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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紀(jì)事 正文 第八百零六章,皇太孫

作者/淼仔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是你,”東安世子出其不意的見到,叫出他的名字。房里沒有別人,走過去情不自禁,低聲地問:“你什么時候在這里的?是路上讓拿,還是進(jìn)京后…。”

    還有一絲警惕,東安世子沒有說出安王。也是這一絲警惕,讓東安世子認(rèn)為是他活到今天的原因。這一絲警惕,讓東安世子隨即想起來,讓犯人單獨見面而有人偷聽,這是審案的一個有名手段。

    隨后他就離開“親兵”坐到對面去,在他的喃喃話語里冷眼旁觀,這一看讓東安世子大驚失色。不管這個人裝的怎么相似,不相似的地方又用散開頭發(fā)遮蓋,嗓音也有刑后的嘶聲偽裝,這個人卻不是他的親兵。

    接下來足足半個時辰,東安世子毛骨悚然,不但一個字不敢說,就是揭露他都不敢。

    他怕大聲斥責(zé)這個人不是自己的親兵倒簡單,而柳國舅進(jìn)來別的不審,單獨審他的親兵去了哪里,世子就沒有辦法交待。他對軍中宣稱這個親兵回家,但對家里卻說他一直在軍中。東安世子在這一點上還沒有粉飾周到,柳國舅真的抓住這點不放,東安世子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才叫合適。

    而眼前這個事更證實他剛才猜的沒有錯,他的親兵落到柳國舅手里。世子只要有一句話回的不對,柳國舅也不用問他,轉(zhuǎn)瞬就提審他真正的親兵,兩下里一對口供,假話即刻出來,真相即刻浮出。

    一直不愿意供出安王,就是內(nèi)外臣勾結(jié)是死罪。而安王野心勃勃早能看出,以前巴不然他在京里出點兒事情,能抓住機會顯出自己是忠臣。世道一亂,忠臣也多。而現(xiàn)在恨不能離安王遠(yuǎn)遠(yuǎn)的,就是認(rèn)識他都怕讓柳國舅挑出線索。

    世子不是安王的兄弟,不是為他死抗的心。而是他知道刑訊的門道,一種是亂處攀扯,不僅他是壞蛋,清一水兒的官場沒好人。一種就是閉口不言,有證據(jù)拿出來,全是他的錯。沒有證據(jù)的事情,他一件不說,也一件不認(rèn)。

    東安世子選擇后者,以他沒有父親以后的孤單,少得罪人為上,也指望著安王知道自己守口如瓶以后,他既然跟自己沒有私下往來,朝堂上方便救自己。

    這也是狡猾的一種法子,但東安世子沒有想到柳國舅不愧梁山王對他的評價,比他更狡猾。

    大理寺只是隨便一審,把東安世子重新押回詔獄,柳國舅沒有先審東安世子漏出來的幾句話,而是見假親兵有效,而世子卻就范不多,用假親兵撬開他心腹家將的嘴。口供擺到東安世子面前,東安世子無奈認(rèn)了收買強盜的罪名。但對勾結(jié)京官,勾結(jié)了誰,還是只字不認(rèn)。

    忠毅侯如今是京里的大富大貴,陷害忠毅侯夫人,只這個罪名就足夠東安世子受的。

    在夜的寒冷中,他搓搓手。房中雖有一個火盆,但這地不是家里修飾過能保暖抗暑的那種,冷從腳下漫延而來,跟他心底對前程的寒不相上下。

    長夜漫漫,他打算繼續(xù)用思慮來打發(fā),尋求一切可能早脫身的辦法。雖然他有罪,但也不是一點兒沒有可能,哪怕他絕望已出……一絲異樣切開身邊的寒冷到達(dá)他的耳邊。

    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氖堑秳β暋?br />
    初時,東安世子還以為是別人牢房的喧嘩。多年從軍養(yǎng)成的本能,他的手往腰間一放,那里沒有刀劍閃個空。這一閃,腦海里閃出一句話,有人動刀劍,或者……劫獄?

    砰砰啪啪的動靜越來越近,直到出現(xiàn)在他的牢門外,東安世子渾身冷汗淋漓,這要真的是救他的人,他應(yīng)該跟著走呢,還是留下來。

    留下來,他也有可能讓冤獄害死。但跟著走,從此流浪天涯。

    一剎時父帥歷年的英名如江水滾滾而來,一剎時全族戰(zhàn)死的靈位林立在眼前。

    “咣當(dāng)”,牢門讓推開,而東安世子沉靜的拿定主意。他不會走!

    進(jìn)來的人蒙面,手中握著一把滴血的刀,不知他殺了人,還是斬傷了人。他的目光鷹鷲一般,和東安世子鎮(zhèn)定的眼眸對上,仿佛有一道寒冰穿透東安世子的胸膛。

    有什么突兀的進(jìn)入到東安世子的腦海中,這就是這一道突兀救了他一命。

    對方一句話也沒有問,只那一眼辨認(rèn)過人,狠狠一刀在狹窄的牢房劈落。而忽然而來的防備,讓東安世子閃過這一刀,狠狠還了他一腳,把他踢倒在地。

    上前一撲,搏命的敏捷把刀打落,兩個人扭抱在一起翻翻滾滾的爭斗起來。

    東安世子更多的想揭開他的面巾,只要看到他的臉就能清楚七八分。而對方只想把他扼死、掐死、撞死,往死里整。

    短短的盞茶時分,兩個人在對方制造出來的生死關(guān)口上走了十幾遭,詔獄的官員趕到,把刺客拉起來,把東安世子扶起。見他沒有大傷,讓請醫(yī)生,官員們帶著刺客出門。

    “等等!”東安世子不顧自己還在押,牢門沒有關(guān)上,他強行追出來,迫切的伸出一只手:“讓我看看他的臉!”他大叫道:“他是來殺我的,讓我看看他是誰!”

    有一個官員抬抬手,捕快們把沒來及扯掉的刺客蒙面巾干脆拽下,露出一張黃瘦面皮和兇狠的眸光。

    東安世子雙手指甲卡到手心里,又松開,又攥起。這里的官員興許認(rèn)不出來,但戰(zhàn)場上廝殺已久的世子認(rèn)得出來,那猙獰如草原風(fēng)的戾氣,雖然面容看上去不明顯特異,這是異邦人不會有錯。

    東安世子憤怒的后背弓起,隨即要跳上去把刺客置于死地的神情把官員們嚇住。

    他們有兩個道:“世子,請回牢房,醫(yī)生很快就來給你看傷,別讓我們?yōu)殡y。”

    其余的吩咐捕快帶著刺客就走。

    東安世子轉(zhuǎn)回牢中,心頭鈍刀子拉過的痛不可當(dāng)。他要殺自己,他不是來救自己。自己猶豫半天的要不要割舍父輩的榮耀,跟他走的心思成了笑話,他…。為堵自己的口而想要自己的命。

    這個人不會是自己協(xié)助安王陷害的忠毅侯。忠毅侯要殺自己,以他兵部尚書的權(quán)柄,和與梁山王、陳留郡王有親,輕易就能捏造自己罪證。袁侯爺要是弄冤獄,東安世子想自己早就刀下問斬。

    這個人也不是審案凌厲如冰川上風(fēng)刀的柳國舅。柳國舅苦苦的還在從自己嘴里挖證據(jù),他要是想殺自己,他用不著這么花心思還尋口供。

    東安世子本人,就制造過冤獄事情。包括靖和世子攆走家將張豪。那段時日二世子無話不談,關(guān)系密切,靖和世子對張豪疑心重重,東安世子勸他留不得的就殺。靖和世子說張豪是跟隨父帥的老家將,殺他族人不服。東安世子就給他出好些冤枉張豪的主意,也有暗殺的話。張豪沒死,活著讓陳留郡王收留,是張將軍命大。

    想一想,柳國舅還算公正。

    而要殺自己的人,只有曾是盟友的十一殿下——安王。

    而刺客的面容也讓另一件事情水落石出,為什么寫給安王的信給了陳三,卻來了迅雷疾速的蘇赫。

    東安世子再一次把拳頭捏得鐵緊,有力的低語:“我雖不是善良之人,卻也不是叛國之人。”

    ……

    消息傳到太子耳朵里,太子讓人請柳至前來:“這是個契機,有人不惜闖到詔獄里殺東安世子,他還不肯招出來嗎?請國舅辛苦一晚,連夜提審他們。”

    太子也不肯睡了,就在書房里提審東安世子。但柳至使出渾身解數(shù)震嚇哄勸,太子打迭所有心情開解勸導(dǎo),東安世子咬緊牙關(guān)不開口。

    耳邊太子震怒:“人家都要殺你,你還代他瞞著!”東安世子閉一閉眸,兩滴子眼淚滑落面頰。

    他心底恨透安王,他更不能招出是他。叛國是大罪,是羞辱全族株連全族的大罪。東安世子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認(rèn)得安王,和他一點兒來往也沒有過。

    天色將明的時候,太子怒氣沖沖讓把東安世子押走,重重把案幾一拍,素來斯文的殿下咆哮出聲:“豈有此理!又讓他躲過去了!”

    太子知道是安王,東安世子的親兵就是由冷捕頭拿下交由柳至看管至今。柳至也知道是安王。但僅憑這些到皇帝面前定罪,還差得遠(yuǎn)。

    親兵給安王送信,抓的不是現(xiàn)行。憑他的一面之詞,安王可以說是誣陷。沒有有力的指證,捕風(fēng)捉影和猜測不能給一位親王定罪。皇帝只會懷疑太子辦事的能力,和殘害手足的可能。

    就算皇帝以直覺相信,滿朝文武也不見得相信。

    …。

    天亮以后,消息傳到安王耳朵里。安王可先不是逃過一劫的大喜,而是不寒而栗:“他還活著?”

    “班先生還在京里嗎?快請他來見我!”

    小子們要走,安王想起來又叮嚀一句:“別忘記避開那個蠢婦!”他的王妃。

    班先生還沒有來到的時候,傳進(jìn)一句話。

    “回殿下,管家大娘子請您去太子府上賀喜,太子妃生了。”

    安王氣不打一處來,他這會兒哪有心情道賀別人。陰沉著臉:“男孩女孩?”

    他巴不得是個女孩,袁家不是以福祿壽喜出名嗎?太子妃加壽就一直生姑娘生姑娘吧,沒事兒想想也能樂上一樂。安王的樂子實在太少了。

    但回話的人道:“是位小殿下。”

    安王氣了一個倒仰,直到那外省“掌柜”班先生走進(jìn)來,他還怔怔對著地面呆坐。

    輕咳一聲中,安王醒過神,惱怒讓他即時發(fā)作:“先生,這日子還要過到什么時候,我一天也耐不得了。”

    這位天潢貴胄此時情形跟籠中困獸沒有區(qū)別,班先生圓滑的回答了他:“時機成熟的時候。”

    ……

    加壽生孩子很順利,拿練弓箭騎馬當(dāng)玩耍的她,在這種時候體現(xiàn)出長處。生完,她還有力氣沒有睡。等著侍候的人給她收拾著,邊聽外面的動靜。

    按理說熱鬧應(yīng)該集中在孩子身上,但很快門外就有元皓的動靜。“加壽姐姐,我是壞蛋舅舅了。”元皓說過,韓正經(jīng)迫不及待:“大表姐,胖孩子不要好字,那我就是好舅舅。”

    “我是好姨媽。”

    “我是好皮匠姨媽。”

    好孩子和小紅說完,小十急了:“讓開讓開,又把我撇到后面去。我才是好舅舅,我是的。”

    加壽面上洋溢著笑容,讓二丫出去回話:“就說我很喜歡。家里又多一個,又有好些長輩疼愛,我記住了。”

    在加壽的生命里,從此又多一個家人。

    董仲現(xiàn)搶上來看過一眼孩子白胖面容,心中歡喜的一刻也不能停留。打馬回府,門人對他請安,董仲現(xiàn)顧不上回,連跑帶跳到祖父房里,推開門興沖沖:“祖父,壽姐兒生了。”

    離過年沒有幾天,董大人休年假,他也在這里。手中執(zhí)筆的他伏在床前正寫著什么,一到天冷就臥病的董大學(xué)士口述著什么。聽到董仲現(xiàn)的話,父子一起精神煥發(fā):“男孩女孩?”

    “男孩,母子平安。”董仲現(xiàn)走到床前,對父親手中寫的東西試探的看了看,見祖父沒有反對,大膽的又看兩眼。

    董大學(xué)士撫須:“前天我把對家里人要說的話都說了,今天我雖沒料到壽姐兒會生,但我想趁我精神頭兒還好,把對壽姐兒的話寫下來。要是我正月里撐不來,我走了,見不到壽姐兒也沒什么。”

    他話說得倒算流利,只是中氣虛弱。

    跟張大學(xué)士相比,董大學(xué)士沒有出游三年無心飲風(fēng)露,有心進(jìn)滋補的日子。跟太上皇相比,也沒有他退位后和太后相濡以沫,情投意合中生出來無憂無慮的時候居多,且宮里的保養(yǎng)比董家好。早在南安老侯臥病不起的時候,董大學(xué)士雖能去看望他,但也是病的時候居多。

    加壽生了,董大學(xué)士滿面笑容:“我可以去見你鐘家祖父了,我答應(yīng)他的,我能撐到壽姐兒生下小殿下。”

    董仲現(xiàn)父子異口同聲:“父親(祖父),孩子還小,您還要支撐些時日的好。”

    董大學(xué)士只手點著紙張,讓兒子繼續(xù):“寫完它我才安心。”

    董大人不敢怠慢,一手執(zhí)筆,一手扶紙,董仲現(xiàn)見祖父過于高興,有些失卻精神,出門讓人送參湯。

    再回來時,見董大學(xué)士清清楚楚地道:“三歲的時候,請封皇太孫,倪世兄可以陪伴皇太孫,張世兄也可以……”

    勞心勞力只從這話中就勾勒出來,董仲現(xiàn)呆住,不知道難過祖父強熬精神,還是喟嘆他想的久遠(yuǎn)的好。

    看父親手邊紙已寫了好幾張,是自己回來以前就開始。也就是祖父在不確定壽姐兒哪天生下小殿下,他已盤算著皇太孫的心思。

    有心勸他歇息會兒再說不遲,又知道他不會答應(yīng)。以祖父性子,自祖母去世后,老來失伴,又年高虛弱,強自掙扎早就眾人眼見。他這幾年的掙扎,只為了加壽。董仲現(xiàn)沒有勸,默默站到一旁研墨,知道由著他說完整,他心里才能安生。

    參湯到的時候,董大學(xué)士暫時不說,董仲現(xiàn)插話:“這些您要寫成奏章呈上去嗎?”

    董大學(xué)士說多了話,沒停的時候還能堅持,這一停下來只覺得眼前昏黑不能回話,擺一擺手。

    董大人告訴兒子:“祖父已寫好遺章。”他嗓音沉痛:“除去放不下加壽,別的該準(zhǔn)備的,祖父早安排好。”

    董仲現(xiàn)問奏章的話不是指遺章,聽到遺章心里一疼。但也就想到一件,祖父這會兒讓父親寫下來皇太孫的話,那他寫好的遺章里就沒有準(zhǔn)備。以董仲現(xiàn)來看祖父撐不過三年,他說三歲請封皇太孫的話,是請父親呈給太子和壽姐兒的。

    他的遺章里寫的卻是什么?

    董仲現(xiàn)剛想到這里,門外有人回話:“張大學(xué)士奉皇命前來探視。”董仲現(xiàn)接進(jìn)來,董大學(xué)士參湯也呷完,精神也上來,讓兒子孫子扶著重新坐得直些,腰后墊好,是個能多說話的姿勢,同時,把張大學(xué)士的手握住。

    二位大學(xué)士同朝幾十載,但手拉手的時候還真不多。張大學(xué)士看著他滿是皺紋的蒼老,淚水滴下來。

    “有話就說吧。皇上命我來看你,太子也命我來看你,我也要來對你說好消息。告訴你吧,大喜大喜,太子妃殿下誕下兒子,你的責(zé)任又來了,安心養(yǎng)病,你還中用呢。”

    “不中用了,撐到今天都為我答應(yīng)鐘老侯一句話,我讓他先走,我說壽姐兒生了我再走。如今是小殿下,我再沒有掛念。以后的事兒,全交給你老張頭兒了。”

    張大學(xué)士輕輕拍打著董大學(xué)士在自己手心里的那只手,泣不成聲:“交給我,你放心嗎?”

    “你不是來聽我說話的嗎?等我交待完你,我就放心了。”董大學(xué)士擠出笑容。

    張大學(xué)士擔(dān)心是回光返照,怕自己聽不完,擦擦淚水:“你說你說,我不打擾。”

    “頭一件,你我的責(zé)任,”董大學(xué)士用另一只手伸一個手指頭出來:“可保明君,但明君與風(fēng)流無關(guān)。”

    這又說到張大學(xué)士曾干涉太子內(nèi)宅的舊事,但張大學(xué)士垂首答應(yīng)。他沒有一個字的分辨。而事實上明君還真的不見得和風(fēng)流有關(guān)。

    “第二件,玨哥無父無母,祖父又糊涂,”常玨母親還在,但在二學(xué)士的眼里跟死了一樣。

    董大學(xué)士嘆氣:“如果我走了,不是科考日子,也不許他回來。但我走了,他學(xué)業(yè)沒成令我憂心。我門生中可以指一人教導(dǎo)于他,但他是你外孫的兄長,老張吶,你得讓他走上正途,以后你也省心,你教他吧。”

    張大學(xué)士淚落如雨。兩個人為了太子內(nèi)宅的爭斗結(jié)局已然浮出。當(dāng)年張大學(xué)士無視加壽身后也有董大學(xué)士的存在,力主太子納妾。而董大學(xué)士轉(zhuǎn)瞬還擊,入忠勇王府為西席,把王府的另一位小王爺常玨握在手中。都也想過血雨腥風(fēng)、下筆如刀兵。

    怕,對于二學(xué)士不曾有過。但今天的這個結(jié)局,也不在他們當(dāng)年考慮之中。

    如此和平收場,對張大學(xué)士有莫大利益。他收淚起身,恭恭敬敬對著董大學(xué)士拜下去:“我欠你的人情,我老張欠你的。”

    董大學(xué)士沒力氣扶他,動動手指勾一勾示意他回來坐下:“玨哥上進(jìn)了,以后是玟哥的臂膀。”

    張大學(xué)士想到這一點才為以前的事情內(nèi)疚于心,才肯下拜。此時聞言只有點頭稱是的份兒:“我聽你的,也代玟哥謝謝你。”

    “你還真要謝謝我,我還有……”

    回話聲把董大學(xué)士的話打斷:“宮里來了總管公公,請老爺和公子準(zhǔn)備接駕,太上皇要來看望老太爺。”

    董大人帶著董仲現(xiàn)出去,沒一會兒接進(jìn)太上皇。董大學(xué)士和張大學(xué)士的談話讓打斷,但他們?nèi)齻有了一場新的談話。

    董大學(xué)士是沒有精力見皇帝,才交待給兒子寫下來的話,這就有了用武之地,有張大學(xué)士附合,一古腦兒的倒給太上皇。

    太上皇感念董大學(xué)士是他多年的老臣子,跟南安老侯常年在外不一樣,董大學(xué)士貼身陪伴他多年。因此前來探視,聽完了話覺得沒有出格的,太上皇當(dāng)即讓人回去呈給皇帝。

    圣旨下來以后,太上皇和張大學(xué)士一前一后從董家離開。而太子府上一片歡騰,對孫子看不夠不想走的皇后也對皇帝贊不絕口:“虧他想的周到,這個孩子是太子嫡子,又是太后撫養(yǎng)長大的加壽所出,長大理當(dāng)出息,理當(dāng)封為皇太孫。”

    還沒有起名字的襁褓中幼子,從此有了皇太孫的尊稱。

    ……

    忠勇王妃從太子府上道喜回家,郁郁的透著不開心。長媳小張氏侍候她換衣裳,越看越納悶:“母親,難道是太子府上這個孩子生得不好嗎?您走的時候可是高高興興的。”

    “太子殿下英姿華表,加壽容貌一等,怎么會生下不好的孩子。”忠勇王妃屏退丫頭,拉著媳婦坐下,面色就一沉:“我是為了你們,為了玟哥兒不喜歡。”

    “母親請說。”

    忠勇王妃開口先罵:“全是你那犯糊涂還自以為機靈的公公害的,我和你們一樣,見他對玟哥不好,咱們一起委屈。玨哥現(xiàn)在看是個上進(jìn)的孩子,也讓他教的和我這親祖母離心離德。好吧,說這些扯遠(yuǎn)了。說眼前的,太子妃今天產(chǎn)子,今天就封皇太孫。玨哥都走了這么久,玟哥這世孫的話,沒見你公公提一個字。真是氣死人,一樣是祖父,皇上這祖父才叫祖父。你公公竟然是別人家的祖父。”

    小張氏溫溫柔柔地勸:“母親,本朝沒有世孫這個正式稱呼。”

    “哎喲,你還聽不出來嗎?我是想總共就兩個嫡生的孩子,前程這算已定。玨哥另走一條路,這玟哥還不早早定下來。你公公也上了年紀(jì),死擰的性子不討喜歡,圣眷上一直不好。何不退位讓賢,把王位讓給你丈夫,玟哥不就可以請封王世子。”

    小張氏卻不著急:“母親,玨哥在外面吃苦呢,公公還想多照應(yīng)他幾天也是有的。逼他,家里又起不痛快。”

    忠勇王妃冷笑:“你也知道玨哥在外面吃苦,你更應(yīng)該知道凡是能吃苦的孩子挺過來都能出息。我勸你小心,這個家里有一樣?xùn)|西你還蒙在鼓里呢,玨哥要是回來了,你公公還在王位上,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母親那害死我兒子的女人當(dāng)家作主,我寧可即刻死了!”

    常棋的死,忠勇王妃一直怪在常玨母親頭上,直到今天也不改。平時不能看到她,提起來也依然恨之入骨。

    她的話讓小張氏愈發(fā)懵懂,她是婆婆心愛的媳婦,說話大膽。陪笑道:“敢問母親是什么東西,難道我父親也不知道不成?要是父親知道,他不會不為玟哥打算的。”

    “我都快忘記,所以一直沒對你說。今天皇太孫的話把我打醒,我想到還可以有下圣旨這一件。”忠勇王妃氣的又罵丈夫:“這個老東西,指望我忘了不成。我和他夫妻幾十年,也只知道有這一件,從沒有見過。”

    小張氏越聽越心驚,小心翼翼地催促:“不知是……。”

    “咱們家姓什么,你知道吧?原本你丈夫應(yīng)該姓蕭,從祖宗手里仗著功勞改了姓,男祖宗從來周全,又把女祖宗迷的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女祖宗開國有功,不然怎么會死了丈夫,還為保留王爵,由她自己挑個男人嫁了。這全賴先帝對她十分的照顧。男祖宗對女祖宗說,這會兒咱們?nèi)缭福愕娜耸俏业模蹙粢彩俏业模噬隙饔霾粶p,當(dāng)眾說出不是異姓王的話,也算厚待到極致,也是你的蕭字比我值錢。但以后呢,你我的子孫后面會不會有閃失,百官說我們家是異姓王,把我們攆走。”

    忠勇王妃挑一挑眉頭:“女祖宗就問怎么辦,男祖宗慫恿她進(jìn)宮去求了一樣?xùn)|西,從此是咱們家的屏障。”

    “是鐵券丹書嗎?”小張氏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

    “不是丹書,也不是免罪的東西。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拿出這個,不是離譜的請求都能答應(yīng)。”

    小張氏身子搖晃幾下,手扶著額頭喘氣已然不勻:“怎么,還有這種東西在家里?”

    忠勇王妃同樣氣憤:“去吧,這就去見你的父親,請大學(xué)士拿個主張出來。玨哥已走了,該把玟哥的前程理理清楚。”忿忿然又要罵:“哪有這樣當(dāng)祖父的,難怪皇上不喜歡他,皇上是什么樣的祖父,他又是什么樣。”

    ……

    太子得了兒子,皇太孫又是二位大學(xué)士同下功夫求兼提醒而來,按理,張大學(xué)士這太子師應(yīng)該還在太子府上。但等不及,聽完婆婆話就回來的小張氏還是進(jìn)門就能見到父親。

    見他負(fù)手在窗前,側(cè)面看去眸子水光滿滿,在今天這個大好的日子里,小張氏只能猜測:“父親,您為太子操持一場,如今太子根基愈發(fā)穩(wěn)固,您高興可以,可不要傷了身子。”

    張大學(xué)士沒解釋他不是為太子流淚,只道:“我沒事。好好的,你回來作什么?”

    小張氏就把話說了一遍,說到一半,詫異地看著父親淚水更似痛哭般流下,想到父親是年高的人,過喜不是好事,過于悲傷也不是好事。小張氏嚇的不敢說下去,回身對門外的人道:“請?zhí)t(yī)來。”

    張大學(xué)士阻止家人:“不必請,我好的很。”

    小張氏怯怯:“那,請母親過來看看您好嗎?是我不好,我不應(yīng)該提起玟哥的事,又給您添上一件心事。”

    張大學(xué)士知道自己才是嚇人的那個,是他把女兒嚇住,而不是女兒嚇?biāo)?br />
    大學(xué)士回想到不久前,太上皇來以前,董大學(xué)士沒說完的那句話。在太上皇走以后,董大學(xué)士說出后半句:“我有遺章,”說到這里,就讓兒子取出請張大學(xué)士過目觀看。

    張大學(xué)士還以為是朝堂上未盡的心交待給自己,雙手捧住細(xì)細(xì)地看起來。

    還沒有看完,不如他老淚再次縱橫。

    不管忠勇王手里還有什么寶貝,董大學(xué)士以一道遺章把他完全架空。

    ------題外話------

    董張二學(xué)士這和平握手,算是好結(jié)局。對常玟常玨兄弟也算不錯吧。哈哈。忠勇王府的家事,完全讓二位大學(xué)士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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