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出口，藏在騾馬市的角落里。
平時，騾馬市會很熱鬧，據(jù)說每年元旦時節(jié)，這里還會舉辦一些活動。
但是今年……
騾馬市里搭建的彩棚戲臺，冷冷清清矗立在那里，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街口，有十幾個土匪，點(diǎn)了兩堆篝火。
小金子帶著蘇文星從地道里爬出來，就看到遠(yuǎn)處的火光。
他沖蘇文星比劃了一個‘跟緊’的手勢，貓著腰，貼著墻角，就鉆進(jìn)了一條小巷。蘇文星緊跟著他，同時警惕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烏云，遮月，漆黑的巷陌里，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兩邊的房舍和院落里，也都黑著燈。很顯然，大家不敢點(diǎn)燈，以免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前面就是警察所！”
在一處巷口，小金子停下腳步。
蘇文星喘著氣，走到他的身邊半蹲下來。
額頭上，滲出了虛汗，甚至濕透了內(nèi)衣。以前他不會是這個樣子，病毒掏空他的身體，這么一點(diǎn)路，就讓他感覺著，身體好像有點(diǎn)吃不消了。
“小蘇哥，你行嗎？”
看著他累成死狗的樣子，小金子不禁有些擔(dān)心。
蘇文星深吸一口氣，拍了怕小金子的肩膀，“放心吧，還能撐得住。”
“從這里到汲縣，少說一百里路，你這身體……”
“所以，才讓你去汲縣報(bào)信。”
“我？”
小金子瞪大了眼睛，終于反應(yīng)過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蘇文星去汲縣報(bào)信。現(xiàn)在他才明白過來，原來蘇文星是讓他出城。明白過來后，小金子連連搖頭，腦袋晃得好像撥浪鼓。
“我不去，我還要回去救三爺。”
蘇文星笑了，輕聲道：“怎么救？旅店內(nèi)外，有近百個土匪。城門口，電報(bào)局，警察所還有縣署大樓，都是土匪的人。你救出他來，又怎么離開？張寶信現(xiàn)在還算克制，所以沒有大開殺戒。可如果把他逼急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憑你和三爺，怎么對付近五百個全副武裝的土匪呢？”
“我……”
“聽我說，這種情況，我比你有經(jīng)驗(yàn)。
而且你也看出來了，我身體不好，根本跑不到汲縣。你去汲縣報(bào)信，我留下來牽制張寶信，保護(hù)三爺他們。你能早一點(diǎn)到汲縣，這邊就能安全一分。金子，你聽我說，現(xiàn)在全縣人的性命，可都在你的手里呢。”
小金子，沉默了。
半晌，他輕聲道：“小蘇哥，你行嗎？”
“臭小子，老子出生入死的時候，你還在娘胎里沒出來呢！
聽話，一會兒我會制造動靜，你想辦法出城。這里有幾塊大洋，還有我的證件。到了極限，你直接去河北道政府，讓他們盡快出兵來救援。
記住，要帶上火炮……土匪的火力很猛，沒有火炮就無法迅速攻進(jìn)城。”
證件，是李桐生的證件。
蘇文星一直帶在身邊，一來是一種紀(jì)念，二來在必要時，也許能起到不同尋常的作用。
小金子顫聲道：“小蘇哥……”
他心里很清楚，蘇文星留下來，會十分危險(xiǎn)。
“好了，咱們別廢話，我會在城里等你回來。
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保護(hù)好三爺。呵呵，不過你這么厲害，想必三爺也不是一般人。總之，我們等你的援兵，越快越好，大家就靠你了。”
蘇文星說著話，就拔出了盒子炮。
“小蘇哥，給你！”
小金子把手里的三八大蓋遞給蘇文星，“這玩意兒，可能更趁手。”
盒子炮火力強(qiáng)大，但是有一個缺點(diǎn)，射程不夠遠(yuǎn)。三八大蓋的射程有五百米，對于要留下來制造混亂的蘇文星而言，顯然比盒子炮更合適。
蘇文星看了小金子一眼，接過了槍。
把盒子炮遞給小金子，“會用嗎？”
“嗯。”
“帶著防身，這里還有幾個彈夾……路上小心，我在城里等你。”
小金子接過了盒子炮和彈夾，揣在懷里。
蘇文星道：“待會兒聽到槍響就行動，自己小心。”
“小蘇哥，你也要小心。”
蘇文星朝著小金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朝四周觀察了一下，就貓腰跑出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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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縣警察所，是一個兩層樓的獨(dú)立建筑。
樓前是一片空地，此時點(diǎn)了一堆篝火。火光熊熊，把小樓照的通通透透。
十幾個警察，穿著單薄的內(nèi)衣，光著腳，抱著頭在雪地里跳舞。
土匪圍著篝火嬉笑，不時會有人抓起一把雪，團(tuán)成雪球，砸在警察的身上。那些警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土匪們?nèi)∠凑账麄兊囊笞鞒龈鞣N動作。
蘇文星藏在一個隱秘的角落里，舉起槍，瞄準(zhǔn)土匪。
一開始，他是想要射殺土匪。
但隨即他發(fā)現(xiàn)在距離篝火不遠(yuǎn)處，擺放著幾個汽油桶。
心里一動，他隨即轉(zhuǎn)移槍口，瞄準(zhǔn)汽油桶，扣動扳機(jī)。啪的一聲槍響，打破了淇縣縣城的寧靜。緊跟著，轟的一聲巨響，汽油桶頓時炸開。
劇烈的爆炸，把汽油桶直接炸飛起來。
兇猛的氣浪直接掀翻了在附近巡邏的土匪……
蘇文星一槍得手后，不再手軟。就見他飛快開槍，啪啪啪一連幾聲槍響，四五名土匪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敵襲，有人偷襲！”
土匪頓時亂做一團(tuán)，瘋狂喊叫。
同時，槍聲大作，此起彼伏。
只不過他們沒有找到目標(biāo)，只能盲目的射擊。
趁著警察所一片混亂的時機(jī)，躲在巷口的小金子好像一只靈巧的小貓，刷的就竄出來，貼著墻跑向警察所的小樓后。蘇文星看到小金子行動起來，忙開槍掩護(hù)。子彈一粒粒飛出，就聽到警察所小樓前，慘叫聲連連。
小金子也趁著機(jī)會，消失不見。
不過如此一來，蘇文星的藏身處也就暴露了！
子彈如同瓢潑一樣襲來，將蘇文星徹底壓制……
“抓住他！”
土匪們大聲呼喊，蘇文星見勢不妙，連忙把槍一扔，貼著墻根撒腿就跑。
他跑進(jìn)小巷后，撒腿狂奔。
剛才過來的時候，小金子已經(jīng)把小巷里的路徑詳解說一遍。
蘇文星當(dāng)時聽得非常認(rèn)真，把巷陌的小徑牢記在心中。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在曲折巷陌中奔跑。身后，追趕的土匪越來越遠(yuǎn)，他也不敢松一口氣。
街口的土匪，也被驚動了，亂成一團(tuán)。
蘇文星趁機(jī)竄進(jìn)騾馬市，找到地道的入口處，縱身跳進(jìn)地道。
他把拉板拉上，地穴里陷入一片漆黑。
手，輕輕顫抖，他從口袋里取出一支香煙，用火柴點(diǎn)燃后，吐出一口煙霧。
“呵呵呵呵！”
他靠墻坐著，突然間發(fā)出一陣低沉笑聲。
這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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