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看你樣子,沒得老婆喲,哪個才配得上你呢?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這是那漂亮領班的玩笑,她是我老鄉,一來二去,也熟悉了。
我貌似高深的狀態,引起了周邊一些人的注意,偶爾,那領班,就是漂亮的老鄉,也拉我說兩句話。前臺服務員們,親熱地和我批招呼,差不多有點受關注了。
我在這種關注中,感覺有一絲火苗,點燃了內心的一些沖動,我原來以為,它不在,結果證明,它無法回避。
偶爾我也裝,給別人,更多的是給自己。比如那天,中午吃胙肉,我就假裝內行地跟老板探討了肥瘦與食材的關系、粉子的細膩程度、香料配比的種類,然后贊頌他,他居然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受,堅決不收我的錢。
打掃房間的大媽進入我的房間,她客氣地看了看洗漱用品,當然,把應該配給我的那一套,收進了自己的袋子。但打掃得非常賣力,算是對我的感謝。
賓館打掃衛生,有經驗的人知道,是不可靠的。比如擦桌面的毛巾也用來擦茶杯,刷馬桶的刷子用來刷浴缸,但在我房間,她是分開工具的,很仔細。
而我,卻裝模作樣地,在她忙碌時,看著自己的書。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我以為我很正規,我以為我很高尚,把這種狀態,看成是我已有的品格,自己陶醉于偽高尚的虛幻里。
直到有一天,隔壁住進來一對情侶,打破了我的平靜。那動靜太大了,讓我在床上不得不腦補兩面,尖叫和呻吟,還有男人粗喘的氣息,居然讓我身體的反應,難以抑制。
我還是個凡人。我想,為誰守身如玉呢?
當然這種想法比較丑陋,我有一種偷竊的感覺。比如看盜版光碟,或者偷窺別人的**。但這不怪我,我迅速原諒了自己,他們太張揚。他們應該知道,這是公共賓館,人群密集的地方,他們不正常,而不是我。
道德總能給自己找理由,但身體的**卻無法回避。本來,冬天來了,這方面的情緒受到自然條件的壓制,但是我畢竟年輕,在這濕潤的重慶,怎么沒有春天的幻想呢?
此時,如果我打坐,簡直是對打坐的褻瀆。此時我起床,又能干些什么呢?我只有躺在床上,任想象折磨。
這是我來重慶第一次失眠,根本沒有再睡的辦法。深夜,出去轉轉?那大堂的服務員肯定會猜測,這人要干啥?而在床上等隔壁消停后,我的腦袋依然無法消停。
我想起了王班長,他在南美,此時應該是白天。更重要的是,南半球,此時進入了春季,那奔放熱情的,那肥碩健壯的,那香艷開放的,所有景色,都該向他一一打開吧?
他過的是生活,我只是活著。我第一次,對現狀,心灰意冷。
我當然知道,世界有許多奇怪的人。有的人終身不娶,不好女色,不知道,他們是性取向還是身體的原因,還是因為精力過于集中在自己的精神范圍,所以抑制了身體的火苗。
從道家的思想來說,精這個詞,代表著兩個東西,要么是人體的精液,要么是人體的精華。但這兩者又大概相似,如果固守不泄,可以達到某種境地。
煉精化氣,如果精保護得好,是可以作為內丹的能量的。當然,具體方法該怎么辦,我不知道。還聽說有種功夫叫童子功,只有性發育未成熟時練就的,才可以成就。這種成就,我看不太可靠,因為,擂臺比武和散打運動,沒見過這種功夫出現。
許多傳說的東西,我不能說它不存在,但至少,我無法確認它。
但有一點,確實比較厲害,那些歷代祖師,他們有條件娶妻生子,有條件妻妾成群,但為什么都拋棄這種生活了呢?原來,我以為,他們有更高的追求,所以就忘掉了或者克服掉了這種需求,但現在我覺得,不是那樣的。
比如打坐,比如行腳,比如集中精力于一處,比如苦行煅練,這些都是強身健體的活動,人的精神也充沛,精力也旺盛。那么,他們會經常在身體上,升起那種火苗,在這種火苗狀態下,他們怎么做到制心一處的呢?
我知道這個生命本源的力量有多大,它甚至是人類最基本的需求之一。一味地壓抑它,肯定不是長久之計。
弘一法師的經歷比較可靠,因為名人的行蹤總是無法隱藏。他是有夫人有愛情有孩子的,他是有情有義很敏感的。他排演過茶花女,深明**與愛情。他出身大戶人家,當然見過縱情聲色。他一世風流,當然閱歷鮮花香海。
他并不是因感情破裂而出家的。他在杭州教書時,每周都要坐車回上海,與日本妻子團聚。
他出家,拋棄一切并堅持終身,是為什么?
對了,是不是與佛教中所說的大樂有關?佛教中所說,法喜充滿,那種至大的快樂,是言語無法形容,表情無法體現。只有用更大的快樂,才能讓人拋棄身體**和幻想。
但是,這種境界,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吧。要不然,哪里來的花和尚。
我在網上,看到幾組照片,是好事的網友拍的,是幾個和尚和尼姑在街頭騙錢的圖片,私下來,他們在另一個餐館,卻做出情人才有的動作。
我一看就明白,那些是假和尚和尼姑。按今天的宗教條例,是不允許在大街上化緣,更不允許到處推銷什么符咒和所謂開光的紀念品了。
好不容易睡著了,結果做了一個夢,夢境當然很直接,我做了一個春夢,對象不知道是誰,只是白膩和清香,當然有聲音有纏綿,后果是,褲襠冰涼。
我起來洗了洗,然后,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半。沒辦法睡了,我決定出去。我穿了運動套裝,假裝出去跑步。以減少那大堂值夜班人的驚詫。
我出來后,發現大堂的兩個小姐,在打盹,根本沒注意到我的動靜。當然,我的鞋子是運動鞋,也沒什么聲音。
出來后,向下走,因為最下面,是長江。
不知道拐了幾個彎,反正往下就行了,我看了看手機,此時五點鐘,環衛工人已經開始做掃尾工作了,六點鐘前,他們要接受上級檢查,天就快亮了。
轉過一個小巷子,真是一個老巷子,破舊的石梯子向下斜,正是我的近道。此時的路燈雖然發著黃色的光,但太遠太暗,仍然模糊。此時的街道,只是兩條馬路之間的過度斜坡,看上去并不長,大約只有幾十米,向下連通另一條馬路。
在重慶這個山城,所有馬路基本上算是一種盤山公路,公路兩邊就是主要的街道。而大街道之間,有斜著的梯子,兩也有傳統老舊的房子,形成兩條馬路之間的捷徑。
如果從下面一條馬路開車繞到上面一條馬路,或許需要二三十分鐘,但如果你只是爬這梯子一樣的小巷子,走路也就十來分鐘就夠了。這就是山城棒棒軍生存的機會,他們可以將貨以人力挑起來,通過梯子運送,有時比坐車快多了。
路燈太高,而許多老的樹,不知道是黃桷樹還是小葉榕,此時看不清楚,反正重慶主要是這類樹種。它巨大的面積,總是檔著一部分燈光,那小巷子,影影綽綽的,時明時暗,因為風在吹動著樹椏,冬天的凌晨,確實有點冷。
我哈了口氣,把衣領樹了起來,有點后悔出來得太早,這時機,人也看不到人,景也看不到景。我有點想念被窩了,但回去,又無聊。既然出來了,就走下去,免得白白付出了一大早的沉沒成本。
此時,我發現,在前方兩三米處,有街邊的一個小房間,里面透出紅色的光線,這是門面,怎么晚上不關燈呢?這么亮。
溫暖的感覺讓我好奇,我停在門邊,向里看了看。估計是個玻璃門,里面一個沙發,沙發對面,一個大的烤火器,對著一個躺著的女性,因為我這個角度,看見了她穿的是高跟鞋,她沒脫衣服,只是躺在那里。
偷窺別人睡覺是不禮貌的,我只是對那紅光好奇,是電烤火器,我對自己冰冷的雙手哈了口氣,準備繼續往前走。
“大哥,進來噻。”
故作妖滴滴的聲音,嚇了我一跳,原來有半扇門沒關,她的聲音如此清亮,在這寂靜的凌晨。
我愣了一下,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大哥,烤下火噻。”她迅速站起來,立在我的面前,沖人的香水味,相當劣質。
我有點被嚇著了,這個時候突然一個女人站在你面前,尤其在這個黑巷子,有一種聊齋的既視感。
“我只是路過。”我好像冒犯了她似的解釋了原因,然后回應到:“這早就開門了?”
“就等你噻,一晚上都沒睡了。”
這話說得,好像我們是接頭的特務。
“我是路過,對不起,我要下去。”我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種場面。
我正要走,突然意識到,自己衣服被她拉住了。聽到她幾乎是帶口腔的聲音:“大哥,你就坐一下嘛,人家一天就沒生意了。”
最怕女人哭,男人是吃軟不吃硬的。我問到:“你這什么生意?”
“先坐一下,烤個火,就當照顧我,好不好嘛。”帶哭腔的發嗲,是不可能有抗拒能力的,我服從了。第一次鬼使神差,在沒有明確目的的陌生之地與陌生之人,服從了。
我半坐在那沙發靠門的頂端,扶手部分稍微高出一截,一只腳雖然是偷盜,另一只腳卻向扶手外的地上拖著,如同一個不太正規的弓步,或者如同運動員跑步前的啟動姿勢,隨時準備跑步離開。其實,這個姿勢,是我心態的最恰當表現。
“大哥,我知道你可能嫌棄我,但是我一晚上沒得生意了,守到現在,你可憐小妹,照顧我一下?”烤火器的紅光反射在她的臉上,算不上漂亮,普通村妹子打扮成城里人的形象,如同發廊的初級打工妹,我判斷了一下,問到:“你這是發廊?”
她向我身邊靠了靠,點了點頭,說到:“也不全是,你需要什么服務,我都提供,哥,你就是烤烤火,單純陪我一下,也行。”
這種帶哀求的話,說得這活,我倒不好拒絕起來。本來,發廊的生意,我也不需要,哪有大清早起來在街邊理發的?有這樣的店子也沒這樣的顧客啊。
“好吧,我就烤烤火。”我想了想,接著說到:“一會兒就走,但是,我還是給你電費的。”估計是為了安慰她,或者說,我當時的潛意識里,確實想烤火,畢竟太早,外面太冷。
她歡天喜地站起來,迅速在我身邊拉上了玻璃門,又伸手,拉上了厚厚的門簾,此刻,我意識到,所謂的生意,是什么了。
不要說我看不上這種街邊賣的人,僅僅是因為,我剛才在賓館已經溢出過,現在身體上沒那需要,況且在寒冷的早晨,人都凍縮了,張揚的**根本沒有。何況,在這種環境,面對這樣的人,在這個時候,怎么可能?
我站起來,就要走,問到:“多少電費?我給你。”
誰知道,她坐在那里,烤火器的光映著她,我分明看到她眼里有淚,說到:“大哥,你看不上我,你走吧,我是很討嫌。”
我就當時心軟了,說到:“也不是討嫌,我不需要服務,妹子”。
“你如果嫌外面不好,里面還有個小床,好不好呢?”
我知道她所說的意思,但沒想到,僅僅只有這么窄的門面。“我不需要,妹子,那我就坐一會,烤會火,然后,你服務一次多少錢,我都給你,好不好?”
在她可憐的目光中,我妥協了。雖然,她有可能是裝出來的,但我不能賭,如果辜負了一個女人的眼淚,我內心會不安好長時間。
“謝謝大哥,一晚上都沒做生意了,我不給你服務,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錢呢?”她明顯保持了禮貌,坐的地方與我保持了大約十公分的距離,沒有故意拿胸部在我身上湊,像她剛才拉窗簾后的動作,明顯是挑逗。
“烤火收電費,正理該當,何況,我也想烤個火,外面有點冷的。”
“大哥真是個好人啊,你這么早出來,看樣子,是出來鍛煉的,也太早了。”她明顯正常地跟我聊起天來了。
“一個人睡不著,就出來走走,誰知道,還是太早了點。”
“你是一個人來重慶嗎?”
我點點頭。她問到:“聽你口音,也是這一方的人啊。”
我不太想過多地說自己,敷衍到:“對,離重慶不遠。”
她畢竟還是太年輕,沒聽出我話里不想多說自己的態度,繼續問到:“究竟在哪里呢?”
我不得不以反問來打斷她的問題:“你怎么一個人守這個店子,整夜不關門,不怕強盜嗎?”
“大哥,我怕什么,我怕沒生意。強盜來了,劫財還是劫色?劫財,我都快斷炊了,沒財。劫色,就當免費服務啰。等了一晚上,連強盜都沒得一個,你說傷心不傷心。”
“畢竟一個女孩子,還是太危險。”
“交不起房租,吃不起飯才危險。哥,你是個有錢人,沒接觸過我們這種,不曉得的。”
“你怎么斷定我就是個有錢人呢?”
“看嘛,你這一身運動服,都是名牌,早上跑步就穿這個,肯定是有錢人噻。”
原來她是這樣定義的,我這一身運動裝,算不好頂級牌子,但從上到下,也得一萬多元錢才買得來的。這還是長沙,喬姐給我買的那套。
喬姐真的是與我的性需求有關,今天穿上這家伙,就有這種奇怪的際遇。
“我給你倒杯水吧”她忽然站起來。
“不用不用,我不渴。”
“開水,有一次性杯子,不臟。”
我沒辦法了,要不然是嫌棄她臟了。接過了她的水,先拿在手上,裝著暖手的樣子,但內心里,還是有點不敢喝。
怕她過分敏感,我轉移話題。“你這沒生意,怎么還開著呢?”
“原來跟我一起的姐妹走了,她倒是上岸了,把我丟在這里,估計,我也做不長了,把這三個月做滿,也要回去了。”
“生意不好,為什么要做滿三個月呢?”
“房租都提前交了,不做劃不來噻。哥哥,你不曉得,重慶,要租到這種房子,很便宜的這種門面,再也找不到了。”
既然說到商業,我就有點感興趣了。“這房子一個月多少錢?”
“一千五。我三個月四千五搭進去了,不掙幾個回來,怎么劃得來?我窮,一百塊都是大錢。”
想不到,她們這做皮肉生意的,也這么艱難。我曾經在溫州時,聽到一個笑話,是一個中年老板。當時我們在討論通貨膨脹的事,他卻笑了笑,認為并沒有膨脹,他的理由是,在外面找小姐的價錢,多少年都沒變過了。他的說法,得到了當時在座的許多老板的認可。可見,這是衡量經濟底層狀況的重要指標。
“你們做一次,得收多少錢?”我問到。
“你要做?”她吃驚了,并且好像有點高興。
“不是,從來沒做過,問問價格。”
“看情況,最多兩百,最少一百。原來那個姐妹沒走的時候,她經常能夠收到兩百的價錢,而我,只能收一百,她漂亮些,這是一個看臉的行業。”
當然,看臉的行業并不止這一個,但這一個行業中的臉,是最核心競爭力。
“平時來的顧客,是哪些人呢?”
“你該不是公安吧?”她懷疑地看著我,忽然又笑了起來,說到:“不會,公安沒你有錢,是不是?”
“我對烤火器發誓,我不是公安,只是好奇。”我這一說,把她搞笑了。這是我進來后,第一次看見她笑,發自內心的笑。
“什么人都有,最多的,是碼頭打工的,船員也多,畢竟他們離家時間長,身體需要。還有棒棒,掙了錢,偶爾在這里消費。還有一些閑散的人,老人也有。”
他所說的船員我理解,棒棒掙錢雖然辛苦,人也不富。但是,身體好,生理需求也是要的。但老人,我有點不太理解。
“老人,多老?”
“不跟你說假話,最老的客人,我接待過的,有八十來歲的。我是估計,他自己也這樣說,當然不一定是真的,但至少狀態是八十歲的狀態。”
我感嘆到:“老當益壯啊,這么大年紀,還有那精力?”
“最怕這種事情了。我們這一行,他東西我們不算完成服務。但要他出來東西,可費勁了,什么辦法都得用。當然,老人們時間長了,自己也知道,只是過個心癮,也不太強求。我們是怕,他們如果身體不好,一激動,在我們這里有個好歹,那就麻煩了。公安抓住不說,罰款關進看守所不說,當他家屬要的賠償,我們就賠不起。”
“這種事發生過嗎?”
“在我們這里沒發生過,但我聽說其他地方發生過。我們這里要發生過,那我還開得成這個店子?”
是這個道理,人進了牢,還得賠款,一輩子就這樣糾纏在麻煩之中了。
我聽她說了好久,我們我們的,沒有說我。其實這個店子,現在只有她一個人,說明,她跟那個女孩合作很久了,關系很好,才這樣按習慣說了。
我問到:“那個女孩,跟你在這里做了好久了?”
“在這里?在這里只有一年把時間,只不過,我們在一起已經有三四年了,跑過好幾個地方。她倒是嫁人上岸了,我還沒找到下家。”
“為什么不找呢?現在女孩子又不是怕嫁不出去,況且,你也不算太差。”
“哥哥,你在說笑話吧?我不算太差,在你眼中?”
被她看出來了,我本來只是鼓勵,怕傷她自尊才說的。我一直認為,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干任何一行的人,都是父母所生所養的,都應該有他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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