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片場收工了。

    大冪冪的腹部已經微微隆起，沒有厚厚的衣裳遮住，很容易暴露懷孕的事實。

    喬牧開著保姆車，小心翼翼地護送著她回酒店。隨后，他就獨自前往了唐焉訂好的飯店之中。

    行至包廂門口，撥打了電話后，輕輕地瞧著木門。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唐焉拉開木門，探出個小腦袋，左右張望了會兒。她問：“喬喬，怎么就你一個？冪冪怎么沒過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喬牧說道：“沒什么，她有些不方便。”

    唐焉點點頭，說道：“確實有些不方便，你先進來吧。”

    她的反應，讓喬牧有些詫異。

    這傻妞，不會知道什么了吧？

    他走進包廂之中，里面還坐著一位女士。瞧一眼，單面相而論，她給喬牧的感覺，就是很強勢。

    強勢到他有些不自在。

    她站起來，正要開口說話，就看見那喬牧擺了擺手。

    聽見他說道：“客氣話，就不必談了。我很趕時間，先給我看看劇本，然后說說你的想法。”

    陳玉姍看了眼喬牧，她也覺得有些不自在，這個年輕人給她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刺猬。

    她猶豫了會兒，然后從隨身的包包中，取出一疊劇本，遞給了那刺猬。她說道：“這是劇本，我的團隊前前后后籌備了兩年多的時間，但是一直都沒有籌備到足夠的資金。”

    喬牧看著劇本扉頁的大字，剎那間，心頭有著無數的感慨，這是青春片的良心之作啊。他呼了口氣，語氣平淡地說道：“我看劇本，你可以說說，你準備怎么拍。”

    陳玉姍看著眼，瞧了良久。

    她覺得這人的態度很強勢，是一種過于自我的強勢，讓她無從下手。于是，她講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她說道：“這電影，是講述九十年代的灣省高中，一個平凡少女林真心和學校里面的老大徐太宇的初戀故事。為了符合劇本中的九四年時空，我準備在灣省的新竹高商和新竹高中拍攝。當然了，為了貼切年代感，學生用的原子筆、橡皮擦、火車車型都需使用九十年代的信號，甚至連學校的垃圾桶都應該是外星寶寶垃圾桶。細節方面，要盡善完美，我想拍攝，富有年代感的電影……”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

    包廂門，被漸漸關上了。唐焉轉過身子，緩緩地坐下，她端起點菜單問道：“喬喬、陳導，你們要吃點什么？”

    喬牧埋著頭，翻閱著有些熟悉的劇本，他隨口答道：“你喜歡就好。”

    “你點就行了。”

    陳玉姍也隨即說道。

    她之前，已經大致地講述了自己拍攝的想法，以及這部電影的市場。她自認為，有那些年的珠玉在前，那自己的這部作品，定然不會落后太多。

    但是，這電影，最終能不能拿得到投資，還是看劇本符不符合投資人的喜好。

    說市場？那是每一個拉投資的人，都會說的空話，沒人會當真的。

    這年頭，就是開個網咖，都有人說出共享電腦的概念，誰還會傻乎乎地被忽悠？

    喬牧粗略地看了下大致的劇情，與印象中的情節，基本沒有多大片場。

    那疊劇本上，有著一豎排大字，上書：《我的少女時代》

    這是一部青春校園片，雖然也早戀，但是人家不撕逼、不墮胎，當真可謂是青春片中的一股清流。

    這劇本，細看下去，其實是很“瑪麗蘇”的電影。但凡是你能想得到、能看到的瑪麗蘇梗，都能在里面找的到，簡直就是集灣省偶像劇的大成之作。

    不過，你放下那些偏見，就會覺得這電影，就好像一股暖流，在緩緩地安撫著你那被國內青春所傷害的內心。

    喬牧很喜歡這劇本，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將劇本放下，瞧著陳玉姍。

    他看了一會兒，隨后問道：“你是灣省人，電影的背景也是灣省。怎么會想到，到內地，來找我們詩楊影視投資？”

    陳玉姍有些尷尬，她總不能說，最近詩楊有錢任性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網絡吧？

    喬牧知道答案，但是他沒說出來。

    他的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他問道：“你覺得，灣省能有多少億的票房？”

    這問題，不是說電影能斬獲多少票房，而是說灣省的電影市場，能提供多少票房。

    陳玉姍皺著眉頭，這問題問的有些突兀。

    喬牧笑道：“九把刀的那些年，11年上映的時候，灣省好像才四千多萬。然后拖到12年，已經流出許多高清資源的內地，提供的票房是七千多萬。內地的青春片，小時代一的票房是四億多元；致青春是七億多元。”

    陳玉姍問道：“那喬總的意思，是？”

    喬牧說：“灣省的市場，太小，我看不上。不過，你這劇本，還不錯，我希望你能把背景換掉。90年代的閩南，或者是南粵都可以。尤其是閩南，文化習慣都接近，替換掉，也不會顯得太違和。”

    陳玉姍一口拒絕，她義正言辭地說道：“那不行，這電影里面講的就是灣省高中的事情，不能換掉。”

    喬牧笑了聲，他說：“恕我冒昧，請問你在灣省能有多少投資？一千萬，還是兩千萬？灣省那邊的片酬，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內地的市場，稍微比較火的明星，起步價就是百萬的片酬。我認為，灣省藝人的價格，應該也便宜不到哪里去。一兩千萬，你能拍什么？”

    這句話，扎心了。

    國內很多獨立電影人、小導演就幻想著能湊到幾百萬，拍個文藝片呢。

    喬牧的話，其實更多的，是出自于對灣省電影市場的不屑和諷刺，滿滿的歧視感。

    陳玉姍反駁說道：“我可以挖掘有潛力的新人，新人的片酬低，能吃苦。那些年，也是挖掘的新人，成績也很不錯。”

    喬牧很欠揍地說道：“當然了，你甚至可以從西門町的街頭，隨隨便便地拉個路人甲、乙，然后好好地調教一番。敷衍、湊合的拍攝你執導的第一部電影。”

    “喬喬。”

    唐焉小聲地提醒喬牧，希望他的言語別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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