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帆笑了笑,我本以為他會接受邀請,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拒絕了。
“我一會兒還有點兒事兒,就不陪著你們了。張閻,你跟你這幫一塊兒干仗的哥們好好吃喝吧,開始的時候,你們?nèi)嗣黠@少這么多,最后還一個人都沒有跑,這幫人,都是好樣的!這樣的朋友,你可要多交。”
“呵呵,我知道。”我朝劉立帆眨眨眼。
劉立帆笑道:“那行,我不在這里多呆了,先走了昂!”
“好嘞,劉哥慢走。”我招呼了一聲,劉立帆笑了笑,轉(zhuǎn)身帶著自己的朋友走了。
吳均熙這個時候湊過來,問我劉立帆不跟咱們一塊兒吃點兒啊,我擺擺手說劉哥說有事兒,咱們自己攢個場子吧。
“那行,東北家常菜那邊兒吧,咱們這么多人,三個大包應(yīng)該夠,那邊兒菜便宜,咱們?nèi)硕啵运线m。”
“成!”我點頭贊成。
然后,我們一群人也浩浩蕩蕩有說有笑地往東北家常菜那邊兒去了。
路上的時候,吳九悄悄湊到我旁邊,摟著我脖子低聲問我:“張閻,仗都打完了,你剛才怎么不拉住張琛問問,到底你們這邊兒的鬼是誰呢?”
我咂咂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小點兒聲,然后說道:“吳九,我問問你,我就算問出來了那個鬼是誰,又有什么意思?”
吳九一愣,按自己的想法說道:“找出來了,能給你那幫被偷襲的哥們報仇啊,還能防備著他再咬你們一口。你想想,自己身邊藏著一個鬼,多難受!”
我看了看吳九,然后小聲說道:“我就算把他找出來了,估計那幫哥們也未必會愿意動他,大不了就是一拍兩散。現(xiàn)在張琛已經(jīng)妥妥地是要走了,他在我們身邊藏著一個鬼,也沒啥作用,不動他又能怎么樣呢?”
“如果我要是問張琛,先不說他會不會說出來這個人是誰,就算說出來了,又能怎么樣?我們失去了一個朋友,僅此而已。既然留著他也沒壞處,那我又何必知道這個人是誰。這件事兒,也就咱們兩個人知道,所以你和我都把這事兒爛在肚子里,讓這事兒過去吧。”
吳九仔細琢磨了琢磨,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于是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我,驚愕道:“你說的還真他娘在理。這事兒,要是出我身上,我指定得好好查查這個內(nèi)鬼是誰,然后找出來好好收拾他一頓不可。”
我嘆了口氣,說道:“你這么整,除了少一個朋友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又何必呢?吳九啊,我剛剛說的話,你可記住了,千萬別跟人家說漏了嘴。”
“行,你們自己的事兒,我不攙和,你都不愿意去找,我更不愿意了。”吳九對于這件事兒也釋然了。
我笑著點點頭,說:“行,想不到你這個傻大個,倒是挺好說話。”
吳九白了我一眼,說道:“你丫的才傻大個呢!”
“呵呵,對了,這次的事兒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昂,這個人情,你想讓我怎么還你?!”
“嘿嘿!”吳九咧嘴一笑,說道,“其實,我還真遇上點兒麻煩得讓你幫忙。”
“你直接說!”
“你跟劉立帆挺熟的,對吧?”吳九一邊跟我勾肩搭背地走,一邊兒也沒客氣,把自己的事兒說出來了,“那你幫我跟劉立帆說說,讓他幫我個忙吧。我知道劉立帆馬力足,不單單是在學(xué)生里面,就連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也都認識不少。”
“最近,學(xué)校后勤那幫逼為了攏點兒錢,要他媽給籃球場和訓(xùn)練室重新翻修一下子。你也知道,籃球場半年前剛鋪的地,籃球架子也是剛換的,壓根兒也用不著翻修,訓(xùn)練室那邊兒更是一樣,都嘎嘎新,折騰這玩意兒干啥?!”
“我都打聽好了,后勤那邊兒翻修一下子,能拿十幾萬的回扣。他們拿這個回扣的代價,就是我們這幫體育生大半個學(xué)期沒個正經(jīng)地方訓(xùn)練、玩,多難受!”
“他們這事兒,辦的也不地道,我還寫過匿名舉報信給陳校長反饋,但是信不知道扣在哪兒了,一直也沒個反應(yīng)。所以我就尋思著,劉立帆既然這么大的能量,能不能給我捅咕一下子,不求多,他們要翻修也行,我們都高三了,等我們大半年之后畢業(yè)了,他再整,我們一點兒意見都沒有!”
“這事兒?!”我問道。
吳九點點頭,說道:“對,就這事兒!”
我咂咂嘴,因為我沒跟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接觸過,所以自己也不知道這事情到底好辦不好辦,所以只能說道:“那行,回頭我跟劉立帆說一聲,看看他能不能辦。他要是不能辦,那這人情還算我欠著你的。”
“行!”吳九咧嘴答應(yīng)了,“只要我這事兒你能上心就行,辦成辦不成的咱們兩說。”
夜幕中,我們這么一幫人完全忘記了傷痛,有的只是勝利的喜悅,就這么一塊兒沿著路往飯館兒走。
不管怎么說,不管是什么結(jié)果,一切,確實是結(jié)束了。
等到了吳均熙口中的東北家常菜里面,我們這么一大幫子人直接就包了場。這么多明顯是干過仗的大小伙子一塊兒來吃飯,不單單是老板,就連客人都有點怵,匆匆付完帳走了,給我們騰了地方,我們也不客氣,直接坐下點菜,要酒,熱熱鬧鬧地開整。
點菜的時候,我還順便給毛天天、羅小蝶打了個電話,把事兒告訴了她們。得知我沒啥事兒,還把這仗干贏了,兩個姑娘也松了一口氣。本來她們還想一塊兒過來看看我是不是唬她們呢,但是我怕桌上其他小子趁機灌倆姑娘酒,也沒讓他們來。
本來今天的場,也沒有什么姑娘,她們兩個過來,確實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
相比于我們這里的熱鬧,另一邊,周宸宇也拉著自己的幾個朋友,還有張琛,一塊兒找了個小燒烤店,幾個人隨便吃了點兒。
這些人都是跟著周宸宇的老人,之前周宸宇剛來三中,啥玩意兒沒有的時候過來的,到現(xiàn)在為止,一群人也有兩年多的交情了,還都是一塊兒干過仗,一起蹲墻角啃過饅頭咸菜的交情。
所以,這頓飯吃的,每個人都沒咋說話,尤其是張琛。也不知道他是餓了還是咋著,狼吞虎咽地吃著烤串,不時用涼啤酒送一送,有時候噎地眼淚直流——或許,那也不是噎出來的眼淚。
“咱們哥幾個,挺久沒有這么坐一塊兒吃過飯了吧。”周宸宇慢慢喝著啤酒,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周宸宇旁邊一個人點點頭,說道:“是啊,高二咱們混起來了之后,一出去吃飯都是一群人,咱們這些人,挺久沒有這么單獨聚一塊兒吃頓飯了。”
“呵呵。”周宸宇笑了一下,又沉默了下去。
良久之后,他實在是看不過張琛這么一個吃法了,出言道:“行了,張琛,餓死鬼投胎了?慢點兒吃,不夠再點!”
張琛吃的眼睛通紅,用手背胡亂的擦了擦嘴上的油,嚼著一嘴的肉,含含糊糊地說道:“不……不用,我這兒夠了!”
周宸宇拿起一串牛板筋,沉聲說道:“你……明天還回學(xué)校嗎?”
張琛身體一僵,搖搖頭,把嘴里的東西吞下去了,說道:“不去了,今晚回去跟我媽說轉(zhuǎn)學(xué)的事兒,過兩天去哪兒了確定下來,我讓我媽去給我把東西都拿走。三中,我跟張閻說好了,再也不會去了。”
周宸宇猶豫了一下,最終開口說道:“其實,你不一定要走。不然明天我把劉立帆叫出來跟他好好談?wù)劙伞3械臉?biāo),我不弄了,讓給他,然后讓他跟張閻說,給你一個留下來的機會。我相信,自己賣這么大的一個人情給他,他不可能不讓張閻賣個面子……”
張琛擺擺手,紅著眼睛說道:“不用了,宸宇哥,不用去求劉立帆。我這里,讓你夠丟臉的了,不值得你為我再去找他。宸宇哥,你家里啥情況,我們哥幾個也知道,父母都是工人,你在學(xué)校里混得出人頭地的,那父母在外面,還不是掙血汗錢?這個超市,你要是拿下來了,能幫你家不少忙,減輕不少負擔(dān)。”
“你在這方面,下足了心血了,因為我這事兒不干了,不合適!你呀,就把超市給拿下來,讓他們二老高興高興,以后沒事兒還能有閑錢請哥幾個吃吃飯,挺好的。”說著,張琛又一把拿起了三支簽子,一口把上面的肉都擼了下來。
周宸宇看著張琛,臉上表情痛苦無比:“可是,我怎么能就這么讓你……”
張琛擺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邊嚼著肉一邊說道:“別說了,宸宇哥,你對我啥樣,哥們在這兒記著呢!你不也說了嘛,不就是不再三中上學(xué)嘛,又不是天各一方的,啥時候有空,咱們不還是能一塊兒吃飯嘛!而且,你非讓我留下,我有這個臉留下嗎?再碰見張閻了,我不覺得尷尬嗎?!”
周宸宇看著張琛一臉的淤青還有油漬,隨手拿起旁邊的紙巾擦了擦眼角,然后釋然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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