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 面無表情地注目著那兩個被眾星捧月般簇?fù)碇纳倌晟碛埃卦谛鋬?nèi)的手指已經(jīng)握得發(fā)白,眼中忍不住露出一絲狠色,在這種隨時可能有刺客出現(xiàn)的危急時候, 即使大清營地至今尚未有人被刺,但是所有人都提著一口氣,生怕屠刀隨時會落到自己頭上, 而嬪御所在的營區(qū)離康熙御帳雖然不遠(yuǎn),但也絕對稱不上近, 負(fù)責(zé)保護(hù)她們的侍衛(wèi)也不過就是一個小隊,甚至還不如這會跟在兩個阿哥身邊的人多, 康熙這種明顯的偏心眼讓她如何能夠心平氣和?
佟妃不動, 她身邊的人自然是不敢亂動的, 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放緩了不少,云嬤嬤不著痕跡地觀察著佟妃的神色,心中暗暗打鼓, 主子自打那日侍寢之后被送回來, 瞧著那滿身痕跡,她便有些納罕皇上竟然對主子這般前所未有的寵幸,本以為主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沒成想幾天下來御帳那頭根本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不但皇上沒有再次招幸,甚至連只言片語的恩賜都沒有,底下伺候的奴才們不免暗暗嘀咕幾句, 都讓她給攔著沒敢讓主子聽見,不然還不定鬧出什么幺蛾子呢!
目送著那兩個系著明黃絳帶的身影進(jìn)入帳篷之后,佟妃拽了拽手中的繡帕,深深地壓下胸中的那股郁氣,這才施施然來到御帳前,讓御前侍衛(wèi)前去通報,自己則端著一副儀態(tài)萬千姿態(tài)立在轅門外,微風(fēng)輕輕拂動鬢邊的流蘇,好一副風(fēng)流裊娜的美人圖。
四周的侍衛(wèi)們皆是眼觀鼻、鼻觀心肅立原地,眼角卻忍不住去偷瞟這位有名的佟妃,今日站崗的恰好是佟妃侍寢那日的那批侍衛(wèi),一想起那晚讓人血脈賁張的嬌喘□□,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就覺得全身燥熱不堪,雖然表面卻不敢有絲毫流露,但是心里難免忍不住肖想一番,將這等美人壓在身下的滋味是何等**蝕骨。
佟妃對這些明里暗里的打量是全無察覺,她心中正對皇帝表哥這些日子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摸不著頭腦,這些年來皇上雖然翻她綠頭牌的次數(shù)不少,但真正承歡侍寢卻是寥寥可數(shù),僅有的幾次也是草草了事,像前日里那般盡情放縱更是絕無僅有,本以為皇帝表哥終于看到了她的好,肯將她放到了心里寵愛了,結(jié)果迎來的又是一瓢冷水,數(shù)日的冷落讓隨行嬪御的態(tài)度一變再變,從恭維奉承到冷嘲暗諷,這讓素來自視甚高的佟妃如何能夠忍受?于是她只能硬著頭皮走這一趟,只要康熙肯召見她,那么無論內(nèi)里如何,至少她挽回了顏面,相信表哥不至于連這點臉面都不肯給她。
雖然佟妃算盤打得好,但是事情并不盡如人意,她還未等來康熙的召見,卻先等來了固倫淑慧長公主阿圖。阿圖長公主帶著一群嬤嬤侍女走到近前,面色蒼白憔悴,看著比之前老了十歲不止,佟妃見了這位頓時一個機(jī)靈,絲毫不敢怠慢地蹲身行禮,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找茬。
阿圖長公主一眼就看到了佟妃,頓時眉頭微微皺起,對還保持的行禮姿態(tài)的佟妃視而不見,既不叫起也不說話,徑直吩咐御前侍衛(wèi)前去通報康熙,佟妃一時間尷尬無比,論身份阿圖那是皇帝的親姑姑,論地位長公主比起妃子那更是高了不止一級,論在蒙古的威望佟妃更是拍馬不及,她能怎么樣?只能咬牙忍耐,只是佟妃長期養(yǎng)尊處優(yōu),身子哪里能堅持多久,不一會就冷汗潺潺,搖搖欲墜了。
就在佟妃考慮是不是要不顧顏面直接站起來的時候,梁九功終于出現(xiàn)了:“皇上有旨,招淑惠長公主晉見。”阿圖這才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對著梁九功點了點頭,施施然往里走去,連眼角都不曾瞟一下蹲在一旁的佟妃,這種無視的反應(yīng)比不屑更讓人難受。佟妃卻不敢露出一絲不滿,只因阿圖長公主針對她早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到皇太后帳中請安,只要遇上阿圖長公主都會被奚落嘲諷,凡有她有一絲不得體都會被趁機(jī)找茬,還有幾次更是在蒙古貴婦面前讓她顏面盡失,弄到現(xiàn)在她對這位彪悍的長公主完全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了。
直到阿圖長公主的身影沒入明黃色御帳內(nèi),佟妃才踉蹌著起身,身邊的嬤嬤連忙一左一右扶住,心中都是敢怒不敢言,之前有個奴才不知天高地厚多了句嘴,被當(dāng)場押下去打了個半死,絲毫不給佟妃任何面子,皇太后對此睜只眼閉只眼,連佟妃都不敢正面對上阿圖長公主,她們當(dāng)奴才的又能如何?
佟妃微微喘了幾口氣,心中腹誹不過是個死了兒子的老女人,居然猖狂到在御帳前就給她沒臉,等皇帝表哥召見,她一定要求皇帝表哥給她做主,她倒要看看阿圖還能得意幾日?佟妃滿含期待地看向梁九功:“不知皇上對本宮有何旨意?”
梁九功面上帶笑道:“皇上這會正忙著呢,請佟妃娘娘先回去歇著,待皇上得了空兒再去瞧您。”梁九功對佟妃的狼狽的模樣直接裝作看不見,畢竟阿圖長公主才是他目前得罪不起的人物,佟妃嘛還不值得他這個乾清宮大總管忌憚呢。
佟妃聞言不禁身子一晃,面色瞬間煞白,皇上竟是不愿意見她?這是為何?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皇上態(tài)度前后變化如此之大?難道皇上不知道他這樣做,不亞于當(dāng)面給她耳刮子般的難堪嗎?尤其阿圖長公主剛剛那般折辱她,皇上不說為她做主出氣,竟然還趕她走,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只怕她還沒回到自己營帳,她失寵的事情就已經(jīng)傳得人盡皆知了。
雖然梁九功話說得漂亮,可是佟妃壓根就不相信皇上正忙的鬼話,她可是早早打聽了皇上今日午后沒有召見過任何臣工,這才敢?guī)е诉^來,尤其對比阿圖長公主一下子就被召見的待遇,她身為此行地位最高的宮妃,竟然連她的來意都不問上一問就讓她走,簡直是把她的臉皮拔下來踩到了泥里一般,讓她以后還有什么臉接見命婦,管教底下的嬪御?
佟妃不甘心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麻煩梁公公多跑一趟,替本宮向皇上呈情,就說本宮有重要的事情稟告皇上,求皇上賜見。”她就不信皇上當(dāng)真如此絕情,自己就算不得寵,好歹也是他嫡親的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姑母的情分上難道還真要逼死自己不成?
梁九功心里為面前這位妃主子惋惜了一回,若非早些年干下的糊涂事,就憑著圣母皇太后的情分,這位怎么著也不可能混到這等地步啊!如今偏偏又?jǐn)偵狭嘶噬媳幌滤幍氖聝海?dāng)真有幾分時運不濟(jì),皇上這會一看見她,可不就得想起自個竟被區(qū)區(qū)一個蒙古格格算計的事兒?連帶想起當(dāng)年這位也是靠著這等手段上位,難免勾起新仇舊恨,自然不待見她。若是她這會乖乖回去,雖然難免要受些委屈,但也能讓皇上消了胸口那股怒氣,何況位分?jǐn)[在那里,誰又敢真的對她怎么樣呢?偏偏這是個腦子糊涂的主,硬是要跟皇上爭這口氣,便是讓她贏了面子又如何?耗盡了皇上對佟家的情分,將來還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不過梁九功講究凡事留一線,這位畢竟出身佟家,想來不會那么輕易倒下的,如今順手賣她個人情倒也便宜,他面色特地帶上了幾分為難,低聲勸道:“娘娘還是先回去吧,皇上正與長公主商議政事,怕是無暇接見的,要不您晚些時候再來?”
佟妃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有聽出梁九功話里的意思,只當(dāng)他是看不起她,不肯替她傳話,面上頓時一冷,怫然道:“本宮說了有要事稟告,你沒聽見不成?若是耽誤了事兒,你這奴才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幔俊彼裉烊羰沁M(jìn)不了這個門,怕是連奴才都要騎到頭上來了,她還真不信這個邪!
“奴才不敢,娘娘息怒,奴才這就去為您通報!”梁九功面上恭恭敬敬地應(yīng)了,心中卻不住止不住的怒火上涌,得咧!這是好心被當(dāng)成了驢肝肺,既然這位娘娘不領(lǐng)雜家的情,那么他也犯不著熱臉貼上去給人踩,不過是個既不得寵也不下蛋的女人,憑著家族情分混日子罷了,真當(dāng)自己是個人物了?
佟妃見梁九功識趣,胸中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許,連忙讓云嬤嬤替她整理好稍有凌亂的儀容,又拿帕子壓了壓眼角,不著痕跡地拭去眼角的一絲淚痕,外人看到的仍是那個儀態(tài)萬方的佟妃娘娘,絲毫不肯讓人看出自己弱勢的一面。
本以為康熙很快就會召見自己,畢竟出行女眷的事務(wù)都是由自己負(fù)責(zé),有事稟告稱得上是名正言順,只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御帳還是毫無動靜,既沒人出來傳話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佟妃就這樣帶著一群奴才站在轅門外,進(jìn)不得退不得,尷尬得讓人恨不能有個地縫鉆進(jìn)去,
就在佟妃忍不住心生悔意的時候,終于御帳內(nèi)有人出來了,她精神神一振,連忙抬頭望去,不想出來的竟是阿圖長公主,只見阿圖臉上已經(jīng)褪去了初見時的蒼白憔悴,反而微微帶上幾許紅暈,顯然精神了不少,一抬眼看見立在營門外的佟妃,眼中詫異一閃而過,然后就忍不住口中輕嗤一聲,嘲笑之意昭然若揭,然后帶著一群奴才大搖大擺地走了。
面對阿圖的目中無人,佟妃就算心中恨的滴血,行動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趾高氣揚地離去,轉(zhuǎn)頭再看看紋絲不動的御帳,似乎看到了里面心硬如鐵的明黃身影,身子不由得漸漸發(fā)冷,進(jìn)而冷徹心扉,表哥,皇上!你當(dāng)真如此絕情!
賽音察渾拋著手中的果子,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大哥,你說那個女人能在皇阿瑪門前堅持多久?”那個女人剛剛的眼神簡直如芒刺在背,他怎么可能毫無察覺,只是沒想到出了宮這女人膽子倒是大了起來,竟然敢跟皇阿瑪較勁。
承瑞慢慢閱讀著手中的書卷,神色淡然安逸:“皇阿瑪不會見她的,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明白,若是皇阿瑪不想給你面子,你就連里子都保不住。”不過是個看不清現(xiàn)實的女人罷了,說威脅談不上,頂多加上背后的佟家,讓人膈應(yīng)得慌。
“那女人恐怕到現(xiàn)在還沒搞明白皇阿瑪?shù)男乃迹B為什么不受待見都不知道就失寵了,真是可憐吶!”賽音察渾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zāi)樂禍,他就是看那女人不順眼,成天暗搓搓地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好像全大清都對不起她似的。
承瑞抬起頭盯了賽音察渾一眼,這才繼續(xù)翻看手中的書卷:“她雖然是個蠢貨,但是正因為不夠聰明,所以皇阿瑪不會輕易舍棄她,如果一竿子打不死,那就不要去招惹她。”畢竟只要佟家還在,沒了一個佟妃,自然還會有佟嬪、佟貴人出現(xiàn),與其面對一個不知深淺的對手,還不如留著佟妃。
賽音察渾拔出腰間的匕首,揮動間就將好好一個果子削成了一朵花,然后狠狠地啃上一口:“話是這么說沒錯啦,不過蒼蠅如果太煩人了,就會讓人忍不住想要拍死,誰知道蠢人會做出什么蠢事來?”佟妃正是因為蠢,總是會不按常理出牌,要他看來,還不如跟聰明人打交道呢,至少聰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省得天天看人賣蠢,不傷人卻傷眼。
承瑞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這話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道理,不由露出一絲笑意:“這話你倒是可以跟額娘說去,我看這些年額娘對這佟妃也是有些膩煩了,沒準(zhǔn)還能給你看出好戲!”
賽音察渾頓時精神一振:“真的?額娘這是打算收拾佟妃那女人了?”這下可好了,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個奇葩,還是早早處理了落個清凈,天天在額娘面前自作聰明的蹦跶,簡直煩死人了。
承瑞無奈地?fù)u了搖頭,不再理會這個明明很聰明,偏偏不肯多動腦子的弟弟,額娘捧著佟妃這么多年自然是有用處的,就算真要處理掉,那也得找一個最合適的時機(jī),便利廢物也該收回來些利息不是? 166閱讀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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