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云霧山道
是夜,五仙軍通過蔥山荒林。
屠龍沒再騷擾,剩兩個火鬼也沒再作亂。清晨時,中軍來報彭三花蘇醒,言稱大意失陷以至損失兄弟,甘愿接受處罰。嚴云星即通告全軍:彭三花開路不力,本應降職,但念其作戰英勇,奮不顧身,精神可嘉,罰一百軍棍,眾將士引以為戒。
一百軍棍不摻水,確實很疼,馮云深知其厲害,召集副指使們偷偷傳授如何硬抗軍棍的經驗,正講到唾沫橫飛時,傳令兵來報:主將急召馮指使。馮云開懷大笑,白袍一甩:立功的時候又到了!
追上主將南華馨車馬,近到前來。車內傳音入密,言道:“飛軍斥候來報,前方二十里乃云、仙二湖,湖水四周常年水霧彌漫,你可速領一支兵馬先行偵查,以防敵人霧中偷襲。”
“末將領命。可此令嚴帥知道嗎?萬一軍令不一,又重蹈山風關覆轍!瘪T云想起那晚和右軍自相殘殺,仍舊十分后悔。
南華馨道:“此番東出,命令皆從主將口出,凡擅自行動者,斬立決!
“明白了。”馮云喜不自勝,右軍沒主將,這下不用擔心遇著自家人了。
半個時辰后,馮云、馮一臣、趙蘭兒及本部兵馬三百員,抵達云霧湖外圍。放眼望去,水霧漸濃,視線受阻,卻能聽到蟲鳴鳥叫,說明此霧無毒。馮云即命兵士全部散開,馮一臣、趙蘭兒分居兩端,呈一字長蛇向霧中行進。
移進霧中,所有人都極其小心,確認前方安全才緩慢前進。這是一個細致工作,對馮云來說是極大的考驗。好在他明白身在行伍,不可任性妄為,因此耐著性子走完了這段路。
三百長陣,有人已經抵達湖畔,不多一會,全軍盡數抵達,無一失散。馮云舉目遠眺,前可望見趙蘭兒,后可瞧得馮一臣,霧氣反倒消散了,真是一處西南奇景。
一陣微風吹過,湖面微波蕩漾,泛起一片片漣漪,在穿透云層的陽光照射下,時而波光粼粼時而光潔如鏡,倒映出藍天白云,連接著彌漫水霧,一湖兩面,真個是人間雙仙境,絕色云霧湖。
眾將士皆自贊嘆,馮云卻無心觀賞。本以為能遇得一小撮夏軍廝殺一場,可行進一半卻動靜全無,這讓他甚是焦躁。按理說夏軍不可能放過此等絕佳戰場,那人又在哪兒埋伏呢?難道說在仙女湖?
“趙蘭兒作前隊,馮一臣殿后,沿湖岸繼續前進!”馮云下了命令,卻看兵士們戀戀不舍,大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都給我走快點!”
兵士不敢忤逆,忙加快了行進速度,湖岸向南行進十里,終于到了盡頭,卻又在水霧中迷蒙,看不清前路。
趙蘭兒拍馬趕至,上稟道:“路況不明,不如我先帶三五兄弟前去探路,確認安全再繼續東進!
“不用,我們本就是偵查隊,豈有再派偵查之理?如此繁復,何時能通達仙女湖?”馮云大手一揮,一馬當先領隊先行,隨著逐步推進,霧中地形也終于摸清。前方向東是一條小路,北邊是湖,南邊是緩坡,道路尤其狹窄,只能兩人并行。
這一段云霧山道尤其長,三百人兩兩并行仍能從頭連到尾。馮云稍作思量,感覺此段路極不安全,想命全隊后退另尋它途,但又覺得太浪費時間,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了。
再行片刻,前后大路皆不相及,果然從山坡霧氣中隱約現出三三兩兩的夏軍人頭。馮云已料到會有此遭遇,倒也不慌,喝令全軍上山,正面迎敵!
趙蘭兒心急如焚,追上來勸道:“少爺,我們的任務是偵查,而不是殲敵,敵軍人數尚不清楚,不可貿然迎敵!眼下當務之急是沖過云霧山道,躲藏霧中,等我軍前來支援!”
馮云細一思量,其言之在理,但面子上過不去,嘴里咕噥了幾句也便拍馬望前沖去。
趙蘭兒急命兵士奔跑前進,夏軍已然沖至,如此近的距離根本剎不住腳,一個個揮刀大叫跳下山坡!趙蘭兒、馮一臣見此情形,前后同時下令,兩排兵士齊刷刷舉起長槍,將半空中的夏兵盡皆戳死!余者急忙傳令停止,這才止住下沖勢頭。
夏軍陣后,屠龍、獨孤威現身,得知五仙軍舉起長槍陣,有些猶豫不決。
獨孤威道:“這定是毒妖新練陣法,他們人少,我軍人數也不多,絕不能硬碰硬!
屠龍點頭道:“是啊,得想個其它法子。你覺得這樣如何,我軍也展開那長槍陣,高低對沖,他們應該不敵!
“可以是可以,但我軍個人實力遠不及五仙軍。同樣的陣法下,恐于我軍不利。”
“誒,個人實力相差那是三關六渡時的事了。如今五仙軍混入不少大理新兵,能力參差不齊,可以試一試的!
“行,就照你說的來,再讓火球當先沖陣,應該能吃下這幾百人!
獨孤威說罷即傳令全軍組成兩排長槍陣,同時讓開兩個缺口。屠龍跑到山上,令左右兩火球從半坡開始沖刺,隨著速度越來越快,火勢也越發兇猛,夾帶著山上的野草枯枝,整個一巨型炮彈,轟隆隆蒸騰著漫天霧氣,砸下山去!
云霧山道上,馮一臣才感覺空氣變得灼熱,一碩大火球就突然橫空頭頂!嚇得他扭頭就跑,半道的兵士卻未能幸免,前后堵塞無路可逃,長槍上戳皆中鐵板,伴隨著“砰”一聲巨響,數名兵士皆被捻成肉餅,蒸著血水,散發出焦烤的惡臭。
兩火球速度不一,先后而至,前車之鑒,趙蘭兒忙令兵士下水。剛跳入湖中,另一火球砸了下來,因為沒有人墻阻擋,道路狹窄根本剎不住車,徑直滾落湖中,“噗呲呲”淹沒下沉,露出一個披著易燃火皮的球形鐵架。
趙蘭兒幸運的躲過一劫,飛快游到鐵架跟前,潛入湖中把架子里操控火球的人拽了出來,和其他兵士一同將其押上岸。
上岸后,趙蘭兒脫掉外衣擰著水漬,本以為能稍作歇息,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坡上獨孤威命夏兵長槍下戳,驚魂未定的五仙軍新兵們再難抵抗,一道長槍陣很快出現傷亡,夏軍得以從缺口處跳落,與五仙軍近身搏斗起來。
不一會,屠龍、獨孤威親自下山廝殺,五仙軍丟盔棄甲,皆跳入湖中茍延殘喘。趙蘭兒眼見如此,帶幾名兄弟押著火球人望東逃竄,陣尾的馮一臣也只能原路返回。三百人的隊伍被分割成了三段,陷入重重危機!
夏軍本意打一場大仗,也就是截斷云霧山道兩頭,起碼能吃小一千人,但來的是五仙軍偵查隊,只三百人,隊伍長度不夠,導致山道前后的埋伏并未發揮作用。東頭的蔡朝、獨孤越等了許久不見五仙軍,正疑惑之際,一白袍少年帶人從霧中疾馳而來,正是中軍指揮使馮云!
馮云聽從趙蘭兒建議,先一步沖出云霧山道。在他的認知里,夏軍必定會在此設伏,以幾十人引夏軍大部現身,也算穩賺不賠。
“夏狗們,別躲著了!出來與你馮爺爺單挑!”馮云勒馬止步,望著蒙蒙霧氣大聲叫罵。蔡朝本不欲現身,獨孤越卻是個火爆脾氣,受不了馮云辱罵,立時帶人沖了出去。
“黃口小兒,死到臨頭仍不自知,看犬爺爺如何取你小命!”
獨孤二十犬皆以“犬”為榮,卻受不了別人罵他們是“狗”,這種奇怪的榮譽感和恥辱觀讓馮云甚覺好笑。他最不怕和人單挑,這時見獨孤越自己送上門來,立馬精神百倍,持槍喝馬正面迎上!
獨孤越用的是彎刀,刀短利于近身廝殺,因此并不喜馬戰。馮云自從有了馬,基本就沒下過馬背,定要揣摩出一套元人的高超馬術。這兩相沖擊,獨孤越竟似泥鰍一般在馮云周圍游來游去,任憑馮云如何出槍,始終都能先一步化解危機。戰不過二十合,獨孤越已然摸清馮云路數,心生一計,佯敗而走,馮云戳了無數空槍,正在氣頭上呢,緊追不舍卻中了對方的拖刀計!
獨孤越再次躲過追來的一槍,猛然回頭,一刀削斷馬腿!馬兒慘叫一聲,側身倒地,馮云被戰馬甩至半空,獨孤越飛身而至,彎刀勾背,鋒利的刀尖如毒蝎尾鉤一般,就要刺中馮云側胸!
“爾敢!”
馮云面臨生死之際,竟爆發出遠超年紀的蓬勃戰意,瞪著圓眼一聲大喝,竟讓獨孤越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也就是這停頓的一刻,馮云槍插入土,空中止住身形,順勢一腳踢中獨孤越,兩相后退,重歸原點。
“讓爺爺下馬,你是在自尋死路!”
“哼!”
獨孤越無話可說,既為方才被一聲嚇退的表現感到羞恥,又為對方越打越兇的昂揚戰意感到慌張。沒有人不好面子,盡管有退卻的念頭,但步戰這一招還是要接的,不然以后就沒法抬起頭了。
“看招!”馮云熱血上涌,不管三七二十一,槍出如龍,勢若長虹!獨孤越一看這陣仗,心里先輸了一陣,所謂人慫力短,此刻舉刀的手都有那么些發顫,在外人看來,一招必敗,甚至有性命之憂!
電光火石之際,兩人的戰場中央突然閃過一人影,速度慢下來后,馮云看清是一個面帶笑容的花發老頭。這老頭僅用一只手握住槍身止住攻勢,隨后手腕輕輕一轉,竟帶著馮云在空中轉了一圈,跪倒在地!
“令狐教練!”
蔡朝忙現身問候,獨孤越亦躬身下拜,可見此人之地位尊崇,堪比張讀!
令狐鐸,身具多重身份:一為西夏一品堂名譽長老二為西夏第四大幫“劍閣”副幫主三為赤嶺軍西路姚太谷麾下大將四為成都步跋子軍教練使。尤教練使職位最高,故被稱為令狐教練。
這些赤嶺軍大將情報是能從文苑社的報紙上讀到的,馮云知道來了個大人物,雖自覺非其敵手,但還是堅決不認輸,似乎回到被俘惲輝營中時,變成了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少年。
“令狐老狗,你以大欺小橫插一手算怎么回事?”
“呵呵呵五仙軍中軍指揮使馮云,職位不小啊,既投身行伍,如何這般幼稚?”
“都說你以大欺小了,小的當然幼稚!
“呵呵孤身涉險,就當你是條漢子吧。”
“不是漢子還能是婆姨?你也沒老眼昏花啊”
“呵看你年少,是個可造之材,不如各罷刀兵,歸本將麾下吧!
“就你?來時沒照照仙女湖的水?你也配!”
馮云連“配”帶“呸”,可算把好脾氣的令狐老頭惹惱了,當時就拉下一張臉,一步一步走向馮云!
而在云霧山道的另一頭,馮一臣也陷入了重重包圍,依舊是蔥山林的敵人,川娃子和獨孤九。這時的他已經和二人廝殺了五十余合,氣力漸漸消退,被逼到了湖岸邊。
上前一步是敵人,退后一步是深湖,兩難的抉擇,亦是生死的抉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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