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運縣城郊結合部,座落著一家“紅滿天”餐館。餐館“108”包間內,有八人圍坐在桌旁,正是到這里找尋何二賴的李曉禾等人。
今天下午滿以為能夠逮住何二賴,不曾想卻是小偷撞到了槍口上。在小偷交待了偷盜行為后,沒有再對其訊問,許建軍直接把小偷交給了車站派出所。配合當地警方履行過必要的程序后,眾人出了派出所。當時天色已黑,便到了這家湘菜館,準備吃完飯便返程。
由于堅持回去路上繼續開,許建軍沒有喝酒,其他人當然也就不喝。尤其李曉禾及喬滿囤夫婦,根本就沒心情喝酒,牛小花心情更沉重一些,吃飯都不香。
看到李曉禾情緒不高,許建軍道:“老李,這種事司空見慣,我們經常遇到,不要灰心,畢竟這還有影可循。明天都還有事,待會兒咱們必須得回,不過我會叮囑老鄒,也會和喜運縣局朋友聯系,讓他們關注著此事,一旦有那小子消息,立即通知我。除非他不在這個地面上,否則只要被警方盯上,只要一露面,他就跑不了。”
李曉禾“哦”了一聲:“我知道,你們辦案少不了白跑,可這次為了我們鄉的事,讓大伙連著辛苦了好幾天,實在抱歉。今天我先以水代酒,敬大家,改天一定專門擺酒,感謝諸位。”說著,舉起了水杯。
“心意我們領了,不過這是警方本職工作,你不用在意,更別說‘抱歉’、‘謝謝’之類的話。”許建軍說著,舉起水杯,和對方相碰。
那四名警察,也和李曉禾碰了杯,說著“不客氣’,然后大家都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隊長、鄉長,這回沒有逮住何二賴,那我算不算戴罪立功,能不能減輕對我的處罰,能不能不連累滿囤?”久未說話的朱小花開了腔,雙目淚花閃現。
收起和緩神情,許建軍面色冷竣:“算不算戴罪立功,還要看最后的情況,既看你有沒有如實交待,也看嫌疑人交待了什么,還看你為抓住嫌疑人出了多大的力。當然,從目前來看,你是有立功意識的,這值得肯定,還需繼續保持。”
既沒抓住何二賴,又沒得到警察的肯定回復,朱小花難免失望,又遲疑的問:“一會兒回去以后,我能不能回……家,還是要跟你們去……去那里邊。”
許建軍面色依舊嚴肅:“里邊?暫時還不好說,回去再看。你再好好想想,還有什么沒交待的,趕緊交待,要是有沒想起來的,再好好考慮考慮。”
朱小花“哦”了一聲,兩行淚珠順著臉頰迅速滾落。
旁邊這個女人既可憐,也不無可恨,李曉禾禁不住在心里嘆息著。同時他也在嘆息這次喜運縣之行,嘆息白跑了一趟,更擔憂何時能夠案件得破。
因為許、朱二人剛才的對話,人們暫時都沒說什么,包間里靜了下來,很顯沉悶。
……
就在李曉禾憂心不已的時刻,有人卻對他的行蹤妄自猜測,歪曲解讀著他的動向。雙勝鄉黨委書記趙強,就接到了這樣的內容匯報。
握著手機,沉吟了稍許,趙強說:“周末休息,每個人都有權安排自己的生活,不要隨意揣度,更不要上綱上線。”
對方仍在極力堅持著自己的觀點:“書記,從前天晚上一直到現在,他出去了整整兩天兩夜,自己開著車,還拉著喬滿囤夫婦。任何人沒見過他們三人,也未看到鄉里的現代車,這確實讓人不由得生疑。”
趙強沉聲道:“從一上來,你就說他私自開車,還說拉著別人老婆,說話可要有根據。”
“書記,千真萬確。當時朱小花哭哭啼啼,他開車拉著二人出門,老劉可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還和老劉說話了,說什么人家兩口子鬧著玩,我看是和他有什么瓜葛吧。”手機里的聲音很自信,“現在喬滿囤、朱小花可是失蹤兩天了,村里人都能證明。若是不早些上報,一旦傳出什么不好閑話,鄉里可是被動呀。”
想了想,趙強給出了建議:“老周,要不這樣,你給他打個電話,側面打探一下,看看有什么異常。”
手機里聲音很遲疑:“書記,我給他打電話,怕是不妥,他眼里根本就沒有我,怎會跟我說實話?不但會招致他一通訓斥,很可能還會適得其反,打草驚蛇的。”
“你什么意思?”反問過后,趙強又說,“這樣吧,暫時先緩緩,看看明天上班他露不露面,然后再做定奪。”
“這……書記,可別延誤時機,帶來麻煩呀。”手機里聲音看似提醒,卻似乎帶著警告的意味。
“麻不麻煩?讓你打電話,你推三阻四,現在又陰陽怪氣,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行了。”說到這里,趙強按下了掛斷鍵。
本來挺好的心情,讓這一通電話都給攪和了。趙強放下手機,取過一支香煙,點著了。
隨著縷縷輕煙緩緩上升,整支香煙變成了短短的煙蒂,但趙強心中煩躁并未退去,反而加了個“更”字。
噓了口氣,趙強拿起手機,調出電話薄中號碼,撥了出去,然后又快速掛斷,放下了手機。
……
餐包里沉悶了好幾分鐘,依然沒人說話。
“那……快,快。”忽然,朱小花猛的站起身來,撲向窗前。
到底是自己老婆,喬滿囤盡管心中忐忑,但還是第一時間扯住了對方的衣襟,然后把對方攬在懷中,安慰著:“小花,別這樣,別想不開,有我呢。”
他們這么一弄,其他人也迅速起身,以備應對突發狀況。
“滿囤,你松開,我不是要……何二賴,何二賴在外面。”朱小花急的雙手一個勁的捶打丈夫。
李曉禾、許建軍離窗近,當先撲到了窗前。
“紅滿天”餐館緊臨公路,公路對面是空曠的待開發用地。在對面公路邊上,正有一人像是小便的樣子,那人穿棉服、戴棉帽,背對餐館方向,看不清長相。
許建軍緊盯朱小花:“你確定?”
“確……定。剛才看見他半個臉,挺像。”朱小花話語難免含糊。
“走。”不再繼續盯問,許建軍一揮手,當先走去。
其他人隨后出了屋子。
看到客人急匆匆離去,前臺收銀員急著喊道:“結帳,沒結帳呢。”
“馬上就回來。”李曉禾回了一聲。
其他人則沒有任何回復,而是腳下步伐更快。
“你們這……”收銀員話沒說完,那些人早出了餐館。
許建軍在前,李曉禾緊隨其后,其余幾人一步不落,一起奔向那個人影。
顯然已經方便完,那人雙手整理著衣服,同時歪著頭躲避著大風,正好把后腦勺給了眾人。
沒幾步,眾人已經過了公路,撲向那人。
“沒結帳呢,沒結帳呢。”一個尖厲的女聲忽然響起。
可能是聽到了女人的呼喊,那人下意識的轉頭。
借著對面餐館輻射過來的光線,李曉禾看到了一張尖嘴猴腮的臉。
“二賴。”朱小花也看到了對方臉龐,便喊了一聲。
“誒……”話到半截,那人猛的向空地躥去,“你們干什么?”
“何二賴,你跑不了了。”許建軍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幾個起落,到了那人身后,伸手便抓。
“啊?”那人一聲驚呼,急的一甩腦袋。頭上帽子飛起,已經到了對方手中。
“好小子。”許建軍一抓落空,再次追上前去。但剛才稍一楞神之際,便耽擱了時間。而且對方還向左拐去,加大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對方這么一拐,離著李曉禾反倒近了。李曉禾二話不說,三兩步追上前去,猛的伸出左腿。
“啊”、“撲通”,相伴響起,那人已經趴倒在地。
許建軍一躍而起,撲在那人身上,雙膝抵上其腰眼,反剪對方二臂:“不許動。”
“啊……不動。”略一掙扎,那人便放棄了抵抗。
“姓名。”
“何二賴。”
“為什么抓你?”
“不知道。”
“哼,伙同馬一山詐騙,還想抵賴?”
“我是冤枉的,都是那個王八蛋害了我。”
頃刻間,許、何二人進行了三輪對話。何二賴戴著冰涼手銬,被從地上揪了起來,到了兩名精壯小伙手里。
已經奔向近前的收銀臺服務員,早已驚得楞在當場,舌頭伸出老長,現在才反過悶來,猛的轉過身去,快步奔向餐館。
忽然,何二賴目光投向現場唯一的女人,眼睛瞇了起來:“是你出賣的我?”
“二賴,你還是趕緊交待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朱小花講起了政策。
何二賴唾道:“呸,老子真是瞎了眼,咋就認識了你倆?臭娘們,你破壞了老子計劃,否則老子一定會逮住馬騙子,一定會洗脫自己的冤枉。”
“走,費什么話?”許建軍給何二賴背上來了一拳。
一行眾人押著何二賴,奔行到餐館門口,把何二賴推上車去。
李曉禾結過餐費,上了汽車。
兩輛汽車先后啟動,奔向了城外。
坐在越野車上,李曉禾輕松不已,心中暗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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