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到來了,外面陽光明媚,碧空如洗,但李曉禾心中卻布上了一層陰霾。這層陰霾完全因為這次省城之行,完全因為鞋墊的命運多舛。
上周五在離開足下彩云公司,又與鐘婉英聯系見面未果后,李曉禾三人便乘坐當晚火車,于第二天早上回到縣里。秦明生、小劉直接回了家,李曉禾則又到了鄉里。
周末這兩天,李曉禾一直就在想鞋墊的事,可是想破了頭,也沒有立碼見效的好方法。他不禁反思起了這個事情,今天仍然還在想著,以期在反思中找到妙招。
當初想的挺好,農家女人大都有做鞋墊手藝,生產方式靈活,時間可機動利用,生產成本還極低,做鞋墊能夠貼補家用;如果經營好的話,可以逐漸發展成一項產業,到那時既可讓農民增收,也能給鄉里增加稅源。
對于鄉里的這個舉措,村里反應很及時,尤其那些女人們更積極。平時做鞋墊,也就是送給親戚朋友,頂多混上一句“謝謝”或“好看”。現在能產生效益,很可能一月就掙三百多塊錢,關鍵這可是零散時間利用,還不耽誤其它活計,女人們當然歡迎,結果這事還就做了起來。
相比起編筐的反轉起伏,鞋墊要幸運的多,剛生產不到兩個月,就賣出了首批貨,還賣了個高價錢,著實讓干部群眾興奮了一陣子。可到頭來,卻成了一錘子買賣,來的兩個人都是假身份,根本就不是足下彩云公司的人。雖然現在還不清楚那兩人要干什么,但顯然足下彩云公司不會買鞋墊,那兩人肯定也不來了。
而現在村民手里應該至少已經壓了五千多副,并且每月還在以兩三千副的數量增加。那可是女人們點燈費眼、扎手勒痕數十日的辛苦呀,總是生產又賣不出去,可咋辦?下步還要不要生產,是否減緩生產速度,如何跟鄉親們說呀?新的買家好不好找,找到快不快?一個個疑問涌上腦海,一時還真難以給出答案。
“篤篤”,屋門響動,秦明生進來了。
相比起自己,秦明生更顯憔悴,本來就很深的眼窩發著青色,臉頰腮骨愈發突出,鬢角頭發也白了好多。李曉禾能夠理解對方心情,秦明生主管工業和招商,編筐和鞋墊雖說由自己首倡,但畢竟是對方主管,成則為政績,反之則是敗筆。以現在情形來看,秦明生焉能不著急?焉能不心焦?
“坐吧。”李曉禾換上笑臉,示意了一下。
“哎。”嘆著氣,秦明生坐到椅子上。
李曉禾盡量語氣輕松:“老秦,你這是干什么?新的一周,新的開始,大早上你就唉聲嘆氣,這是成心不想讓我痛快了。說吧,怎么樣?我就不信還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秦明生噓了口氣,匯報起來:“從那天回來后,我又給她打電話,她一直都不接。昨天下午接了一次,又說要上飛機,說幾句就掛了。今天早上總算打通了,聽說咱們已經離開省城,她就假惺惺的說要招待,差點沒把我惡心死。沒等我問,她又繼續圓起了那個慌話,說是師總已經和董事長聯系上,董事長星期三指定回來,也基本同意星期五開會研究,還說指定這次會上能出結果。”
“好像她還是第一次說的這么肯定,那么星期五她會給出什么結果?她這次為什么又肯定了?到底要干什么?”李曉禾提出了疑問。
秦明生無奈地搖搖頭:“能出什么結果?還能是足下彩云同意跟我們合作?無非她再編個理由,要不就說公司沒同意,要不又說有事推了,或者干脆就不接電話。到底干什么?我看那就是兩個十足的大騙子,先以足下彩云公司名義出來招搖,并以高價格、付全款做誘餌,接下來一次性大批量進貨,欠下高額尾款,隨之立即消失。等找到足下彩云公司,方才知道受騙,那時可已經晚了。”
“有這個可能,但我總感覺沒這么簡單。而且要是像你說的這種情況,他們現在已經應該繼續要貨了,否則夜長夢多,他們的事情就容易敗露了。”李曉禾提出了不同看法。
“那會是什么呢?到目前為止,咱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兩不相欠。頂多就是招待了他們一頓,他們也還管了我和小劉一頓飯。他們是騙子,總得騙我們點什么吧?”說到這里,秦明生嘆了口氣,“哎,上回先去考察了一趟,結果還被他們騙了,我這心里實在慚愧。”
其實秦明生遠不止因此慚愧,他慚愧的是對李曉禾的誤解。這次去省城,因為李曉禾繞開鐘婉英,秦明生還曾理解為鄉長對自己不信任,一路上都很有情緒。可事實證明,鄉長做的對,否則不是進不了院子,就是再次看到擺拍結果。
李曉禾明白對方心情,知道對方心里已經很難過,現在也不便再埋怨,便很大度的說:“其實那次考察也是陰差陽錯,咱們都沒有考慮到,也不止你一個。如果不是正好趕上周末,如果不是那個姓龐的經理在,也許她就弄不出那種假象。其實這次再去,我也是在上次考察中發現了個別疑惑,是帶著問題去的。比如這次沒有先找鐘婉英引領,也是老宋提醒的結果,否則我也想不到。包括這次執意跟著孫經理去,其實我已想到可能要被對方奚落,但為了與上次驗證,才硬著頭皮去的。”
“都怨我呀。要是上次把事弄清楚了,又何至于讓鄉長受孫經理譏諷,而且咱們還空跑了一趟,什么也沒辦成。”秦明生繼續攬責。
“行啦,別總是婆婆媽媽的。這事弄成這樣,你肯定有責任,但我是鄉長,又是這個事項的倡導者,責任不比你小。”李曉禾很是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了,這次也不是什么都沒辦成,最起碼知道足下彩云沒有鐘婉英這個人了。另外,如果不是跟著孫經理進去,也可能還在疑惑那個女孩所言是否屬實呢,更不可能看到公司布局,也就不能與上次全面對比了。”
“鄉長,你總是這么樂觀,我卻沒有你這樣的胸懷。”秦明生不無奉承。
李曉禾“嘁”了一聲:“不要自怨自艾,想點高興的事。對了,今天鐘經理和你通話,有沒有說想你呀,喝酒多就住下什么的?”
秦明生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支吾著:“說了,聽著就惡心。本來知道那就是一條毒蛇,可她偏扮作仙子,那感覺簡直太難受了。”
李曉禾“呵呵”一笑:“那你可以是許仙呀。”
“哈哈哈……”秦明生也被逗樂了。
“這就對了。”李曉禾一笑,“聯系新商家的事怎么樣了?”
秦明生道:“今天剛上班,我就聯系了以前有意向的幾家企業,有三家聯系上了,兩家沒打通。那三家企業以前還表示有意向,可今天我一打電話,他們又矜持起來,先不說產品質量,不說合作,而是一個勁挑毛病。說什么價錢太高,花色太暗啦,這就是上趕門的原因。”
“不要氣餒,褒貶是賣家,這未必是壞事。”給對方解過心寬,李曉禾又問,“有人向你打聽這次考察的事嗎?你是怎么講的?”
秦明生說:“有人打聽,好幾個村干部打電話,也有人碰面問。我都是按咱們說好的講,把鐘婉英那套鬼話兜給他們,并且留了活話。我也特別囑咐了小劉,讓他也按照這個口徑講。”
李曉禾囑咐著:“好,咱們都這么講,現在千萬不能說實話。你不說,我不說,小劉肯定也不會說,那個小伙子很不錯,素質挺高的。”
“叮呤呤”,鈴聲響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李曉禾按下接聽鍵。
手機里立刻傳來一個男聲:“老李,說話方便嗎?”
李曉禾道:“老宋,是不是鞋墊的事?屋里就我和秦鄉長,你說吧。”
對方聲音繼續傳來:“我還在外地,你跟我說那事后,我委托助理出去了解了。他剛剛發給我幾張圖片,我感覺和你給我的圖片很像,現在我已發到你郵箱,你好好看看。”
“好,那我馬上看。”掛斷電話,李曉禾立即打開了電腦。
不多時,電腦顯示器靜止在待機畫面。
移動鼠標,來回點了幾下,一份郵件彈了出來,李曉禾立即下載到電腦上。
手指再一點,一張圖片彈了出來。
看到圖片,李曉禾不由一楞,急忙招呼著秦明生:“老秦過來,你看看。”
秦明生馬上圍到顯示器旁:“像,太像了。”
四張圖片全部看完,又與自己拍攝圖片對比,圖案幾乎分毫不差,唯一的區別是,那四張圖片出現了一個生產廠家的名字。
“一樣,完全一樣,這就是撞衫。”秦明生眉頭皺了起來。
“不是撞衫,是撞墊。”李曉禾緩緩的說著,“鞋墊被人仿制了。”
“怎么辦?”秦明生急道。
“怎么辦……”李曉禾遲疑著,“讓我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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