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無意為難
鄭揚出宮的時候,遇上了劉銘。
劉銘如今在宮外有差事,但每天都要到昭德宮去給徐貴妃請安,彰顯他的孝心,徐貴妃默許了每日入宮,連陛下都沒多做過問。
鄭揚的身后跟著幾個小太監,手里還抱著從昭德宮帶出來的東西,那是要送到國公府去的。
劉銘一眼瞧見了,又不知內情一樣,喲了聲:“這趟受了委屈,娘娘這是安撫你呢?”
鄭揚把眼一瞇,神色一凜,又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提督太監了。
他朝著身后擺擺手:“到宮門口去等著吧。”
三五個小太監知道事兒,這兩位祖宗不對付,明眼的都瞧得出來,誰還敢在這里多站?聽得多了看得多了,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還要不要?
于是三五個人又同劉銘見了禮,見劉銘沒有攔著,腳下便極快的往宮門方向而去了。
鄭揚手背在身后,一直沒說話,眼風掃著,上上下下的打量劉銘。
劉銘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可是沒有退讓半步:“怎么著?”
“我離開京城的這幾年,你得意的很啊?”鄭揚嘖了聲,“按理來說,你見了我,就是給我磕個頭,我也受得起,是不是?”
劉銘臉色登時難看極了。
鄭揚是在惡心他,但說的也是實話。
按資排輩,他跟鄭揚還放不到一起去,不過是娘娘高看他,宮里的小子們不敢胡說八道,見了他也就一口一個祖宗的叫著。
他跟鄭揚年紀是差不多,但大太監里頭掰著指頭數,算完了鄭揚,底下也絕對不會是他。
劉銘吸了吸鼻子:“要不然這個話,下回你同娘娘說,就說我沒規矩,見了你,連個頭都不磕?”他一面說,一面又嗤笑,“正好近來娘娘要安撫你嘛,畢竟前陣子叫你吃了那么幾回閉門羹,這趟進宮,封賞給了你這么多,你要告我一狀,娘娘還能不罵我?”
他提封賞,鄭揚眼皮微跳了跳:“你真不知道?”
這一問沒頭沒腦的,劉銘摸不著頭緒:“你說什么呢?”
不應該啊……
劉銘現在儼然成了娘娘身邊最得臉的第一人,不要說他,連宮里的太監宮女兒都看得出來,不然今兒個他能在昭德宮外,干等那么半天?
他本來以為,叫他走一趟肅國公府,是劉銘的主意,可眼下再見劉銘,怎么倒像是一概不知?
他們這些從小在宮里長大的人,不說練的火眼金睛,也差不離,劉銘目下是裝糊涂還是真糊涂,鄭揚心中自有分辨。
他許久未語,劉銘等的不耐煩:“你到底說什么?”
鄭揚卻不同他多做糾纏,一側身:“你不是要到昭德宮去請安?”他又揚了唇,顯然是譏諷,“快去表你的孝心吧。”
劉銘叫他倒噎住,本想理論幾句,可這畢竟還是禁廷中,跟鄭揚爭執起來,驚動了人,對他沒好處。
他自問是個趨利避害的人,自然不會干傻事。
翻了白眼瞪鄭揚一回,劉銘鼻子里擠出來吭吭哧哧的哼聲,繞過了鄭揚,徑直往昭德宮方向而去,沒有再理會鄭揚。
而鄭揚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下隱有不安。
看樣子,娘娘不是因為先有了劉銘,才要對他動手,而是一早就防著他,不信任他了,才會抬舉出一個劉銘來,想叫劉銘分一杯羹,跟他抗衡。
可是他不懂,這其中的差錯,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
肅國公府內外,透著的是一股子悲痛和陰郁,家下人迎著鄭揚進府,他滿目只見一片素白。
世子妃是出嫁女,設靈堂這種事情,輪不到肅國公府來辦,可國公爺愛女心切,大抵是同武安伯府通過了氣兒的,在正堂以東的偏堂里,為世子妃設了衣冠棺,叫世子妃一母同胞的親弟跪于堂中,為她守著一盞長明燈。
鄭揚見狀更是倒吸涼氣,只怕今天他得不到什么好臉色了。
鄭階是在正堂見的他,彼時這國公府正堂中,還坐著一個謝池春。
鄭揚帶著小太監進了門,一眼看見謝池春,先愣了下,旋即回了身,同鄭階拱手禮一回,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又叫小太監把徐貴妃的封賞放下去,就打發了他們退出去。
鄭階看著擺了一地的東西,面無表情,連句謝恩的話都不曾有:“東西放下了,貴妃娘娘的恩典,你也帶到了,可以走了?”
鄭揚吞了口口水,怎么著?看這意思,就只是不想看見他,沒打算拿他怎么樣?
他正想多問兩句,謝池春那里已然起了身,與鄭階行了個官禮:“下官要帶的話,也帶到了,國公爺的意思,下官也明白了,多謝國公爺深明大義,下官不多做叨擾,這就回去交差了。”
鄭階面色稍有緩和,恩了聲,倒沒起身,只是目送謝池春:“謝總旗辛苦走這一趟,也替我謝過衛大人的好意吧。”
鄭揚不是個傻子。
他二人話里話外都說明了,謝池春會出現在這里,是衛箴吩咐她來的。
而她剛才分明是有心打斷他的后話,不愿他再與鄭階有過多的交談。
鄭揚略一擰眉,連告辭的話都沒有說,跟著謝池春一塊兒離開了這堂屋。
等他二人出了門,走出去越有一箭之地,鄭揚才揚聲叫謝池春:“小旗方才,是什么意思?”
謝池春腳下一頓,回身看他:“人說鄭公揣摩人心的本事,幾乎無人能及,難道今日卻看不出來,國公爺無意為難你嗎?既然國公爺無意與你作難,下了逐客令,鄭公自在離去就是了,又為什么要在屋里,與國公爺逞口舌之爭?”
“你今天過來,跟鄭國公說了什么?”鄭揚愁眉不展,“本公來的路上一直在想,今日少不了挨奚落,難聽話是一定有,且本公還沒法子還口。小旗是替衛箴來走的這一趟嗎?還是這其中,跟本公有關系?”
謝池春翻白眼,心說你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我來國公府,跟你有什么關系。
只是她到底按捺住,收回目光:“我來是大人吩咐的,先前國公府派人去了北鎮撫司,想把寧玉的賣身契要回去,但是案子已結,陛下也有了發落的旨意,我們大人希望國公爺不要意氣用事,害人害己,才吩咐我來一趟,同國公爺分析厲害罷了。”
鄭揚哦了兩嗓子:“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國公爺無意與我作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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