往袁訓等人身上一帶。帶過去以后,好孩子伸出雙手,蓋住自己額頭不,對著父親警惕萬分。
這暗示不能不明顯,常伏霖啼笑皆非。
好孩子就大為得意,雙手蓋住額頭直到袁訓面前,松開手,把額頭也送上去。本朝有男女授受不親之,袁訓并不真的香她,在她發上用手撫撫做個樣子。
五歲的好孩子已大為得意,退到姨丈身后,對著父親又雙手蓋住額頭。
早在進來以前,和妻子一起想著女兒要教的常伏霖,心里格登一下。原來他的好孩子,竟然如此聰明。
她用眼前的事情,用她的動作,活生生告訴自己,姨丈花了許多心思,所以大家喜歡他。而自己的父親你,你不是。
震驚,慢慢的浮上常伏霖心頭。他是來教女兒的,卻讓女兒教上一回。常伏霖先是驚駭,再就浮上笑容。
玉珠在房中坐著,見到丈夫回來,對他道辛苦,問他得怎么樣。常伏霖笑道:“我讓你女兒打敗,丟盔卸甲回來了。”
玉珠打聽,常伏霖把話一遍。嘆道:“這孩子抱怨我們呢,就不是抱怨,也有個誰對她上心,誰能教導她的意思在。”
玉珠也驚的不能自己,本能地接話:“這不是祖母教的。”
“怎么能是祖母教的,這是她先天自帶的聰明。”常伏霖有越笑越歡暢之感:“玉珠,你我以后先要學會的,是怎么對她花心思。再不要像以前那樣,丟給祖母就放心的不管她,還巴著她見風就長的知道尊敬父母。”
“是啊,”玉珠也這樣想,附合一句。但很快,玉珠明白過來,唇邊笑渦加深,調謔的意思加深,取笑著丈夫:“這么,你是讓女兒給教訓了?你倒沒教訓成她?”
“此事回京去不要提。”常伏霖心翼翼。
玉珠忍俊不禁:“那要看你給我多少封口錢?”玩笑到這里,越想越好笑,玉珠伏在桌子上,笑得花枝亂顫。
……
韓正經去后院子里凈手,讓祖父章老侯截住。老侯聲:“正經,你勸勸表妹好孩子,不要跟胖爺再拌嘴了。”
老侯也在為好孩子的事情尋思。
韓正經認真的道:“我勸不住她。”
老侯想想:“那你千萬別和胖爺吵。”
韓正經點點頭:“我知道,如果吵了,姨丈只怕就不帶上咱們。”
老侯欣慰:“是了是了,正經真懂事。”
這對祖孫全是這樣想,韓正經又本來跟元皓有爭執,在袁家的時候,就是為元皓不而起。像好孩子那種吵法,韓正經以前就不大會有。
……
另一個祖父,鎮南老王,他是半點兒不擔心。老王還有心看看孫子怎么跟好孩子和好。
看一看孫子眼前這算頑劣,在袁家是怎么解。
……
午休過后,元皓拎桶,韓正經拎桶。跟昨天不一樣,站住不走,對著房門瞄著。
好孩子讓香姐兒送出來,穿著母親、姨媽昨夜改好的蘇似玉男裝,神氣的不行走到廚房,歡喜而又討好地叫一聲:“姨媽,我來了。”
“給,”寶珠送出她的桶,里面跟元皓一樣,大饅頭和喂鳥的魚干雜糧。
“走了!”元皓帶頭,韓正經跟在后面。
“我聽到了。”好孩子跟在最后面,整個人只看背影就飛揚的似道日光。
家人先一步出去,后面跟的大人,章老侯呵呵地道:“看來咱們是白擔心。”
老侯看的只是常伏霖。
但鎮南老王回話,老王也呵呵:“不用擔心,他們不是一塊兒長起來的,隨他們去吧。一個四歲,兩個五歲,正是不懂事體拌嘴的時候。”
章老侯和常伏霖同聲恭維:“哪里話來,胖爺是懂事的人。”
“這不是在京里,怎么還阿諛奉承上了。”出門路上走的有人,鎮南老王聲斥責他們。
他態度溫和,章老侯和常伏霖又放下一層心。
章老侯想的固然是袁家是個大樹,正經有姨丈姨媽可以依靠,也因為如此,才比長輩們還要出息。常伏霖也差不多。
見三個人兒不多時候,就走成一個并排。上午的爭吵在他們身上,早就飛到九霄云外。嘰嘰喳喳的,正在著玩的話。
元皓胖腦袋一句話三晃:“跟我,我最會玩。”
韓正經按祖父教的話,和他的擔心:“是啊,出門兒要胖孩子好,好孩子你聽到沒有?”
鎮南老王莞爾:“這個孩子誰起的名字,跟他的人一個模樣。”章老侯難得有三分揚眉,陪笑道:“是曾祖母老太太。”
鎮南老王知道安老太太,這是個能陪曾孫女兒在宮里居住的老太太。他不再話,聽一聽好孩子怎么回。
好孩子嘟囔:“為什么呀,出門兒不是應該姨丈姨媽好,哥哥姐姐好嗎?”
后面三個大人一起笑,鎮南老王又點評:“這是個機靈的。”常伏霖有了話的機會,也上來解釋做個賠禮:“我們這個,也是曾祖母老太太一手帶大。好的地方全隨老太太,不好的地方,是我夫妻二人的,還請您莫怪。”
“三狗子,”鎮南老王還沒有話,元皓走到一家人門外,離開有幾步,叫了起來。
三狗子的妹妹出來:“哥哥去今天有打獵的,去幫胖爺看著鳥兒去了。”
元皓退后一步,讓好孩子占到前面:“凡是姑娘,全是你給。”好孩子取饅頭送上去,三狗子的妹妹謝謝。好孩子嫣然:“不用客氣,我曾祖母的,要時常的周濟……人。”
打了個頓才出來,大人們全聽得懂本來要的,是周濟窮人。費力的咽回去,原因不問自明。
常伏霖心中更是五味上來,更有原來不是他的孩子不懂事,是他沒有看到孩子懂事的一面。
以前怪她不喜歡家里的姐妹,現在想想好孩子有她的道理。就拿上午來吧,家里的兄弟姐妹誰會跟她吵成那樣的精彩。
心思一變,吵架也成精彩。常伏霖把自己竊笑著。
鎮南老王來了興致,讓好孩子到面前,問她:“你祖母只教你,周濟所有人?”
好孩子對他回話,面上恭敬的多。先看一看三狗子家已離開,但還是壓低嗓音:“曾祖母,不能當著窮人窮人,人家會難過的。”瞄父親一眼:“曾祖母,這才叫自高自大,如我生得好呀,這個不叫自高自大,這是真事兒。”
她抓住機會,又把父親反駁一回。鎮南老王只是笑:“好好好,我也看你生得好。”但她的父親卻笑不出來了,想這腦袋瓜子轉得飛快,在這里又等自己一回,驕傲生出來,才重新有了笑意,嘴里的苦水也下去一些。
“太慢了!”元皓在前面回頭怒目。
“跟長輩話呢!等等又怎樣?”好孩子寸步不讓。
韓正經有的惱火:“又吵!”
“閉嘴!生得不好別話。”元皓、好孩子一起兇他。
鎮南老王給章老侯一個眼色,再給常伏霖一個,低低地道:“你們都別管,看看他們到底平時怎么相處。”
章老侯是,常伏霖正想看看,多多的領略一些,也是。這就前面三個人兒一路上不帶停的,三個大人在后面笑容滿面。
……
“胖爺,快來啊。”另一個孩子跑出來。元皓、韓正經和好孩子一起取饅頭給他,孩子顧不上接,抹一把臉上,元皓看到他臉上有汗水。
問他:“你們玩的什么竟然有汗?”
孩子喘喘氣,一指蘆葦叢里:“有人打你的水鳥,三狗子正看著呢,讓我尋你,快去啊,他們打傷好些。”
元皓大怒,元皓喂鳥幾天,水鳥有些肯跟元皓親近,在元皓心中朦朧有了一層薄薄的感情。打他的鳥兒,這怎么能答應?
發一聲喊:“走啊。”韓正經和好孩子后面跟上。
“嗯哼!”鎮南老王一面跟上,一面示意家人們回頭:“暗中保護,他大了,讓他先處置。”
家人們一個一個傳下話去,在最前面的家人往蘆葦叢中隱起身形。
中間一大片開闊地面,原來大片的水鳥消失一大半兒,余下的部分,有的倒在血泊中振翅膀,有的哀鳴不斷。
三狗子帶幾個孩子,對峙十幾個孩子。三狗子面上有傷,但還是攔住路:“這鳥是胖爺喂養的,他喜歡!我們平時都不打這里的鳥。你們也不許打!腰上掛的,留下來!”
元皓一氣到了,看一看,有一個就是平時給饅頭的那面色不正的子。元皓瞪視著他:“你怎么也在這里!”
那個子機警看的,是元皓今天沒帶出來幾個人。平時前面走的大人,后面跟的大人,今天一個也不在。
再看自己,是他特意約的鄰村頑劣少年,人數占上風,年紀也占上風。子哈哈大笑:“誰叫你不給我饅頭!你喜歡這鳥是嗎?就打,偏打!這鳥讓你喂的都乖乖在這里,好打!”
對著自己人,手指著元皓、韓正經和好孩子:“他們手里有牛肉大饅頭,搶他!”
“你敢!”三個胖拳頭一起高舉。
元皓放下桶,拍拍胖胸脯:“我來!”眼角一閃,好孩子沖上前,憤怒地道:“我曾祖母的,見到壞事兒可不能怕!找官府!你們不認錯,我送你們去衙門!”
壞子樂了:“就你嗎?看我打你!”把拳頭一提,對著好孩子就是一拳。
三狗子帶人上前擋住,好孩子回身就跑:“我曾祖母的,有事兒叫長輩!”另外兩個孩子截住她。
元皓臉兒氣得通紅,把兩個拳頭一起舉上來,一個勢子漂亮的擺出來:“好孩子不要怕,我來救你!”
對著沖過去,罵道:“我家從不打好孩子,我舅舅不打,我舅母不打,我哥哥姐姐不打…。”面前閃出一個人,韓正經攔住他。
韓正經用身子堵住元皓,臉兒上也氣得青了一片。但還是道:“胖孩子退后!我比你大一歲,我先上!”
元皓跟韓正經攔他念書的時候一樣推著,比以前這種情勢的時候生氣的多:“讓開,他們欺負姑娘,我舅舅從不打姑娘!”
“我姨丈也不打姑娘!我祖父的,讓我讓著你!你給我站著!”韓正經硬生生一步沒動,見好孩子退回來,一把拉她到身后,擺個尋常習武的勢子,對著打人的孩子威風凜凜:“看我會你們,都給我住手!”
“啊啊啊!”韓正經想出不想往前就上,邊叫道:“好孩子找長輩,胖孩子,男孩子不跑。我不支的時候,你再上來。”
壞子烏合之眾,讓韓正經這英勇模樣嚇得一怔,“哈哈哈,”又一陣大笑出來。
鎮南老王聽到這里,覺得不用再聽,他率先走出,往孫子旁邊一站,面色一寒:“誰敢欺負我孫子!”
家人們也現身,雖然不多,但一巴掌一煽一個準兒,很快地上除了倒一地的鳥兒,又倒一地的壞孩子。
鎮南老王冷笑:“吃飽了撐的你們!沒事兒不學道理,不上進!不成人的東西,敢跟到這里來撒野!”擺一擺手:“帶他離了我眼前,給一次機會,不打殺了。送去,各打二十板子!”
他沒去哪里,家人會意,這附近就有王爺軍營不是,跟出來的這個家人,認得駐扎的將軍。
“你們敢……”有一個壞子心生不妙,放聲要叫。只出來這些多,讓一個家人一巴掌打腫臉,把下巴打得卸下來。家人罵道:“混帳東西!還敢多口!”把壞子們帶走。
元皓握著胖拳頭還在生氣,鎮南老王沒有先哄他,而是對韓正經恢復笑容:“你不是吵過他們,哈哈,你這是一直讓著?”
韓正經一本正經回話:“胖爺身份高,但他呢。”掃一眼好孩子:“她是妹妹,”手在胸前也一拍:“我們家里不欺負妹妹!”
老侯面上樂開了花。
…。
又到晚上天清月爽,常伏霖和玉珠回房:“今天晚上還陪四妹妹話嗎?”
玉珠不明白,反問道:“我跟寶珠有這樣話的機會不多,在京里也難常去煩她半夜。你今晚不見殿下?那請自己呆會兒吧,我呀,還想和寶珠話。”
“你去好了,我就一句。”常伏霖似有心事。
玉珠看出來,不能不先顧丈夫,先有個開解的心,徐徐道:“差使上難事?”
“你去見四妹,對她,接下來她走多遠,你跟多遠,你看她會答應嗎?”常伏霖卻是這樣的話。
玉珠大為意外,夫妻多年,知道他不是愛開玩笑或草率的人,低下頭來先想上一想,再問他:“這話從什么地方出來?難道你在任上我不陪嗎?不瞞你,昨天我回來的晚,跟寶珠的話我還沒對你。本打算到任上細細的和你,”
“現在吧,”常伏霖溫柔地道:“你接下來一直陪著她,今天晚上少會兒不打緊。”
玉珠愈發的驚疑不定:“為什么你鐵了心要我跟著寶珠上路?她是一家人子團團圓圓,就是走到天邊兒上也不孤單。有我沒我,倒沒什么。再昨天我見她愈發的嬌憨,我想這袁二爺名聲可從打兒來的呢?我一邊和她話,一邊想,讓我得解。”
“是什么解呢?”常伏霖含笑。
“寶珠是姐妹中最的,在閨中的時候,最不出格的就是她。大姐張揚,我孤清。獨寶珠最像女孩兒,又愛做菜,又愛針指。我笑過她從不超過半個時辰,但針指一坐一天也使得。這樣的寶珠,跟去山西我都為她痛心。但她去了,她成了袁二爺。這不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嗎?”
“有理。”常伏霖笑容加深。
玉珠又道:“但也是她與四妹夫不離不棄,才有這樣好的因果。如今你雖不如四妹夫,”吐一吐舌頭,也是一個憨笑:“你別生氣,在我心里,你可是最好的。”
這個動作也嬌憨不改,那常伏霖沒有注意。他的心,瞬間就讓滑開,出現眼前的是玉珠正在的袁訓。那個一如平時般沉穩的四妹夫,這次相見,卻更如云月般熠熠出塵。
他出塵的不是風度氣度,而是對孩子們的循循關心,孩子們對他的怡怡依戀。
“你生氣了?”玉珠見他只顧呆著不話,給他一個賠不是的神情。
“沒有,”常伏霖回神,見妻子含羞中飽含深情:“我陪你到任上去,雖成不了寶珠那樣的,但你中饋上不能沒有人,再來,女兒不能再不約束。你看加壽多出色,二妹多得體,加福多沉穩。好孩子不能比,但言談舉止上有分寸,將來去看表姐,也不辱沒表姐是不是?”
月光透過窗欞,把窗格淺淺的映在玉珠面上。把她的心思也如窗格般,一格一格的分開,一下一下的明明白白。
這一回和寶珠相見,玉珠有自己不如寶珠的心。但她不是自慚形穢,而是由寶珠身上看出來珠玉的一點,寶珠和四妹夫不離不棄,想著法子照顧他。
四妹夫怎么能對寶珠不好呢?
心懷娘家的太后怎么能對寶珠不好呢?
玉珠不攀比,但她想到,她也深愛她的丈夫。伏霖公子也是才名兒和容貌俱全,體貼而又夫妻相得。玉珠怎么能不跟去呢?
寶珠在追隨四妹夫去山西的時候,她也許知道太后是親戚,但她知道她能大敗蘇赫,四妹夫能將軍名震嗎?
夫妻相守,本不應該等對方出了名兒,才干顯露。既然認定是他,認定是她,一船同渡本是應當。
又想到一些人,讓玉珠并不贊同。那是時下的一些姑娘們,根深蒂固的認為對方應該對她好,她可以什么都不做。
又想到一些男人,根深蒂固的認為婦人應該怎樣,他做什么都可以。
自幼兒養成的清高,讓玉珠不是這樣想。心靜眼明,不難看出寶珠肯為四妹夫遠走邊城,四妹夫對寶珠無從二心。
一環和一扣,對上的也只能是一環另一扣。看不懂的人還有三言和兩語,也就難怪。因為她不是那一環和一扣。
秋波盈盈的轉,玉珠對丈夫解釋到這里,自覺得差不多:“就是這樣,你得帶上我和女兒,不能再推開女兒給四妹,更不能丟下我。玩樂雖好,你卻更重,女兒更重。”
聞言,常伏霖眸子深邃更重。
夫妻們不帶孩子,只這一點兒省下許多空閑。春夜賞花,夏夜納涼,秋夜觀月,冬夜圍爐,夜話是常事情。
但今天的話,夫妻們都讓撼動。來自妻子的深情,和對女兒的關心,讓常伏霖暖融融的如在溫泉中,一家人的心更堅定他對自己的決定。
他也有一番話,也撼動玉珠的心。
“玉珠,”嗓音有些沙啞。
“不愧咱們是夫妻,你想了這么多,我也想了很多。”
玉珠睜大黑寶石般的眼眸。
“我當然想你跟我相伴,跟我到任上去。但我不能耽誤你,更不能女兒好孩子。”
這個開場白,讓玉珠懵懂:“我們不跟去,才是耽誤吧?”
“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對你一遍吧……”常伏霖過,動容道:“你和我,都認為女兒失了教導,但她除去跟胖爺和正經吵鬧,在外面分寸不失。”
玉珠自然喜歡:“這就好,”
“這是曾祖母之功,這是袁家之功。也見得你我的擔心,全是白擔心。而你我有擔心,也見得你我有看不到的地方。”
人大多無端有傲氣,書呆出身的常伏霖也是如此。但今天他鄭重的垂了垂面容,好似為過去的傲氣而自愧。
“女兒才五歲,五歲的孩子不守天性,唯唯諾諾跟個老人似的,那就不叫五歲孩子。咱們的父母心,是盼她成大人,這就失了天性。把女兒接到任上,你管著,我罵著,她哭著,有什么意思?再你看過她的字,周正,不失你我的家風,這是跟著哥哥姐姐們,才肯用心。帶她走,才是耽誤她。而你,我更不能耽誤。”
笑容如月光在常伏霖面上漫開,表面上看帶著不經意,但常伏霖眸子里深刻著滿滿的肅然。
“跟四妹去,好山好水的玩。我不能耽誤你賞景。跟四妹去,能陪女兒。如你所,我們不能耽誤女兒,不能再不陪她。”
腦海里,出現好孩子雙手蓋住的額頭,讓常伏霖笑容更加明楚:“山水可以喻義,孩子身上也許能看懂什么。”
玉珠張張嘴,她的本心還是夫妻守著,但找不出話駁回,又有漫山遍野,水漫金山寺般的暖流涌向全身,讓她最后什么也沒有。
伸出一只手,和丈夫握住。指尖微顫著,似在訴她的不想拋下丈夫,也舍不得女兒。
天地間的情意,在這一刻綻放在夫妻們心中。雖然他們各自想的人,并不是只有對方。
有四妹夫,有四妹,有孩子們……兩個人也不自覺的依偎到一處,都有此刻天長地久的念頭。
如果沒有人打攪的話。
…。
“砰砰砰,”好孩子回來敲門:“姨丈姨媽請父親母親去話。”
…。
袁訓房里,太子大學士和老王們都在。玉珠夫妻是最后一對進來坐下。蕭戰疑心大作,掃掃香姐兒一臉不打自招的笑,故意不看她,問岳父母:“叫我們來,是為加福過生日嗎?”
袁訓暗自嘀咕這個子除了攪和就是攪和,道:“生日推后,咱們去安國。”
蕭戰聳眉頭,看樣子要個解釋。
“有位名醫圣手邳老先生,他昨天剛回到安國他的醫館里,二妹受人所托前去見他。”
蕭戰對這解釋還是疑問:“古怪見他作什么?她一天跟加福搶十八回點心,她這輩子也不是生病的命。”
這話多中聽,這輩子也不生病。但前面一句呢?香姐兒才不忍:“是你跟我一天搶十八回,我和加福才不。”
“那你去見他作什么?”蕭戰起身轉個圈子,把房里的人全捎帶進來:“為你一個人占上幾天功夫,你得讓我們全明白。老實招供,為什么去?見名醫圣手?你想私放什么好藥?”
蕭戰的黑臉可以滴水。
執瑜執璞雖然不明白,也無奈:“二妹對他實了吧,頭痛。”
香姐兒扁扁嘴兒:“我只告訴加福,戰哥你捂起耳朵。”蕭戰一昂腦袋,猖狂地道:“休想!”衣角一緊,又讓元皓揪住。
表姐的貼心胖孩子,收拾表哥從來有一手。臉兒更黑:“蹲下!”蕭戰老實蹲下,元皓把他耳朵捂上。
胖手還挺管用,蕭戰覺得聽東西是不太清楚。壞笑道:“幸好表弟不揪我耳朵,他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揪耳朵。”
元皓改個姿勢,把表哥兩個耳朵揪住。
香姐兒裝沒看到,也不是真的不讓蕭戰聽。香姐兒道:“邳先生是章太醫的師傅之一,他有位女弟子會針灸。章太醫幫我寫信,本來春天就要見他,是爹爹安排行程。這不,離得近,我去學針灸,路上有人頭疼腦熱的,我可以幫幫。”
蕭戰把元皓往懷里一抱,元皓依然還能揪住他耳朵,蕭戰站起,對香姐兒一臉的誠懇:“古怪,既然是這樣,有些話,我不得不告訴你。本來,還想瞞你的。”
香姐兒納悶:“今天你老實,你吧。”
蕭戰認真的道:“你呀,從又憨厚,又實在,心眼兒里沒有多的心思,要你的人,實在是好的沒話,別人一句,你認成三句。”
香姐兒求救的看著加福:“他今天瘋了不成?”
“古怪,你就別學了吧,讓給加福學,加福比你心眼兒多,等加福學會,慢慢的教你。”蕭戰到最后,壞笑到底沒有忍住,燦爛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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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些忙,就要出門了,錯別字如果明顯的,回來再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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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這幾章,哈,仔寫得開心。看到親愛的們也看得開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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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霧霾啊,印刷廠受影響。呃,仔書趕快上架趕快上架了。
侯門紀事 最新章節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不耽誤你們母女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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