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構精簡調整和中層干部人事安排工作完成以后,得到全廠職工的一片好評,新被任命的中層干部們也都信心十足地走馬上任,整個廠內的各項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開展起來;尤其是記件工資制的實施,及大地調動了生產工人的勞動積極性和主動性,產品的生產數量和質量大大提高,日產量不斷地突破歷史記錄;這和農村實行聯產責任制一樣,挖掘出了了勞動者的內在潛力,田還是那塊田,莊稼還是那些莊稼,但是產量卻能大幅度上升!
工廠內部工作走上了正軌,任營巖開始著手進行和外部環境有關聯的既重要又急切需要辦理的事情,當下這樣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爭取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貸款和借款,另一件就是申報覆銅鉑原紙項目。頭一件事情按理說最急,但是因為任營巖和龐市長事先有約,就是為了能以實際成績說服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任營巖必須在兩個月內使宏文紙廠做到當月不虧損,以便讓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恢復對宏文紙廠貸款或借款的信心,所以這件事還不能馬上進行;第二件事情于是就緊鑼密鼓地開展起來。
第二件事申報覆銅鉑原紙項目的外部工作有三項,也就是三步程序:第一,由申報單位所在市政府主管部門推薦;第二,由申報單位所在省輕工業廳初審;第三,由國家輕工業部終審通過。
對于任營巖來說,這第一步程序相對比較容易走,市工業局的楊洪局長首先無條件支持宏文紙廠申報這個項目,辦理具體手續的局技術科的科長、科員是任營巖原來在局里工作時的同事,都想成全他,更何況局屬的其他造紙廠誰也沒有這么快就把申請報告交到局里。所以只用了一天時間,任營巖就把“鳳凰嶺市工業局關于推薦鳳凰嶺市宏文造紙廠申報覆銅鉑原紙項目的報告”拿到了手。而且讓任營巖更高興的是楊洪局長愿意和他一起上省輕工業廳活動這個項目。
省輕工業廳分管這項工作的是張副廳長,他是一位從上海調到鳳凰嶺市工作的老知識分子。任營巖從楊洪局長這里了解到,這位張副廳長來鳳¤¤,凰嶺市工作后,一直沒有把家屬調到身邊工作,愛人還在上海。也是一位處級領導干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老干部,一般來說比較廉潔奉公,保持著老一代**人的為人民服務的思想,非但不會利用手中的權力為家屬親人謀私利,而且大都嚴以律己,工作兢兢業業,生活艱苦樸素。
楊洪局長和張副廳長的關系很熟,所以他選擇了一個星期天領著任營巖去了張副廳長家里,一方面是談項目的事情。另一層意思也就是去會會老朋友,敘敘舊。臨出發的時候,任營巖問楊洪要不要給張副廳長買點禮物?楊洪想了一下說:“貴重的東西不能買,張副廳長不吃這一套,買了肯定要砸鍋;空手去也不合適,這樣吧,他是單身生活,平時很少做飯吃。我們就給他送一箱牛奶吧。如果能把它請出來吃一頓飯,那就再好不過了。”
從鳳凰嶺市到省城開車需要四個小時。他們早上不到七點就出發,上午十一點,趕到了張副廳長的樓下。楊洪沒有叫局里的皇冠車送他們,怕太招搖,而是坐任營巖的伏爾加到的。說起局里的皇冠車,這中間還有一段小插曲:那年市政府從省上爭取到十輛小轎車指標。其中就有這輛皇冠車,價格是十輛中最貴的,雖說政府各部門都想買為己有,但是沒有一個部門的經費能付得起價錢,最后還是工業局的老田局長有辦法。從下屬企業中籌集了車款買下了這部車。遺憾的是老局長還沒來得及享受,就突發腦淤血癱瘓,提前退出領導崗位。楊洪接位后,感到自己的資歷比不上老田局長,更何況當時連********、市長都沒坐上進口車,自己哪敢這樣招搖,于是便把皇冠車鎖進了車庫,繼續做自己當副局長時配備的吉普車。吉普車的司機小劉還年輕,才二十五、六歲,從部隊上復員回來的,從來沒摸過進口車,看著有車不能開,手癢心里也癢,于是就想了個孬點子,有次局長要出門辦件急事,小劉事先做了手腳,吉普車突突突地發動了幾次,就是點不著火,望著心急火燎的楊洪局長,:“這車看來一時半會也修不好,局長的事情也不能耽誤,咱們是不是先用皇冠車頂個急?”楊洪無可奈何,只好讓小劉發動了皇冠車。這個明,我們當時的領導干部,絕大部分黨風還是很正的,整個社會的氛圍還是比較健康的。可是十幾年后就不是這樣了,進出行政事業單位大門的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名車、好車,沒有一輛好的座駕,不少人連大門都懶得出。
任營巖的伏爾加車是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蘇聯車,制作的結實寬敞,只是樣式陳舊,零配件也老化,速度就更提不上去了。司機小趙打開后備箱蓋搬出那箱牛奶準備扛上樓去,被任營巖擋住了:“你不用上去了,小趙,我自己扛上去。”
楊洪也覺得任營巖這樣做考慮得很周到,到領導家里去談事,無關的人最好不要進去,也說到:“小趙,你就坐在車里休息吧,不要遠離,有事我們好找你。”
張副廳長的家在五樓,那時的家屬樓都沒有電梯,好在任營巖平時一直堅持鍛煉,扛箱牛奶上到五樓算是小菜一碟;倒是楊洪,年紀大了,上到五樓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楊洪輕輕叩響門,不一會兒就聽見房里的腳步聲來到門前。任營巖原想門里會問一聲“哪位?”沒想到房門就直接打開了;更讓任營巖沒想到的是,張副廳長第一眼就看到了任營巖肩上扛的牛奶箱,第一句話就是“老楊,這就是你電話上說的任營巖?怎么這么俗氣!來談工作我歡迎,送禮的,我不接待!”說著就要關房門。
任營巖騰地一下臉就紅了,尷尬地無地自容,不知道說什么話好。倒是楊洪見多識廣,應對自如,笑著解釋:“你這真是冤枉好人了,這箱牛奶是我給你這位老朋友帶來的,人家小任當了搬運工,出了力還討不到你一句好話,你當領導的有點官僚了吧?”
“真是這樣嗎?”張副廳長直視著任營巖問。
“真是這樣。”有楊洪這么一檔,任營巖馬上緩過了勁,把楊洪的謊話就編了下去:“我早上去楊局長家接他,局長夫人讓把這箱牛奶帶給你,還讓我們帶話給你,讓你保重身體。”
“對不起,任營巖同志,是我冤枉你了;楊局長知道我的規矩:老朋友、老同學、老戰友之間,只要沒有利益關系,請客送禮我是接受的,其他人的禮物我一概謝絕!”張副廳長嚴肅地說。
“這個規矩好,既講親情友情,又不違背黨的原則,我向你學習,回廠后馬上也立這樣一條規矩。”任營巖馬上表態說,他通過這一短暫接觸,已經知道張副廳長是一名剛正直爽的領導,于是對這種高風亮節的領導,任營巖的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好啊,小任,你是孺子可教啊!”張副廳長開起了玩笑。
聽到張副廳長稱呼自己由任營巖改為小任,任營巖知道自己也要立規矩的話拉近了與張副廳長的距離。凡是在黨政機關工作過的人都知道,當領導稱呼下屬職務的時候,大都保持著和下屬的距離;當領導稱呼下屬全名的時候,大都表示著對下屬的不滿;當領導稱呼年輕的下屬姓前加小、年紀大的下屬名字省去姓的時候,那才是表示對下屬的親切。
當然了,任營巖也要立規矩的話不僅僅是為了符和張副廳長,他也是從內心里認為這樣做于公于私都符合做人的原則,后來他在廠里不但立了張副廳長這條規矩,而且還做了發展完善,規定凡是為辦事情送禮物的一概不收;硬送的禮物,定期由廠辦不具名公布,由送禮人自行領回;凡不領回所送禮物的,事情一律不辦——送了禮事情反不給辦,這個規矩既新鮮有有威懾力,處理了幾件典型實例后,原來還不相信的人都信服了,再沒人為辦事情給任營巖送禮了。
“既然這個孺子可教,是不是可以進房子教育了?”楊洪一邊說笑著,一邊拉著任營巖走進門里。
張副廳長房子的客廳很寬敞,要說寬敞,也是因為客廳里只有一張三斗桌和三把座椅,除了三斗桌后面那把是藤椅外,其余兩把都是最普通的折疊椅,所以十七八個平方的客廳就顯得寬敞,實際上說空空蕩蕩更合適。
三人圍著三斗桌坐下后,張副廳長沒有寒暄的話,而是直奔主題:“小任啊,老楊電話里說你們廠想申報覆銅鉑原紙項目,我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
聽到張副廳長問自己,任營巖連忙從口袋里拿出廠里的申請報告和局里的推薦報告遞給張副廳長。張副廳長接過這兩個報告,看也沒看就放到一邊,然后說:“這些官樣文章到辦公室看,在我家里,說你自己的真實想法,尤其是官樣文章不能表達的想法。”張副廳長這樣說有他的用意,初次見面他對任營巖的印象還可以,于是就想考一考任營巖,看看這位年輕的新廠長有沒有更遠的目光和更深刻的見識;宏文造紙廠要想上覆銅鉑原紙這個攻關項目,關鍵不在于它的設備條件、技術水平,張副廳長很清楚,在廳屬造紙企業中,相比之下宏文造紙廠設備技術是最強的,最最關鍵的,就是這個新廠長能不能擔當起這個重擔,假如他也像王忠那樣是個吃貨,項目交給他,就要誤了國家的大事了!(。)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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