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洛云被張復擒獲,今夜的戰斗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將讓奔波了一夜的隊伍進行修整。剩下的也就是李玨自己這邊處理一些收尾的事情罷了。
在這些收尾的事情當中最關鍵的,便是對這支已然退化之軍隊的收編。
按理說自己打敗了他們,展現了力量,而他們首領又都落在自己手里,自己對他們進行收編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才是,但真正的情況,顯然并不是這樣。
李玨派出去的一些人與這伙人進行交談,發現他們,這些剛剛投降自己的人首先關心的是能不能吃飽飯的問題。
這本來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在自己這邊的人向他們保證可以讓他們吃飽飯之后,他們對于別的事情就興趣缺缺了,他們不想為自己戰斗。
馬寧匯報過來的情況是,他們認為加入司馬越這一邊是一種恥辱。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不是說誰給吃飯,就為誰效力嗎?”李玨很是不解詢問想自己匯報的馬寧。
“大多數情況是這樣。但也有特殊的存在……”馬寧苦笑著說道:“我們現在遇到的恐怕就是很有堅持的隊伍了。”
“欸?”李玨對此表示驚訝。他揚了揚眉頭:“堅持?他們堅持什么?”
“他們是抱著想要為已故的長沙王司馬乂復仇的想法才從軍隊里脫離的。他們都承受了司馬乂給與的恩惠。
盡管一直以來都過的辛苦,可他們心里的抱負并沒有熄滅。他們一直想著復仇,可我現在卻打著司馬越的名號。對于他們來說,無論是司馬越還是司馬颙都是敵人。他們如此有堅持,又怎么可能輕易投靠敵人呢。”
馬寧說出了自己從他們這些人身上觀察到的情況。
“這還真是……”李玨苦笑著搖頭。
這事情還真有些難辦啊。為司馬乂復仇,打到司馬越和司馬颙,這幾乎已經成了他們所有人的認知。
雖然自己只是批了一層在司馬越麾下的皮。可是眼下對他們想要將兩者的關系解釋清楚顯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自己得花很多唇舌,而且自己說了未必他們都會相信。
“最好能夠先說服他們的頭頭,在通過他們的頭頭來說服他們……”李玨思索著說道。
“是這個道理沒錯,但是他們的頭頭嘴巴還硬著呢。”馬寧面露苦笑的又吐出一個情況來。
“欸?那個叫洛云的還不肯投降嗎?那么讓張復去說服他們吧。”李玨顯示對洛云的嘴硬感到驚訝,旋即拍板決定,讓張復來。
不管怎么樣,張復都是打定主意投靠自己的人。李玨就算對他感觀再怎么不好,也不得不承認在眼前這種情況下,能夠幫上自己的也只有張復了。
“張復?”馬寧臉上的苦澀更加濃郁了:“我拜托過他,但是他直接和我說明了情況……他只能說服其中的一部分人,而還有另一部分人,他們是洛云的死忠。”
“所以……張復也沒轍了嗎?”李玨依然明白馬寧那邊不會有太好的消息。
“那現在要怎么辦?”李玨問自己身邊的人,包括桓溫,包括張復。
“主公必須說服洛云。”桓溫的意見十分明確。
“只有洛云才能夠真正說服隊伍里的所有人。”張復的理由更是充分。
“好吧!”既然大伙的意見一致,那么李玨也只能設法去說服洛云那個脾氣宛如石頭一般的家伙了。
于是,李玨來到了洛云的小帳篷里。
作為一個高級俘虜,洛云所在的帳篷離中軍大帳并不遠,但面積陳設卻比中軍大帳要簡陋許多——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地位不同了,李玨自然不可能讓洛云繼續原來的“享受”。雖然他原本的享受也并不是十分美妙。
李玨看到洛云,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人的精氣神已經垮了大半,唯一支持他還有動靜的便是心中怒火。
“這是一個死腦筋的人,而且脾氣很大,他很固執,所以也不好說服。”李玨如此想著,最終也只打著盡人事,聽天命的念頭。
“你是為了替司馬乂復仇才從軍隊出來的……為了曾經接受的恩惠能夠做到這一步,我很佩服。”
來到洛云的對面坐下,李玨緊緊的盯著洛云,悠悠的開了口:
“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只是你面對敵人十分強大……你究竟有沒有想清楚自己要如何報仇?直接打倒司馬颙和司馬越?全天下也沒有人有這個能力。”
“所以……你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嗎?”洛云的臉色冰冷,出口的話語也包含著抗拒的意味。
“不……”李玨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在某種意義上還算是戰友。”
“戰友?”洛云冷笑:“我怎么可能和司馬越的人是戰友。”
“你知道我成為司馬越的官究竟有多久了?”對于洛云的冷笑,李玨并沒有放在心上,他輕巧的伸出一根手指在洛云的面前搖晃:“一個月都不到。這個荊州刺史,這個討逆將軍,是我北上鄴城,通過打敗公師藩得來的。在這之前,我只是洛陽城外的一個豪強罷了。”李玨悠悠的說道。
“你……”洛云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些什么。
但李玨并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腦袋輕輕的抬起,李玨仰望青灰色的帳篷頂,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去年,張方來了。為禍洛陽地方,他劫掠鄉村,造下了無邊的殺戮。他劫掠萬余少女西去,其中就有我同村姑娘。
姑娘的父親和姐姐都遇害了,我受他父親的囑托設法救出她。于是……我追上了張方的大軍!”
整理著自己的回憶,李玨將自己這一年來做的事情都和洛云說了一遍。這是他的經歷,也是他的發家史。對于這聞所未聞的種種,洛云本來沒有一點興趣,但隨著李玨訴說的生動,他漸漸的也被吸引過來。
“……最終,我北上鄴城,得到了東瀛公的冊封!有了現在的官職!”李玨的話說到這里便沒有繼續再說。
洛云聽著微微一愣,仔細的想了想李玨的話,心中也有疑惑:“你和我說這些究竟是為了什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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