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dú)⒘怂！?br />
“他如今比以往都要虛弱，失去了百里朧光的庇護(hù)而且受著傷，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
“他終于離開了長安，任他號稱銀舌，也無法呼朋喚友……”
真的是這樣嗎……下白澤虞軒只能把自己的不安歸結(jié)為不成熟。
她在一天前就已跟蹤上對手，但她不覺得對手的氣息與以前有什么不同。
仍是表面上非常平和的氣息，但以她的敏銳足以察覺，對手早已察覺她的存zài
，她一直有種被蛇陰冷凝視的感覺。
難得落單的邪妖王，白蛇卿相賀巖枋……她已經(jīng)跟這男人交手兩次，兩次都被溫柔地羞辱，這種屈辱感讓她心煩意亂。
“下白澤，要在這里動手嗎？”她的部下似乎也沉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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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wnbsp;“不，等他到山野再說。”
“可一進(jìn)山野就很難……”
“我知dà
，越復(fù)雜的地形越對我們不利，但在城鎮(zhèn)動手的話難保他用平民做肉盾，我們不能冒險……”也許是經(jīng)驗(yàn)的增長，她變得更謹(jǐn)慎，“你去通知姐姐，告sù
她我們需yà
增援。”
似乎相當(dāng)善解人意，他們跟蹤的男人在入夜后不緊不慢地出了鎮(zhèn)，一路往山路走去。
“下白澤，我們真的不要馬上動手嗎？”
“姐姐那邊的援兵今晚就能趕來吧，他的狀態(tài)不差，我們不要冒險。”虞軒不喜歡看到部下不滿的樣子，她知dà
獨(dú)自解決邪妖王是多大的功勞，但她不認(rèn)為就這么幾個人能辦到所謂的突襲。
獨(dú)自走在漆黑山路上的對手看起來毫無防備，看得人焦躁無比。
“你們還在猶豫什么呢？”過了好久，被黑暗籠罩的背影停了下來，一如既往溫柔的聲音被山風(fēng)揉亂，仿佛就在耳邊喃喃，“難道還會畏懼如今受傷且落單的我嗎？”
賀巖枋回過身，昏暗中無法看清他的臉，但他一定在微笑吧。
“以下白澤的實(shí)力，要是有援兵的話我也很困擾，”仍然保持那疏離卻注重禮節(jié)的溫柔，他把某樣?xùn)|西精準(zhǔn)地扔向她，“所以這樣就好。”
“你把他……”在看到那東西的瞬間就明白傳令兵被殺，虞軒心里一驚，“什么時候——”
“不過上白澤那邊還有山桐和朧岫，他死在我手里還是比較輕松的……”剛抬頭便遇上了無底的漆黑眼瞳，那在靈魂深處燃燒翻滾的怒意和戒備像毒液的巨浪，轉(zhuǎn)眼就要將她吞噬殆盡，“快結(jié)束吧，我并沒有表面上那么有耐心。”
好快……在暗光一閃間她拔出薄紅蕩開銀槍，紅梅色的霞濤隨即噴薄而出，將那張親和微笑的臉映亮。
又是這樣……那讓人戰(zhàn)栗的眼神在瞬間就被掩藏住，灼眼紅光映照出的仍舊是秀氣柔和得讓人難以戒備的五官，用帶著一分稚氣、一分戲弄的淡淡微笑挑釁著她的理性。
為什么如此憤nù
，因?yàn)楹蛶熜譀Q裂？既然如此能不能賭一把試著擾亂他？
“下白澤，你的實(shí)力不容許你在這時走神吧？”流麗地閃避開她的部屬們的密集攻擊，賀巖枋的銀槍擦過她的臉，挑起一絲紅線，“還有，不要試圖窺探我的想法。”
可惡……她凝神擋開銀槍，一口氣傾注到劍身的力量化為紅霞侵染四周。
“真是相當(dāng)美麗啊。”非常自然地稱贊著，賀巖枋已經(jīng)落在山石之上，被紅霞映照的臉依然微微笑著，霞濤翻滾的眸中閃爍的暗光帶著讓人看不分明的誘惑，輕柔話語仿佛有毒蜜汁，卻并不讓她厭惡。
在她揮劍直指的上方，血紅的月正緩緩升起，淡紅的光輝濡染視線，一時讓她感到驚心的妖艷。
“下白澤，說實(shí)話我很不滿啊，要是朧光師兄受傷獨(dú)行，你們想必不敢追逐……”血月映照的山頭失去了賀巖枋白色的身影，而那仿佛帶著笑意的聲音卻伴隨凌厲得讓臉生疼的山風(fēng)掠過耳際，“那為什么就有勇氣跟著我呢，我真的這么弱小？”
暗光一閃……與清秀外表相反，賀巖枋的攻擊如蛇迅疾兇猛，每一擊都震得她手臂發(fā)麻。
這樣就算讓他暴露在紅霞中也堅持不了多久，拉開距離然后配合進(jìn)攻吧……她虛晃了兩招后猛然一擊，在錯金鳴鐵中飛速后退。
但也是在瞬間，來自上方的淡紅光輝忽然被遮斷，部下們的慘叫在突如其來的昏暗中響起——
意識到時只看到在淡紅月輝下閃動微光的巨大蛇身，飽吸月光如流動的河流。當(dāng)她的紅霞翻滾而起時，那流動的銀色已經(jīng)化為銀色火花散落開來，混合點(diǎn)點(diǎn)艷色如風(fēng)雪撩弄紅梅，充滿妖艷凜冽的美感。
“還剩七人。”柔和的聲音從前方淡淡傳來，散落梅色中現(xiàn)出了青年浸染月輝的身影。
“你——”說實(shí)話她仍然很混亂，照現(xiàn)狀來說那應(yīng)該就是所謂的光影兩身，但直覺告sù
她有哪里不太對。
可如今不是能認(rèn)真思考的時候，銀色光輝帶著貫穿一切的銳利一閃而過，在身后形成穿山裂石的大爆zhà
——
閃避時那微笑的臉龐已近在眼前，黑色眼瞳已經(jīng)被高漲的殺意染上猩紅，艷麗而不祥，這才是他溫柔偽裝下的真實(shí)。
眼前利落排開的符箓綻開烈電，四周爆開的山石似乎在瞬間改變了軌跡和形狀……
干脆閉眼揮起薄紅，她毫無畏懼地粉碎上下咬合的石牙，然后用盡全力擋開直貫心胸的銀槍。
如風(fēng)暴怒襲心胸的巨大沖擊力幾乎要撕碎身體，盡管她確實(shí)是擋開了這一擊，但薄紅也隨之脫手飛出……整個身體撞上巖石，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蓮花的淡淡芳香預(yù)示了逼近的危險，硬是掙扎起來，即使脖子上掠過銀槍冰冷的閃光也傾力發(fā)動毀滅之霞，她發(fā)誓無論如何也要給對方造成傷害。
手被握住，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銀輝刺得眩暈，她瞇起眼睛，賀巖枋黑色的輪廓浮現(xiàn)，看起來沒有任何損傷。
“沒用的，我似乎正好克制你。”賀巖枋語帶憐憫地開口，注視她浮現(xiàn)微笑的臉。
沒錯，這家伙偏偏擁有極為親和的純銀力量，自己用盡全力的攻擊簡直像陪他共舞……
“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所以我才想了解你……”忍著從心胸翻滾上來的腥甜，她掙扎著露出微笑——
映照在賀巖枋背后的是升到半空的月，妖異的血色已經(jīng)褪為銅鏡般的昏黃。在那里躍起的身影仿佛寂然無聲的夜梟……
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賀巖枋微微側(cè)過臉，隨后緩緩勾起唇角:“你未免太低估我了。”
目光越過被月輝勾勒的柔和側(cè)臉，她看到瞬間閃動的暗光連成巨大的蛛網(wǎng)，那躍動的夜梟隨即如蚊蟲落入陷阱，被驟然炸開的電光湮沒……
“這才是我使用白蛇的目的，”濃紅的眼睛微微笑著注視她蒼白起來的臉，“下白澤，比起師兄，弱小的我還是比較喜歡這么做。”
閃光消失，熟悉的部屬們就這樣燃燒著墜入黑暗，她伸出手，只有漸漸明亮起來的月光以寒冷空虛地染上指尖。
“不管怎樣弱小，我還是獨(dú)立了，所以——”拔出扎在她脖子旁的銀槍，被銀輝映亮的臉浮現(xiàn)混糅純真和邪惡的嗤笑，“下次不要這么輕率了。”
“我不需yà
你的憐憫——”
“請別誤會，我還受著傷，背負(fù)殺死下白澤的罪行并不明智，僅此而已。”微笑著刺穿她的側(cè)腹，賀巖枋優(yōu)雅地甩掉銀槍上的鮮血，轉(zhuǎn)身迎著山月離去。
“下次一定會……殺了你……”根本就像這月光一樣難以捉摸，她到底是為什么這么在乎他刻意隱藏的內(nèi)心……忍著劇痛，她艱辛地發(fā)誓。
沐浴著清冷月光，賀巖枋淡然微笑著回過頭來。
“沒有死的覺悟的話怎樣追逐亂業(yè)，要是想殺了我的話，還是再修liàn
幾百年吧，”濡染月輝的明亮笑容就像開著玩笑，“不然死的會是你。”
“少狂妄了，像你這樣的——”
“我知dà
我終有一天會死于我的罪孽，但下白澤，懲戒我的絕不是你，你沒有這個資格。”漫不經(jīng)心地拋下讖語，他在漸明的月色里漸行漸遠(yuǎn)。
“等等……”不過是無法了解一個邪魔的想法，為什么會覺得這么不舒服，這種時日無多的緊迫感是怎么回事？冥冥中也感覺到自己不可能是賜予他罪罰的人，但比起不甘心，她似乎更感到痛苦。
對啊，他的懲戒者還沒有出現(xiàn)。但這時距破滅之星奧帕薩·達(dá)克斯特撕碎月夜、將黑水姬打落長安的日子，距他所稱犯下殺妻之罪的日子，還有不到十年。
明月蒼白高懸夜空，清冷光輝遮蔽了遙遠(yuǎn)星火。被月色庇佑的妖魔仍然放縱著罪孽，向著那個無明雨夜一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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