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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請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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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請蔣招

    俗話說的是長嫂如母,更何況汪夫人這位長嫂,膝下有兩個兒子撐腰,是以汪英杰這樣把她往前頭抬,也不算做錯了什么,且汪夫人眼下壓根兒也沒打算理他。

    她打斷了汪祺的話,又同他說了這么一通,臨了了把話鋒一轉(zhuǎn),又拐到了先前的問題上去:“你既沒有得罪他,他為什么不叫你插手?”

    她一面說,一面撐著身子要坐起來。

    汪祺一看趕緊上了手去扶她,知道這些日子她操勞的多,本來就傷了神,嘴里還一個勁兒的勸。

    汪夫人拍開他的手:“我沒事,你甭打岔。我且來問你,眼下便不說張大人是個什么用心,莫名其妙的借著吊唁之名,封存了你父親的藥方藥渣,連一應(yīng)近身之物都要查,這就是明著告訴咱們家,他懷疑有人暗下殺手。我先不管他憑什么吧——”

    她把尾音拖了拖,又喘了兩口氣,輕咳了一回:“既是要查你父親的死因,你這個做兒子的,不該一起查?你也不是白衣之身,不配插手這樣的事,正經(jīng)上過戰(zhàn)場見過了世面的人,他為什么要把你摘出來?”

    汪祺心里是有數(shù)的,那是因為張顯陽在懷疑他,且如母親所說,他不光是明著告訴他們家,懷疑有家賊,暗下殺手害死了父親,且張顯陽是毫無忌憚的明明白白告訴他,在這件事情上,他這個親生的兒子,也在巡撫衙門懷疑之中!

    可是這話怎么跟他母親回?

    人吊著的是一口氣,這會兒她尚沒有急火攻心,那是惦記著家里頭還有好些事兒要支應(yīng)要打理,是以就提著那口氣,堅決不叫自己倒下去。

    真要是告訴她張顯陽那些歹毒的心思……

    汪祺便只好搖頭說不知道不清楚:“也許他有自己的考量,又或者,本來就只是故弄玄虛,叫我插手進(jìn)來,弄的收不了場,只怕也不會善了了。二叔是個怯懦的,他說什么,二叔大多就聽什么,好掌控,也不會鬧。將來查不出個所以然,我又不知根知底,具體情由是如何,一概都不知,能怎么跟他鬧?”

    汪夫人覺得這話說的并不對,可一時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里不對勁兒。

    她盯著大兒子看了好半天,到底松了口:“那依你說,眼下怎么辦?就由著他去查了?”

    “我也知道這事兒不管怎么收場,對咱們家都沒好處,只是他說的有板有眼,連通倭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誰還能阻他?”汪祺見他母親倒吸口氣,不想驚嚇?biāo)慵?xì)細(xì)的解釋了一番,又補(bǔ)了兩句,“他說這個,無非也就是為了堵上我的嘴,叫我說不出什么來阻止他。可您知道的,通倭不是小事兒,他是巡撫,動一動嘴皮子隨便說,底下的人就要跑斷了腿兒的查,而且誰敢橫插一竿子去阻撓?弄不好,他給你扣下來一頂同黨的帽子,這個罪名,不擔(dān)也得擔(dān)。”

    汪夫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放在小腹前,眉頭緊鎖:“要我說,沒這么便宜叫他逞威風(fēng)的。你自己知道,鬧到最后不管他收不收得住這個場,咱們家的這個人,是丟定了。外頭但凡聽見一丁點兒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要把咱們家傳成什么樣?要么是這樣的人家調(diào)教不好也約束不住奴才,才叫你父親有此一劫,要么是說你父親如今一走,汪家再沒有什么人能夠支應(yīng)門庭,任憑張大人這樣子揉搓咱們,咱們能怎么樣?不過逆來順受。大郎,這話好聽嗎?”

    汪祺搖頭,一句不好聽還沒說出口,汪夫人便又接上了前話繼續(xù)說:“你父親從前要臉面,半年前的事兒,張大人暗地里頭坑他,叫他遭百姓多少罵,他氣不過,最后還要從張大人身上找補(bǔ)回來。現(xiàn)在呢?這樣由著張大人敗壞咱們家的名聲,你父親泉下有知,死不瞑目。”

    他猛然抬起頭來看他母親,眼底卻寫滿了無奈。

    汪夫人看在眼里,伸出手來,愛憐的撫了撫他的頭:“這個家將來就靠你撐起來,到什么時候,甭管有多難,你都不能叫人看出你的無奈。大郎,你父親從前難不難?家里難,外頭更難,你瞧見過他似你這般模樣嗎?”

    沒有,當(dāng)然沒有,父親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好似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他解決不了的。

    “可是母親,張大人已經(jīng)調(diào)了衙役進(jìn)門,父親若只是一介白衣,咱們能不許他查,但父親并不是。我與二叔現(xiàn)下也可以將他阻出去,然而他一道奏疏呈送京城,鬧到御前去,該查的還是會叫他查,而最難堪的,也仍舊是咱們家。”

    是,這阻止不了,張顯陽說通倭,說福州府里出了內(nèi)賊,他要把這個話送回京城去,朝廷一定會重視起來,到時候沒有的只怕也要要成是有的,最丟臉的,還不是他們。

    可眼下呢?眼下就憑他耀武揚威?

    汪夫人瞇了瞇眼:“大郎,蔣太監(jiān)今兒來了嗎?”

    汪祺好像才想起這么個人,呼吸一頓:“我也是忙昏了頭,您不說,我倒沒留神,他一直就沒露面。”

    “他不能不露面。”

    汪夫人坐直了,橫一眼過去:“他是守備太監(jiān),福建出了什么事,他都有權(quán)過問。司禮監(jiān)走出來的人,誰敢說他擅權(quán)僭越?大郎,你偷偷的,派人去請他來,找個可靠又機(jī)靈的,跟他說張大人干的事兒。你父親生前也沒虧待過他,他一個閹人,能叫你父親高看兩眼,這種時候,他不能袖手旁觀!”

    可是閹人才心里最沒人。

    人走茶涼,他真的會幫?真的,會為了汪家而去得罪張顯陽?

    汪祺在心里權(quán)衡利弊,猶豫再三:“母親,我知道蔣太監(jiān)從前親近父親,叫張大人很不滿,可是父親不在了,貿(mào)然去請他,他未必會來。”

    “他來不來,也要去請一請試試看。”汪夫人又咬重了話音,“現(xiàn)在這福州府里,還有誰能攔得住張大人想辦的事兒?只有他,大郎,只有蔣太監(jiān)。你是在外行走的人,比我更懂這里頭的道理,不要磨磨蹭蹭,趕緊派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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