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烏梁鄉(xiāng)的第二天是周末,但李曉禾不休息,趙成利和段彩霞自是也不能在家待著。
早八點多,趙、段二人到了李曉禾休息的房間,李曉禾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后。
這是一間里外通著的屋子,在辦公樓三樓。里屋休息,外屋擺放著桌椅、沙發(fā)等辦公之物,顯然是烏梁鄉(xiāng)政府的高級套間了。
剛一進屋,趙成利便問候道:“李常委休息的可好?請多提寶貴意見。”
“還行。”李曉禾給出了兩個字的回復。
“早沒見您去食堂,又擔心打擾您休息,沒來敲門。您看要吃什么,我再讓食堂給您做。”段彩霞跟著獻殷勤。
李曉禾擺擺手:“不用啦。”其實他在早出街溜灣時,在街邊小店吃過早點了,并非是那里的早點好吃,而是他見那里有幾個客人正在吃,便想著聽聽閑話。
停了一下,趙成利雙手捧著紙張,遞了過去:“李常委,這是我們做的防洪抗災工作部署,是按您要求做的,請您過目。”
伸出右手,李曉禾接過這沓紙,看了起來。他看的很認真,從頭看起,一句一句的讀過,又一頁一頁的翻過。
在李曉禾看的時候,趙、段二人則站在桌前,注意著李曉禾的神情。但二人卻什么也沒看出來,因為對方表情一直都那樣,都是非常認真讀看的樣子。
整個看完以后,又返回翻了翻個別頁碼,李曉禾抬起頭來,目光掃過二人,緩緩的問:“這是什么時候寫的,是剛寫的嗎?”
趙成利回道:“是呀,昨天吃完晚飯寫,我倆還邊寫邊研究,一直寫到后半夜一點。”
“我回到自己屋子以后,又認真的重新看了兩遍成稿。”段彩霞做著補充,不知是為了表明辛苦,還是要證明她在自己房間過夜。
李曉禾皺著眉,輕輕搖頭:“不對呀,要是現寫的話,不應該這樣。這哪像是去過現場,哪像是雨季寫的東西,倒像是提前兩個月的稿子。照你們面寫的這樣實施,恐怕整個做完以后,得到國慶了吧?最快的這幾項也得到下月初。那當下不防洪了?”
“防,當然防,當下不是有那些措施嗎,再加正在做的,應該”補充到半截,段彩霞不知道如何用詞,便停了下來。
“只靠那些能防得住嗎?”李曉禾沉聲質問。
“應該”段彩霞還要說,感受到衣角被扯動,趕忙換了話題,“我們回去再改,再改改。”
李曉禾鼻子“嗯”了一聲,算做回復。
“不打擾李常委了,給您添麻煩了。”表示過歉意,趙成利攜著段彩霞,退出屋子。
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李曉禾嘴角浮一抹笑意。
出了屋子,回頭望著房門,段彩霞嘴唇扭動著,顯然心里在說話。
表情緊張的使了個眼神,趙成利督促著搭檔,快步走開了。
下午兩點半,李曉禾從里屋出來,坐在外屋辦公桌后,看著有關烏梁鄉(xiāng)的資料。
“篤篤”,敲門聲響起。
知道外面是誰,李曉禾收起資料,扯過一沓稿紙,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趙成利、段彩霞先后走進了屋子。
看到李常委正在伏案寫字,兩人沒敢打擾,但還是好的偷瞄著紙的字。紙的字有大有倒著看,小的看不清,只看到了幾個大的字。這些大字也沒有整齊的排列,而是在紙隨意的分布著,有“不力”、“懲戒”、“重在落實”等字詞。
正準備繼續(xù)偷看,不想李曉禾卻放下鉛筆,抬起頭來,趙、段二人趕忙收回了目光。
“你們這是有事?”李曉禾開口問話。
趙成利趕忙點頭:“啊,有事。午從您這回去后,我們馬對先前的方案進行審看,果然如您所說,確實進度太保守。根據您的要求,根據形式需要,我們一起修改到現在。您看看這份行不行?”說著話,他遞過了手的紙張。
接過新方案,李曉禾又看了起來,看得依舊很認真,似乎午還認真,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看完一遍之后,李曉禾指著一頁紙張說:“這里改的好,可以分步驟進行嘛,第一步先解決當下問題,第二步再考慮明年的情況。”
終于聽到了一句肯定的話,趙、段二人對望一眼,表情都略為輕松一些。
“還有這。”李曉禾把方案翻過了頁,“這里必須鄉(xiāng)里組織一下,光靠百姓自發(fā)是不行的。關鍵還要落實到人頭,由哪個鄉(xiāng)干部督辦,又有哪個配合,都必須明確到具體的人。”
“是,是,我們隨后做出相應安排。”嘴連聲應允,趙成利心里也為之一松。
李曉禾翻過好幾頁,又指出好幾處做的不錯的地方。那二人肯定的答對著,覺得踏實了好多,等著李常委說那個“行”字。
忽然,李曉禾吸了口涼氣,又噓了口氣,神情也冷了好多:“哎呀,差點讓你們忽悠了。剛才那些改進是不錯,可那不過是邊邊角角,怎么這兩處最重要的地方沒有動作?這里可是剛剛死過人,一下死了兩個呀。這地方不徹底處理,還等著出事?”
正心暗喜,以為雷過天睛,不想又來了吹胡子瞪眼,趙、段二人都有些懵了。
段彩霞忙又解釋著:“李常委,您看這不是寫著嗎?”
“你以為打補丁呢,還是貼膏藥?河是流動的,是一個整體,你光是弄這么兩處,管個”李曉禾咽下了那個臟字,換了字眼,“管個什么用?只要像那天的大雨一來,別說是你們準備貼的這種膏藥,是原有地段也危險,洪災會更大。”
“今天都立秋了,沒有那么大雨了吧。”段彩霞嘟囔了一句。
“什么?”李曉禾一下子提高了嗓門,“怕你們僥幸,前邊教訓還不夠?怎么,下雨還得先向你們請示,先對對季節(jié)對不對?立秋以后下大雨已經不止一次了,也不止一次造成洪災,你敢保證沒有?昨天剛聽你們報告時,我覺得純屬是紙談兵,敷衍了事。原想著讓你們看看現場,真切感受一下,有個直觀印象。結果你們倒好,還是這樣的觀念,還是這樣的作法。
昨天聽了你們的報告,我說過,那份報告沒有分出輕重緩急,沒有抓住重點,主體也不明,要你們先防后補。可看了半天,結果認識還是這么膚淺,還不到位,我真懷疑不行,拿回去重弄。這東西還能防洪?”
被人當場這么訓,段彩霞臉紅一陣白一陣,很是難看,趙成利的臉色同樣不好看。
李曉禾的話還在繼續(xù):“你們要知道,我這是為你們好。前車之鑒在那擺著,你們還想重蹈覆轍?”
“是,是,李常委說的對,是為我們好,我們清楚。是有時認識難免跟不領導思維,還請您不要生氣,多多體諒,多多給機會。”趙成利代替楞在一旁的伙伴,做著檢討。
“不是我生不生氣,更不是我體諒的事。是老天爺生不生氣,會不會發(fā)大水,會不會體諒百姓疾苦。它會嗎?不要僥幸了,同志們!”李曉禾聲色俱厲,差拍桌子了。
他娘的,說什么也不對。趙成利干脆也不再說話,那樣站著。
沉默了一會兒,李曉禾煩躁的揮著手:“還楞著干什么呀?回去重弄。”
這次趙成利、段彩霞都沒應聲,但卻默契的轉身離開了屋子。
在樓道里緊走幾步,段彩霞扭回頭去,望著剛剛出來的屋門,胸脯起伏,嘴唇又不停的動了起來。
沖著搭檔瞪了兩次不起效果,趙成利只好扯住對方衣服,用眼神示意了另外兩間屋子。
段彩霞神情頓時緊張,大張了一下嘴巴,快步走去。
夜色朦朧。
烏梁鄉(xiāng)辦公樓里。
二樓一間房子亮著燈光,一個身影不停的走動。這個身影一會兒疾,一會兒緩,一會兒又停下來。
亮燈的房間是鄉(xiāng)長辦公室,煩躁不安的身影是段彩霞。
急急走了幾步,段彩霞停下來,再次望了望桌的手機,她已經望了不止一次,剛才在臥室望個不停。
“叮呤呤”,手機鈴聲終于響起。
段彩霞沒有立即接聽,而是先快步到門口確認屋門已鎖,這才抓起手機,沖進里屋,摔套間門。
剛一摁下綠色按鍵,手機里便傳出了聲音:“打了那么多電話,有事?”
“他是故意刁難。”段彩霞沖口而出。
“刁難?哦你是說他?怎么個情況?”對方反問著。
“昨天到的時候,把我們的方案否的一回是處,午吃飯更是出乏相。本來已經在對面飯館安排好了飯,可他偏偏說要在食堂吃,這倒也罷了。他又非不進雅間,鬧得飯菜一時不好桌,才急著又給那幾桌也加菜。結果晚飯的時候,不知抽什么風,他又進雅間了。這還不算,關鍵是在工作,他更為過分”段彩霞聲討起了李常委。
聽完講說,手機里傳來輕笑:“呵呵,乍穿靴子高抬腳,小人乍富,剛當常委這還沒新鮮夠呢。”
段彩霞哪有心情調笑,直接討教著:“他老是這么故意刁難,我該怎么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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