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營地周圍及鬼愁澗的出口，有馭獸殿的骨干師生率二師兄等所有妖修與獸族，靜靜的守衛著，很是安寧。

    凌飛以修行的方式進入睡眠休息著，正平靜的接受著腦海中不斷涌出的破碎記憶，突然被腦海深處，不如何處何時出現的一股意識散發出的精神波動驚醒。

    “何方霄小，在我的精神之中！”

    感受到那股驀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精神波動，凌飛大驚，平靜的腦海中，無窮無盡的精神力立刻狂暴了起來，如同寧靜的大海，傾刻間迎來了暴風雨。

    就連腦海深處的大夢圖，都隨著凌飛調動所有精神力形成壓迫時，釋放出了無量光明，伴隨著無上威嚴。

    “尊上，吾是馬援啊！”

    這股意識承受著凌飛的精神壓迫，大夢圖無量光明與無上威嚴的壓迫，竟然沒有灰飛煙滅，但也不好受，極為艱難，苦苦掙扎著散發出了新的波動。

    “尊上？”

    凌飛對這兩個字還算熟悉。

    從小到大，吸收的破碎記憶里，這兩個字的記憶，出現的還算頻繁，只是一直不知道是何意。

    凌飛心中稍定，放松了對馬援的精神意識的壓迫，以精神波動的方式認真問道，“你為何叫我尊上？馬援，又是誰？”

    “我一直都叫您尊上啊！馬援是我！”

    馬援的精神意識壓力大減，頓時輕松了許多，但心頭很是苦澀。

    他在精神意識蘇醒后，想盡了辦法，最后發現，只有舍棄他無數年修行所得的神君魂魄，僅保留最純粹的精神意識，才能脫離他所化的伏波神君像。

    結果前腳僅剩精神意識脫離了伏波神君像，出現在凌飛的腦海里，后腳就驚醒了凌飛，被凌飛借著那諸多神魔像的無量光明無上威嚴，差點沒把他的這股精神意識給碾得灰飛煙滅。

    一想到精神意識被碾的灰飛煙滅，會導致記憶全部消失，就算魂魄還在，都會變成一片空白，就算招魂喚魄，都恢復不了，且魂魄還困在那諸多神魔像之中，馬援就后怕不已。

    更讓馬援心里難受的，是凌飛的表現。

    凌飛現在竟然不記得他了。

    馬援在發現這一點后，在凌飛問他時，便有了決定，暫時不告訴凌飛太多東西。

    如今的凌飛，還太弱小，太年輕。

    他馬援，身死，便是為了護住凌飛；如今魂未滅，也要護住凌飛。

    若是現在就告訴凌飛太多東西，反倒是對凌飛的一種傷害。

    “尊上不尊上就不說了。我當然知道馬援是你。但是你是什么人？”

    凌飛沒想到馬援的回答滴水不漏，不由無語，再次問著，對馬援的精神意識加強了壓迫。

    “尊上，您別急。給我點時間，容我慢慢道來，我是誰，我為何出現在了您的精神之中，以及您是誰！”

    馬援見狀立刻求饒著，有點急，生怕凌飛給他來個狠的。

    他不是怕死之人，也不怕生不如死。

    可被凌飛把他的精神意識壓迫得灰飛煙滅，變成僅剩神魂的白癡，這可就太憋屈，太冤了。

    “這樣，你的精神意識，在我的腦海里，終究不好，你出了我的身體，再給我慢慢說。”

    凌飛雖然對尊上的稱呼稍有熟悉之感，但整體還是很警惕。

    這里畢竟是自己的精神海，意識所在，出一點點問題，都可能會引發大問題。

    “尊上，我如今無身體，無魂魄，僅有這一股精神意識，而且精神意識不屬于此界，一旦出了您的身體，立刻會被這方天地發現，引動天地規則，將我排斥走，我若抵抗，甚至會被硬生生抹去！”

    馬援可憐兮兮的說著。

    凌飛愣了愣，不可思議道，“精神意識不就是魂魄么？本來是一種東西，兩種稱呼，怎么到你這還分開了？”

    馬援想了想，“尊上，凡夫俗子，當然是精神意識，生于魂魄之中，與魂魄本為一體，無法分離，只是表象與稱呼不同，本質完全一樣。可我馬援，來自神界，是神。神，可以將自己的精神意念剝離魂魄，靠精神意識中的神性，獨立存在。當然，只能在特定的情況下獨立存在。比如說在尊上您的精神海之中。一旦出了您的身體，便會出問題。”

    “那也不能呆在我的腦海里。”

    凌飛可不是善茬，打量著馬援的這股精神意識，已有各種滿是惡意的念頭開始自心底出現。

    “尊上，尊上，您別急！”

    馬援到底是神君，哪怕此刻只剩下了精神意識，還是很不凡，感知到了凌飛的惡念，立刻急了，害怕不已。

    實在是，凌飛本身的精神魂魄，形成的壓迫強歸強，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但那諸多神魔像隨之而來的無量光明，無上威嚴，帶給他的壓迫，可不是他如今僅有的精神意識所能承受。

    他要是能有辦法，也不至于拿他自身的神君魂魄所化的伏波神君像沒辦法，只能光溜溜的將精神意識分離出來，離開伏波神君像。

    “不管！立刻從我的精神中出去，而且不得留于我的身體內，從我的身體里也要出去！否則，我管你是馬援還是張援，叫我尊上還是主上，我保管讓你一時三刻，便灰飛煙滅！”

    凌飛態度相當強硬！

    馬援欲哭無淚，無比心酸。

    與思公再相逢，沒想到，恩公已變成了如今這樣，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尊上，連他馬援都不認得了。

    這種心酸，痛得馬援直欲發狂。

    “好，尊上，我這就從您的身體出去！”

    馬援心頭黯然，沒再多說什么，精神意識不斷收縮，內斂，縮為極不起眼的一個小點后，穿過凌飛的精神海，直接來到了凌飛的體外。

    “嗯！”

    馬援的精神意識一走，凌飛當即睜開了眼睛，神色凝重的看向眼前。

    馬援的精神意識雖然縮成了極為內斂的一個小點，氣息不敢有絲毫外泄，怕被這方世界的天地發現，引動天地規則，但還是悄悄吸納了周圍一些天地元氣，以元氣與空氣結合，將化為小點的精神意識包裹于其中，形成了一尊身體。

    這尊身體，盡管看上去虛幻一般，仿佛一團氣，透明度極高，但畢竟是馬援所凝，與馬援生前的身體裝束一模一樣。

    頭戴銀盔，身穿浴血百戰甲衣，背負一雙擂鼓甕金錘，腰別一柄象鼻古月刀，面龐方正，須發灰白，此刻正一臉激動，直欲流淚，蒼老的眼卻流不出淚，無比鄭重的給凌飛叩首，拜完后，愣愣的看著凌飛，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

    “尊上！馬援終于再見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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