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點頭,側(cè)首往外面看去。
那幾人正在離開,同伴的尸體被他們帶走了,不見先才那個女人。
夏昭衣收回視線,抬眸望老者:“幸虧師父來得及時!
老者看著她,女童膚色太過蒼白,唇角都血色盡失,這眉眼,這口鼻,皆是陌路人。
老者用錘子在地?fù)芰似盏,回身靠柱而坐,說道:“坐。”
夏昭衣攏眉,垂首撥開白骨,在老者身旁坐下。
師徒二人,一高一矮,并肩坐著,光線來源于遠(yuǎn)處落在地的一支失了主的火把。
寒風(fēng)攜著寒潮,將火把寒光吹得搖晃,老者開口說道:“我在此千秋長殿至北的一座煉丹石室中砸了一根柱子,里面有具粗略做過防腐處理的女童尸身。”
“女童尸身,防腐處理?”夏昭衣望著前方黑暗,低低道,“……莫非,這女童的臉和我很像?”
老者側(cè)頭朝徒弟看去:“你如何得知!
“看來真的如此,”夏昭衣說道,“我是隨口猜的,這伙人為首的女人,她在見到我的臉后大驚失色,像是見了鬼,前后待我的態(tài)度判若兩人。而師父砸了那么多柱子,唯獨將這名女童拎出來在同我一見面時便說,可見不一般。”
以及一直纏繞她的那股寒意,她先前頻頻不解,這寒意來自何處,方才女人一直想喚她出去時,她忽然想到,也許這寒意與她夏昭衣無關(guān),是這阿梨。
說著,夏昭衣抬眸,看向老者:“師父故意甩開師弟,是想先尋到我,與我通風(fēng),好去應(yīng)對師弟及我二哥嗎?”
老者面無表情,半響,點點頭:“與你談話,甚是省事。”
夏昭衣微微一笑:“師父,許久不見你笑了。”
“僵了!崩险哒f道。
“什么?”
“臉!
“噗,”夏昭衣笑道,“胡扯,怎么可能呢!
老者不再說此,轉(zhuǎn)了話鋒,說道:“半年前,你是如何醒來的!
“被人打醒的,”夏昭衣說道,“糊里糊涂就挨了一頓!
“阿梨,”老者緩緩念出二字,說道,“你覺得,這阿梨與柱子中那女童,會是孿生姐妹嗎?”
“我未曾見過,不知有多像,但看師父這說辭,應(yīng)是像極?”
“還是不見為好,那女童面貌猙獰,神情詭異,你二哥與支離皆嚇得不輕。”
“將我二哥都嚇到了?”夏昭衣訝然。
“乍一眼的沖擊之感,他嚇到也不足為奇!
夏昭衣點點頭,輕嘆說道:“幸好師父提前知會我,否則在二哥跟前,我還云里霧里!
“你可知阿梨姓什么!崩险邌柕馈
“我不知道,誰都喚我阿梨,若阿梨與那女童真是孿生姐妹,按此千秋殿柱子里皆是喬家之人來推,或許阿梨姓喬,說來,”夏昭衣皺眉,若有所思道,“關(guān)于阿梨,我大約得知兩點,一,她去到那匪幫應(yīng)不久,因為當(dāng)時我醒后,來送藥的那名女童,我不知她姓名,她也不覺有異,并未因此疑惑我。第二,阿梨在林又青死前,與林又青過從甚密,因而才得罪了劉三娘。”
思及林又青,夏昭衣停頓一下,說道:“林又青跟隨她師父去了北境,將我的骨灰從北境帶出,她想拿我的骨灰與我二哥做交換,私自逃走,未想落在了匪幫手里,我的骨灰便一同去了重宜,我不知與我在阿梨身醒來是否有關(guān),不過那火……”
夏昭衣看著老者:“師父,是你去北元放火燒的山嗎?”
“?”老者說道,“我燒山作甚?”
“世人皆傳,說師父不忍愛徒尸首被他人凌辱,故而一怒之下燒山!
“一,”老者說道,“若真如此,我只燒一具棺木,山生靈眾多,何其無辜。二,我去到那邊后,已是漫山枯灰,非我所為!
夏昭衣看著老者,又笑了。
她自然知道不是師父干的,但偏喜歡看師父一本正經(jīng)解釋的模樣。
師父還是師父,永遠(yuǎn)未變。
夏昭衣抬眸四望,聽著風(fēng)聲遠(yuǎn)逝,說道:“那女人害怕我的臉,可見是柱中女童之死的知情人。來時我在邊為自保而殺了一人,后來又來了幾個男子,為首的被他們稱呼為主人,歲數(shù)年輕,應(yīng)不出三十五。但他的死士們寧服毒而死,多余的必然問不出了,只能直接擒王!
“有關(guān)這水潭升降,可有何發(fā)現(xiàn)?”老者問道。
“盡頭被堵了,”夏昭衣回頭朝往下的石階口看去,“那下邊潮濕陰暗,滿是刑具,一路有各類被折磨慘絕的尸骨,盡頭是一方大石門!
老者提起手中大錘。
夏昭衣?lián)u頭:“地方狹窄,錘子伸展不開,恐發(fā)揮不了!
老者將手垂回。
“北面應(yīng)也有路,”夏昭衣繼續(xù)道,“還需好好找,但我覺得,機關(guān)應(yīng)在潭底。”
“沈冽呢?”老者說道。
“沈冽?”夏昭衣攏眉,“他不在岸?”
“說是去尋你了,看來沒有找到你,”老者起身,看向北邊,說道,“如今你還病著,該當(dāng)休息,我去找吧,等下讓支離陪你回去!
光線已近昏黃,老者過去,拾起地火把,在一根柱子后站了陣,快枯盡的火把重又明堂。
夏昭衣跟在他一旁,抬眸望著火光,忽覺時光斑斑,天地山河起伏,萬里迂折后,又重回原點。
當(dāng)年她也是小小個子,跟在師父旁邊,后來終于慢慢長高,倒沒有像師父二哥這樣高大挺拔,但也足夠修長,較一般成年男子齊高。
現(xiàn)在,一夕又成了抬頭仰望的小豆丁。
“師父,”夏昭衣說道,“你說,我是怎么變成阿梨的呢!
“不知道。”
“我是人是鬼?”夏昭衣又問。
老者垂眸看她,說道:“重要嗎?”
“好像,有點重要?”
“你為此困惑過?”
“那……倒沒有,偶爾會好奇一下!
“那就不重要,”老者說道,邊抬腳朝前走去,盡量避開地白骨,“你獨立存在,有自我意識,你盡可去逍遙自在,app下載地址xbzs你是你,你若樂意,且當(dāng)自己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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