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姚霜一邊作恍然大悟狀，一邊心里暗暗猜想著北島悠翔說這番話的真正目的。
他這算是拉攏嗎？拉攏風(fēng)忍一族的支持？沒必要啊，六道忍之間根本不需要看別人臉色啊！
那他說這番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加藤君，想什么呢？”
北島悠翔一句問話打斷了姚霜的思緒，姚霜順手接過他斟滿的一杯酒之后，開口道：“我在想悠翔兄將你影忍一族內(nèi)部的分歧告知與我，究竟是何意思？”
姚霜想不明白，便直接了當(dāng)?shù)脑儐柧売桑约犹儆⒖∵@個身份來問的話，他倆也應(yīng)該不會起疑。
“哎……我的意思是加藤君恐怕還得在暗影堡多住些時日，因為八位長老之間分歧太大，一時間還決定不了是否接受源大人的雇傭，這件事最終還是要等待我父親的決定啊……”北島悠翔接連嘆氣，愁眉緊鎖，又是連著喝了兩杯悶酒，那神情模樣似乎真的是在為影忍一族的分裂而感到痛心。
姚霜雖然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也不好再仔細(xì)詢問什么，只能是假笑幾聲，開口勸慰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帝國皇室，皆免不了族內(nèi)爭斗，悠翔兄且寬心，我此番是帶著源大人和族長的命令前來，不得到結(jié)果是沒有辦法向二位大人交差的，我便在這里多住些時日也無妨，只是卻要叨擾兩位兄長了。”姚霜說到源賴朝和加藤君一時，免不了向東方行禮，這種身份細(xì)節(jié)他可是不會忘的。
北島悠翔聽得姚霜這般說，臉上這才露出些許笑容，只見他微笑著行了一個禮，面容真摯的道歉道：“加藤兄客氣了，還望加藤兄能多在源大人面前美言幾句，我影忍一族受此大命，未能快速做出決斷，以至于耽誤了源大人大計，在這里，我代表影忍一族向源大人道個謙，但還請源大人能體諒難處，我們確實也有自己的一些苦衷。”
姚霜裝作大氣的擺了擺手，口稱皆是小事，一切緣由他自會向源大人說明，北島悠翔再次稱謝，兩人互碰一杯酒之后，姚霜很聰明的轉(zhuǎn)移了話題，對此事也不再提及。
三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你一言我一語閑聊，不知覺一場酒又是喝到臨近子時，這一晚三人都沒有喝太多，因此也沒有出現(xiàn)前一晚酩酊大醉的情形。
姚霜聊著聊著也對影忍一族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此時突然想起暗影堡內(nèi)空無一個字跡，心中疑惑，便開口問出了聲。
“英俊斗膽問一句，不知為何我自從進入暗影堡以來，四下皆沒有看到有任何碑文匾額，甚至是筆墨紙硯都沒有，難道這是影忍一族的什么規(guī)矩？”這個問題姚霜已經(jīng)憋了很久了，今日終于有機會問個清楚了。
北島悠翔一聽姚霜說到此事，竟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后便低下了頭自顧自的喝起了悶酒來。關(guān)于這件事，他不想被提起，整個影忍一族也都不想回憶，所以也只能由憨厚單純的北島悠真來為姚霜解惑了。
北島悠真此時卻也是神色黯然，幽然長嘆一口氣，開口道：“這件事，一直是我們影忍一族的一道傷疤。所以很多族內(nèi)人也都不愿被提及此事，但加藤兄同為六道忍兄弟，又是源大人秘使，想要知道這些往事我二人自然是有義務(wù)告知。”
姚霜聽到此處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具體是哪里不對勁，他也一時說不清楚，只能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繼續(xù)聽北島悠真講下去。
而北島悠真說完一句話瞥了一眼北島悠翔，看到自己的哥哥依舊在低著頭喝著悶酒，卻是暗暗舒了一口氣，臉上竟露出一絲絲憨實的笑容，姚霜自然是將兩人的神態(tài)表現(xiàn)全都看的一清二楚，此時腦中忽然靈光一現(xiàn)，終于明白自己剛才感覺到的那一絲不對勁到底不對勁了在哪里。
姚霜自從假冒風(fēng)忍身份進入暗影堡以來，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無不是小心翼翼，萬分謹(jǐn)慎。除此之外，他對這段時間內(nèi)見到的每一位影忍也皆是察言觀色，揣摩其心理，沒辦法，孤身闖敵巢，任何時候都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萬一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也好盡早脫身，免得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而姚霜剛剛察覺到的那一絲不妥，便是北島悠真的說話方式和表現(xiàn)。
從剛開始見面到剛才北島悠真說話之前，他的表現(xiàn)始終是一個憨厚直爽的狀態(tài)，跟他的哥哥北島悠翔根本沒得比，但是就在剛才悠真開口說出那么一句有頭有尾、條理清晰、咬文嚼字、一氣呵成的客套話，這根本不符合悠真的形象，這種話如果是悠翔說出口，或許姚霜也能理解，但從一個自己眼中“傻子”形象的悠真嘴里講出來，就完全變了一個味道。
什么“六道忍兄弟”，什么“源大人秘使”，什么“有義務(wù)告知”，這種話是他一頭腦簡單的人能說的出口的？
在姚霜心里，北島悠真若是這般說，或許還能符合他的性格。
“這件事，一直是我們族里不愿意提起的事，但加藤兄弟既然想知道，咱兄弟倆又這么對脾氣，告訴你又有何妨？”
雖然姚霜內(nèi)心起疑，但北島悠真后邊的表現(xiàn)還是打消了姚霜的疑慮。
北島悠真在說完那句話之后，偷偷的瞥了悠翔一眼，顯然是在偷看他哥哥的臉色，在得到悠翔的默許之后，暗暗舒了一口氣，竟然還能笑出來，就是這一笑讓姚霜明白了自己顧慮的同時也隨即打消了這個顧慮。
在姚霜眼里看來，北島悠真這一笑，無非有兩種解釋，一種便是自己的哥哥沒有責(zé)怪自己話多，他感覺到很慶幸，因此而笑；第二種就是他感覺到自己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有了在客人面前展現(xiàn)自己“口才”的機會，因此而感到一絲絲驕傲，所以他笑了，至于影忍一族的臉面，在他看來根本與自己沒有絲毫關(guān)系，往事不就是用來談?wù)摰膯幔吭僬f都過去幾百年了，當(dāng)事人也全都作古入土，酒桌之上好不容易輪到自己說一段故事，就算這個故事是影忍一族的傷疤，那又有何妨呢？
這是姚霜的想法，不得不說姚霜心思之細(xì)膩，短短的一句話之內(nèi)，已然想到了這么多可能的疑惑和顧慮，不過顯然是自己多想了，姚霜心里這般安慰著自己，便也不在意之前的細(xì)節(jié)，轉(zhuǎn)而開始細(xì)細(xì)聆聽起北島悠真的講訴。
其實暗影堡之前也是有字的，每一座院子每一層樓閣每一片花園都有自己的名字，也有石碑或者匾額，每一位影忍皆是知書達(dá)理，學(xué)文識字，甚至是暗影堡內(nèi)每一塊石頭上都刻滿了歪歪斜斜的稚嫩字體，這本是一件十分稀松尋常的事情，但這所有的一切在那個人到來之后，就變得再也不尋常了。
那個人便是“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
那個年代，織田信長是東瀛的唯一霸主，再加上其斬殺八岐大蛇之威名，地位更是牢牢不可撼動，但由于其暴戾濫殺的性格行為也結(jié)下了不少仇人，當(dāng)時就有其中一位仇家獻(xiàn)了長衡彌須虎做為禮物，雇傭影忍一族出手刺殺織田信長，這個任務(wù)和此次源賴朝貢獻(xiàn)毒蜈劍雇傭影忍暗殺源義經(jīng)簡直一模一樣，甚至要更難，源義經(jīng)再怎么說也只是一方霸主，而織田信長呢？在那個年代就是東瀛的秦始皇。
本來影忍當(dāng)時的族長北島安誠對這個任務(wù)是明確表示拒絕的，但做為一輩子的陪伴，刀，是東瀛人的靈魂寄托，而長衡彌須虎，東瀛十大寶刀之一，任誰見了也都會心動，人的本性是貪婪的，**促使著影忍中的暗殺忍者接受了這個任務(wù)，當(dāng)時偷偷接下這個任務(wù)的人，便是北島安誠的堂兄，北島寺誠。
北島寺誠這個人，不僅武功強膽子大，還有一點就是有足夠強烈的**，他幻想著自己擁有長衡彌須虎就可以與北島安誠爭奪族長之位，甚至是統(tǒng)領(lǐng)六道忍，進而稱霸全東瀛，但一個人的**始終要與自身實力相匹配，且不說他夠不夠資格與織田信長一戰(zhàn)，單單就說他一個致命的缺點，就足夠他背負(fù)起影忍一族差點被滅門的千古罪名了。
北島寺誠不嗜酒、不好賭、不近女色，單單只有一個興趣，那就是名人字畫和詩詞歌賦，此人之前從事暗殺任務(wù)每每殺掉苦主之后，都要在其家中尋找名畫用來收藏，這還不算，興致勃發(fā)的時候，還要沾著苦主的鮮血賦詩一首，題于墻壁之上，自稱為殺人詩。這種行為就和現(xiàn)實中《水滸傳》里的武松一般，只不過他沒有武二郎的英雄膽，武二郎殺人留名，他不敢留名，僅僅是寫一首詩而已。
但也正是這首詩害了他，也害了影忍全族。
當(dāng)時他潛入織田信長家中之后，看到床上側(cè)躺著兩個黑影，二話不說舉刀便砍，一刀穿胸入腹，直接將兩人穿了個對穿，拔刀之后又是一刀，沖著黑乎乎的血洞再次穿過，床上兩人皆是倒在了睡夢之中。成功刺殺織田信長，第六天魔王，這讓他很是興奮，當(dāng)即沾著鮮血舞文弄墨揮筆題詩，之后便飄然離去。
但織田信長會這么輕易死掉嗎？顯然不會，既然擁有魔王之威名，豈是兩刀就能殺死的？
織田信長那晚很幸運，躺在他身邊的是他的愛妻齋藤歸蝶，而他也自與尋常人不同，他的心臟是長在右邊的，那晚被刺穿之后，他便裝死過去，瞞過了沾沾自喜的北島寺誠，但他的愛妻卻永遠(yuǎn)的離他而去了。
之后，東瀛江湖便掀起了一股腥風(fēng)血雨，六道忍也迎來了第六天魔王無盡的怒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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