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樣嗎？！”龍二爺翻了翻白眼，“當時是一群人打一個，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你朋友這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開的槍，人證物證都有，那還扯啥？這得多硬的關系，能把他弄出來？”
“二叔，你跟我爹這關系，不得嘎嘎硬啊！你們想想辦法唄！”嘴炮龍一聽，也有點兒心里不托底了。
龍二爺說道：“別，我們們軟著呢，這事兒我們可不敢拍著胸脯保證。”
“二叔，作為一個男人，承認自己軟可不太好吧。”
“你小子給我滾犢子！”龍二爺站了起來，“這事兒我們盡量安排，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把你給弄出去。看你小子這次吃不吃教訓，還敢不敢瞎得瑟了。”
說完，龍二爺似乎不想跟自己這個大侄子扯皮了，直接撂了電話就走了。
“二叔！二叔！”嘴炮龍在那頭拍了拍玻璃，見自己二叔頭也沒回地走了，氣得大罵：“這兩個老東西，怎么就不肯出力呢？！”
其實，龍二爺能不出力嗎？但是事兒這么大，也真不是一個鄉長能解決的問題。
……
市醫院里，一個普通的病房中，卓君躺在床上，脖子上也上著固定器，下面的身體全都打著石膏，上著夾板。至于他體內到底打了幾根釘子，那就更不用說了。
卓君的病床旁邊，崔仲一兩眼血絲地坐著，卓君的老父親也在這里，很是憔悴，也不知道幾天沒睡了。
這個時候，病房門一開，明顯因為聯眾的事兒忙的瘦了一圈的蔣萬發也邁步走了進來。
“萬發哥！”崔仲一連忙起身，招呼了一聲。而卓君的父親似乎很不待見蔣萬發，看了蔣萬發一眼之后，直接起身就離開了，搭理都沒搭理蔣萬發。
如果沒有蔣萬發，卓君也落不到今天這個田地吧。
蔣萬發嘆了口氣，就走到了病床前。
卓君半睜著眼睛，臉上蒼白，看到蔣萬發之后，舔了舔嘴唇，喉嚨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節：“萬……萬發哥……”
“行了，別說話了，先休息吧。”蔣萬發點點頭。
卓君看著蔣萬發，繼續艱難地說道：“救救……救救張閻……”
蔣萬發眉頭微皺，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放心。”
“嗯……”卓君笑了一下，把眼睛閉上，繼續休息了。
“崔仲一，你來跟我出去一下。”蔣萬發拍了拍崔仲一的肩膀，帶著崔仲一出去了。
到了外面，崔仲一倚著墻站著，也不知道是因為精神萎靡，還是累的，一直低著頭。
“挺久沒見的了吧。”蔣萬發輕聲道。
崔仲一點點頭。
“在廠子干的怎么樣？”
“就那樣唄，混吃等死，不過安穩。”
“挺好的。”蔣萬發點點頭。
崔仲一咬咬牙，說道：“萬發哥，現在張閻……”
蔣萬發很是頭疼地擺擺手，說道：“你別說了，我懂。但是我現在，已經忙的焦頭爛額了，不單單是北城，聯眾被埋的事兒，上面好幾個股東天天打電話問我情況，我真的是分身乏術了。張閻的事兒，我會想辦法，但是只能說是盡力了。”
“多謝了，萬發哥……”崔仲一眼睛微紅，又說道，“還有一件事兒，萬發哥。這真不是我給您火上澆油，只是君哥他家確實是有他家的難處。君哥這算是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來，但是他傷得太重了，雖然手術什么的都給做了，不過醫藥費什么的，醫院一直在催。君哥的父親已經把他們的小房子賣了，胡兵那邊兒也把能拿出來的錢都拿出來了，但是還差很多。”
“君哥受傷，原因我都知道了，他也是為了聯眾，如果當時不是他，那只會讓損失更加嚴重。下面的工人被埋幾個人，聯眾要賠的錢，肯定不止這個數。君哥是用自己制止了更大的損失，所以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希望萬發哥你能代表聯眾……”
后面的話雖然崔仲一沒有說，但是蔣萬發也懂。
確實，山體坍塌，這事兒雖然是鵬帥干的，但是到現在，一來證據都被埋了，二來鵬帥也死了，幾乎可以說是死無對證，只能當成意外來處理。
既然是意外，那卓君受傷，理應聯眾來賠償。退一萬步來說，卓君為了救下面已經熟睡的工人，差點兒死在開采區，他本身也是為聯眾挽回了數百萬的損失。如果沒有卓君，張俊豪，那碎石砸下來，砸死砸傷幾個工人，絕對夠聯眾賠的。
所以，崔仲一讓聯眾來給卓君繳納醫藥費，其實也是情理之中。
蔣萬發想了想，說道：“你有卓君的醫藥費單子嗎？”
“有，有……”崔仲一有些激動地從兜里拿出了醫藥費的單子，遞給了蔣萬發。蔣萬發看著醫藥費的單子，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么貴？！”
崔仲一說道：“嗯，因為君哥傷得太嚴重了，有很多地方大出血，光是手術就做了十幾個小時，才把人命拉回來。這里面，卓君的父親賣房子墊了一些，但是萬發哥，我還是希望你能幫卓君一家全部繳清，這樣卓君也不至于從醫院出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我知道萬發哥你現在比較難，聯眾那邊兒還有一大堆事兒要處理，但是君哥這邊兒，確實也很難……所以，萬發哥，求求你，幫幫君哥吧……”
蔣萬發臉色有點兒不太好看，嘆了口氣，把醫藥費的單子給了崔仲一，說道：“行，我想想辦法吧。就這么著，一會兒我還得找聯眾的一個股東商量點兒事兒，就不在這里多呆了，你照顧好卓君，我就先走了。”
崔仲一收起單子，點了點頭，說：“嗯，拜托了，萬發哥。”
蔣萬發點頭，夾著自己的包，轉身就走了。
蔣萬發出了醫院，坐進了自己的車里，也沒離開，而是皺著眉頭點了一只煙，很是心煩地抽了起來。
沒抽兩口呢，蔣萬發的手機就響了，蔣萬發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按下了接聽鍵。
“喂，王哥。”
“喂，萬發，我跟你說的事兒，你準備地怎么樣了？我的臺球室，已經找到人轉手了，過幾天就能套現出一大筆錢了。”
蔣萬發舔了舔嘴唇，低聲說道：“資金這邊兒，我恐怕出問題了。我手底下那個孩子，醫藥費是個不小的數目……”
“呵呵，萬發，你跟我開玩笑呢！？”王哥冷笑了兩聲，說道，“這個時候了，還扯什么手底下的孩子？我問問你，是那個卓君重要，還是聯眾和北城重要？”
蔣萬發陰沉著臉，沒說話。
王哥在電話那頭繼續說道：“萬發，你可想清楚了，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情況。聯眾雖然被埋了，但是咱們只用花二十萬，就能把那一個爛攤子給收拾好，重新開廠子。因為聯眾這次的事兒，那些老東西不愿意攙和里面，怕會爆出什么廠子的施工問題，牽扯到刑事責任，愿意低價甩出來他們手里的股份。當初他們投進來幾百萬的股份，咱們花二百萬就能收回來，這種好事兒，去哪兒找！？”
“這就相當于咱們只花兩百多萬，就能完全擁有聯眾。真要是等那群老東西反應過來，去哪兒再找這么好的事兒去？整個事情，真正的麻煩只有你手底下那個叫卓君的人。但是他是你的人，你應該有辦法對付，直接踢掉，別讓他來添亂，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嗎？”
蔣萬發沉聲說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卓君那邊兒的賠償，我就不管了唄？”
王哥說道：“嗯，是這樣的，人不狠不立，現在咱們手里的錢也有限，你在卓君那小子身上扔這幾十萬沒必要的錢，回頭怎么收購聯眾？給他的錢，給不給都一樣，但是聯眾這邊兒，這么好的一個機會不能放過。江城那邊兒同樣出事兒了，估摸著北城也夠嗆能繼續干下去。到時候我找北城之夜內部的人，看看能不能把北城也給弄過來，至于資金，可以用聯眾做抵押，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坐擁兩個采石場，真正壟斷了青龍鎮的山石料生意。到時候一年是多少錢，你算過嗎？”
蔣萬發吞了吞口水。
王哥繼續說道：“如果我是你，卓君那邊兒我是不會管的，把資金全部投入到收購兩個場子里。這次聯眾被埋，北城之夜被攻，整個跟聯眾、北城有關的人都亂了套了，但是同時，這也是咱們渾水摸魚的機會。這個機會只有一次，抓住了，咱們就是下一個江城，抓不住，永遠都是一個棋牌室、臺球室的小老板，比江城低半級，這個要怎么取舍，還用我教你嗎？”
蔣萬發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沉聲說道：“行了，王哥，我懂了。我接著辦把棋牌室盤出去的事兒，回頭咱們資金到位了，把那些股東都叫出來，商量一下股份轉讓的事兒。”
“呵呵，這就對了！”王哥笑了，然后掛了電話。
蔣萬發吸完了這一根煙，這才把煙頭順著車窗扔了出去，然后開車緩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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