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世紀(jì)老人，用生命走出了一條雋永而智慧的路。[燃^文^書庫][].[].[cm]聆聽他們，讓老去不再面目可憎
葉曼：生命是一座玫瑰園或是塵世地獄，全在自己。
葉曼這個名字于我最早是在三毛《送你一匹馬》中見到，三毛簡短提到她和葉曼老師的三次談話。只言片語但談吐優(yōu)雅，睿智。葉曼說一個人，尤其是女人擁有了智慧才能更好駕馭自己的命運(yùn)與人生。
葉曼老師從小出生書香門第，國學(xué)底子深厚，長大后足跡遍及海內(nèi)外，學(xué)貫中西，精通儒釋道三學(xué)。她講課聲音悅耳，深入淺出，妙語連珠，口吐蓮花，一堂課下來，讓你受益終身。
2007年夏天，葉曼老師應(yīng)邀在北京佛教居士林維摩講堂講授《道德經(jīng)》與《維摩詰經(jīng)》。能容納300多人的維摩講堂座無虛席，甚至講堂外的走廊、院子里都擠滿人。課余，常有人會問，老師97歲的高齡，可從她那優(yōu)雅的舉止、清新的書卷氣看上去也就60多歲，而且皮膚白皙、干凈，精致的臉上連皺紋都很少見到，是否吃了什么靈丹妙藥？老師笑著回答，如果真有靈丹，秦始皇也許不會花那么大的代價建造舉世聞名的兵馬俑。老師的生活習(xí)慣很好，從小開始吃素，每頓飯只吃七八分飽就放下碗筷，再好吃的飯菜也絕不過量。她說吃素一為身體干凈，二為培養(yǎng)慈悲心，相由心生，一個人若是心靈清凈，常懷喜悅，那么其面容也容易變得安詳、靜雅。
老師是一個酷愛讀書的人。她常說，三日不讀書，面目亦可憎。她還經(jīng)常說一本好書包含了作者一輩子的經(jīng)驗及智慧，而我們只需要數(shù)小時就能吸收，花幾十元就能換來，天底下沒有比這更便宜的事了。
老師除了讀書、講課、靜坐之外，還要不時會見慕名而來的客人。對上門來的客人，無論男女老少、來自哪里、做什么工作，老師無一例外地要和顏悅色問他們有什么問題要交流，對佛法的修持是否有問題要探討。有人常暗示自己的命運(yùn)不濟(jì)或時運(yùn)太差，請教老師如何改變命運(yùn)？老師是這樣回答的：命是我們的本命，運(yùn)是時運(yùn)。《了凡四訓(xùn)》里的丁老爺，努力積善行德，三年之中，與夫人一起做了一萬件善事，后來不也改變了自己的時運(yùn)嗎？所以“命自我立”！我們完全依靠自己可以轉(zhuǎn)變。生命是一座玫瑰花園抑或是塵世的地獄，完全取決于你自己的心靈。
黃永玉：為了太陽，我才來到這個世界。
2011年8月8日，農(nóng)歷七月初九，恰好是黃永玉先生88歲的生日。
生日剛過，他如通常一樣，又開始了每天的忙碌：上午，在書桌上攤開印有“黃永玉用”的稿紙，豎排，每頁五百字，動筆寫自傳體長篇《無愁河的浪蕩漢子》。在《收獲》雜志連載兩年多，幾近五十萬字，內(nèi)容才寫到10歲。下午，走進(jìn)畫室揮毫創(chuàng)作，興致來了，時常連續(xù)站幾個小時，不喝水，不吃飯，不上廁所。晚上的時間，屬于朋友，屬于音樂與電視。講不完的笑話，喟嘆不已的故事。老人最愛聽的是西方古典音樂，最愛看的是拳擊和足球。遇上世界杯、歐洲杯足球決賽，他會如年輕人一樣，半夜爬起來，看到天亮。近兩年，每到周六、周日晚上，電視節(jié)目就鎖定江蘇衛(wèi)視的《非誠勿擾》，從孟非、樂嘉，到臺上走馬燈似變換不停的男男女女，他一一點評，如數(shù)家珍，甚至插播廣告的時間幾分幾秒，也了然于心，絕不耽誤臨時換臺。朋友走了，他又在床上看書至深夜，從丘吉爾、吳法憲的回憶錄，到宋人筆記……
這便是一位年近九旬藝術(shù)家的日常生活。精神毫不萎頓，總是用好奇、開放、樂觀、熱情態(tài)度去擁抱生活，擁抱藝術(shù)。老人看重的是文化創(chuàng)造帶給自己的快樂、帶給觀者的愉悅。“為了太陽，我才來到這個世界。”談到人生時，他常愛引用俄羅斯詩人巴爾蒙特的這句詩。追逐太陽，對于他，就是永不停息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揮灑性情，享受陽光下生命的每一次快樂。
在黃永玉看來，掌握命運(yùn)的只能是自己。只要激情尚存，信念尚存，他就不會停止心靈與藝術(shù)的對話。對于一個樂觀、執(zhí)著、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人來說，不管外界如何變幻形態(tài)，如何難以捉摸，永遠(yuǎn)只能是一種背景，一種陪襯，把握命運(yùn)的，只能是自己。
張充和：我都快100歲了，還忌諱什么？
2004年秋，第一次見到張充和先生時，她如實對我說：“小東，以后不要叫我張先生，就叫姨媽，我和你爸爸靳以是非常近的朋友，我們之間無話不談。”
一次，我有急事趕飛機(jī)，不料狂風(fēng)暴雨，飛機(jī)一時不能起飛。同行者無不惱火，而我坐在擁擠的艙位當(dāng)中就好像如坐針氈。習(xí)慣性地摸出手機(jī)，按響了充和姨媽的電話。這時候，正是傍晚6：40分。
我知道要等鈴聲響到第六下時，才可以聽見姨媽的聲音，這是因為充和姨媽是位99歲的老人，她總會自己一步一步走過去接電話。當(dāng)聽到姨媽用平靜和藹的聲音招呼我：“小東啊，有事嗎？為什么喘吁吁的樣子？”頓時，所有委屈、疲勞和焦燥都在充和姨媽關(guān)愛當(dāng)中離我遠(yuǎn)去，我定了定神回答：“有些郁悶，想聽聽您講話……”
“哦，我剛好在吃晚飯……”
“那我一會兒再打吧。”
“別，別，我只有最后兩口啦，你已經(jīng)打過來了，我們就隨意講講話吧。想知道我在吃什么嗎？一盤大蝦，一盤火腿，還有一盤豆角，兩葷一素。”
我想到姨媽患有高血壓，便小心翼翼地說：“有一點不太健康，吃魚比較好……”
姨媽在電話那頭笑起來：“小東，我都快一百歲了，還忌諱什么？我現(xiàn)在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切隨意。其實我一向注重隨意，無論吃飯還是睡覺。我從來也不會規(guī)定時間去睡覺，睡得著就睡，睡不著就起來讀讀書，寫寫字。讀書寫字也是隨意，想讀的時候就讀，想寫的時候就寫。在生活當(dāng)中，常常刻意想得到的東西怎么也得不到，而順其自然在隨意當(dāng)中什么都有了。”
充和姨媽出生于1913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近百年，一次又一次的戰(zhàn)亂逃難當(dāng)中走出來，個中痛苦不是用“隨意”兩個字可以包含的。我問：“您不覺得苦嗎?這一輩子最苦最難是什么？”“沒有，苦也是這么過，難也是這么過，生活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情嗎？終是要過去的。”
我忍不住又問：“當(dāng)年漢斯離開的時候，您是怎么熬過來的？”“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夫婦兩人總有一個要先走。他先走了，就是說要讓我來送他，然后我便一個人繼續(xù)我的路。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人的力量可以改變的，擔(dān)心煩惱都不能解決問題，那就隨意吧。”
記得在她70壽誕時書寫的一副對聯(lián)：“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不就是充和姨媽隨意的人生哲學(xué)最真實的寫照嗎？
楊絳：我得洗凈這一百年沾染的污穢回家。
1997年錢媛去世，1998年錢鐘書去世，可是楊絳當(dāng)著外人一滴眼淚都沒有，即使是最近的親人也看不到。枯瘦的楊絳身體并不好，有陣子她只能扶著墻壁走路，雖然沒有在人前落淚，可是到晚上還是要吃安眠藥度日。安眠藥只能按處方購買，限制厲害，她吃的量大，親戚們幫她去要藥。這分苦楚，只有身邊親近的人才能了解，可是又無計可施。
楊絳在文章中說“我們家”已經(jīng)成了人生旅途的客棧，“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還在尋覓歸途”。她是個非常愛孩子的人，親戚去看她都帶著孫子孫女同往，她特別高興，說她們把福氣帶給她了。
楊絳讓親戚們不要擔(dān)心，她說自己“要打掃現(xiàn)場，盡我應(yīng)盡的責(zé)任”，所以會留在人世間，不會“逃跑”。她的辦法，就是一頭把自己扎進(jìn)書里，忘掉自己。她讀了些古圣哲的書，最后選擇柏拉圖對話錄中的《斐多篇》，反復(fù)讀了很多遍，最后決意翻譯這篇對話。蘇格拉底相信靈魂不滅，堅持自己的信念，因信念而選擇死亡，楊絳想借翻譯自己不認(rèn)識的希臘文，投入全部心神而忘掉自己。
平素大家敬重她的為人，不僅僅因為她的學(xué)識和名聲，更多還是她人格的魅力。臨近百歲，家人帶孫女去看她，帶去蛋糕，家人特別想孩子們能從老奶奶身上學(xué)到東西。楊絳并不像位百歲老人，特別會說話，有趣，口齒清晰，她把孩子們送的生日小帽戴在頭上照相，做八段錦給他們看，說自己身體很好，前些年還帶著親戚送的計步器在院子里走路。現(xiàn)在不能下樓了，她也會在屋子里鍛煉，這種習(xí)慣她維持了多年。不過在她看來，身體只是工具，維持她自己的腦力活動能順利進(jìn)行。
每次看望前，親戚和熟人都預(yù)先給保姆說好。不能去太早，因為楊先生要梳妝打扮。楊絳穿的衣服全是半新不舊的，可是特別有派，百歲老人還有她自己的氣度。這種韌勁，在了解她的人看來，不是晚年養(yǎng)成的，而是天生的。
外文所的朱虹說，最佩服楊先生，是她在什么情況下都保有尊嚴(yán)感的氣派，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是這樣。朱虹用“漂亮”來形容，說她的那種漂亮，不光是外表，是整個詩書氣蘊(yùn)的外在顯示。
不過這些外在的贊美，或者感嘆，都和楊絳的世界沒有多大關(guān)系了。她說：我今年一百歲，已經(jīng)走到了人生的邊緣，無法確知自己還能往前走多遠(yuǎn)，壽命是不由自主的，但我很清楚我快“回家”了。我得洗凈這一百年沾染的污穢回家。我沒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過平靜的生活。－－來源:《心理月刊》作者:肖娟李輝章小東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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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碌交織的歲月里，
閱讀、寫作好心情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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