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我……你怎么來了？”
此刻，夜幕下，馬正揚望著李小海的身影，語氣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
馬正揚是個聰明的少年，他顯然已經猜測到了李小海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只不過，少年那強烈的自尊心，和深深負疚感，讓此時馬正揚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的羞愧和窘迫。
一時間，二人四目相對，空氣中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老同學，我有一些話，想單獨跟你說，可以嗎？”
還是李小海率先打破了這空氣中的尷尬，朝著面前的馬正揚說道。
馬正揚知道，這是李小海有意在給他臺階下，不想當著他父親的面，就揭穿他今晚的偷盜行為。
這讓馬正揚的心里，不由得對這位昔日的初中同學，充滿了感激。
“好吧，咱倆到灶屋去說話。”
馬正揚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旁邊的那間灶屋走了過去。
二人來到灶屋內。
李小海望著狼藉破舊的屋子內，一口柴鍋支在墻角，旁邊，有一口缺了沿的水缸，和半袋子大米，心里，一時間感到很不是滋味。
看來~~這位昔日的老同學，生活過的很是不容易。
“小海~~我……。”
此刻，馬正揚終于鼓起了勇氣，他想當面向李小海承認錯誤，但，話才剛一出口，便被李小海給打斷了：
“小馬~~咱倆有五年沒見了吧，看到你現在過的并不如意，我很想知道，當年，你是為何突然間退學的？”
此時，李小海故意轉移開了話題，朝著馬正揚問道。
聞言，馬正揚的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他沒有想到，時隔五年之后，這位昔日的老同學，竟然還惦記著他當年退學的事。
馬正揚從兜里摸出了半盒廉價的香煙，掏出了一根點上，又遞給了李小海一根。
李小海原本不抽煙的，但，兩個大老爺們在一起敘舊，香煙，無疑可以緩解空氣里沉悶而壓抑的氣氛。
于是，李小海便接過了馬正揚遞來的煙，并也給自己點上了。
屋內，頓時煙霧繚繞起來。
透過這縹緲的煙霧，李小海看到馬正揚的臉上，慢慢凝結出了許多憂傷和惆悵。
這樣一位和自己有著同樣命運的的貧窮少年，此時的臉上，卻流露出無盡的悲涼和哀愁，讓人看了，不免一陣心疼。
馬正揚此時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而后，緩緩吐出了煙霧。
五年了，除了父親之外，第一次有人想要了解他的過去，這讓馬正揚的心里，感到莫名的一暖。
于是，他娓娓道來……
原來，五年前，還在讀初三的馬正揚，突然接到了父親出車禍的消息，那時，他在鎮上住校。
等馬正揚趕到縣城醫院時，便看到了父親兩條大腿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而下肢，卻是空空如也。
馬正的父親，在車禍中，永遠的失去了雙腿。
一時間，馬正揚感覺天都要塌了！
而更讓馬正揚感到無法接受的是，在父親出車禍僅僅過了一個月，還沒有出院的時候，母親竟然一聲不吭的離家出走了。
這一走，從此就杳無音信。
后來，馬正揚才聽村里人說，他母親是跟縣城一個男人跑了，不要他們父子倆了。
而面對父親雙腿截肢，母親背叛家庭，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擊垮了當時年少的馬正揚。
那段時間里，可以說是馬正揚人生當中最灰暗的一段光景。
他消沉過，失落過，迷茫過，甚至絕望過。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這天地間一個苦咸的浪子，背負著沉重而無法改變的命運，只能恍恍度日。
然而，命運的不公，終究沒有壓垮這個骨子里倔強的少年！
馬正揚怎能忍心看到父親整日以淚洗面？他印象中的父親，高大，偉岸，但失去了雙腿的父親，似乎一夜之間就蒼老瘦小了許多。
于是，馬正揚慢慢的變得振作了起來！
可是，畢竟只有十幾歲的年齡，打工別人也不要，再說了，父親日常生活需要人照顧，他也根本出不了遠門。
馬正揚便只好打一些短工，一邊照顧父親，一邊賺錢補貼家用。
而在就前年，無情的上蒼，又給了這個家庭一個沉重的打擊。
馬正揚的父親被檢查出患有嚴重的塵肺病。
這是一種因長期吸入粉塵，一旦得上，就會令病人極為痛苦的疾病。
而馬正揚今晚之所以去偷蘿卜，便是為了能讓父親減輕一些痛苦。
此時此刻，李小海靜靜的聽著馬正揚的講述。
望著他那張因生活的磨難，而明顯要比同齡人成熟許多的臉龐，李小海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曾幾何時，自己不也曾經有過悲傷和絕望嗎？
想到這里，李小海走了到馬正揚的身邊，并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小馬，我想給你講個故事，你想聽嗎？”
馬正揚一愣，把思緒從回憶中拉回，點了點頭，說道：
“嗯~~你說吧小海哥。”
李小海把手中已經吸完的煙掐滅，緩緩說道：
“有兩個家庭貧困的少年，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們相遇了，并商量準備去實施盜竊，但其中的一名少年，在對一戶人家實施偷盜時，被主人給抓住了，
值得慶幸的是，主人并沒有選擇報案，也沒有打罵這名少年，而是給了他五十元錢，并給他講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希望他能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而另一名少年，在第一次的偷盜得手后，就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陷越深，
后來，第一名少年拿著這五十元錢，便沒有再跟他的那個同伙聯系，而是去了南方打工，許多年以后，經過努力打拼，這名少年成了老板，榮歸故里，同時，他也沒有忘記當年的那戶人家，
而另一名少年，則是在一次特大團伙偷竊案中，鋃鐺入獄，戴上了腳鐐手銬，走進了冰冷的監獄，也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前途和命運。”
李小海緩緩的把故事講完，而后，便沒有再說話。
此刻，馬正揚聽得一臉入迷，心中更是澎湃萬分。
面前的李小海，不正是故事中那戶善良的人家嗎？
突然之間，馬正揚如醍醐灌頂般，幡然醒悟！
“小海哥~~我懂了，你是想借這個故事，來鼓勵我，激勵我，讓我不要誤入歧途，而毀了自己的前途，謝謝你~~小海哥！”
馬正揚的眼角不禁濕潤了，他此時一臉感激的朝著李小海說道，完全把面前的李小海，當成了自己人生道路上指點迷津的恩人。
看到馬正揚有所啟發，李小海心里也十分的欣慰，他笑了笑，說道：
“小馬，你不用謝我，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孝子，你今晚去偷蘿卜，便是為了給你父親熬中藥吧，蘿卜具有止咳的效果，這也是你為何只拔蘿卜，而不拔白菜的原因吧？”
聞言，馬正揚則是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撓了撓頭，說道：
“對不起，小海哥，我不應該偷竊的，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了！”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小馬~~你剛才說你父親得的是塵肺病？”
李小海想到馬正揚剛才所講述的話，便話鋒一轉，朝著他問道。
“是啊~~哎~~這個病，都快把我爹折磨得沒有人形了。”
提起父親的病，馬正揚不禁神色一黯，有些無奈的嘆聲說道。
李小海在心中略一思量，便有了數，便朝馬正揚接著說道：
“小馬~~你不必難過，我這里倒有一個方子，興許能治好你父親的病。”
“啥~~！
能治好我父親的病的？！”
馬正揚聽完李小海的話后，不由得大聲驚喜道。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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