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泰安樓足足五層,三樓不上不下,冬暖夏涼,觀景亦適宜,故而天字號房間全在這一層。
現在一共來了六個黑衣人,打從潛入酒樓后他們便發現,并沒有所想的守衛森嚴?茨,也完全不像有埋伏。
思及辛順匆匆去往軍鎮司,而軍鎮司今日首批大軍集結,所以一時顧不上這邊也有可能。
六人上去三樓,自扶手往左,不用刻意去找天字一號房,左邊就只有一個房間亮著燈。
“速戰速決!币粋黑衣人小聲說道。
同伴們點頭。
他們迅速且無聲地過去,將耳朵貼在門口,里面有翻書聲。
夏昭衣雙眉輕凝,抬眸朝門口看去。
為首的黑衣人對同伴示意,而后“啪”的一聲,一腳踹開房門。
門一開,多了一道通風的口,江風猛烈灌入進來,少女高揚的馬尾似欲起飛。
黑衣人們一愣。
少女過分平靜,一雙清澈眼眸望著他們,哪怕她不是他們的目標,也,也太安靜了點。
大眼瞪小眼一陣,一個黑衣人說道:“我們被耍了!
有兩個黑衣人轉頭要走,為首的黑衣人說道:“等等!”
同伴們都朝他看去。
“說云戲,白看了?”黑衣人說道。
有道理!同伴們點頭。
“黃家那小婆娘呢?”黑衣人邁過門檻進屋,抽出手中的大刀,“休想瞞天過海,蒙混過關!”
洪掌柜聽到雜房的拍門聲,找到昏闕轉醒的丁氏。
“你這死鬼!”丁氏用力擰他,“你說了不會牽連到我們的!”
“痛,痛痛痛!”洪掌柜邊躲邊推,“發生了啥?”
丁氏反應過來,忙道不好了,拉起洪掌柜朝外面逃。
才離開屋檐,兩道閃電劈開天空,刺得雙目發白,緊跟著,巨大的雷聲砸下。
丁氏氣得沖著老天罵了幾口,洪掌柜一把拉住她:“別吵!”
“你干啥!”丁氏叫道。
洪掌柜朝大堂走去,抬頭看著樓上。
丁氏用力拉他,很快,丁氏也聽到動靜了。
最后一個黑衣人被摔出門外,洪掌柜和丁氏恰探頭探腦上來。
支長樂活動手腕,指骨捏得咯吱響,出來說道:“大爺們看我夠小姑娘不?”
“壯,壯士!”洪掌柜繞過黑衣人們奔來,“壯士,你可受傷了!”
“他們誰。俊敝чL樂叉腰問道。
洪掌柜為難,不知道怎么說。
他的目光越過座屏置景,朝對面黑燈瞎火的房間望去。
少女蹲靠在門背后,驚恐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本就只有一豆燈火,覺察對面出事后,她便立即吹熄了。
眼下隱約感覺得到,對面的事情已平息,但她仍沒有勇氣出去。
“跟對面有關?”支長樂說道。
洪掌柜無奈點了下頭。
“行吧!敝чL樂回身進屋,準備關門。
“哎,壯士!”洪掌柜忙又道,抬手撐著門,不好意思的看著他,“壯士,勞煩幫我們綁一下吧!
“”
一直到半個時辰后,隨從才帶十人過來。
酒樓大堂里,六個黑衣人各自被粗重的麻繩綁縛,四個人半死不活,一個人在努力咬舌自盡,沒有結果。
洪掌柜將隨從叫到一旁,小聲同他說事情經過,指了指樓上。
“竟有這般身手?”隨從來了興致,“且勞煩掌柜引薦!
“這個他們說不想卷入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有言在先,不想見官府的人!
“奇了。”隨從說道。
雖說對方的顧慮在理,可當前時局,誰不愿多些路子,多些背景呢。
怕隨從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洪掌柜轉移話題:“對了,那黃姑娘一直未露面,也沒有要吃的,也,不太理人!
隨從點頭:“她姐剛死,她娘也死了,可以理解!
“嗯!
想了想,隨從說道:“我去看看她!
黑衣人先被送回去,并未送去從信官衙,而是直接送去軍鎮司。
洪掌柜為隨從和其余手下準備好今晚住宿的客房,然后按照隨從所吩咐的,煮了一碗米粥送來給黃姑娘。
黃姑娘對誰都戒備,唯獨對隨從態度稍微好一些,洪掌柜送完粥便離開,出來時,忍不住又去了天字一號房。
“準備好馬車了?”支長樂開門出來后便問。
洪掌柜頭疼:“客官,這么大的雨,也不好與您尋馬車,您看,您現在有什么要吩咐的嗎?吃點啥?”
“啪!”支長樂毫不客氣的將門關上。
洪掌柜差點沒撞到鼻子,暗道真是個古怪的人。
暴雨雷動,滿城積水,載著黑衣人的馬車去往軍鎮司的路上,迎面一輛馬車從官衙方向而來,朝行中書院奔去。
馬車在行中書院停下,兩個仵作打傘下來。
一落地,目光很難不注意開闊廣場右邊那一排華麗富貴的轎子。
平日頂多十座轎子,今日多起來了,少說三十座。
兩個仵作飛快收回目光,當作沒有看到,抬腳朝書院側門而去。
書院非常大,本就是行宮改造,里面檐廊曲折,水榭縱橫,若無人帶路,恐要迷路。
兩個仵作跪坐在后面一間偏廳中,等著辛順過來。
前廳絲竹悅耳,高官將領們觥籌交錯,不時傳來豪邁大笑,聲音蓋過了天上的雷雨。
過去許久,終于聽到開門聲。
“奉才先生來了!币粋近衛對他們說道。
兩個仵作忙起身,回身行禮。
辛順身上帶著很濃的酒氣,但他自己并未喝多少。
他解下外衣,交由一旁近衛,入座后淡聲說道:“尸體如何,可查出了什么?”
兩個仵作對看一眼,一人小聲說道:“黃心雨,她有孕。”
辛順一頓,眉毛揚起:“她,有孕?”
“特意找了穩婆來再三檢驗,少說,有三個月了。”
“這”
“還有一張紙!
仵作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展開后,是一張被胃液腐蝕得嚴重的紙張。
“倒還有幾個字可辨,”仵作說道,“有一個名字在上面。”
“什么名字?”
“和彥頗!
辛順眉梢揚起:“竟是他?”
一旁隨從好奇:“先生,是誰。”
“這名字略有些拗口,你可能一時記不起是誰,”辛順淡淡道,“但他的妻子,你肯定知道,叫陶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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