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信仰與迷茫

    “兄弟們快走，我來斷后！”

    胡金面眼看敵軍殺至，提劍轉(zhuǎn)身沖了上去。不得不說人雖然猥瑣，作戰(zhàn)時還是有點擔(dān)當(dāng)，然而他的劍還沒出手，就被花道士一鐵棒敲了回去。

    “沙比，這會兒裝什么英雄好漢，等會自有你表現(xiàn)的時候！”

    “可是”

    “可是呢，快跟勞資走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給姚小姐留個好印象吧”花道士聽到了身后友軍的呼喊，正是南華馨部，南華馨本人并沒有上場，代她領(lǐng)戰(zhàn)的是姚姚。

    胡金面被當(dāng)面戳穿心思，羞得滿臉通紅，更讓花道士嗤之以鼻，丟下一句話扭身就走。

    “你也算我同道中人？丟人！”

    胡金面努了努嘴想要說些什么，卻被近身的敵軍驚擾，心氣一泄，胡亂抵擋了一陣也便匆匆撤退了。

    接應(yīng)花道士隊伍殺上來的除了南華馨部，還有酒和尚一隊，本來他們沒準(zhǔn)備全面鋪開迎戰(zhàn)，但沒想到花道士敗的如此之快，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這邊酒和尚、姚姚打頭陣，與敵軍一見面就是兩股混亂的內(nèi)力外釋，瞬間清空了方圓幾十米戰(zhàn)場，牛芒急忙招呼兄弟們趁勢突擊，從缺口處硬生生殺了進去。曲三郎叫得最兇也殺得最兇，一路連敲馬腿不知覺已深入敵陣。

    夏軍騎兵指揮使魏不羈見此情形，親自出戰(zhàn)，從側(cè)翼喝馬提槍奔襲曲三郎。曲三郎完全沒有預(yù)警，卻因殺的性起招式亂了起來，這一亂，隨手的一鞭竟正好格擋了魏不羈偷襲的一槍，震得虎口一麻，短鞭差點脫手而出。

    “你的，搞偷襲！”曲三郎氣得火冒三丈，轉(zhuǎn)身揮鞭猛砸向魏不羈。魏不羈也是被嚇住了，以為曲三郎歪打正著的一招是真正實力，心怯槍軟，橫起一槍不僅被鐵鞭敲退，連帶著座下戰(zhàn)馬也被敲碎了頭骨，戰(zhàn)馬瞬間斃命，他也狼狽倒地！

    曲三郎看魏不羈竟是個花架子，心中狂喜，大喊著揮鞭殺了過去。魏不羈卻在這生死關(guān)頭鼓起了勇氣，一個鯉魚打挺出槍迎戰(zhàn)，嘗試著接了幾招后，他發(fā)現(xiàn)對方實力也不過如此，當(dāng)時惱羞成怒，力量又壯了三分，連續(xù)的快速攻擊打的曲三郎一時竟沒有還手之力！

    另一邊酒和尚見曲三郎陷入重圍，其手下兄弟也死傷殆盡，忙招呼牛芒、羊句入陣營救。二人先正面突進，卻沖進一尺敗退一丈，實難有所作為。牛芒環(huán)顧四周，稍作考慮，與羊句道：“我在這兒吸引活力，你帶人趁機殺進去！”

    “好！”羊句應(yīng)了一聲便退了去。牛芒隨即脫了盔甲，一邊砍殺刀盾兵，一邊放肆大喊：“的夏狗，有本事都過來啊，看牛爺爺如何殺個七進七出！”

    夏軍刀盾兵指揮使“百里挑一美女”是個剛獲得升遷的試煉者，一看有個光膀大漢大肆叫囂，一時立功心切，令一隊刀盾兵包圍了過去。酒和尚見此情形，急忙帶人趕去支援，始終沒讓夏軍合圍成功。羊句這時再次現(xiàn)身，帶人從側(cè)翼殺了進去，一路狂奔至曲三郎身邊，與其合力戰(zhàn)退了魏不羈。魏不羈再命騎兵追擊時，羊、曲二人已然安全撤退。

    盡管南聚群雄憑借著高超的個人實力和高昂的戰(zhàn)斗意志抵抗了許久，但終究不是正規(guī)武裝的對手，夏軍只需刀盾防守，騎兵突襲便能穩(wěn)扎穩(wěn)打，穩(wěn)步推進。渡口觀戰(zhàn)的姚霜只得再命戰(zhàn)鼓擂響，由南入海、姚歸林率兩軍接應(yīng)，換下了酒和尚、姚姚。

    戰(zhàn)況并不容樂觀，劃入南入海部的馮云卻已急不可耐，他腦海中很早就迸發(fā)了一個奇思妙想，在南入海下令出戰(zhàn)的第一時間，帶領(lǐng)著麾下十一隨從急速奔西而去，眨眼便消失在人潮中。

    戰(zhàn)場上發(fā)生的一切，姚霜都盡收眼底，本來還挺欣賞那白袍少年，卻沒想到是個臨陣脫逃的軟蛋。不過活了這么些年，什么樣的人也都見識過，或許只是年紀(jì)小，怕死而已，也或許是

    “嗯？還有點意思。”姚霜渾濁的雙眸突然亮了一下，隨著他視線遠去，夏軍中一直肆無忌憚放箭的弓兵隊側(cè)翼突然冒出一白袍少年，當(dāng)空躍起，一槍擲出，猶如一顆白晝流星貫穿了一整列弓兵的胸膛！頓時血灑當(dāng)空，引發(fā)后陣一陣騷亂！

    正面的南入海、姚歸林察覺到了夏軍的騷動，急命強攻，一時間群雄又如潮水般奔涌了過去，酒和尚、姚姚見狀，令剛退下來的弟兄再次壓了上去，夏軍被沖了一陣，竟后撤了數(shù)十丈！

    惲輝在后軍看得清清楚楚，即刻下令：“給勞資生擒了那小子，如若再退，讓張百濤提頭來見！”

    張百濤正是夏軍弓兵指揮使，和魏不羈、百里同為惲輝麾下得力大將，不用惲輝下令，他已然親自出馬，從后陣一路奔襲，在距離馮云百步之時，張弓搭箭，一箭劃破長空，第二箭便緊隨其后，如此連射十箭！然而馮云卻全然不顧，自有馮一臣、趙蘭兒、李小敏為其格擋，他則在弓兵陣中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真?zhèn)�是趙子龍再世，俏羅成下凡！

    馮云之勇猛大大鼓舞了群雄士氣，就連花道士也趁機率眾沖上。張百濤雖然著急，但指揮不亂，他知道馮云氣勢正盛，因此不再打算親自上陣，而是令兩弓配一盾一騎，散開陣型，成四人小隊、十六人大隊將馮云一隊慢慢包圍。

    此戰(zhàn)法果然奏效，馮云被兵陣相圍，有力無處使，殺傷力小了許多。漸漸他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小，和馮一臣等人被分割包圍，又過半刻鐘，魏不羈帶人殺至，張百濤也上馬出戰(zhàn)，兩人聯(lián)手將困在陣中不得動彈的馮云生擒回營。

    另一邊姚霜在馮云被圍時便已下令姚姚去救，可惜晚了一步，只救回馮一臣等六人。夏軍穩(wěn)住了陣角后，于兩側(cè)增添騎兵防護，繼續(xù)向前推進，逼得南、姚兩部不得不后撤。

    夏軍指揮大營，馮云被魏、張押解至帳內(nèi)，惲輝愛才，又看馮云年少，好心勸道：“年紀(jì)輕輕何苦以身事賊，不如降我大夏，以弟之武功，兄保舉你領(lǐng)兵一方。”

    若是他人被俘，降不降另說，別人好生言語，起碼也能平和相談，可偏偏是馮云，心里不服氣，眼里更瞧不上，張嘴便罵道：

    “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少爺我是誰！攀什么兄弟親戚？就你也配！”

    馮云連罵帶“呸”，把惲輝給愣住了。這是什么山精野怪，竟聽不懂人話么？

    魏、張二人待要掌嘴，馮云更伸直了脖子，扯著嗓子喊道：“來來來，打打打，今天你要是不打死本少爺，日后定讓你挫骨揚灰，不得好死！”

    “無賴。”惲輝皺眉不語，心中對馮云看輕了三分。這么一奇葩雖然留著無用，但聽其所言，貌似什么大家族門派的少爺？不如將其押解回大理聽候張將軍發(fā)落。

    “押下去好生看著。”惲輝令手下將罵罵咧咧的馮云押了下去，臨了還囑咐了一句：“這人腦子有問題，注意別讓他自殺。”

    “我呸！你腦子才有問題，你全家的腦子都有問題放開我有本事單挑啊”

    惲輝揉了揉泛疼的鬢角，馬鞭一甩，和魏、張再臨戰(zhàn)場。

    戌時，積壓了一下午的密云將整片天空遮蓋，就像到了某個臨界點，狂風(fēng)突然呼嘯而起，閃電時不時從云中劈落，沉悶的空氣開始散去，帶著黑水灘邊的血腥味也變淡了許多。

    南聚群雄在輪流上陣的情況下，傷亡雖然還在可控范圍內(nèi)，但作戰(zhàn)范圍已被壓縮到了江岸邊，再退一步，所有人就要被擠入江中成為岸上夏軍的活靶子。

    群雄情緒有些低落，他們并不感到絕望，只是心中的某個期待遲遲未至，讓他們生出了一股怨氣。有部分人開始消極避戰(zhàn)，有些人則悄悄往橋的方向移動，只要感覺不對勁可能就要調(diào)頭逃走。

    此時還在前陣奮勇抗敵的，大多是白飛飛之類的五毒教部屬，姚歸林當(dāng)然也不例外，和南入海、姚姚分守三方，在中間承受著最大的壓力。然而姚歸林卻很樂觀，父親母親還未出手，怎能輕易言敗呢？再有帶、李二位課長從旁相助，堅守一夜都不是問題！

    老帶還好，真正能幫他緩解壓力的其實是小李，小李的飛刀例無虛發(fā)，神乎其神，他闖蕩江湖這么些年，就沒見過比小李更厲害的飛刀客。

    小李的飛刀那當(dāng)然厲害，小李飛刀在修煉世界的唯一傳人豈是浪得虛名？可他畢竟沒有姚霜的夜視眼，在烏云蓋頂視野奇差的情況下，終究還是疏忽了瞅準(zhǔn)時機在遠處暗放冷箭的惲輝。

    “姚歸林必須死！”這是惲輝十分肯定的一點，如果說那個二傻子還有一點點被勸降的可能，那姚家人就會把這個可能性降低為零，除此之外，絕命谷一直都是皇朝肘腋之患，盡早除之方能避免夜長夢多。

    他似耐心蟄伏的獵人，在某一時刻，終于射出了最致命的一箭！

    當(dāng)箭刃距離姚歸林的后心窩不到三尺之時，小李才有所察覺，瞬間慌了手腳！更遠處的姚霜夫婦亦微微蹙眉，猶豫是否出手的片刻，一桿通體綠光的長槍陡然爆射而出，力道之大，竟直接將箭刃削成兩段！

    姚歸林頃刻間便明白方才一閃而逝的危機，一邊廝殺著一邊回身看向那拾槍少年，以眼神表示感謝，心里也暗暗記住了少年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姚家人和五毒部屬的苦苦堅持并不能改變戰(zhàn)果，多數(shù)人消極避戰(zhàn)退到了江邊，有些人已經(jīng)脫了戰(zhàn)甲隨時準(zhǔn)備游過岸，兵敗山倒或許就在一瞬間。

    “走吧花爺。”苗江北半只腳踏在了橋上，他很失望，也很憤怒，“姚家人騙了我們，走吧，花爺。”

    花道士終于收起了他玩世不恭的嘴臉，神色凝重地望著未知的遠方，喃喃道：“再等等，再等等。”

    “五毒教要敗了，我們撤吧。”花落于亂軍中找到飛羽，把他拽到了江岸邊。

    飛羽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跡，嘆了口氣，默默無言。

    “酒爺，我們我們怎么辦？”牛芒迷茫了。

    酒和尚拿起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大口，眼神異常堅定，“信我，就留下，不信我，自行離開。”

    馮一臣、趙蘭兒、李小敏想走，卻不能走，甚至他們的廝殺要比白飛飛更賣力，因為他們的少爺還在惲輝手里，生死不知。

    暗沉沉的天空飄起了小雨，帶來的清涼并不足以讓他們冷靜下來，甚至雨水混雜的血水更給他們一種黏糊糊得糜爛的觸感。

    八千兄弟已隕兩千，剩下六千兄弟還各懷鬼胎，心思不一。而就在所有人的心理防線瀕臨崩潰的最后一刻，暗色天空猛然炸裂一道驚雷，金色的閃電劈裂烏云的某個瞬間，有人指向東方疾聲呼喊：

    “弟兄們，看那邊！”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戰(zhàn)斗，千萬雙眼睛齊刷刷望向東方。

    遠遠的，一個挺拔的人影漸漸在雨幕中浮現(xiàn)，馮一臣夫婦認得他，不禁喜極而泣，“南宮掌門，是南宮掌門！”

    其后，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同時出現(xiàn)，姚歸林一抹臉上血水，大笑道：“是龍師叔，溫師叔。”

    幾個呼吸后，一柄陰寒森冷的黑色長鐮劃空而現(xiàn)，兩滴漆黑的水滴環(huán)繞著一道隱藏在黑霧中的人影，緩緩?fù)高^雨幕，向前方走來。一紫一紅，衣袂飄飄，紫色莊重，紅色妖冶，似真似幻的舞刃骨爪之后，一條通天朱蟒駭然驚現(xiàn)！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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