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吸平緩這個進程上,妍子明顯比我快些。如要我們共同做一件事情,第一次落在妍子后面,這種感受還是挺奇怪的。我倒沒有嫉妒和著急,只是在反思其中的道理。但妍子怕我著急,反而有安慰我的舉動,倒是讓我看到她身上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會說,不要看書吧,你估計睡眠時間沒我多,所以靜不下心來。她讓我躺在她的懷里,她撫摸我的頭發,讓我入睡。這是母親照顧嬰兒般的睡眠,她多么想當一個母親啊。
但我也是,我多么想當一個嬰兒啊。我很長一段時間怨恨自己的母親,她拋棄了我,實際上是對母愛缺乏的另一種表現。直到現在,在妍子懷里,在她的撫摸下,我迅速進入安穩和平靜,舒服地睡著,我就知道,我是多么需要妍子的這種溫暖。妍子的新角色誕生了,她曾經是我的妹妹,后來是我的妻子,再重新成為我的戀人,最后代替了部分母親的職責,我幸福地在這個瞬間,當一次大男孩,我估計,我會越來越依賴她的。
依賴一個女人,是男人最奇妙的感受,孤獨消失,所有企盼,安全。從此以后,長期浸淫在我身上的漂泊感,漸漸淡去了。
既然有依賴,就有尊重和景仰。我曾經以為自己了解女性,但今天我才知道,我不太了解。她們天生就有一種包容的愛,這種包容的愛中,透露出神秘的幸福感。
在接下來的打坐過程中,我和妍子漸漸能夠單盤了。雖然降伏其腿是艱辛的,但身體之苦畢竟可以靠忍耐克服。降伏其心是漫長的,僅憑忍耐是做不到的,必須借助外力并且用正確的方法。忍耐是心的功夫,用心的功夫來解決心的問題,就像抓自己的頭發把自己提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就得用心來解決心的問題,這是劉大哥和文大姐的教導。將不可能變為可能,這不符合邏輯啊。
“其實,心本身沒有什么問題的,本來清靜。從佛教原理來說,你所謂的心并不存在,所以也就不存在有問題這一說,所以,以假治假跟以毒攻毒一樣,可以有效的。這是從原理上說,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反正,我自己也沒真正做到,只能跟你講講經典上的老話。”劉大哥這樣一說,打通了我理論的疑慮。
“落葉滿街紅不掃,任它著地自成灰”,是這個意思?
用第三者的視角,這也是他們教的一種方法。但我就是我,心就這個心,哪來的第三者呢?這個第三者是不是假造的呢?也是個工具?也是個虛幻的它山之石?
但是,文大姐的一段話提醒了我。她微笑著對我說到:“小莊,你只需要埋頭拉車,現在不需要抬頭看路!
我問到:“不抬頭看路,萬一我走錯了呢?”
她還是微笑地對我說到:“這條路是多少年來千百萬人共同走過的,況且我們還在前面走,你跟著在后面走就行了,如果我們走入死胡同,你再停下也不遲。”
她接著說到:“況且,也只有這一條路,就叫不二法門,你還有選擇嗎?”
她這樣的說法,說服了我。第一,如此多的人,如此長的歷史實踐,如果有問題,早就被拋棄證偽了。第二,解決心的問題,只能用心,幾乎沒有第二個辦法。
對于心的問題,我是有過漫長的思考的。比如,剛開始,我覺得自己的心,是由自己的財產狀況、生活狀況、身體狀況、感情狀況引起的,但后來均被我的分析一一排除。心本身就可以自己制造出大量問題。
山根在跳,這是妍子新發生的反應。所謂山根,就是鼻子與眉框交接處最低的那個位置,略低于眉心。當她與文大姐簡單交流過后,我就知道,妍子的進步幾乎可以用神速來形容了。她的呼吸,在觀想中,那個白色的柱體已經變成若有若無的游絲,僅在鼻腔內緩慢地進出,其呼吸已經相當輕微了。
“跳還是不跳,不要管它,只看呼吸,不要控制或者企圖保留某種狀態,只是淡然觀察呼吸就行!边@是劉大哥對妍子的提示。同時,劉大哥對我也說到:“你也只是將注意力來觀察呼吸就行,其它的事不要管。就是觀察也不要用力,仿佛余光看它而已!
我按劉大哥的方法,漸漸地也開始輕松起來。比如,我以前為保持坐姿的標準,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回顧自己的姿態,仿佛不挺一下確認一下,坐姿就改變了似的。其實,當我沒關心坐姿,只是觀察呼吸,坐姿始終是標準的狀態,一個小時都沒改變過。當然,我沒發生過,像妍子開始那樣,身體搖晃的狀態。但是,我也出現了偶爾某個點的皮膚還是肌肉,莫名跳的情況。有時是手臂的某個位置,有時是大腿內側某個位置,是時是背部。跳動的方式也很奇怪,有時是一個點,跳動幾下就消失了。有時是一條線酥麻地一劃,有時是幾個點同時跳。
更奇怪的是,有時一條經絡從下到上,逐步由下往上,有一陣如輕微電擊般,一條線上來,仿佛有人用電筆在我的那條經絡上畫出了軌跡線。
人體的大致經絡,我是了解的,更別說,我詳細看過那個漢代玉人上的經絡圖,還有朱先生的講解。
經絡是在解剖學上找不到對應器官的東西,西方好多年前根本不承認它的存在。但中國古代的人,是如何發現它的呢?《黃帝內經》在至少三千多年前,就整體地描述了它。它確實是有用的,以至于針灸已經成了西方國家允許的正規的診療手段。
也許,古人也是在靜坐中,如我這般經絡跳動,發現了它的走向吧。
這種跳動很獨特,當你注意到它或者企圖想像它的原因時,它就停止和消失了。當你預感到它要來而激動時,它就絕對不會來。它來的特點是:時間和部位上的隨機偶然性。當然,也有必然,就是我在打坐安靜之時,當心情平和,只觀察呼吸時,它偶爾會突然出現。
可遇而不可求,就是這種狀態。
我想,這種情況,與妍子的山根跳,是一個道理,沒什么必要問了。從這種反復驗證中,我終于明白了,只將心思集中到觀察上面,就會讓心情平和,呼吸量變小,頻次變低,身體出現各種動,都是靜極生動的原理在起作用,沒有必要大驚小怪。
用冷靜觀察代替了探尋、思考、推理、聯想、激動、害怕等心理活動,呼吸變輕,人也變得安定許多。有時候,你會忘記時間的流逝,忘記身邊的動靜。從散盤到單盤,腿不疼是假的,但如果你不過度關注它,按原來靜坐的方法進行,它就真不是多大的干擾。我和妍子,每次在一個小時的時間坐完后,直到下坐時,才感到腿的存在,又疼又麻,如萬針篩扎,坐在那里伸開腿,要好不會才舒緩得過來。
從心理學上說,疼痛也是一種心理現象,如果被別一種心態占據心理,那么疼痛感也會減輕或消失。心理的轉移,實際上在我們平時的生活中處處可見,有時還自覺地運用。
比如忘掉失戀的痛苦,最快捷的辦法是迅速投入一場新的戀愛。小時候,看見父親扎糞毒,仿佛也是一種痛苦來代替另一種痛苦。什么叫糞毒呢?其實,在我們農村,是要長期跟糞尿打交道的,這是莊稼最主要的肥料。所謂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挑糞、給莊稼澆糞,是農村男人必須長期干的活路。但農村男人在干這些活的時候,通常是不空鞋子的。比如向稻田潑糞,就必須光著腳。糞尿中大量的毒素侵入皮膚,最先受侵害的,就是腳。所以說,當時在我們農村,幾乎所有的男人腳上都染過糞毒。這東西染上后,奇癢無比,莫說睡覺了,就是平時,你根本沒法正常生活。為了止住這個癢,許多人用縫衣針扎患處,甚至扎出血來,這是用疼痛代替癢的辦法。最極端的做法是,將高度白酒點燃,將燃著的白酒抹在患處,然后再用針扎,酒的刺激、火的溫度、針的深入,讓疼痛最大化,痛的記憶越深刻,癢的干擾就越小了。小時候,看著父親在進行這個過程時候痛苦的表情,夸張扭曲得非常魔幻。
時間過去了大約半個月了,我和妍子,白天一般都背個雙肩包,尋訪周圍山川的風景,探察小路伸向的深處,倒產生了非常欣喜的感覺。
比如,我們經常到了附近一個不知名的小山,偶爾看到冬天紅色的果實,雖然不知道它能不能吃,但可以把它當花,做成一個小花冠,盤在妍子頭上,也覺得妍子產生了一種野性的美。結果,當妍子帶著這個小花冠回來的時候,街上許多行人回頭看我們,妍子很是得意。到了家,文姐看見了,笑了起來:“那是野枸杞,補藥呢!
我當然知道枸杞的藥性,它補什么我也知道,我跟妍子一解釋,妍子并不羞澀,反而得意到:“咋啦?好看就行,我哥這身材,需要被嗎?”
比如,我們有時來到一條小溪旁,水太冷,那是玉龍雪山融化的雪水吧,但聲音很好聽。如果沒有這細細的水聲,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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