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jīng)過去了兩天,也已回到鄉(xiāng)里一天多,但李曉禾的情緒還沒完全調(diào)整過來,腦海中還經(jīng)常出現(xiàn)那張蒼白的臉,耳中也不時響起那個悲蒼又凄楚的聲音。除了前天早上做噩夢外,在后來的兩晚,他也夢到了蒯縣長,夢見了與那個夢境相似的場景。
每當夢醒時分,每當腦中現(xiàn)出那種場景,李曉禾內(nèi)心就刺痛不已,既為蒯縣長的壯年早逝,也為那個不能釋懷的死因,更為自己的無所作為。
一年前的十月二十日,當李曉禾聽到蒯縣長死訊時,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不相信蒯縣長會突然撒手人寰。后來當他徹底確認了那個消息時,還是不相信,不相信蒯縣長會因喝酒去世,他從來不懷疑蒯縣長對酒的掌控能力。再后來,親耳聽到陳雨杰講說當天的過程時,李曉禾更不相信,不相信蒯縣長會被二兩白酒要了命。
盡管不愿意相信,但蒯縣長去世已經(jīng)是事實,已經(jīng)在那個地方化作輕煙和灰燼。只是聯(lián)想到陳雨杰講說的當時情形,李曉禾覺得蒯縣長的死因蹊蹺,覺得一定有什么隱情,下決心要查清原因。
可是一年時間過去了,自己查到了什么?什么也沒查到。當然查不到了,自己本身就沒查。并不是李曉禾不想查,可是他實在沒有偵查的條件,現(xiàn)在也基本不具備偵查的能力。正是這種有心無力的現(xiàn)狀,才讓他倍感煎熬。
祭日凌晨夢到了蒯縣長,這兩晚又連續(xù)“見面”,每次無論醒來還是在夢境,李曉禾都在內(nèi)心鄭重承諾,承諾要查清隱情。可是他又覺得這種承諾很蒼白,簡直就是空頭支票,雖然開出去了,卻不知道何時能兌現(xiàn),很可能就是遙遙無期。承諾的容易,但如何去做,如何實現(xiàn)這個承諾,什么時候才能去履行諾言,他現(xiàn)在心里一點也沒底,根本不知從何入手。
什么計劃都列不出來,卻又多次重復這事,顯然更像是謊言,可自己真不是在撒謊,于是李曉禾內(nèi)心更加煎熬不已,也糾結不斷。
“篤篤”,敲門聲響起。
收起思緒,李曉禾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周良走進屋子。
來在桌前,周良說道:“鄉(xiāng)長,剛才老秦回過電話,他們八點多到的縣城,也趕到汽車站買上了車票,是上午九點半的。”
“那就是說,火車晚點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他們應該在下午一點左右能回來。”說到這里,李曉禾話題一轉,“足下彩云公司什么情況?”
“與足下彩云的事,也一直是老秦聯(lián)系。他剛才說,對方是早上六點出發(fā)的,剛上高速不久就遇上了車禍,不是他們的車。現(xiàn)在車禍現(xiàn)場通開了,他們才得以繼續(xù)前行,考慮到半路吃午飯,應該在下午兩點多能到。老秦說,對方表示,今天肯定到,到了就驗貨。老秦也已通知了村里,我一會兒馬上再跟進一下。另外,萬一人家比老秦先到,那我們就組織交貨,不能讓人家等。這是我根據(jù)老秦以前的一份資料,對今天交接期間的注意事項進行了羅列,請鄉(xiāng)長審核一下。”說著,周良把手中紙張遞了過去。
在祭奠當天就匆匆趕回鄉(xiāng)里,李曉禾就是為了這事,為了提前早一天過問,接過《注意事項》,自是看的非常認真。看過之后,李曉禾點頭贊嘆:“周主任考慮事情就是周全,你列的這些事項,好多我都沒想過。這樣,那咱們就說一下具體安排,你來說。”
“我是這么考慮的……”向前一探身,周良指著紙張,講說起來。
……
就在李曉禾已經(jīng)暫時拋卻那件事,暫時不去想省城之行時,有一個男人卻為他的這次行動耿耿于懷,而且不僅僅是這件事。
其實在十月十九日晚上的時候,男人就聽說了這個消息,這倒不出他的意料。做為蒯玉林的死黨,在蒯玉林的祭日,李曉禾趕去祭奠,這是人之常情,否則也太沒人情味了。而且蒯玉林那是大力提拔李曉禾的,可以說是不遺余力,如果不是蒯玉林死的早,沒能當成縣委書記,怕是縣委辦主任早就是李曉禾的了。好不好,現(xiàn)在那小子都成了縣委常委,那就是副處級別,就已經(jīng)進入全縣權力核心層了。蒯玉林就相當于李曉禾的再造生父,兒子祭奠父親,那是天經(jīng)地義。
可是在第二日,這個男人就不那么想了,他意識到了一些問題,覺得李曉禾并不只是祭奠,很可能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隨后男人便給出了幾種猜測,但最終也沒有準確答案,現(xiàn)在依然沒弄清楚,卻又不由得想了起來。
當然,在想這事的時候,男人也想到了另外事項,想到了與李曉禾有關的事。
“叮呤呤”,忽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男人的思緒。
看到上面來電顯示,男人微微皺眉,但還是拿起了電話聽筒,直接道:“有什么過來說,何必打電話?”
可能是聽出語氣不善,手機里的聲音有些支吾:“我……我今天出差了,向您請過……”
男人“哦”了一聲:“想起來了。那你說吧,長話短說,別說那么多零碎,別啰嗦個沒完,直接說事。”
“好的。”應答過后,對方講說起來,“我這兩天一直不踏實,總覺得李曉禾這次去市里恐怕沒那么簡單。”
“是嗎?怎么講?”男人插了話。
“我覺得吧,他去祭奠就是個幌子,他這個人我知道,根本不講什么情誼,更別說對一個死人了。他肯定是在表達一種態(tài)度,在以這種方式叫板,意思我李曉禾誰都不懼,該干什么干什么。”對方說出了看法。
“叫什么板?有什么可叫的?”男人反問。
手機里的聲音帶著夸張:“您想啊,前幾天監(jiān)察局、紀委都去查他,他指定嚇屁了。結果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人說撤就撤,也沒形成一個結論。看到這種情形,他肯定是劫后余生的感覺,肯定既慶幸又自得,覺得他李曉禾了不起,就想著要叫板。可他根本就沒那個能力,便利用起蒯玉林的招牌來,想著以此向那些同伙傳話,我李曉禾是蒯系,咱們都是同一主子,你們要和我團結起來。”
“你倒挺富于想象,可是就以此認為他在叫板,未免太牽強了。”男人并不認同。
“不牽強,還有佐證。那天縣紀委剛一離開鄉(xiāng)里,下午他就跟董定方叫板,把董定方罵個狗血噴頭不算,還打董定方。哪有他這么狂的下屬,哪有他這種人?他連鄉(xiāng)書記都敢打,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電話里顯得氣憤填膺。
“胡說什么?打上了?不是說李曉禾只是舉著拳頭,董定方跑掉了嗎?你以為這是什么露臉事,還專給董定方套到頭上。”男人訓斥著,“明天別人要給你扣這屎盆子,你怎么想?”
“我……對不起,我考慮問題不夠完善,真沒想這么深。”道歉過后,對方又接上了先前的話題,“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的這些您肯定已經(jīng)想到了,肯定比我考慮的遠了不知多少。只是我現(xiàn)在出差,不在您身邊,總是惦記,這才打電話啰嗦了幾句,請您見諒。”
對方這么一說,男人反倒不好再訓斥了,于是語氣也比剛才和緩了好多:“我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說完,男人放下了電話聽筒。
本就有火氣,再經(jīng)對方這么一點,男人火氣更旺。當然他不是沖對方,而是沖著李曉禾發(fā)火。
也不怪那小子說,紀委前腳剛走,他姓李的就找董定方麻煩,把董定方損的一文不值。即使沒打上,可是罵的也太難聽了,還當眾揮拳頭示威,他姓李的也太狂了。而且說實話,也不排除李曉禾打了董定方,只不過實在丟人,董定方不方便承認而已。當然他姓李的反正占了便宜,也肯定把董定方嚇的夠嗆,自然也就沒必要渲染這個事情。
在監(jiān)察局、紀委接連查辦的情況下,李曉禾還敢這么狂,狂的也太沒邊了。若是照這樣下去,恐怕他都敢向自己舉拳頭了。
這家伙還真敢那么做。男人又想到了關于李曉禾斗嫌犯的傳言。連亡命徒都不怕,他李曉禾自是不怕守法公民了。
可是總不能任他這么下去吧?那又該怎么辦呢?
想了一通,男人又不由得擔心:就憑一個李曉禾,他絕不敢這么狂的,他沒有值得張狂的資本,也不具備張狂的條件,那么必定有了靠山。那么他的靠山在哪,究竟是何許人也?這個靠山好不好斗呢?
轉念一想,男人又不禁疑惑:到底有沒有這樣的靠山?會不會是自己理會錯了?
“想不通,想不通。”男人搖了搖頭,心中思量著:只是這家伙確實太狂,狂的簡直沒邊了。難道就任由他這么狂下去?還是現(xiàn)在就給他來上一下子,讓他放老實點呢?如果現(xiàn)在來一下子,該怎么來?直接的,還是間接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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