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死訊
有些事情得熬得住耐性,衛(wèi)箴深諳此道,便只問了一句后,再沒有開口催她。
他心里也是忐忑的,她看起來直爽的一個姑娘,情情愛愛的事情卻扭捏,他篤定的是,他要不挑破了,問到她臉上,她這一輩子,都不會開這個口。
可是衛(wèi)箴還沒等到謝池春的回答時,就先等來了去而復(fù)返的張顯陽。
張顯陽神色慌張,來時走得也很急,腳下都生了風(fēng),更不必提他官服廣袖隨著他一步一震的了。
彼時衛(wèi)箴還同謝池春湊得很近,照說張顯陽該大吃一驚,稍稍顯得猶疑才對,可他一概當(dāng)沒看見,或是根本就沒心思理會這些。
衛(wèi)箴見他去而復(fù)返,也很意外——他跟鄭揚鬧的那樣,說撕破了臉也不算為過,前頭又說了明日一早等著自己登巡撫衙門的門,現(xiàn)在卻又跑回來,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個兒的臉嗎?
是以衛(wèi)箴稍稍往后退了兩步,同謝池春拉開了些距離,沉聲問他:“張大人神色匆匆的去而復(fù)返,出什么事了嗎?”
張顯陽卻連禮數(shù)都顧不上了,剛走近一些,他一咬牙,悶悶的恩了聲,點了頭就開了口:“汪易昌死了。”
他是咬重了話音說出的這五個字,霎時間如平地驚雷,炸的衛(wèi)箴和謝池春二人皆是腦子里轟的一聲,再沒有了濃情蜜意的心思!
衛(wèi)箴心神難安。
案子還沒開始著手查,汪易昌卻死了?
現(xiàn)如今,豈不成了死無對證?
而且他人都死了,還要查這個通倭案嗎?
他們剛到福州,要怎么向京中復(fù)旨……
衛(wèi)箴面上凝了一層寒霜:“怎么回事?”
張顯陽緩了口氣,還是有些氣喘吁吁。
謝池春看在眼里,上了手倒了杯水遞過去:“張大人先喝口水。這是剛得到的消息嗎?”
他接過來,沒看謝池春,視線一直落在衛(wèi)箴的身上,喝了兩口水壓了壓,緊著就又同衛(wèi)箴講:“我是一大早先來的這兒,才去的府衙,剛一回去就得了信兒。報喪的是汪易昌身邊的親信奴才,據(jù)他說,是昨夜里就暴斃了,本來這些時日下來,汪易昌就一直病情反復(fù),吃了多少藥都不見好,但是昨天夜里突然又發(fā)作起來,他們忙著去喊大夫的工夫,人就咽了氣。”
“汪將軍病情反復(fù),卻沒有留大夫住在都指揮使府嗎?”謝池春一怔,下意識的脫口問他。
張顯陽搖頭:“就是住在他家里頭。”
謝池春立時倒吸口氣。
這病情也太兇猛了。
為了這個病,特意留了大夫住在家里頭,那安排的住處,就一定不會遠離汪易昌住的上房院,更有甚者,把偏遠騰出來叫大夫暫且住著都有可能。
這么近的距離……
汪易昌病床前守著的奴才一定很有眼色,很會服侍人,況且汪夫人更會晝夜不分的守著他,他發(fā)作起來,他們第一時間就會去喊大夫過來。
短短的時間里,汪易昌就斷了氣嗎?
謝池春突然覺得毛骨悚然,側(cè)目去看衛(wèi)箴。
果然衛(wèi)箴擰眉深思,始終一言不發(fā)。
他不說話,張顯陽就等,捏著茶杯在手心兒,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
“汪將軍這一死,張大人是不是該去吊唁?”他掀了眼皮看過去,正好與張顯陽四目相對,“汪將軍是都指揮使,雖然對外說是因病亡故的,但于情于理,張大人都能再驗看大夫素日開的藥方,還有熬藥剩下來的藥渣吧?”
這意思……
張顯陽大概是沒料到他有這樣的成算,劍眉一攏:“衛(wèi)大人懷疑汪易昌的死有蹊蹺?”
“張大人信嗎?”他不答反問了一句。
張顯陽一愣:“信什么?”
“信這天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衛(wèi)箴冷笑了聲。
這世上哪里有什么巧合?
當(dāng)日武安伯府出事,徐天章不就是因為不信巧合二字,才會唆使孫符把鄭揚給參了?
而事實證明,伯府接二連三的出事,本來就不是巧合。
徐見真和世子妃的事,是有人一手謀劃,而徐廣明斷腿,則是鄭揚趁機報復(fù)的手段。
他經(jīng)辦過這么多的案子,最不信的,便是巧合二字。
“這……”張顯陽一時遲疑起來,“若然要說,本府是不信的。可是人都死了,本府現(xiàn)在說要查驗藥方和藥渣,豈不弄得人心惶惶嗎?汪家現(xiàn)在報喪,吊唁時絕不只有本府一人,福州大小官員都會到場,要是鬧起來……”
“那就不鬧起來,但查,總歸還是要查的。”衛(wèi)箴站在那里,左手的手掌按在桌面上,指頭又微攏彎曲,叩了兩下,“討巧的話怎么說,張大人自己應(yīng)該有數(shù),單拉了汪大公子私下說,或是請了汪夫人做這個主,既不驚動去吊唁的賓客們,還能叫他們點頭同意查藥方,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可要是一應(yīng)沒有問題呢?”
“有沒有問題啊——”衛(wèi)箴眸色一暗,嗤了聲“大人才告了他的御狀,陛下也才點了我們來查案,怎么我們前腳到福州府,汪將軍當(dāng)天夜里就死了呢?張大人,你要查那些藥方、藥渣,十有**,是查不出問題的,但究竟是怎么樣,你先去查,我只告訴你,不要驚動外面的人,但是汪府上下,就是鬧的人人皆知也沒什么打緊,不過張大人要留神,可得叫你的人看住了汪府,進進出出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得心里有數(shù)。”
張顯陽嘴角抽動還想說什么,謝池春在那邊兒攔了一把:“大人不好多待的,汪家尚沒有人知道錦衣衛(wèi)到福州,汪家大公子也是在軍中供職的人,要是汪將軍通倭,他做兒子的,也未必干凈,大人既得了信,親自到酒樓來告訴,已然是不妥,若然拖的久了,汪家人要起疑心的。”
是以張顯陽便不好再說什么,且衛(wèi)箴的意思,他聽懂了,只是覺得這樣做,泰半是無用的。
既然無用,何必要做?衛(wèi)箴打的到底是什么成算,現(xiàn)在用到了他,總該說清楚了。
張顯陽面色比來時更難看,橫了謝池春一眼,又打量回衛(wèi)箴,到底是沒再多言,照舊是連半禮都沒做,便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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