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三日深夜。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但卻并非漆黑一片,天際間掛著細細的彎月。只不過天空中灰蒙蒙的,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就更顯得微弱了。
茂中市茂盛區老外貿家屬區。
這處區域非常破舊,也非常寧靜,所有民房窗戶都黑漆漆的,似乎還有鼾聲傳出,顯然這里的住戶已經進入了夢鄉。
忽然,極細小的“吱扭”聲響起,是院門緩緩開啟的聲響。開啟的院門位于最后排,從東邊數起,是第三間。
一個頭影緩緩探出開啟的院門,左右張望一會兒,然后移出了隱在院中的身體。身體緊緊貼在墻上,又屏氣凝神的聽了聽,確認沒有異常后,才向著身后招了招手。
馬上有幾個人影出了院子,來在過道中,其中一個人影反身關上院門,把先前鎖子又鎖在門上。一眾人影躡手躡腳向東走去,出了過道,來在東側墻根處,分別上了那里停放的兩輛黑色越野車。
越野車立即啟動,駛離了這片老家屬區,這里又恢復了寧靜。那處院子也好像沒有人進出一樣,鎖子依然鎖的好好的,門上的門牌顯示著兩行小字:茂盛區茂貿路七號七排三。
兩輛越野車沖出市區,上了環城路。在環城路奔行十多分鐘后,便通過進站口,上了高速,向前疾馳而去。
第一輛車上坐著兩個人,駕駛汽車的是一名方臉男子,還有一個國字臉男人坐在副駕駛位上。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許建軍和李曉禾。他們剛剛出來的那處院子,是何二賴供出的曾為馬一山居住之所,這次是第二次光臨,也是今晚造訪的第三處院落。
在二十多天前,在李曉禾講出馬一山一些信息后,何二賴終于交待了馬一山的一些情況,其中就包括馬一山曾經住過的四處房子。之后許建軍立即帶人行動,搜查了四處所在,李曉禾還參加了兩處搜查,但一通忙活下來,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也沒發現,整個案子偵破也陷入了僵局。
在昨天下午,喬滿囤、何春生匯報,說是村民要在元宵節后到縣政府上訪。意識到嚴重性和緊迫性,李曉禾立即聯系了許建軍,建議再對四處房子進行搜查。許建軍同意了這個建議,并于今晚安排了這次行動,現在已經搜過了三處,但仍然一無所獲。
從那間屋子出來,一直到現在,李、許二人沒說一句話,兩人心中都很沉重,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還剩這一處,要是再沒有任何發現,又白跑了!崩顣院檀蚱瞥聊。
許建軍寬慰道:“老李,不必太放在心上,對于我們來說,白跑那是家長便飯。二次搜查雖說是你提出的,但我也很贊同,畢竟這些房子是目前唯一能利用的線索!
“還是希望能有所發現吧!崩顣院痰穆曇粲行┏林。他擔心一旦沒有進展,一旦村民到時真去了縣里,好多事可就難辦了,一個不慎,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有希望就行,坐好了,希望就在前方!痹S建軍“哈哈”一笑,腳下給油,汽車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
奔行一個多小時后,兩輛越野車從“喜運”出口下了高速,向縣城城北方向駛去。
離上次前來時間不長,警察又善于記路,不多時,汽車便進了城北邊那條較寬的巷子。
在巷子里走了一段,李曉禾發出輕聲疑惑:“老許,不太對呀,怎么不見那棟樓?上次的時候早看見了。那天是漆黑一片,今天還多少有點月光,不應該看不見呀。”
“是噢,沒錯,就是這條巷子,這我肯定記不錯?墒悄菞澞娜チ耍窟能憑空消失不成?”許建軍邊開車邊向前張望著,“開出巷子再說!
李曉禾“哎呀”了一聲:“不會是拆了吧?我記得墻上可是寫了好幾個大紅‘拆’字的!
說話間,越野車駛出巷子。
月光映照下,前方出現了一棟建筑,就是上次那棟樓房所在?蓸欠吭趺吹土耍吭簤θツ牧?不對,不是低了,是拆了,只不過沒拆完而已。李曉禾自問自答著。
越野車來在近前,停了下來。
李曉禾迅速下車,望著眼前的那處廢墟,心涼到半截。五層樓不見了,只剩下一層多高的殘垣斷壁,和散落在四周的建筑垃圾。
心涼的不止是李曉禾,還有一同下車的許建軍,后面車上的人也是如此,甚至那個戴著手銬的人加了個“更”字。眾人之所以這樣心態,既由于此處面目全非,很難再找到有價值東西,也因這里是四處所在最后一站,意味著一點希望也即將破滅。
怎么辦?心中劃過問號后,李曉禾默默向前走去,腳下發出踩踏碎屑的聲音。
“咔嚓”、“咔嚓”,幾雙腳掌踩著碎屑、磚塊,徑直來到最東面那個黑門洞前。
“既然已經來了……”
“那就上去看看!
李曉禾、許建軍前后接力,完成了一整句話。
留下兩名警察在車上,看著一同前來的何二賴;李曉禾、許建軍、刑警小劉和小張攀著爬山索上到二樓。
此時的二樓,已經沒有上蓋,僅是一層的樓頂,到處堆滿了破碎的磚塊和倒塌的斷壁。根據殘存的樓道單元方位,四人到了上次那個“房間”,找到了“客廳”、“臥室”、“廚房”。
上次來的時候,客廳還有一只沙發、一個矮柜,此時都已不見了,不知是后來有人擺過,還是被撿廢品的人“順手牽羊”了。
現場已是這個樣子,也沒有刻意遮掩的必要,于是四人打開帶布罩的手電,蹲在廢墟上,翻騰著上面的殘破磚塊和水泥疙瘩。
上次雖然需要更加謹慎,但完全還是屋子的狀態,地上比較平整,散落的紙片和雜物較好翻拿。而現在的建筑垃圾堆了厚厚一層,條狀、塊狀、屑狀什么都有,翻騰起來特別費勁。
根據分工,李曉禾翻找的地點是“臥室”。除了新產生的這些建筑垃圾外,以前的那些碎紙片還混在垃圾中。雖然希望已經極其渺茫,但只要有地方可翻,那就是希望還未破滅。于是,李曉禾翻開磚塊、碎屑,拿起那些碎紙片,非常仔細的端詳著上面的內容,卡片、生活物件也不能放過,就連舊拖鞋里面也要看看,甚至碎塊中間夾著的紙片也不放過。
盡管帶著手套,盡管翻動很是小心,但手上仍然傳來生疼的感覺,有的部位還尖辣辣的疼,估計可能劃破了。顧不上查看手上是否有傷痕,李曉禾已經由蹲變單腿跪,翻動建筑垃圾,找著可能有用的東西。如果有人看到現場這些人,絕對會當做“撿垃圾大軍”在“淘寶”,很難和警方行動聯系在一起。當然如果注意到停放著兩輛汽車,可能又會認為原屋子主人在找遺漏的重要東西。
已經找了足有一個小時,也才翻了多半個“臥室”,而剩下的翻找工作要更艱巨,那里不但堆的厚,而且玻璃碎屑還特多。轉頭看去,兩名刑警站了起來,顯然搜查完了所在區域。
此時許建軍發出了輕聲提醒:“看仔細,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下次就是想找這個廢墟也不可能了!
聽了隊長的提示,刑警小劉、小張又蹲下去,進行著再次“探寶”。
輕噓了口氣,李曉禾收回目光,繼續移動著堆放的垃圾,同時目光盯在每次移開碎塊的底下。
左手持手電筒,右手再次拿起一個碎塊,李曉禾端詳著粘貼在上面的小碎紙片。紙片上文字已經模糊,但仍可以看到一些字體,有什么“養豬”、“高度重視”字樣,時間則是二十年前的日期。原來是一張舊報紙,沒什么價值,李曉禾順手扔到了一邊。
拿起一個不透明的小瓶子晃了晃,里面好像有響動。李曉禾打開瓶蓋,倒出里面的東西,原來是兩片安乃近藥。已經細致到了這種程度,但翻動過的地方,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心中微弱的希望之火隨時都要熄滅,李曉禾基本不抱希望,只是在把一件事盡量做的有頭有尾。
“咝”,一陣疼痛傳來,李曉暗吸了口涼氣。緊接著,只覺得疼痛處有東西在蠕動,還有些發粘。
流血了。這就不能不管,得看一下才行。心里想著,李曉禾放下手電,準備摘下左手手套。
李曉禾摘手套的當口,目光不經意間一掃,手電光盡頭的半只拖鞋進入眼簾。拖鞋并沒什么特殊,就是舊的包頭棉拖鞋,但拖鞋里卻露出一截紙條,紙條外露部分顯現出幾個字來。
瞬間一驚,李曉禾顧不得再摘手套,也不管手上正在流血部位,而是伸手拽出壓在磚塊中的部分,整只拖鞋到了手中。他迅速取出那張紙條,借著手電光細看起來。
沒錯,就是那三個字。李曉禾不由得心中一陣激動,盡量壓抑著聲音,回頭喊道:“老許,快看!
聽到略帶顫抖的聲音,許建軍快速奔來,刑警小劉、小張也圍上近前。
拿起紙條一看,許建軍也不禁大喜:“老李,不枉此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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