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路派出所附近不到五百米的東北家常菜館兒里,派出所所長呂振帶著幾個民警正在吃夜宵。
這個呂振在白塔路派出所當了有四五年所長了,業績也不突出,就跟混日子沒差。市公安系統里面,也是分派系的,呂振哪兒都不好,就是運氣好,站在了陳剛國這邊兒,陳剛國擔任市局局長之后,他也一帆風順,很快就從防暴隊的中隊長給提上來了。
不過,這個人能力實在是有限,而且還比較貪,這一點陳剛國心知肚明。因此,才把他弄到了這么一個治安相對好一些的派出所當所長,算是一個閑職,以后,呂振估計是很難有機會再往上爬了。
對此,呂振有苦說不出,雖然歸白塔路派出所這一帶管轄的地方確實是安穩,他每天都有大把的時間。但是事兒少,也就說明活少,活少,他拿的也就少。
于是,在他的帶頭下,下面不少民警也開始干一些非法敲詐的事兒出來,反正有他兜著,一般出不了啥事兒。
這幾年的安穩生活下來,呂振四十出頭的年紀,不但啤酒肚起來了,腦袋上也逐漸開始褪毛,呂振倔強的用其他地方的頭發給遮過來了,反倒是顯得更加滑稽,但是他自我感覺卻是良好。
當事發的時候,呂振帶著幾個剛下班的民警正一邊喝酒一邊嘮嗑,商量著啥時候再給這片兒地方的幾個棋牌室查一下子,提醒下面人該上貢了,這時候呂振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樂呵呵地接完,然后臉色一僵,立馬變綠了。
“別吃了,快去結賬,然后回派出所,出事兒!”呂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扭著頗為肥胖的身軀就往外面的警車里鉆,而其他民警都有點愣神,但是片刻之后也回過神來,結了賬就走了。
在路上的時候,呂振一個電話就已經打到了今天晚上的值班民警,也就是此時正在跟老劉僵持的那兩個民警中的一個人。
此時,這倆人看著老劉的整件冷汗直冒,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正巧,呂振一個電話過來了,這個人見狀,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立馬就接了。
“喂,呂所長,我這出了點兒事兒……”這民警壓低了聲音,而老劉也沒說話,就等著看看這人能給一個什么說法。
“你別說話!”呂振壓住了火氣打斷了這個人,“我問你,你今天是不是出警了?!”
“對,出警了……”這個民警承認。
“帶了倆孩子回來了是嗎?”呂振額頭直跳,差點兒就罵出聲來了。
民警說道:“嗯,倆人打架,我按老規矩辦的,但是現在我碰上事兒了……”他剛要開口求救,呂振立馬怒道:“你可真是能給我惹事兒!現在你們人在哪兒呢,我這就到派出所了。”
“在一樓大廳呢,所長,您……”
“嘟——嘟——”呂振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民警看著手機,愣了得有三秒鐘,然后才看向老劉,臉上表情很復雜地說道:“那個,劉隊長,我們所長馬上就到……”
“哦,行。”老劉點點頭,帶著我、應能、劉立帆坐在了沙發上,把桌子上自己的證件收起來了,然后很平淡地說道,“你們兩個,想想停職的時候去哪兒玩玩,散散心吧,要是被開了,回頭干個特勤啥的也不錯,是不?”
這句話一出來,兩個民警全是一哆嗦。能干民警,他們也不容易,要是因為這事兒把這飯碗給丟了,他們不得后悔死?
“劉隊長,您看看這事兒辦的……”一個民警搓搓手,“算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咱這啊,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咱們都是一個系統的,我們跟你道歉行不?咱這也算是同志了,您是老前輩,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劉立帆靠在沙發上,冷笑一聲說道:“咋了,不是剛剛要跟我們動手的時候了?現在是同志了,剛才你們不挺厲害的嘛?”
“這……”這個民警語塞,另一個人立馬說道:“剛剛那都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不然,劉隊長你們先帶人走吧,回頭有時間,我們去五處請您吃頓飯,行嗎?”
老劉笑了笑,說道:“請我吃飯的人多,我要是都去,工作就沒有辦法開展了。所以,吃飯就不用了,我們來這一趟,直接就走也不合適。呂振跟我共事過兩年,跟我也算有點交情,這次我來都來了,總得見他一面再走吧?剛剛你們是跟他打電話呢嗎?他過來不?”
“馬上來,馬上來……”兩個民警賠笑道。
他們也算是看出來了,這老劉今天是不準備善了了。想到這里,兩個人腳都有點兒軟。
這事兒雖然看起來也就是幾千塊錢的事兒,要是攤普通人身上,拘留五天十天的就撐死了。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是人民警察。知法犯法,作為社會的執法者,他們犯這個錯,絕對是一個污點,不可能會有機會再次進入司法系統,那他們的這個鐵飯碗,就徹底丟了。而進入這個系統到底有多難,他們心里都有數。
我和應能在旁邊看著也解氣,想到之前兩個人跟我們耍無賴的樣子,心里這股惡氣也算出了不少。
我們在這里等了不到十分鐘,外面明顯聽到了停車的聲音。然后又過了三分鐘,一個謝頂,身材略顯臃腫的人穿著一身警服,后面帶著四五個民警就進來了。
來的,正是白塔路派出所的所長呂振。
呂振一進來,先是看到了那兩個站著的民警,隨即他也沒往別的地方看,立馬上去給了這倆人一人一腳,怒道:“你們兩個,怎么就會添麻煩?!這次要是出什么事兒,上面怪下來,我先給你倆擼了!”
兩個民警挨了踹,都不敢說話。
老劉一看呂振來了,也站了起來,往呂振那邊兒走了過去。
“老呂啊,過來了!?”老劉樂呵呵地上去,跟呂振握了握手。呂振一看老劉也在,愣了一下,隨即恢復了正常,跟老劉握了兩下手,強笑道:“這不老劉嗎?大晚上的,你怎么來我這兒了?!”
老劉對呂振還算客氣,咧嘴笑道:“我兒子的兩個朋友說是因為打架被抓過來了,所以拉著我過來領人。我尋思就打個架而已,沒出啥大事兒,批評教育一下子也就行了唄。不過沒想到,你手底下這倆人有點兒意思,說是交四千塊錢罰款才行,我干這一行都快二十年了,咋就沒聽說有這規矩呢?”
呂振臉色立馬難看起來。這下子,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就連老劉,也了解這邊兒的情況了。
“那個……”呂振又擦了擦他頭上的汗,開始甩鍋,“這兩個小兔崽子,一天天就知道瞎胡鬧,我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事兒!一會兒我收拾他們,老劉你也別上火,給我個面子昂!我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老劉點點頭,說道:“行,你辦事兒我放心。那這事兒,我不往上報了,不過,你可得好好管管。現在市局要開展‘警察新形象’的活動,力求在人民群眾里面樹立一個正面的警方形象,就連市長電話都開通了。你手底下有這么兩個害群之馬,不利于后面工作的開展啊!要是有人告上去,那事兒可就不是這么好說的了,保不準兒,你的帽子都得丟。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老劉這話表面上是為了老劉好,但是實際上的意思就是,你趕緊把這倆人處理了吧,再留著,容易給你招麻煩。但是這個麻煩是不是老劉偷偷告上去的,那就兩說了。
所以說,老劉已經是拿話在逼著呂振辦了這倆民警了。
這話說完,倆民心心里罵了老劉的娘,但是腿肚子筋更是打轉,生怕呂振賣老劉一個面子,把自己哥倆給弄了。
老劉更是明白呂振的意思,他咂咂嘴,附在老劉耳邊低聲說道:“老劉啊,你說的我都懂,這事兒其實不用你操心。剛才我接著上面的電話了,你猜猜誰的?”
“誰的?”老劉問道。
呂振說道:“陳局長的。這事兒,已經有人告到他哪兒去了,他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說了這事兒,讓我把人放了,相關人員停職兩個月,然后下放,沒說直接開人。都是公安機關人員,想把證給他吊了,也挺麻煩,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別整這么絕了,就這么著了。這也是陳局長的意思,他說,這也是他那個朋友的意思。”
“朋友?什么朋友?”
“好像是咱們這邊兒天陽地產的老板吧,那倆孩子里,應該有一個是那老板的兒子,天陽地產在江州市鏟得挺硬,所以陳局長給面子。你說說,他們都這么說了,咱是不是能放人一馬,就放人一馬呢?”
老劉思考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那行,那我也不讓你難做了,既然陳局長都說不用開,那就不開。”
“呵呵,老劉,那就多謝了,這事兒給你添麻煩了。以后再過來,穿著警服過來嘛,比你整一身便裝,好辦事兒!”
老劉笑道:“呵呵,我都下班了,穿警服干什么?穿便裝也好,我算是開了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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