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存活于世
【風暴洋,佩特拉·帕倫賽特】
我美麗又丑惡的母親還是那樣高傲地俯視人世,無論強橫無匹的雷電還是冰冷無比的白水晶山峰,都那樣閃耀著睥睨一切的無情光芒。
像被無形網(wǎng)線纏繞一樣在龐大力量中無法動彈,只要稍稍驅(qū)動魔力就感到幼細鋼線深割至骨的疼痛,這剝奪魔法能力的巨大不適讓我們都淌下冷汗。
讓人無法使用魔力,這就是母親卑鄙又強dà
的能力“命運隔斷”!
賀先生卻仍鎮(zhèn)定自若,帶著那千年未改的微笑仰頭,神情也和千年前一樣天真無邪:“久違了。”
母親輕輕地笑了起來,像是累累果實下的垂涎者,貪婪、渴望:“堅持斗爭的勇者之心,要是能摧毀該多么令人欣喜啊……讓果實在最甘甜的時候落下才是最好的,你們還不到采摘摧毀的季節(jié),回去吧。我不允許獵物擅自改編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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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允許?”冷笑著歪歪頭,賀先生漆黑的瞳毫無動搖地反映著我閃耀得刺眼的母親,“這是對我們說的?”
母親的威壓一下子沉下來,讓我都不禁艱辛喘氣:“不自量力的可悲螻蟻,你們是想馬上送死嗎?”
在一旁自如地笑了,那是吉恩。
“你自己清楚吧,”聲音沉穩(wěn)無懼,吉恩挑釁地笑著抬頭,“我們雖然贏不了,但也不會輸。”
母親在生氣……但她卻收斂了那比洋海更龐巨的魔力:“不錯的氣勢,唯有如此才有摧毀的價值!來吧,證明你們的戰(zhàn)斗資格!白!”
美艷的蒼穹侍衛(wèi)有著我?guī)煾惦У慕^世容顏。她緩緩抬手,無數(shù)的白色蝴蝶就從她手中雪一樣涌出!
噬魂的骨蝶!但賀先生只是輕輕一瞥,便使用“空間跳躍”將蝶群送到異空間!
“根本不需yà
你來檢驗資格。”他冷笑,“你沒資格衡量我們,你要做的只是在你的王座上等待死期,不是嗎?”
“連‘命運隔斷’也不懼怕,我是不是該稱贊你呢?”母親也冷笑,而蒼穹侍衛(wèi)則再一次發(fā)動襲擊!
“怵”的氣息爆zhà
性膨脹,被厄運之線纏身的賀先生毫無怯意:“我一定會抗爭當最后的。我發(fā)誓要為那些慘死的戰(zhàn)士復仇,不管用多少歲月也一定要實現(xiàn)這誓言。為了不忘卻他們的恨意,為了讓自己的決心與武器不會在長久失敗中磨滅,我在我的庭院里為他們一一立碑。”
近乎無色的火焰猛烈燃燒起來,那樣透明又充滿力量的烈火是——銀!
銀素使賀巖枋!我已經(jīng)好久沒見過銀的火焰顏色了,燃燒的銀盡情宣泄著他的恨意,化為他手上閃亮的屠魔銀槍!那噴薄而出的中正力量輕松地凈化了骨蝶,讓在場的我們都被震懾!
他的目光與那銀槍一樣鋒芒盡露,讓我們無法直視:“我終究會為他們雪恥洗恨的,即使你是魔王,我也不會退讓!艾菲妮絲·帕倫賽特,你要和我們戰(zhàn)斗嗎!”
那是怎樣的覺悟和決心啊,經(jīng)lì
越來越多的失敗與死亡,卻因此越發(fā)強dà
……但是,還是做不到的,母親是不可戰(zhàn)勝的啊!
“拼死戰(zhàn)斗有意義嗎?只是為了無聊的尊嚴……”
“閉嘴,你打或不打就一句話,有什么好說的!”竟然打斷了我的魔王母親的話,哈登走上前來大吼!
這孩子……居然在“命運隔斷”里釋fàng
魔力、覺醒妖性?
我試著驅(qū)使鈣素,身體馬上就劇痛似遭肢解!
但那孩子竟然咬牙站著,疼得發(fā)抖還是要用血色的鴆之瞳瞪視我們!
“‘紅姬’由我來對付!”咬著牙,他任性地大聲宣bù
。
母親瞇起了眼:“要復仇嗎,你的母親是奈麗殺的沒錯吧?奈麗,那時是你屠的城嗎?”
“陛下,大概是的。我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紅姬聲音輕柔,和過去的奈麗一樣……
“你就是這樣對待被你殺死的人嗎!”哈登那孩子已經(jīng)要拋棄理智了嗎,竟然把迪蒙放了出來!
“那我們就來對付‘骨蝶’咯!”卻是那樣輕快干脆,伊凡拍拍哈登的肩,微笑著仰望我們。
為什么這樣堅持,明明知dà
是以卵擊石吧?就算能把母親像擊敗拉尼娜那樣打倒,也不能結(jié)束厄運啊……
母親的雷電像無數(shù)長戟直劈而下:“這么愚蠢地向我挑zhàn
,你們想證明什么?”
電光散卻,銀色的屏障隨即凝為無數(shù)白銀長槍飛射過來,把我的鈣壁和蜻蜓的黑霞之障都貫穿!
“證明我們活著的尊嚴。”賀先生仍然淡淡笑著,無色的火焰在他手上燃燒,又凝成新的銀槍,“我早就發(fā)誓,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繼承亡友的意志。”
繼承亡友的意志……那我活著的意義呢?我是為了什么才活下來的?
“吶,阿寧,我在想……我那未圓之夢,可以托付于你吧?”忽然憶起那把山泉一樣的聲音,那張無限懷念卻已模糊的面孔凄然微笑著轉(zhuǎn)過來,毫無保留地映著當下而沒有未來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瞳凝望著我……
我的好友,笙……
為了不忘卻而竭力把自己變成笙的模樣,從不會笑、石一樣冷漠無趣的自己,模仿著笙的模樣去歡笑、行動……但是,我唯一沒有去做的,就是去完成笙的遺愿啊……
“我這一生,受盡屈辱也享盡榮華。蛆蟲般上爬至高枝,唯一恨的是永不能擺脫臭名……罷了,壞事做盡,也是報應(yīng)吧……連我那份,去當救世的英雄吧,阿寧……”
笙想成為賀先生一樣的賢者。而我在做的則是乞求母親將他復活。為了這個目的,我甚至比當年的他更加卑鄙冷酷……就像吉恩曾經(jīng)指出的那樣,我渴望清晨的霞光,又貪戀著黑夜的殘月;我向全心向往的未來轉(zhuǎn)身,擁bà
雕刻入骨也腐朽入髓的過去……
未來和過去,我到底在祈望哪邊的終結(jié)呢?現(xiàn)在的我還算存活于世嗎?……
“……可以……讓我說幾句嗎?……”在我發(fā)愣的時候,顫抖的聲音鼓起勇氣響起來。
那是……在所有孩子里顯得最軟弱猶豫的周雪松。
每走一步都發(fā)著抖,雪松慢慢地走到賀先生旁邊,畏懼地抬起頭。
“你是哪位?”母親的聲音里帶著驚訝,她大概在想,艦隊里怎么會有在她眼里連螻蟻都算不上的人物存zài
吧,“啊,原世的?”
“……是的,”深深吸氣,雪松盡全力用他無辜的大眼睛仰望母親,“……初次見面,女帝大人!我就是……我是塔安特里斯大人新任命的‘無色將軍’,周雪松!”
“哦,無色將軍啊。”母親笑了起來,溫柔親切里隱含著蔑視,“終于找到艦隊的最高統(tǒng)帥了呢,現(xiàn)在總算能和你們好好對話了。”
“事實上,我的任務(wù)是代塔安特里斯大人問您,”露出苦笑,雪松提高音量,“能否命令您座下的魔族不要侵害原世?”
“可以。”母親的回答意wài
地干脆,“那樣的話,你們是不是可以馬上離開白世?不要再來干涉我了。”
雪松的神情非常無措。
“……但是,大人您是和柔妃大人合zuò
的吧?我聽說過《天水禁言錄》的存zài
……”他皺起眉發(fā)問,小心窺探母親的眼神。
母親笑了,目光更凌厲逼人:“沒錯。”
“千年前柔妃大人侵害原世中土,您也有介入……不是嗎?從那時開始……您始終在介入‘匡正團’九大妖王的問題,并接納了‘匡正團’殘黨……”說話沒有底氣,但雪松還是很努力,“我想塔安特里斯大人也會同意的,請您不要再插手‘匡正團’九大妖王的問題了!與原世有關(guān)的一切,請大人您不要再勞心!”
“哦,這有點難辦呢,瑪露芙菈是我的好姐妹啊……”其實根本沒有進行考lǜ
吧,母親裝出為難的樣子,“好吧,我不管就是了。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們就不戰(zhàn)斗了。算是對冒犯原世的小小賠禮,我允許你們的活動范圍擴展到希洛群島,沒問題吧?”
雪松猶豫著望向賀先生,賀先生輕輕點頭,銀槍化為粉末融回海洋。
“那就這樣吧。不過,無色將軍,”母親收回了她全部的魔力,“有些東西是你贏別人的,有些則是別人讓給你的。不要太指望后者,那是僥幸而已。”
“這句話應(yīng)該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賀先生冷冷地代雪松回應(yīng),“沒有誰比你自己更清楚吧,你不戰(zhàn)斗的原因。”
母親優(yōu)雅地笑起來:“態(tài)度真強硬啊……你會后悔的,賀巖枋。這次確實是我太沉不住氣了,畢竟東洲的反抗讓我也驚訝了呢……說起來,我這次的出場真不華麗啊。希望我下一次的現(xiàn)身是為了慶賀我的勝利吧。再會。”
就這樣,跟隨著母親,我們在萬道電光里離開。一睜眼,眼前已是天堂般美麗祥和的“穹頂之座”。
美麗的空中宮殿,這是我逃避一切的樂園。但是,也是因為逃避,我成為了行尸走肉。和賀先生他們相比,我算是存活著的人嗎?慢慢腐朽在歲月里,我大概……真的是死了吧……
——·——風暴洋
在風浪險惡的前方,黑色的陰影漸漸清晰。
“那就是希洛。”平靜地,伊凡告sù
雪松。
“終于回來了。”泰雅,這位昔日的公主帶著淡淡微笑注視那巨大的黑影,“父王,我們都還活著呢……”
“要不是女帝以陰謀見長、對戰(zhàn)斗謹慎異常的話,我們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呢。”賀巖枋也凝望那無盡浪濤中聳起的黑色山峰,“現(xiàn)在有了希洛,我們很快就能把中斷多年的魔力網(wǎng)絡(luò)修復,‘傳送門’馬上就能正常使用了。”
頓了一下,他又望向孩子們:“經(jīng)過這次遠航,你們的情況我們都了解了。你們都表現(xiàn)得非常好,尤其是小松,你剛才的行動真的很需yà
勇氣,辛苦了。‘傳送門’正常使用后,你們就回妖王都吧,這一次女帝大概會沉寂一段時間了,趁這機會你們要好好進修。”
“知dà
了。”認識到降魔任務(wù)的艱巨,就算是哈登也不敢自大了。
“小魄、吉恩,你們也跟著回妖王都。我現(xiàn)在在考lǜ
,我們‘天懲者’應(yīng)該招新了,這些孩子要是想的話,讓他們也加入吧。多一個身份的話,能提供給他們的學習資源也會多一點。”
“明白。”“碎魄”冷漠回應(yīng)。
“吉恩,你找時間打電話給佩特拉吧,告sù
他,機會已經(jīng)不多,他再這樣猶豫的話,我們恐怕沒有其他選擇了。”賀巖枋嘆一口氣,望向吉恩。
吉恩望著他,點點頭。
賀巖枋與他對視:“不如跟他再說清楚點吧——他所愛的一切,女帝都不可能還給他。所以,無論是‘棺柩舞姬’、奈麗小姐還是‘鬼神童子’的尸體,他都沒有守護的必要了。告sù
他,把逝去的一切珍藏為回憶,去愛真zhèng
存活于世的人吧。”
吉恩望向萬頃的波濤。在那波濤的遠方,一定有無數(shù)堅強的生命在為存活而奮斗著吧。而沉溺在亡者世界中的佩特拉,卻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是因為把一切都寄托在亡者身上,所以,佩特拉他,終將一無所有吧……
Part2.往生之屠
【東洲某地,阿貝爾·列坦】
經(jīng)lì
千辛萬苦,我們終于進入了被廢棄的城市。
離繁華的大城市又近了一步,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既幸運又不幸——
一方面,我們能在廢城里找到被遺棄的食物;另一方面,我們必須面對更為復雜的地形環(huán)境,以及被曾經(jīng)的眾多人口引來、養(yǎng)育的強dà
喪尸獸!
“……迅速逼近,預判為老鼠!右前方街角……數(shù)量在二十左右!”依藉少得可憐的苔蘚,我艱難探測報gà
。
畢維斯毫無怨言地釋fàng
藍世白色炎彈,一擊解決危機。我已經(jīng)忘了這是他今天使用的第幾十個炎彈了。
“會覺得累嗎,阿貝爾?”他反而關(guān)心起我的狀況,“城市缺少苔蘚,你很辛苦吧?”
“不,我沒事,只是探測有點費勁。”打起精神,我笑笑,繼xù
探測。
死氣無處不在,真糟糕啊……最安全的路徑應(yīng)該是……
“啊,為零!”深入的探測讓我心驚,我一下子手足無措,“沒有逃生路徑,我們被魔物包圍了!”
“什么?”吃了一驚,奧蒂皺眉,“包圍?連我和畢維斯都被騙過,普通僵尸可沒有隱藏氣息的智力和能力啊!”
他和畢維斯都拔出匕首,警覺地護衛(wèi)在我和大家的前面。
“別慌,阿貝爾!”父親用雙手搭住我的肩,“沒事的,我們可以應(yīng)付的!”
“爸爸……”
“阿貝爾,敵手的魔力流動是怎樣的?”奧蒂釋fàng
出強dà
又平穩(wěn)的魔力,冷靜問我。
對啊,奧蒂和畢維斯可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星將啊!我拼命壓下心中的畏懼:“……像樹林一樣連接了整座城市,在地下也像樹根一樣密布整座城市!”
“植物操縱者?而且有城市級別的領(lǐng)域?”畢維斯目光一凜,厲聲喊起來,“是‘復仇者’高層吧?已經(jīng)暴露了,快出來!”
“真敏銳啊,連突襲都做不到了呢……”蒼老的聲音四處傳響,死氣就像槍彈一樣從四周、上下掃射過來!
“封!”在大家的尖叫中鎮(zhèn)定地大叫一聲,奧蒂發(fā)動了紋印,所有巨大的槍影都定住了——
那原來是無數(shù)異型的藤蔓和刀劍一樣的長葉!果然是操縱植物的魔法師!
“有趣,是藍世的法術(shù)啊。”散發(fā)著強烈的死亡之氣,微笑的白袍老人在藤蔓森林中顯現(xiàn),“該不會是尊貴的星將吧?女帝陛下只允許兩位星將在白世活動,你們違反《星空定界盟》,是要挑起事端的啊。”
“啊,會讓星君陛下和女帝大人糟糕的婚姻快點結(jié)束,這很好啊。”冷冷說著,奧蒂挑釁地仰頭瞪視老人,“現(xiàn)在是女帝大人比較弱勢吧,東洲的反抗意wài
強烈,這使她沒有足夠勝算對付聯(lián)合軍啊。你是‘駭尸’吧?讓開,不然只能把你們滅口了!”
被藤蔓送到近處,老人和藹笑著的臉上,鏡片反射著冷光:“星將就是不一樣,氣勢十足啊。”
意識到敵人的不同尋常,大家全擠到了我們身后。
畢維斯慢慢擺弄匕首。
“阿貝爾,我們肯定不會輸,但難的是把大家都保護起來啊……”他低聲對我說,“對方是一位‘后鬼’、三位‘前鬼’加上無數(shù)喪尸獸,說真的,這是一場屠殺,有顧慮就會陷入劣勢啊……”
“……盡lì
吧!”我從未遇上過那樣強dà
的對手啊,這叫我怎么辦呢,畢維斯?
他微微點頭,蔑視地瞪著老人,忽然一拳打在地上——
在奧蒂保護范圍外的地面全部碎裂,沖天的白色火焰從中噴發(fā)!
眼見之處都被烈火染成白色,藤蔓和魔鬼老人的身影也被湮滅,果然厲害!
但我也察覺到了,城市地下深深的根系正在瘋狂活動!
同樣察覺到危險,奧蒂伸展開纖細的雙臂:“圓守!”
白金色圓障罩住了大家,幾乎就在同時,數(shù)不清的劍狀巨葉和槍狀藤蔓從四面八方戳刺過來!
奧蒂圓睜了她美麗的眼睛,魔力震蕩開來,白金色光芒花一樣綻放,彈開葉劍藤槍!
“不要小看我們。”她強硬地瞪視上方,順著她的目光,我看到了巨大的亮金色花朵,以及那夢幻的金花上并排坐著的兩個孩子。
好可愛的孩子,就像教堂壁畫里眾神的使者一樣,面容漂亮純真。但是,是因為天國的覆滅而失去棲身之地嗎,他們的樣子毫無生氣。
請不要這樣悲傷啊,天使……我也剛失去了我的天堂之島,但生活總是要繼xù
的,不是嗎?
“特異型僵尸,明明有自主意識卻自甘墮落,這是何等的可悲啊!”奧蒂的眼睛閃耀虹彩,“以星君陛下之名,賜予你們片刻輝煌!”
天使的巨花馬上狂亂地生長起來,就像在跳一場死前的掙扎舞蹈!
墮落的天使第一次露出驚異表情,迅速攜手從狂甩的花葉上跳下!
“啊哈,‘誘導輝煌’,真厲害的能力!你是第十七星將‘邪言魔女’奧蒂列特·達克斯特吧!”一把粗野的男子聲音從那迅速蓬勃又迅速凋亡的藤海中傳出!那就是第三個“前鬼”吧。
邪惡的氣息凝成臟破的黑袍,高大的人影怪笑著:“不但強dà
,還很漂亮呢……可惜要在今天死掉啊!”
那家伙……把隊伍里的孩子都嚇哭了,吐著幽幽藍火的南瓜頭顱雕刻著蔑視弱者的獰笑,他是我見過最可怕的萬圣節(jié)南瓜燈籠!
“‘南瓜鬼’赫斯蒂特,‘祭禮之花’夏榛、夏榆,以及‘駭尸’卡爾文·李。”畢維斯冷笑,握緊了白焰噴吐的匕首,“就這樣,你們妄想消滅我們?”
被奧蒂“誘導輝煌”致死的蔓藤迅速再生,四處結(jié)出的無數(shù)南瓜都深刻著那令人憎惡的獰笑,一起發(fā)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狂笑攻了過來!它們的藤尖形成爪牙,帶領(lǐng)喪尸鳥一同啃抓光屏!
“很驕傲是嗎,無限分生的能力。”奧蒂的語氣里充滿漠然,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她想必已有對策……啊,不對,那是完全的蔑視吧,她根本不看那南瓜鬼!
“博士,該怎么辦?”天使的臉像面具一樣僵硬冰冷,“要戰(zhàn)斗嗎?”
啊,戰(zhàn)斗無法避免。我俯身,重新發(fā)動紋印。
要活下去,我終有一天要讓你們懼怕異種六號“金苔”!
啊……不知不覺間,一股強dà
、充滿生機的力量慢慢滲入了這死城!
在我疑惑的時候,金黃的光芒已經(jīng)占據(jù)了視野!
“這是……”畢維斯和奧蒂都和我一樣大吃一驚。
南瓜藤海在這金色浪潮里慘叫著掙扎舞蹈,不斷分生又不斷化為灰燼!
紫色的屏障護住博士和天使雙子,他們的樣子比我們更震驚。
“是誰?!”在磅礴的力量下虛張聲勢,博士大叫。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吼號,長長的吼號!
震蕩天地,讓靈魂也顫栗的聲音,那是……
龍吟!巨大的龍威震得屏障都在發(fā)抖,讓喪尸鳥只剩殺戮的腦中也出現(xiàn)了害pà
的念頭——
黑風暴一樣,密密的鳥群轟然散開!
金黃色的爆zhà
在鳥群中迸發(fā)耀眼光輝,血與腐肉的雨灑落,也在半空化為金色的星火!
連冬雨也被隔斷,巨大的浮影進入視野!
長長的脖頸與長尾,龐大而線條優(yōu)美有力的身軀,強壯的四肢與爪……無一例外地金光閃閃,這是赤世高貴的龍族——
“黃金龍……”畢維斯驚異地發(fā)出聲音。
黃金龍再一次怒吼,金黃的火焰猛烈地燃燒開來,毫不留情地把慘叫的南瓜藤和喪尸鳥獸燃燒殆盡!
“‘華焰之撒手’!”果不其然,博士叫出了我猜想中的“天懲者”名號!
“找到你了呢,‘駭尸’博士。”溫和的聲音傳來,頹圮的廢樓上出現(xiàn)了我從電視上看到無數(shù)次的傳奇身影——
“賀先生!”我?guī)缀跻拥每蕹鰜恚蔷褪恰靶八钪S手”賀巖枋啊!那親和微笑的面孔,那溫和熟悉的語調(diào),賀先生!
黃金龍化為金光落在賀先生身旁,變成身穿白色神官服的金發(fā)美少年,傲視博士和天使。
“‘華焰之撒手’迪米崔歐斯·巴巴洛大奇,又是你啊……”憎惡又畏懼地,博士的殺意消退了。
“迪米是這次僵尸清掃運動的英雄啊,我們還準bèi
給他頒發(fā)‘焚尸者’榮譽獎?wù)履亍!辟R先生微笑說道。
“我抗議,這稱號讓我聽起來像**殺人狂,請一定要撤銷這決定。”儀態(tài)莊重的黃金龍少年神情嚴肅,冷淡地回應(yīng)賀先生。
來自赤世的“華焰之撒手”迪米崔歐斯·巴巴洛大奇是當今白世分部的王牌成員之一,我聽說他的能力是……就是眼前明亮的金黃色火焰——那是鈉燃燒的黃光。他是位強力的“鈉素使”!
他什么都不多說,一伸手就引導喪尸鳥獸身體里的鈉元素氧化爆燃,讓金黃的火光無限膨脹!
鐵青著臉,博士一揚手,展開紫色的紋印!
“別想逃!”畢維斯怒吼,手上的匕首一閃,已經(jīng)在博士身旁顯現(xiàn)并爆開白焰!
雷光也隨即爆開!在南瓜鬼絕望的嘶叫中,畢維斯錯愕回頭,注視向他微笑的賀先生。
“還是逃了。”奧蒂嘆了一口氣,“還是不習慣白世的魔法環(huán)境啊。”
“不過,‘南瓜鬼’被成功消滅了呢。”賀先生微笑著回應(yīng),下一瞬他就和“華焰之撒手”轉(zhuǎn)移到我們面前。
“賀巖枋先生、巴巴洛大奇先生。”奧蒂謹慎地退后一步。
“吉恩和我說過,我不會問的。”賀先生沖她友善地微笑,然后望向一時驚喜無措的我們。
“大家受苦了。我是‘天懲者’白世分部總司令,名叫賀巖枋。我馬上就帶大家到未來城,請放心吧。”他直截了當?shù)匦鸼ù
了夢一般不真實的喜訊,激動的狂呼馬上淹沒了其他聲音。
從容展開足以包圍大家的巨大紋印,賀先生的力量像澄靜湖水溫柔擁住了我們。銀白的光芒消退后,顯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是,聳入天空的高樓大廈——
白世第一大都市,未來城!
簡直無法相信,我愣愣注視眼前繁華美麗的景象,感覺置身于美夢……
“……嗯,把他們安置到K區(qū)吧……畢維斯、奧蒂列特,還有阿貝爾,對嗎?”賀先生的聲音溫和呼喚,“可以跟我們來一趟嗎?”
“爸爸/(叔叔),我們跟賀先生走一趟。”我們互望一眼,跟上了賀先生和“華焰之撒手”。
“你們都不容易,辛苦了。”還是那樣溫和,賀先生向我們露出比冬日陽光更奪目的明朗笑容。
“您不是應(yīng)該在風暴洋前線嗎?”畢維斯忍不住開口詢問。
“啊,你不知dà
吧?我的能力之一是‘光影兩身’,這是能讓分身最大限度保留原本力量的法術(shù)。”賀先生微笑著解釋,“嚴格來說,還在風暴洋的是分身‘巖’,現(xiàn)在在你們面前的我是分身‘枋’。”
“用一個分身和女帝對峙?!”畢維斯和奧蒂都露出震驚的神色。不過,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這就是我的偶像賀巖枋先生啊。
“蒼穹女帝不喜歡實戰(zhàn),她不會真的和艦隊戰(zhàn)斗的。”名為迪米崔歐斯的龍族美少年面無表情地說。
“迪米說的是事實。雖然冒險,但我們確實成功了呢。”賀先生領(lǐng)我們進入宏偉的“天懲者”分部行政大樓。
“你就是異種六號,‘金苔’?”迪米碧綠的眼睛目光銳利,看不出情感地打量我。
“……是的。”
“希望能好好相處哦,我是異種四號,‘銀蟒’。”賀先生也望向了我,他的身周顯現(xiàn)出近乎無色的、巨蟒形狀的火光,我知dà
那就是金屬銀的火焰。
“異種四號,‘震魂之銀蟒’!”奧蒂用小手掩嘴,“喂,畢維斯,我們知dà
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用驚訝,這一點你們的星君陛下早就知dà
了,他對我的戰(zhàn)斗力評估不會有任何變化。”賀先生從容說著,巨蟒形態(tài)的銀之火光又消散無跡了。
走出電梯,我們經(jīng)過有落地玻璃窗的長廊,進入賀先生的辦公室。
“我希望你們都能助我們一臂之力,只是不知dà
你們意下如何?”眺望著遠方像要把高樓大廈都壓下的硝煙,賀先生輕柔地問。
“我們兩個有作為星將的立場,所以不能明確回復您。”畢維斯說著,望向我,“但阿貝爾不同,他只是作為一個尋求容身之地的普通人而生活。所以,阿貝爾,你自己來決定吧。”
我環(huán)顧注視著我的幾位強者,苦笑:“到這個時候,我沒理由逃避……為了生存,我應(yīng)該投入這場戰(zhàn)爭。”
賀先生點頭:“世界需yà
我們每個人的力量。為了生存,除了冒險制止屠戮外別無他法。那么,愿意加入我們‘天懲者’吧,阿貝爾?”
“是的,請給我這光榮的機會!”
“來進行測試吧,跟我們來。”迪米微微點頭,伸手作出“請”的姿勢。
“好久沒當考官,這次讓我來測試你吧。”賀先生注視著我,伸出手來。
我握住他溫暖的手:“萬分榮幸。”
——·——
站在寬敞的練習場中央,我的面前是受人尊敬的賀先生。
“你的眼里充滿了悲傷,在這些苦難的日子里,你經(jīng)lì
了很多痛苦吧?”賀先生漆黑的瞳靜靜反映著我和世界。
我握緊巨劍:“是啊,我失去了很多……”
“無窮的悲傷,以及因此誕生的憤nù
、決意,你會是勇猛的戰(zhàn)士呢。”發(fā)動紋印,賀先生竟然從城外轉(zhuǎn)移來了喪尸獸!
“這……”
“在東洲,為了生者的未來而不得不去做的事是,屠戮已死之物。”在瘋狂的喪尸獸群中,賀先生仿佛失去體重地輕盈起跳,直伸出去的腳尖輕輕踢中狼形喪尸獸的下顎。
與眼睛看到的輕盈相反,喪尸獸巨大的身軀發(fā)出水泡破裂般的輕微聲響——化為了血霧!
簡直是在開玩笑,就那樣宛如舞蹈地,他旋轉(zhuǎn)著,輕輕跳起又輕輕落地,一次次輕盈的踢腿都讓靠近的喪尸獸化為血霧與肉泥!
終于明白為什么有人稱賀先生為“白魔”,眼前白衣少年滴血不沾地舞蹈在血霧中的光景確實太奇異,微笑的賀先生確實如同惡魔!
“過來吧。”他在染成紅色的空氣里呼喚我。
為了活下去,我必須與那些已死的怪物戰(zhàn)斗。
感官延展開來,我能預判出魔物的行動。
我來加入戰(zhàn)斗了。
沖向讓人窒息的死亡之氣,我沉重的巨劍擊碎了一頭魔物的頭顱。
是你們的同伴奪走了我朋友的生命!
僅僅為一個牙印就要讓我的朋友慟哭著化為人形火焰,多么荒謬啊!
回手,我的巨劍擊碎一頭魔物的肩胛骨,將它震飛出去。
是你們讓一條條鮮活生命化為尸骨和行尸走肉!
轉(zhuǎn)身,我將一頭喪尸獸劈為兩半。
引發(fā)這災(zāi)難的僵尸博士,要是能不斷打倒這些魔物,我是不是可以再次看到你?
把我和大家的生活全毀了的家伙,我要把形勢扭轉(zhuǎn)過來!把你們對我們單方面的屠殺扭轉(zhuǎn)過來,我們會把你們都送向冥府!
魔物一頭頭地化為血沫。
“阿貝爾·列坦,考核及格,歡迎加入‘天懲者’。”扶住步履不穩(wěn)的我,賀先生的溫柔聲音撫慰著我疼痛不止的心。
不由自主,我抱住賀先生,止不住地痛哭起來。
對一身血污的我沒有任何反感,即使會弄臟在戰(zhàn)斗中也滴血未沾的白衣也一樣寬容,他輕輕拍著我的背。
“知曉了傷痛,人會變得更堅強。”他的聲音像微風一般輕柔,他的胸懷卻像山一般可靠,“你的悲傷,就讓我們來分擔一些吧。不要被悲傷帶走,要加倍精神地活在這世上啊。”
說不出話來,我只能嗚咽著回應(yīng)。
我會好好活著的,為了活下去,我將不斷變強,為那奪去我一切的魔物們送上,一場遣送它們回地獄的屠殺!
抬起頭,賀先生正注視著我。他漆黑的眼睛里映著這荒謬殘酷的厄運世界,但那里仍然有著光亮。
“你的恨意,由我來保管吧。我身邊的伙伴們都是這樣匯集的——被搜集怨恨的我從四面八方拉來,然后結(jié)成今天的聯(lián)盟,一起戰(zhàn)斗下去……把你的每滴眼淚都化作勇氣吧,我們要奪回我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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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把點滴的怨恨都搜集,賢者把四面八方的求生者都匯集了起來。一代代戰(zhàn)士都含恨冀望著終結(jié)的,命運的螺旋啊!你是否能在不久后崩潰?一定會的吧?因為新生代的戰(zhàn)士也已吶喊著射出了啊,那冥府之矢……
敬請關(guān)注下篇:集怨者之庭(二)·冀望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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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更新晚了呢。為了補償,我會在《冀望螺旋》篇后奉上前傳——大唐“九州十八王”卷的一篇,以及關(guān)于“天懲者”的一篇輕松番外。請大家繼xù
支持!可以的話請稍微期待一下吧!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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