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山果居時,鮑老板已經在書房等我們了,班長事先已經跟他聯系過。
他一見面,就對我點點頭,沒顧得上寒暄,就對我說到:“我聯系過了,他在外地,暫時無法過來,但東西拍下來,我給他傳過去,讓他先看看”說著,伸手向我。我趕快把那封信,交給了鮑老板。
鮑老板一看封面,就說到:“這是小狼毫寫的,書法水平不高,但也算寫毛筆字的老手,挺有勁。這紙,是黃裱紙,是道士和術士們常用的那種。”
果然見多識廣,開口就有。
打開信封,見到里面的幾句話,說到:“來者不善,時間地點確定,行為后果不定,這是典型的勒索!
他再看了看這個符,感到奇怪,拿它對著太陽光照了照,還用鼻子聞了聞,望著我,說到:“小莊,這是來真的了,這符是用朱砂寫的!”
他說到“朱砂”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又重又長,特別強調的意思?吹剿渚难凵瘢覂刃纳鹨还珊狻
在書桌光亮處,鮑老板把這兩張紙和信封,全部用手機拍了一遍,再用彩信的方式,傳給他找的那個人,然后等對方回話。
在等待中,班長問道:“鮑老板,你剛才說的朱砂,是什么意思?”
“朱砂是一種顏料,當然也是一種藥材,比較昂貴,很少有人用它來寫字畫畫。用它來寫字主要有兩種情況,一是皇帝批閱奏章用,二是道家或術士舉行符道儀式用。這都是非常正式非常罕見的用法。所以,剛才看到第一眼,我不敢確定,就對光仔細看它的顆粒,也聞了一下,才確定這是朱砂。用這東西畫符,是非常正規的意思,要小心!
鮑老板電話響了,他接聽時,神情越來越嚴肅,只是“嗯嗯嗯”地回應,大概聽了五六分鐘,就把電話給我,指了指,低聲音對我說到:“倪老師”。
我接過電話,說了聲:“倪老師您好,我是小莊”。
“你把接到這封信的具體情況給我說一下。”對方的聲音比較干練直接,估計是個中年人,精明成熟。
我把接到小蘇的電話,收到信,回家打開,然后到山果居的全過程復述了一遍,對方安靜地聽完,沒插一句話。
“就這樣了,倪老師!
“我沒猜錯的話,畫符的人,跟你是老相識,并且有巨大的恩怨,要不然,不會這么毒。”
“這很厲害嗎?”我其實內心不太相信,這個符有多大作用,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才來咨詢的。
“這估計是用朱砂畫的,畫在黃裱紙上,非常正規。這兩樣東西鮑老師都認得,他會告訴你的!彼f到這里,我看了看鮑老板,他們剛才通話的時候,鮑老板除了“嗯嗯”答應外,沒說任何東西。說明,他們看得都沒錯,這是正式的符。
“那它能起什么作用呢?”我趕快問到,后果,才是我最關心的。
“你先讓鮑老師鑒定一下,這個符是新畫的,還是早就畫好的。鑒定完再給我電話。”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在鮑老板和班長的目光中,我對他們說:“倪老師要鮑老師鑒定一下,這符是新畫的還是早就畫好了的!
我們三人立即圍在書桌前面,鮑老師用放大鏡和一個小手電來看紙張和字跡,他這個小手電我見過,就是搞文物鑒定和玉石鑒定的人,手上拿的那種。
鮑老板是書法家,對文物有愛好,對書畫鑒定肯定也比較精通,所以,讓他看,說明倪老師比較了解他。
第二張寫字的那張,鮑老師看了幾分鐘就確定了:“這幾行字是新寫的,墨跡看得出來,可以確認!
他對那張符研究的時間就長多了,又是抖著聽響聲,又是斜著看紋路,還用一支新毛筆,在那朱砂上畫,畫完后,又拿這支筆在另一個碗里泡,這個碗里的水也是他專門從書櫥上的一個小瓶子上倒出來的,不知道是什么溶液。
過了一會,他長呼一口氣,說到:“這符至少畫了兩年了。”
在他的示意下,我又用他的手機,給倪老師撥了過去。電話只響了一聲,倪老師就接通了,說明,他也在那邊等鑒定結果。
“倪老師,剛才鮑老師鑒定過了,寫字的那張是新寫的,畫符的那張,鮑老師說,至少已經畫了兩年了!
對方停頓了一下,說到:“后果已經產生了,你不覺得嗎?”
我突然有點懵,覺得近兩年自己挺好的啊,沒反應過來。這時,對方又說話了:“你有女朋友吧?我是說有實質關系的女人,有沒有?”
“有”。我腦袋里突然閃出喬姐、小池、妍子的影像。
“凡是與你有那種關系的女人,估計有人家里已經出過事了。”
倪老師這樣一說,我馬上明白了:小池的媽媽出車禍,難道是這符的原因?我立即敏感地問到:“我一兩年前有個女朋友,她媽媽在上海出了車禍,是不是這個原因?”
“這個女朋友的媽媽出車禍時,當時正在跟你交往嗎?”
“正是”我越回答心越虛。
“那就對了,估計是這個符在起作用。奇怪,現在難道真有這種人,是什么門派的呢?”倪老師陷入了思考中的沉默,但我已經等不及了,問到:“倪老師,畫符這個人我認識,原來跟我有過節,當時,我就覺得他是個端公或者陰陽先生,他當時還準備收我為徒弟,我不干。后來,因為一件事得罪了他,讓他沒掙著黑心錢,估計是這事,讓他對我懷恨在心的!
“這個東西我也只是知道個皮毛,但是,小莊,你肯定上當了。你把這封信拿回了家,就上了當,你家里的女人,要出事!
“為什么呢?倪老師,這是個什么東西?”他越說,我心越急,仿佛站在懸崖邊,冷風吹來,我無處躲閃。
“這是地煞符!”
他一字一頓地說完這個符的名字,我顯明聽到他口音中,傳遞出嚴肅低沉的味道,不寒而栗。
隨后,他繼續說到:“對我們學習道術的人來說,因門派的不同,傳承的符也不同。但符的基本樣式,大家都是知道的。要讓這些符起作用,必須有專門的師傅傳承,必須有專門的法壇來感應。符本身又會保佑人的或者禍害人的兩類,煞符就是專門禍害人的。使用煞符的人,自己也會有報應。他不怕報應,對你使用煞符,這得多大的仇?”
我突然意識到,他的斜眼,他的斷手,是不是禍害別人,留下的報應?
我問到:“倪老師,地煞符,是個什么概念?”
“傳說中,煞符里最厲害的,是天煞符和地煞符。我本人及我師兄弟,都沒有這個傳承。天煞符是針對男人,地煞符是針對女人的。你是男人,用地煞符,就是針對與你有那種關系的女人的符。我所知道的就這么多,你要重視,小莊,這是個坎!
“倪老師,我還有一事不明,你說我上當了,把符帶回家,是什么意思?”
“符要起作用,必須有物理接觸。如果,你將符帶回了家,并且在家中接觸了你老婆的東西,這個符就感應到你老婆身上了!
“那兩年前,我的女朋友,沒有接觸過符,怎么也有災難呢?”
“肯定接觸過,比如,他用一個東西先接觸了這個符,然后再用這個東西,接觸了你女朋友,這不好察覺的,你想想?”
我想了一下,當時,我正在燙串串,小池坐在桌邊,斷手人在吃花生米喝酒,如果他沒有動,那么,他只要用一顆花生米作媒介,往小池身上一丟,不也難以察覺嗎?
你夠狠!
如果這一切傳說都是真的,那么,我將活在巨大的恐懼中。我連忙問到:“有辦法破解嗎?倪老師?”
“我本人暫時沒有辦法,但可以幫你打聽,關鍵是要知道他是哪個門派的才行。”他想了想,說到:“現在只能這樣,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們找到他本人,先穩住他,給點好處,等我打聽到有眉目了,再到北京,親自會會他,行不行?”
“那只能這樣了。麻煩了,倪老師!
“不用,你是鮑老師的小兄弟,我們就是一家人。”他掛斷了電話。
在鮑老師和班長詢問的目光中,我簡要敘述了通話內容,他們都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你們也別急”鮑老板畢竟是老江湖,安慰我們到:“我再找找北京的相關圈子,看有沒有克制他的高人,一切還有時間,不是還有兩天嘛,當然,你們還是要見他的,先穩住再說。”
只能這樣了,我和班長與鮑老板告辭,開車回到北京。在車上,我和班長商量下一步。
其實,越說起過去的故事,我越憤怒。恨不得親手殺死這個人。
如果,不是他,小池的母親不會出車禍。如果不是他,我與小池不會分手。如果不是他,我不會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么狠毒的人。
從開車的動作中,班長看出了我的憤怒,對我說到:“憤怒不解決問題。小莊,我們還是要客觀分析一下我們的處境。第一,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只知已不知彼,如果被情緒干擾了理智,于我們更不利。第二,他的法術,如果真有作用,我們暫時也沒有克制辦法,所以我們始終被動。”
“我要殺了他!”我長按一聲喇叭,也把自己嚇了一跳,經過這個發泄,自己心情稍微好受些。
班長繼續講到:“這樣,我們分個工,你把那個串串店的地址告訴我,我天天去捕他,如果我發現了他,可以跟蹤他,讓他躲在暗處的優勢喪失。當然,如果,他發現了我,我們就談判,總歸有妥協的辦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萬一我們找到了破解的辦法,再報復他。你呢,先準備一個銀行卡,打個一百萬在里面,萬一他說話不算數,損失也少些。當然,目前的關鍵,是要找到他的行蹤!
班長這樣說,是理智且有條理的。我暫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就只好按他說的辦了。
趁著銀行還沒下班,開了一個銀行卡,轉賬進去一百萬。然后回到家,跟妍子打了個電話,知道她們一切平安,心中略感安慰。我突然感到,前幾天對她的怨恨,對她的背叛,是多么的不道德。
我為自己的行為羞愧,妍子,過去,不管愛情是否深厚,她都早已是我的妹妹。今天,不管我是不是全心全意對她,她都全心全意愛我。她是我老婆,她是未來孩子的媽,她是我的家人。所有人,都認為我可以保護她、關愛她、給她幸福。可我卻因為自己的私情,背叛了她。我發誓,妍子,這輩子,我再也不會背叛你了,一定。我要做你的好哥哥,在別人欺負你的時候,在你有危險的時候,我要堅定地站在你身邊,哪怕對方有槍,我也應該為你檔子彈。我發誓,妍子,這輩子,我只愛護你一個人。小池,我已經傷害過了,傷害過她的感情,因為我的原因,也間接地傷害了她的母親,F在,我能夠做的,就是保證妍子,未來的孩子不愛傷害,只有這樣,負罪的心理,才可以稍稍減輕。
不行,那個斷手人,你等著,小池母親的賬,我要你還回來,不然,我也不是個男人!
第二天,我跟班長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里。
他已經到那條小巷子去了,專門挑了一家小旅店,找了個二樓的房間,可以完全地俯瞰對面,那個串串店的任何情況,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聽說我也要來,他問我:“東西準備了?”
“準備了!
“那你不要到我這里了,你可以在巷子口的某個位置守候,也許,他進出巷子的時候,你可以發現!卑嚅L末了還加了一句:“注意隱蔽,保持聯絡!
我們就這樣蹲守,眼睛都沒眨。
這是最艱難的蹲守,因為完全沒有線索。當然,只要他來,我們就一定能夠看見。
我跟班長不是沒有蹲守的經驗。原來在部隊的時候,有過兩次與班長蹲守的經歷。第一次只算是完成任務,對于我們來說不太成功。那是接到公安的消息,有一個殺人逃犯要回來,需要武警配合抓捕。我們分了三個組,公安組守在他家。武警兩個組,一個組在公路設卡,公開對過往車輛及人員攔截檢查。一個組是我和班長,蹲守在一個小路,這也是一條通往他家的路。我們在小路邊的小山坡上,選了一塊大石頭作排斥,并在石頭邊上挖了一個深坑,坑邊的茅草,就是我們天然的偽裝。
從白天到晚上,十多個小時,帶來的一壺水已經喝完了。我們走得匆忙,其它給養根本沒帶,所以饑渴難耐。實在難受了,班長像變戲法似的,從挎包里拿出一袋北京牌方便面,當時好像是一塊錢一包的那種,我倆分著一根一根地吃,總算過了點嘴癮。我問班長,挎包里怎么有這東西。班長著說:“我有經驗,有時出任務是突然的,我平時,就在挎包里放一包方便面,以防萬一。”
老手,確實是高。
最難的是夜晚,夏天,山上的蚊子特別兇,又不敢用力打。萬一逃犯經過,聽到我們的聲音,不早早就跑得老遠?
半夜的時候,有兩把電筒從遠方過來,我們屏聲禁氣,經為是逃犯來了,走近些,我們都準備沖出來了,那邊傳過來喊聲:“一班長,一班長”,這才知道,是中隊的戰友來找我們。因為,公路攔截的戰友,已經在一輛貨車上,抓到那個家伙了。
第二次與班長蹲守的經歷,是部隊的一次內部事件。我第二年兵時,新兵入伍了,在我們盼著新兵下連隊的期間,一個新兵居然逃離部隊了,得把他找到。
這名新兵平時喜歡玩游戲,我們各中隊就抽調人員,檢查市內各個網吧。當時,新兵連的班長估計,這家伙有可能去打網絡游戲了。從這小伙子的筆記本里,部隊發現他有40多個QQ號,我們就在公安網監部門那里一個個地查,終于有線索,他估計在某條街,某個網吧,正在打游戲。這是原來劃分給我和班長的區域,我們趕快向那里跑去。結果,到網吧一看,這小伙子已經剛剛離開。我們從網吧出來,感到沮喪。班長說到:“我們要追的話,沒有線索,沒有方向。我們要沿街查的話,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有巨大的空檔。不如,我們分別守住街的兩頭,賭他還沒離開這條街,我們躲在暗處,等他出現!
當然,我得聽他的,他是班長。
我倆分別在街兩頭到位后,不到二十分鐘,那新兵就出現了,我突然上前,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他條件反射地答了一聲:“到!”就是他了。小伙子不錯,雖然愛打點游戲,但軍人意識還在。
班長聽到聲音,也跑過來了,問他:“剛才去網吧找你,你跑哪里去了?”
他向身后指了指,說到:“餓了,出來吃了碗面!蔽液桶嚅L大笑起來,這家伙,實誠。
但是,這次蹲守,與以前完全不同。如果倪老師說的是真的話,這就比較嚴重,人命關天。
我們已經不是武警,沒有執法權。他也不是罪犯,因為沒有證據。我們是在用隱蔽的辦法,對付他隱蔽的手段。
這人走路的姿勢,化成灰我都認得,這人的眼神,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但他一直沒有出現。
他是發現我們了嗎?不可能啊。班長始終在旅店屋內的窗子邊,從窗簾背后的縫隙觀察,況且,隱蔽這門課,他受過專業的訓練。
他是了我?更不可能。我在正對街口的一個院子里,坐在借來的車上,在車里,我都換了服裝,戴了墨鏡。車是側方停車的,可以從側面玻璃,看到街口的一切,而車窗玻璃的銀色貼膜,讓你就是湊近了,里面有沒有人,你都無法看見。
這樣的安排,別說他進了串串店,就是進了這條街,都逃不過我們的視線。
第一天,沒人,直到街上所有店子關門,他都沒有出現。
眼睛在盯,腦袋卻沒停止過。這個老家伙,要是抓住他,該怎么辦呢?我們又不能強行把他拉上車,北京的警察,不光是穿制服的,還有大量便衣,不敢輕易動手。況且,就是打他一頓,也不解決問題。關鍵,是要讓他把符給解掉。
那就說和,給他錢,請求他原諒?即使他已經給我帶來了傷害,我還要賠笑臉?這不是我的性格,但是,我能有什么辦法呢?先給一百萬?兩百萬他解了后再給。他用什么方法解呢?他要是蒙我們呢?我們又不懂。再說,他真解了,我反悔,不給他剩下的兩百萬呢?他憑什么相信我們?
漏洞太多,幾乎沒有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要知道他住哪里,他的行蹤只要在我們的掌握中,我就有隨時報復的機會,不怕他耍賴。
蹲守,跟蹤,就是掌握他行蹤的最好的、唯一的辦法。
第二天,下起了小雨,車子不少,但他不可能開車來,因為他是個斷手人。行人少些,大都撐著雨傘或者穿著雨衣,增加了辨識的難度,但這個人的特征比較明顯,對認出他來,我還是有自信的。問題是,他總不出現。
越等越焦急,這已經是最后一天了,鮑老板那邊,班長打電話詢問,人家也在著急尋找中,但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倪老師,也沒有頭緒,他也是熱心幫忙,說他這兩天就來北京,親自參與這件事。
但,我們沒時間了,今天晚上,最后攤牌,只能靠我們自己。
當夜晚來臨,燈光亮起,餐館開張,炊香氳氤。我走到班長蹲守的旅館樓下,和他一起結伴來到街對面,在那個串串店外,從大量蒸騰的熱氣中向里面看去。
屋內幾乎沒有客人。但是,在他上次坐的那個位置上,坐著一個,我們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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