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花兒吐艷,柳枝婀娜,碧水傳情,山巒疊翠,處處芳菲浸染。溫煦春風,在盎然的春意里掠過,姹紫嫣紅的季節,亦是春末的季節。
東出長安,潼關夏宋邊境,有一片廣袤翠林,這個季節已有不少山民開始入林打獵,較之往年,今年的收獲頗為豐富,不是山民狩獵技術高,也非獵物成群結隊送,而是林內有一位“活菩薩”,只需給她送些草藥,就能得到其座下“善財龍女”的饋贈。
和前些時日里一樣,今日小藍溝的山民“土蛋兒”背了一捆草藥再次入林,經過山民們數十日的拜訪,林內已踩出一條蜿蜒小道,土蛋沿著這條山道晃晃悠悠地走了數十里地,轉過一個山頭,一眼就望見了巨樹下的小木屋。
屋外,龍女正燒著柴火煮飯,遠遠地瞧見土蛋,立馬招手,笑道:“是土蛋呀,快過來,這邊。”
土蛋憨憨一笑,三兩步進了小院卸下草藥,搶過龍女手里的活計,念叨道:“這些粗活還是交給俺們這些凡人來干,這叫不吃什么什么火……”
“是不食人間煙火。”龍女也不客氣,歇下來雙手背后做“監工”,看土蛋動作麻利很是給勁,夸贊道:“好本事,我學了一個多月都掌握不了火候,你這輕輕松松就搞定。”
“嘿嘿……俺們從小到大就是干這個的,吃飯睡覺,種田打獵,哪一樣不會都活不下去。”土蛋掀開鍋蓋看了看,骨香濃郁,湯汁鮮美,饞的他直咽口水,卻不敢多加冒犯。他蓋上鍋蓋,續了柴火,說道:“再等等,就快熟了。”
“行。”龍女搬了個小木凳坐在一旁,嘮起了家常,“今天就屬你早,怎地,前些時日的鹿肉這么快就吃完了?”
土蛋撓了撓頭,笑道:“俺媳婦剛下了崽兒,飯量大增,一頓要吃一碗米、兩碗肉呢,嘿嘿……實在經不住消耗,所以這才……”
“嗯……”龍女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正色道:“記住,要說生娃,不能說下崽,傳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土蛋恍然大悟,一摸腦袋,疾問道:“可俺媳婦不是人,是俺們家的大獵狗啊,狗下崽兒也得說生娃兒嗎?”
“額……呵呵……那就隨便了。”龍女十分尷尬,打了個哈哈忙起身進了屋,吭哧吭哧拖了頭大野豬出來,手一叉腰,說道:“這回帶頭豬回去,讓你家媳婦兒好好補補身子,來年再下一窩大胖小子。”
“多謝龍女!”土蛋大喜,快步走到門口,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一手抓著一蹄,“嘿呦”一聲扛在肩頭,打了聲招呼便出院門而去。
他剛走了沒幾步,山頭突然冒出兩個溝里的漢子,見是熟人,忙打招呼。那兩人卻十分著急,二話不說就把豬給卸了,又把他連拖帶拽地拉回了院子里。
“老三,毛球,你倆干啥,這里可是菩薩的地盤!”土蛋嘴里喊著,人已被拖回。龍女見那兩人雖然粗魯,但好似并無惡意,便道:“兩位這是干什么,清修之地,不容聒噪。”
那兩人連忙道歉,放開了土蛋,被稱為老三的漢子聽土蛋還在抱怨,氣哼哼地甩了他一巴掌,怒道:“菩薩都快有難了,還惦記著拿人東西,不知道一起為菩薩分憂解難嗎!”
龍女一聽有難,勸住三人,問道:“發生什么事了,快快說來。”
老三看似懂些禮儀,拱手道:“今早溝子里來了一群番子兵,問鄉親們附近有沒有出現一位女子和一個小姑娘,小的尋思正是菩薩和您,便急忙挨家挨戶的囑咐,不讓泄露行蹤,可還是有兩個貪財的家伙告了密,那番子兵頭領氣得破口大罵,罵我們蠢,還說菩薩是……是……”
“說啊,是什么!”
“是……五毒余孽,朝廷欽犯。現下那番子頭領正帶了那兩個叛徒往這邊尋來,小的和毛球趕忙抄了近路與您通稟,還請早做決斷。”
“讓他們來,我家菩薩還怕一群凡人不成!”龍女嘴上這般說,心里卻暗暗著急,此時“菩薩”正在屋內調息養傷,正是關鍵時刻,也不知該不該去打擾。
那老三卻是個聰明人,他早就知道這兩女子并非活神仙,哪有神仙天天尋藥草的呢?之所以沒有拆穿,還是因為受其恩惠頗多,山林兇險,往年打獵難免死傷,今年有她們的饋贈,保住了許多鄉親們的性命,此等恩德與活菩薩無異,便稱其為菩薩又有何妨?而且溝里聰明人也不少,大家都無異議,也便叫習慣了。
老三皺了皺眉,又勸道:“龍女所言自是有理,但俗話說得好,猛虎還不敵群狼,再者若興起刀兵,總是動了殺念擾了清修,于向善佛理也不通不是。”
龍女聽此一言,上下打量了老三一眼,露出贊賞的目光。“有點見識,也是個人物,依你之見,當如何?”
老三忙道:“不敢當,目下最要緊的自然是請教菩薩。”
還得打擾她么?龍女思無良計,躊躇不已。正當幾人萬般糾結之時,房門大開,走出一短發高挑女子。她不施粉黛,卻自有一番別樣風情,不著華衣,更多一分純樸氣質英眉俊鼻,正是俠氣凜然,腰挎蝎劍,憑添三分邪氣行走之間恍如疾風驟雨,一顰一笑盡顯女俠風范!正是五毒群峰皆兇戾,唯有白蝎道義高,汝州一戰震天下,為尋天方入夏來。
“白……菩薩,您出……出關了!”
白小碧淡淡一笑,與沒藏道:“人家都知道了,還是以前稱呼吧。”她說罷又向老三等人一一抱拳,繼而道:“不知三哥有何妙計,能助我逃離番兵追捕呢?”
老三惶恐不已,連呼不敢當,又道:“莫不如小人與毛球留在此地與番兵周旋,讓土蛋兒帶您另走一條山道,逃出潼關地界。”
“還有別處山道?”沒藏有些不相信,閑來無事時她也探過路,并未發現有其它下山小道。
毛球解釋道:“龍女不知,離此地十里還有一條老藥農采藥的陡峭山路,爬過那座山頭,便是邊境大道。”
“原來如此,大恩不言謝,那我等這便動身。”白小碧說罷,招呼沒藏簡單收拾行李。老三看土蛋還在發懵,踢了一腳拉到一邊,認真囑咐了幾句,土蛋這才回過神來。
雙方告辭,白小碧二人在土蛋的帶領下走了十余里,直到日頭當空,終于尋到那條藥農老路。由于這些年藥材壓價無人采藥,導致這條本來尚為清晰的道路已然雜草叢生,辨不清方向。
“就是這里了。”土蛋遙指山頭密林,指點道,“從這里一直往上,再往北去,走四十里便是大梁鎮,千萬別向東行,東邊是幽冥群山,進去死路一條。山路難走,猛獸當道,兩位……多加小心。”
“多謝小哥了。”白小碧微一抱拳,踩石而上。沒藏臨走時卻與土蛋打趣道:“過些年我還來拜訪,到那時可別再糊弄人,一定要娶個真媳婦兒啊。”
土蛋憨憨一笑,擺了擺手目送二人消失在山石密林深處。
……
如此奔波輾轉,白小碧二人已經逃了四五處,自從唐墓北林上線后,每日便是如此,不是在李十三、王沫的追捕下,便是在聽風千年的搜查中,近半個月來,沒藏家族的加入讓逃亡變得更加頻繁。不過這一次算是好的,竟呆了足足半月,讓白小碧有了充足的時間養好傷勢,調理身體。
白小碧之傷情,前有內傷,后多外傷,再加上數次力竭,精氣內力渙散,若要大好,不僅要每日調息,還需藥草輔之。白小碧因此夜晚狩獵,以換得山民藥草,白天再讓沒藏煎藥煮飯,她自療傷,如此分工,半月之內傷勢大好,只需再自我調息三四月,終能徹底恢復。
這時已是未時二刻,驕陽當空,密林內溫度急劇上升,兩人皆是汗流浹背。走了沒多一會,沒藏便直呼疲憊,要坐下歇息。
白小碧亦覺悶熱,找了塊大石頭躺下歇涼,耳聞得山林間蟲鳴鳥叫,煩悶稍減,熱氣也退去許多。再望去天空一片蔚藍,心情頓覺舒暢,緊繃的眼皮打起了架,不知不覺淺淺入夢。
甜美的夢鄉不知持續了多久,愈發悶熱之際,林間猛來一股腥風,驚得鳥兒尖鳴散去,樹葉沙沙作響,而在茂密叢林深處,一頭吊睛猛虎匍匐而至,竟將白小碧二人當成了腹中美餐!
白小碧赫然睜眼,心中已有戒備,正所謂“云從龍,風從虎”,如此大的動靜,這不開眼的畜生,竟餓昏了頭來招惹姑奶奶!
她剛準備拔劍出鞘,卻看沒藏睡得安穩,心中忽得升起一個念頭,便悄悄摁住劍柄,藏在了大石頭后。
不同于群獅的圍捕,狼群的合作,大蟲依舊耐心匍匐,此乃狩獵之道。直至許久之后,野草隨風輕舞,蝗蟻奔走入巢,被陽光照射得滾燙的大石前,露出一雙兇惡貪婪的虎眸!
“小雪!”白小碧一聲嬌喝,將沒藏從美夢中驚醒,也就在此同時,大蟲發現了石頭后突然現身的白小碧,當即一聲虎嘯,撲向剛剛睜眼的沒藏!
“干嘛啊……”沒藏抱怨的話只說出半句,恍惚間耳聞得一聲虎嘯,頓覺陰影襲來,一股腥風撲面而至!她瞬間慌了神,本能地掏出保命王牌申飛鋸,想也不想往頭頂扔了去,同時就地打滾,往白小碧方向滾去。那大蟲見一異物襲腹,渾不在意,一爪子揮去,正中飛刀,霎時間虎血迸射,半只虎掌齊齊落地!
猛虎雖然受傷,但那一撲之勢卻比沒藏要快許多,眼看沒藏就要被撲殺至死,白小碧終于出手!她左手箍住沒藏腳脖子一把拽回,右手握劍勾向虎腹,本以為必中的一劍,卻被一條深藍短棍半路殺出,硬碰硬將毒蝎劍震回!
沒藏落地起身,汗毛倒立,驚駭無言猛虎亦落地,怒嘯轉身,長尾已然變色,顯出深藍,正是它敢與獵人廝殺的秘密武器!
白小碧眼見如此,大呼不妙,本想讓沒藏練練本事,卻沒想到惹到了一頭兇猛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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