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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嘛？我李鐵匠可不是吃素的，一個小民警就想在這里張狂欺負(fù)人？哥幾個，跟我上！”</p>
人群里，一個彪形大漢臉色猙獰，雙目兇光，一下子扯開了紐扣，露出了鼓鼓的胸肌，從后腰那噌的一聲拽出了個鐵鉗子，惡狠狠的說著。</p>
這些人既然跟著牛二混的，個個都是屯子里不怕事的主。</p>
這個李鐵匠是牛二新收的小弟，算是人群里功夫最厲害的高手。</p>
據(jù)說，那天晚上李鐵匠趁著夜色如水，微風(fēng)習(xí)習(xí)，架著一艘破舊的舢板船去界江上越境捕魚，碰上蘇軍的巡邏兵，在江心和人家全副武裝的大兵干了起來，他不光用船槳打了人家三個士兵，還跳水游了回來。</p>
當(dāng)時，牛二在岸邊看到這壯觀的一幕后，頓時感嘆這是一員虎將啊，于是拽著村長劉峰請他喝了頓酒，酒酣耳熱之時，混子們進入了最常見的固定節(jié)目，漫無邊際的吹牛，都說是李鐵匠這是弘揚國威了，對他干非法的事壓根就沒提。</p>
那一仗過后，李鐵匠更是囂張粗暴，誰都不放在眼里。</p>
“告訴他，給我滾回去，聽到了嗎？”丁凡嘴里強硬的說著，內(nèi)心里就不想一下子把事鬧大了。</p>
能鎮(zhèn)住這些人就算成功了，對這些刁民只能慢慢來，這個道理他自然懂得。</p>
“是，是，是……”牛二鼻尖上嘩嘩的滴答著汗水，每看一眼小瘸子拽開的腰帶里面的東西，心里都痛苦不已，這可是他活的瀟灑的最大發(fā)動機，每天都在各個寡婦、不檢點的娘們家嗡嗡發(fā)威，要是被螃蟹抓的血淋淋的，沒準(zhǔn)就全廢了。</p>
“鯰魚王，你要是不打你就是孬種，打完了咱跑山里去，新開了好幾個煤礦，躲一陣去。”李鐵匠攥著手里的鐵鉗子，轉(zhuǎn)頭威逼著鯰魚王，鉗子頭尖尖的，快要碰到鯰魚王的脖子上了。</p>
鯰魚王摸著山羊胡，貪.婪的看著薩娜家的房門，心里開始扒拉小算盤了：“我就是上也白費，根本不是這小子的對手，讓我表哥收拾他多省事，到時候薩娜還不得給我主動鋪好床單等著我……”</p>
就在他猶豫時，只見牛二像是肚皮上纏著地雷似得，像個長脖子老等探著脖子，小心翼翼的轉(zhuǎn)過頭來，聲淚俱下的恐嚇說：“你，你，你再不聽話，我，我，我……”</p>
“把你小老婆送派出所去，她干過那個的，改良了也是表子。”牛二又磕巴的說不出來了，小瘸子舉了舉手里的螃蟹，趕緊補充起來，直接揭了李鐵匠的傷疤。</p>
李鐵匠的女人是興隆礦里跑出來的，來的時候滿臉抹著厚厚的粉，誰都知道以前是干皮肉行當(dāng)?shù)摹?lt;/p>
丁凡猛的把牛二推了出去，看他走出幾步就要摔倒了，正色的警告說：“你小子要是完不成任務(wù)，我有的是時間，和你好好玩螃蟹捉雞.雞的游戲。”</p>
這時候，滿臉興高采烈的谷悅采回來，一手托著清香逸人的雅格達，正一邊吃著一邊往這邊走來，嘴里發(fā)出了咯咯的香脆聲音。</p>
薩娜站在門口陰影處，一臉終于報了仇的滿足感。</p>
“大姐，你家的梨樹不錯，地上都是大黑土，有空我?guī)湍阊芯垦芯浚切┵囎幽憔头判陌桑形以谶@里，誰也不敢。”丁凡從谷悅手里接過來一把牙格達，看了一眼，頓時發(fā)現(xiàn)了寶貝似得的說：“真東西書本上不是叫北國紅豆嗎，這么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太好了，燕京城里多少錢都買不著。”</p>
薩娜對他夸獎當(dāng)?shù)氐囊肮麤]什么興趣，關(guān)鍵是看他工作起來心細(xì)如發(fā)、善良勇敢，一吃起東西來，就像自己外地來的晚輩親屬，天真可愛。</p>
重要的是他還知道那么多文學(xué)上的故事。</p>
“丁同志，下次來咱倆好好談?wù)勎膶W(xué)，探討下追憶逝水年華那套書，我看的是英語原著。”薩娜同樣天真的看著丁凡，眼神變得浪漫迷人起來。</p>
這絕對是文學(xué)的力量，讓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青春煥發(fā)，重拾浪漫。</p>
“行，行，咱們下次先從三字經(jīng)交流吧，三字經(jīng)通俗易懂，朗朗上口，還節(jié)省時間，咱就這么說好了啊……”丁凡手里還拿著一把牙格達呢，一聽那套200多萬字的《追憶逝水年華》，腦子一下子就大了，趕緊把牙格達揣進兜里，擺手就告別了。</p>
看著牛二帶著人恭恭敬敬的站在路邊，丁凡推著自行車往前走著，到了跟前，指著他的嘴沒好氣的教訓(xùn)道：“你給我聽著點，下回見了我，你不能再唱歌了，全給我寫下來。”</p>
回去的路上，谷悅和他并肩騎著車，介紹著路邊的各種野果，成片成片的藍莓，灌木樣的矮樹上的臭李子，一下子冒出來一大片的牙格達，不是能看到一群群飛龍、野雞從眼前飛過。</p>
谷悅說的更多的是好吃的好玩的，丁凡看著她興趣盎然的講著，整個人神清氣爽，腦子里閃過一個個大膽的念頭：“這是一個神秘富饒的深山啊，到處都是好東西，這要是好好開發(fā)下，肯定能發(fā)了。”</p>
看到遠處上坡的地方，土質(zhì)有些黑呼呼的，草叢里還堆著半人高的黑石頭，丁凡慢慢的剎車停了下來。</p>
“谷書記，這是什么東西？石頭怎么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呢？”丁凡用偵查員的特有眼光看著草叢里的這些黑石頭，鼻子嗅了嗅，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碳的味道。</p>
谷悅前后看了幾眼，又對著前面一個山頭，似乎是在核對什么地方，然后幾乎果斷的說：“丁五劃，這地方有天然煤礦，好像儲存量不太大。”</p>
丁凡下了車，走到了黑石頭跟前，圍著看了幾眼，順手找了個半截子的木棍，在跟前走出去了幾米，腳底下不斷的踢著什么東西，眼睛如同勘察案發(fā)現(xiàn)場似得到處看著。</p>
“什么玩意？”丁凡感覺腳底下菜到了什么玩意，低頭看去。</p>
一條一米長的小花蛇從一推石頭上出溜一聲游進了草叢里。</p>
他撿起一塊長條形的石頭，看到了旁邊還有幾枚蛇膽，嘴里嘀咕著“小花蛇在這里產(chǎn)仔啊。”</p>
石頭放在手里掂了掂，他頓時覺得比一般的石頭輕了不少，“唉，怎么和翻身屯路口有點像。”</p>
心里這么想著，他把石頭猛的往地上的石頭上一砸，頓時成了兩半。</p>
石頭裂縫處呈米黃色，晶瑩剔透，亮晶晶的。</p>
“玉石啊 ，嘖嘖，不錯……”丁凡的目光在兩個半塊的石頭上慢慢的聚焦，感覺手掌一股子暖流傳來，腦子里頓時閃過了“溫潤如玉嘛，好東西好東西！”</p>
姥爺趙文杰給他講過新江河田玉的特點，他在這方面還是有些常識的。</p>
雖然能判斷出這肯定是質(zhì)地不錯的玉石，可到底有多高的價值，還判斷不出來。</p>
他抬頭望去，身后幾百米的地方就是青龍江，前面是綿延不斷的興安嶺，淺草中這種石頭隨處可見，不由的眉頭放緩，心情舒暢的想：“遍地是寶啊，怎么不弄出去賣錢呢。”</p>
“丁五劃，你干啥呢？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自己回去了啊。”谷悅站在路上，不耐煩的看著他，身邊蚊子不少，都是大號的家伙，咬上一口就起一個通紅的大疙瘩，當(dāng)?shù)卣f這些蚊子都是對面蘇國飛過來的，咬人老狠了。</p>
“有條蛇，我想弄回去抓老鼠。”丁凡把石頭放在兜里，不由的撒了慌。</p>
一聽有蛇，谷悅一臉焦急的拍著車座子，生氣的喊了起來：“趕緊回來，那玩意你敢拿回來，我撓破你的臉！”</p>
丁凡似乎越來越明白了，這地方的人，包括鄉(xiāng)里的劉波和谷悅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shù)刎S富物產(chǎn)能賺錢。</p>
就像他在呼鹿縣城看到的，收購站、糧庫、商場都是國營的，大部分都是計劃經(jīng)濟下的產(chǎn)物，老百姓剛分了地，連吃飽肚子都麻煩。</p>
“你們這是典型的守著金盆要飯啊，小農(nóng)意識，這樣可不行。”快到了翻身屯了，丁凡兜里揣著兩塊石頭，別別扭扭的騎著自行車，一直想著這個事。</p>
“不對啊，那是誰啊？”爬上坡時，丁凡看著一匹棗紅馬正一溜煙的從旁邊樹林里跑過，掀起了濃濃的灰塵，向著歐浦灣跑去。</p>
“劉鄉(xiāng)家親戚啊，他家總有人從歐浦灣來看他，那不是老劉嗎？”谷悅下了車，跺著腳，拍著身上厚厚的塵土，隨后說著。</p>
聽過他這么一提醒，丁凡手搭涼棚看去，嘴里小聲嘀咕著：“騎馬的不是鯰魚王嗎？這家伙真來告狀了啊，有點麻煩。”</p>
站在鄉(xiāng)政府大牌子下面，劉波背著手，不斷的梳理著背頭，正踱著小步，一臉著急的樣子。</p>
看到他倆回來了，他連忙催問起來：“小谷啊，你們怎么才回來？這是跑哪去了，地區(qū)來信了，領(lǐng)導(dǎo)們問考察的事呢，讓馬上報上去。”</p>
他這么說，心想：“老劉，這活干的怎樣？ 你自己還不清楚嗎？要是闞亮去了，肯定是把人家收拾了，公糧的事還得弄砸了。”</p>
“辦好了？沒惹事吧？民警同志，你等著的……”安排完了給地區(qū)報材料的事，劉波斜著眼看著丁凡，似乎想起了另外一件什么重要的事，冷冰冰的說。</p>
“等著就等著！我先回去了，劉鄉(xiāng)，你要是有事，明天你找老宋吧，我也得報材料呢。”丁凡心里咯噔了下，頓時驗證了自己的判斷，鯰魚王王滿囤肯定是騎著馬來告狀了，趕忙躲避了他的目光，敷衍說自己也得報材料呢，轉(zhuǎn)身騎著車走人了。</p>
劉波目光兇狠的看著他的背影，氣的抬起了手，指著他的后背，看樣是要發(fā)火了。</p>
可他轉(zhuǎn)念一想，派出所上面對著的是縣局，人家報材料的事不能耽誤，只能暫時作罷了。</p>
到了所門口，看著圍著的一圈矮柵欄，丁凡短時感覺心里酸酸的：“豆豆呢？完了，我的寵物啊，我的狗狗啊，肯定死了，再不就是讓饞嘴的村民弄走吃死狗肉了。”</p>
這會他想起來了，出門時給豆豆吃了人吃的驅(qū)蟲藥，現(xiàn)在想想肯定是極度錯誤的，人和動物是兩碼事，這家伙肯定是死了。</p>
進了所里，他到了宋密德辦公室說了聲事辦完了，也沒多說，就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倉庫里，不，現(xiàn)在是丁凡的辦公室兼宿舍了。</p>
他把上衣脫下來，抖了抖，往衣架上一掛，自言自語的說：“渴死我了。”</p>
可當(dāng)他轉(zhuǎn)頭看向暖壺時，突然眼睛一亮，拍了拍腦門，激動的差點要叫起來：“你個狗東西，本警怎么沒發(fā)現(xiàn)啊，差點被襲擊了。”</p>
是豆豆！它蹲坐在地上，耷拉著眼皮，叼著綠色的軍用茶缸子，正呆呆的看著他。</p>
一把拿過來茶缸子，丁凡似乎一下子不渴了，扔在了床上，彎腰看著它，滿嘴傷感而慶幸的說：“你沒死啊，怎么活下來的？”</p>
“汪汪，汪汪……吼吼……”豆豆叫聲由高到底，聲音里有興奮，有委屈，一只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肚皮，又看看床上的茶缸子。</p>
“這是？狗東西，自己治好的啊？行啊，咦？還能從我兜里找出茶缸子，知道我該喝水了？這不是能搜爆和鑒別追蹤的技術(shù)嗎？豆豆，過來我看看你……”丁凡腦子里馬上把這些想法組織到了一起，頓時感覺這條狗絕對不簡單了，沒用怎么訓(xùn)練，天賦就這么高。</p>
可他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所以，必須馬上好好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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