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與張南所想的不太一樣。他有些發愣，看看周圍，就發現一群同僚都在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這讓他有點愣神。不過很快的，張南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趙子龍是客將。
他的身份代表北地最大的軍事集團遼東軍。他麾下更有來自遼東的白馬義從，總共五百騎。全都是可以沖陣，又弓馬嫻熟的精銳騎兵。其中兩百白馬精騎，另外三百也是從數萬白馬義從中挑選的佼佼者。
能夠指揮這支軍隊證明了趙云的實力與能力。更重要的是，趙云與這五百白馬義從是一個象征。一個遼東軍與冀州合作的象征——開玩笑，這一場遠征劉備不帶誰也不會不帶他啊。
自己這時候說這個不是傻是什么？
想到這里，張南就是滿頭的汗，說不出話來了。
劉玄德并沒有真的想讓這位冀州軍官下不來臺。
“子龍啊。”
在笑著說完：“人家想看你的本事。”之后，劉備便站起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諸位，去校場！你們卻不知道，我這位小兄弟有萬夫莫當之勇。與云長，翼德旗鼓相當！”
說著帶頭走出營帳。
在劉備身后，關云長微微冷笑，張飛則哈哈哈的笑出了聲。
他們都曾與這位子龍小兄弟有過并肩作戰的經歷。知道這位看似謙和的小老弟究竟多厲害。所以完全不會擔心。
“這……”
聽到張飛的笑聲，張南和其他有些小心思的冀州軍官，內心更加坎坷了——當然，他心里還有個萬一：
“雖然遼東軍天下之強，白馬義從更是威震九州。但這個叫趙子龍的看起來既不強壯，也不精悍。而且這么年輕……所以想想看，玄德公多半是夸張了吧……
這個叫趙云的，多半和之前離開的公孫續一樣……不，或許比公孫續稍強一點。
但是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啊。仍在可接受的范圍內……也就是說……”
張南越想越覺得開心。甚至忍不住開始幻想，待一會兒這位趙子龍的表現，如果不像是劉備說得這么厲害他又該作何解釋。等到時候自己該說些什么話，既不能惹怒劉備，也會給自己爭取到一些機會……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和那個趙子龍之間緩和關系就更好了……雖然難度稍微有點大……
他就這樣亂著心思，跟著眾人到了校場，并且在最短時間內，將原本心中的僥幸摔得粉碎。
……
太強了。
太強了太強了太強了。
這個趙子龍豈止是太強了，簡直是太強了。強的要命，強的過分，強的讓人忍不住懷疑他究竟是不是人。
首先他展示的是遼東白馬最擅長的騎射技藝。走馬馳騁，左右開弓，瞬息間便能射出十箭，分別命中不同的十個靶子的靶心——
在一眾冀州將領心中，這已經是第一流的箭術了。然而趙子龍卻還是一副不滿足的樣子。
眼看這一幕，旁邊章南咬了咬牙，站了出來大聲說道：“趙子龍，射中箭靶算什么本事？！我聽人說，古時擅射之士，如羿、逄蒙上可射落鴻雁，下可射落蚊蚋！你可有這樣的本事？！”
“云不敢比古之先賢！然而張司馬有什么指教，可以盡管說來！”
“好！”
張南心說：“你中計了！”
說完后從腰間錢袋里掏出幾枚銅錢，然后說道：“你可敢射我手上銅錢？！”
“有何不敢？！”
“——先等我說完！”張南眼看著趙云想要張弓搭箭，趕忙說道：“我之前做游俠時，學過飛石金錢打鏢——我如今站在各個箭靶一側投擲銅錢，你若真有本事，便將銅錢釘在箭靶上，我便服你！”
——聽他這么說，周圍冀州諸將議論紛紛，就是知曉趙云本事，知道趙子龍騎射無雙的關、張二人也忍不住有些擔心。
“子龍？”
劉備看向趙云。心里也有些擔心。不過很快，在這位銀盔銀甲，渾身如雪的小將遞來安心的眼神后，劉備便微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趙子龍是個老實人，不會說謊的。
“有何不敢！”
再之后，趙子龍意氣昂揚，朗聲重復了之前的話。
聽他這么說，張南暗暗冷笑：“真是好笑。你自己找死可怪不了我。”
說話功夫他也策馬到了對面。距離射箭處五十步的箭靶——這一會兒天色已經暗了。視力差點的人看不清張南的臉色。甚至分不清張南手上是否真拿了銅錢，即使點上火把也不行。
“張司馬？”趙云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眼看他如此自信，張南又有些猶豫，便又說道：
“——五十步怎么顯得出趙軍候神射？！”
結果沒等張南說出下半句話，趙云便毫不猶豫的回答：
“好——便再將箭靶向后挪二十步！”
“哈哈——好！”
聽他這么說，張南再忍不住興奮，哈哈笑著大喊：“都聾了嗎？！沒聽到趙軍候的話？！快快將箭靶搬遠到七十步！”
他眼看著一群士兵搬運箭靶，自己也策馬走到箭靶一旁。眼看著一幕，不少人為趙云捏了把汗。這么遠的距離，白天直射都容易脫靶，更何況夜間？更何況還要射中銅錢？人類真的能做得到嗎？
然而張南卻不著急投擲銅錢。而是等了一會兒——直到天空中，一片云彩飄過，將月亮擋住，本來已經很暗淡的天色變得更加黯淡時，他才暗道：
“好！
如此一來萬無一失！”
心想的同時銅錢擲出——幾乎下一刻，間不容發時趙子龍張弓搭箭射出一矢，如流星追月一般，緊接著“哆”的一聲，直中箭靶——剛好，從銅錢中間方孔穿過，將銅錢釘在了箭靶之上！
“好！！”
眼看著一幕，張飛的臉黑紅黑紅的，扯起大嗓門大喊起來——同時冀州軍中目力出眾的將軍也一齊大喊，高聲叫好——他們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強的箭——
人群中，唯獨張南心里發急，一咬牙便將手上扣著的銅錢連續擲出——卻看趙云不慌不忙，同時將四支羽箭扣在弦上一齊射出。緊接著又是“哆”的一聲連成一線，其中三支羽箭將銅錢釘在不同的靶子上。剩下一支似是射空了。
正在眾人驚疑不定時，卻見趙云又扣上一箭，張弓射出。“哆”的一聲。之前張南故意擲歪根本貼不上箭靶，被前一支羽箭一蹭，再次拋起的最后一枚銅錢，也被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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