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處比天高。。。”
華山，古稱“西岳”，又稱“太華山”，南接秦嶺，北瞰黃渭，自古以來就有“奇險天下第一山”的說法。
如今正是三月中，天氣已然逐漸回暖，這山中的野花雖然還未繁茂，卻也開得頗為燦爛，正合“三月三，上華山”的時節(jié)。
不過今天來華山的士子游人卻有些掃興，這山中棧道上有一隊游人，足有三四十號，大多身背刀劍，一看便是江湖中的武夫，行走緩慢且不說，還一路高歌粗鄙的俚語，令人紛紛側(cè)目。
一個青袍老者聽見了山風(fēng)中傳來的蜚語，笑著回首問道：“江賢侄，你這曲子倒是頗為豪邁，詞也有我武人風(fēng)氣，不過里面兒女情長的東西卻是太直白，倒是惹別人意見了。”
江清波拉著韋輕琴的手正唱的痛快，聽見老黃的話只先笑笑點點頭，然后一口氣將整首歌唱完了才答道：“前輩不知，這歌須得在此時此情此景唱一遍心中才能暢快，那些俗人理他們作甚？”
他這話倒是引起了不少共鳴，除了黃耀師、一澄幾個年長的名宿和郭靜這等老成持重之人以外，其余人皆大聲稱是，老玩童更是學(xué)著唱了起來，可惜他不但五音不全，粵語也說得混爛無比，一首歌調(diào)子早已跑到了天外去。
“呔，你們這群人怎么如此聒噪？這大好的天氣，游興全被你們掃干凈了！”
眾人爬到中段將將上了一處青坪，這里正有七十個行人正在此歇腳，一個小黃冠道姑從人堆里竄了出來，板著兩張小臉叉腰指向了周波通，估計是見他年紀太大不好意思責(zé)罵，轉(zhuǎn)將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正在教老玩童唱歌的江清波。
“哎，這山又不是你家的，難不成你是希夷先生的后人？”
江清波給了對方一個白眼，他所說的希夷先生乃是宋初的名士，名為陳摶，從唐末一直活到了宋初，有和太祖對弈三棋贏華山的故事流傳，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頭上還有鐵亭殘棋為證。
世人皆知希夷先生自幼修道，一生無后，且當(dāng)今北地皆是蒙人的天下，這華山哪里還有甚么主人？
“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在與你講道理，怎么卻這么說話？師父，師父！”
小道姑受了他搶白，杏仁臉氣得通紅，驚動了她身后的幾位長輩，一對中年男女站了出來，正要開口幫自己的徒兒，瞧見江清波的樣貌卻先是愣了一愣，止住了小道姑先拱手作了一輯。
江清波見這二人有些眼熟，可一時間未曾想起來在何處見過，正在思索對方來歷之時卻聽見后方有人叫他。
“清波，怎得和小孩子家計較，快些過來。”
老黃和一澄幾個走的慢，一直墜在后面，這會剛上了平臺，他年紀雖然大，耳朵卻是靈的很，早早聽見了這里的糾葛。
那雙中年男女一聽老黃的聲音臉色便又變了變，從方才的驚咦轉(zhuǎn)為了驚喜，小道姑拉著女子的手正要撒嬌，卻被她師父瞪了一眼。
二人不等老黃上來，便拉著弟子迎在了平臺邊緣，剛剛看見黃耀師的青衫飄過，這對夫妻便一同拜了下來。
“弟子觀英瑤迦，拜見祖師爺！”
老黃微微一楞，略微掃了一眼，可不正是歸云莊的陸觀英和陳瑤迦么。
“咦，快些起來，你們兩口子不在家?guī)O子，跑到這里做甚么？”黃耀師挑了挑眉毛，免了二人的禮，他也未曾想到在此處能遇見這兩名徒孫。
“稟祖師，年前重陽宮大比，我夫妻受邀上山，閑來無事便一直未歸，桐兒與棠兒乃是第一次出游，見著開春了便帶他們來看看。”
陸觀英夫妻在重陽宮和江曲二人打過照面，說話間又相互拜了一拜，然后介紹起隨行的弟子家人。
那小道姑是陳瑤迦的關(guān)門弟子，如今一看罵到了師祖的朋友頭上，縮在人群里不好意思出頭，還是被陳瑤迦強拉著出來的，聽得眼前的便是五絕中的黃耀師，方才自己指的老不修更是重陽宮輩分最高的周波通，小嘴嚇得張成了圓圈。
老黃歲數(shù)一大便非常喜歡小孩，抱著陸觀英的兩個孫兒放不下手，這會后續(xù)的人也紛紛上了山，卻是陸觀英夫妻大半都認識的。
陸觀英連忙招呼了下去，陪他一同上山的還有一些親友故交，可都是江湖里的小字輩，這一方青坪頓時拜聲四起，歸云莊門下的更是可憐，連頭都磕不過來了。
不過老黃他們自然不會虧待后輩，而今剛過了年不久，倒是散了不少禮物出去，小字輩們倒也是心甘情愿。
拜見前輩的興奮勁剛過，歸云莊的一名弟子突然打了個激靈，偷偷摸摸湊到幾個好友身邊偷偷問道：“你們看今天這架勢，郭大俠、楊大俠夫妻都到了，還有咱們黃太師祖，丐幫核心人員也來了個七七，這是什么日子？”
一名重陽宮的五代弟子縮著頭瞥了一眼低聲說道：“何止啊，你看那位黑發(fā)白眉，腰間別了個鬼臉兒面具的，是我太太太師叔祖！中玩童他老人家！”
另一個多在江湖上走動的耳報神悄悄補充了一句：“那幾位來頭也不看見那位大師沒，就是絡(luò)腮胡子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位就是當(dāng)年的鐵掌江上飄裘老爺子，如今入了佛門法號慈恩的。在他身邊那位長眉大師。。。不敢想。。。不敢想！”
“難道是當(dāng)年的南帝，一澄大師？”
“嘶東邪、西狂、南僧、北俠、中玩童，這一來豈不是六年前第三次華山論劍的新五絕都齊了？”
旁聽的一人一時沒忍住，吸了一口氣驚叫了起來，引動了青坪上一陣人頭攢動，除卻一些平常百姓和游玩的士子，但凡江湖里走過一圈的人盡數(shù)都圍了上來。
當(dāng)中有幾個服飾偏蒙藏風(fēng)格的更是夾在人群中偷偷看了幾眼便屁滾尿流的跑下山了，江清波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也不做聲。
陸觀英在黃耀師身邊躬身問道：“祖師爺，您老人家可是來探望洪前輩、歐陽前輩的墓冢的？依孩兒之見，若是宣揚太多總會引來不少閑人要一睹您老人家的仙蹤，不如咱們速速去拜祭了便是。”
“不妨事，此次前來只怕動靜不夠大呢，觀英，你先讓瑤迦帶著兒女小輩速速下山，此處不宜婦孺百姓久留，方才江賢侄喧嘩也是為了讓這些不通武藝的人離開，你可選幾名手底子硬的留下幫襯一下，只留江湖中人在此。”
黃耀師看了看周圍，這會子功夫此處平臺上已經(jīng)集聚了有近二百外人，當(dāng)中倒是有六成是武林人士。
陸觀英見師祖如此吩咐不敢耽擱，便叫來妻子偷偷囑咐了，陳瑤迦剛招呼了兒女孫子走下山道，便聽見青坪上先后傳來五聲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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