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陸議與馮鐵昇兩人在沙海里的羅剎族各部落之中展開辛苦游說的同時,黃沙縣縣衙府也在今日迎來了一位顧玄的“老熟人”。
作為四海共主,鮫人族海王最小,也是最受寵的女兒,芙音公主竟然會親自來黃沙縣這種偏僻破敗的地方,這真是顧玄從未想過的事情。
鮫人族第一美人的名頭,早已隨著四海之水漂流傳遍了整個滄海界各地,莫說是西大陸的這些人族了,就連遠在星海另外一頭的東大陸,也有不少人成了她的裙下之臣,日思夜想,魂牽夢繞,更有甚者,推崇她為滄海界第一美人,真可謂是艷壓八方,名震四海。
如此一位天地雕琢而成的絕色美人,穿行在這座人族沙漠邊陲的小縣城里,周圍臟亂與落后的景象,與她同處一個畫面,實在是有些不協調,好在她也早已在臉上蒙上了一層不透光的黑紗,只露出一對秋波流轉的眼睛,外面又裹了一層黑袍作為遮擋,盡管她已經是極為低調了,可那傲人的身材,總歸是想擋也擋不住的。
好在顧玄治下極其嚴格,黃沙縣雖小,但在街道各處都有明面上的軍隊巡游,暗地里還額外有眼線布置,力求維護整個黃沙縣的和平,就算偶有圖謀不軌者,也會很快被抓住,再加上芙音這次也不是一個人來的,旁邊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鮫族戰士,只是都用厚重的黑鐵頭盔包住了整顆腦袋,再加上披掛著全身甲,完完全全地遮住了身上顯眼的鱗片,所以這三人并未引起外界太多的注意。
當她自報名號找上門來的時候,顧玄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畢竟記憶力的那個人,怎么想,都不應該來這里才對,更別說是指名道姓要找他了。
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可話說回來了,誰又能冒充芙音的名字呢?
所以等到這位鮫族美人真的入了門,到了他的面前,而且脫下了那身礙事的黑袍,摘下了面紗之后,他反倒是有些驚慌了起來。
芙音仍然是他當初在京城見過的那個芙音,一別數月,她仍舊是那位冠絕天下,無人可與之比肩的,獨一無二的傾城美人,用顧蒼的一句詩來形容的話,便是“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她是天宮瑤臺的仙子,全然不似人間之人。
可他呢,雖然表面上說是朝廷親封的河東郡王,可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個邊陲小城的縣令罷了,穿沒穿得像個王爺,還丟了一只眼睛,連面相也破壞了。
不過寥寥幾月不見,已是物是人非,讓人心生傷感,正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顧玄見她顯露真容,頓時驚訝道:“真的是你,芙音公主!
芙音見著了他,便只是淺淺一笑,一如既往的勾魂奪魄,讓人心神往之,難以自拔。
這里說的“勾魂奪魄”四個字,與黑水仙那種,卻是完全的不同,黑水仙不過是嫵媚妖嬈,一顰一笑,勾動得只不過是雄性心中最原始,最不堪的**罷了,只是想與她一起共赴巫山**的感覺而已。
可芙音與之截然不同,她一笑,只會讓人如處月宮仙境,閑時坐看天邊云卷云舒,星海浮沉,那種由心而發的愉悅感和向往,才是最為奪人心魄的。
美人不過溫柔一笑,便可以讓人拿出整個國家來交換,就這一點而言,黑水仙不知道低到了哪里去。
“我曾記得我與玄公子說過,以后稱我為‘芙音’即可。”
她只是一笑一言,就已經沖淡了兩人許久沒見的生疏感,便是顧玄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過了這么久,自從他來了這黃沙縣到今天,中間無數的曲折,這次卻是他由心而發,笑得最為自在的一次了。
忽然間,剛剛還巧笑嫣然的芙音眉頭驀得一蹙,就好似一副煙波浩渺的潑墨山水畫上,突然出現了一絲顯眼的皺褶,又好似一件完美的青花瓷瓶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劃痕,簡直看得人心疼,她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輕柔地撫向了顧玄的面龐。
“你,你這是怎么了?”
其實在對方主動踏步向前的瞬間,顧玄整個身子便已經僵住了,耳聽得對方帶著一絲疼惜的話語,再嗅著前方馥郁的芳香,他有心想要逃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只能任由對方把一只手溫柔地落在了自己左邊的眼罩上。
羞澀,自卑,哀怨,無奈,重重復雜的情緒層層地涌上了心頭,如一盆湯汁在鍋中不斷翻涌,熬得人心肝難受。
風雨凄凄,雞鳴喈喈,既見君子。云胡不夷?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云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眼前的人兒實在太過完美,而自己卻是太過。。。。。。
他該怎么說呢?
他能怎么說呢?
如見滄海,難尋渡船。
顧玄心下酸楚卻無法言說,只能微微地側過了臉,神色黯然地道:“與人搏斗,不慎。。。。。!
話還沒說完,他便已經沉默了下來,萬般的委屈與難過,盡在不言中。
芙音聽了,一對桃花眼里,隱見一層云霧流轉,如是空山新雨,如此美人,便是哭起來,也是一番天賜的美景。
“公子為何不能小心點?”
全無怪罪,唯有愛憐。
顧玄聽得是心頭一顫,差點也跟著一起留下了淚來。
這并非是他軟弱,實在是自從離開了京城之后,他就突然從一個還在被母親照拂的孩子,成了這么多人共同的主心骨,先前無論如何,哪怕是在外受了再多的氣,回了永樂宮,見到了那個會通宵為自己縫制新衣的母親,也就消了,可現在不管出了多大的事,他都得先保證自己不能倒下,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倒下了,背后千千萬萬的人也就沒了活路。
所以哪怕是在馬家村被馬匪們給射傷砍傷了,他也得主動笑著跟幽州軍的人說無妨,剛來沒幾天,為了救下大窯村的百姓,他就得一人在城門口對戰那么多人,他必須要表現得無所畏懼,在燕南山遇伏,哪怕已經是無路可走,他也得拼盡全力逃,事后回來,還得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一樣。
而不管是靖龍對他的關心,還是陸議對他的關心,哪怕這兩人單從年紀上來講,可都算是他的長輩了,但對他而言,他們仍舊都是下屬,他們對自己的關心,顧玄可以欣然接受,卻不能對他們說太多,他不能向手下人流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他必須笑著說沒事,他必須在自己都快撐不下去的時候,還繼續為其他人加油打氣。
可今天,突然聽到了她的關心,卻是讓他倍感暖心,有時候,身邊的人說的再多,做的再好,甚至都不如外人一句突如其來的關心更能觸及人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因為每個人總是會對身邊親近的人期許太高,哪怕是做同樣的事情,可身邊人做了,我們都認為那是他們該做的,但本來不該關心你的人突然來了一句簡單的問候,都足以讓人感動很久了。
芙音怎么會來呢?
芙音怎么該來呢?
可她就是來了,而且一來就表現的如此關心自己,更何況,顧玄自己都必須承認,自己心里對她,總歸是有些愛慕的。
他快速地眨了眨完好的右眼,趕走了那種想哭的感覺,勉強朝著對方擠出了一絲和煦的笑容,反倒是寬慰起了對方道:“沒事的。。。。。。”
不等他說完,對面的人兒已經開口打斷了他。
“給我看看吧。”
芙音說完,便皺著眉頭,楚楚可憐地望向了他,帶著一股祈求的意思,顧玄看得心中又是一顫,手上動了動,最終還是放下了。
兩只如白玉般的手,輕輕地掀開了那層眼罩,全程好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動作緩慢而溫柔。
她撫摸著那猙獰的傷口處,泫然欲泣,顧玄只得把另外一只眼睛的視線移向了別處。
半晌,芙音才放下了手,顧玄忍不住嘆了口氣,正想要再說些什么緩解這尷尬氣氛的時候,沒想到對面的人兒突然主動湊了上來,一把抱住了他,甚至把頭都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顧玄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抹紅霞迅速地涌上了臉龐,燒得他腦子都迷糊了,他伸出手,很想順勢攬過對方抱住,卻又不太敢,只能傻乎乎地愣在了原地,好像一個木雕。
幸虧他已經提前屏退了其他人,并且囑咐他們暫時不要來打攪自己,不然若是現在這樣子被人給看見了,他這王爺的面子還往哪兒擱。
三息過后,芙音便松開了手,再重新站好后,自己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絲迷人的紅暈,如似傍晚天邊的云彩,絢爛而瑰麗。
顧玄迷迷糊糊的,嘴巴長了長了,聲音低得甚至都聽不到:“芙音,你。。。。。!
芙音卻是主動岔開了話題,她滿臉興奮炫耀之色地朝著他喊道:“你看。”
她話音剛落,一團水花突然憑空出現,然后隨著她手指的顫動,在空中肆意地變幻著形狀,一會兒是山川河流的地形圖,一會兒是栩栩如生的人族士兵,一會兒又是在海中游動的鮫人族,形狀千變萬化,樣子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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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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