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丁子,真是氣死我了,事鬧的這么大,又是槍又是炮的,這不是要反了天了嗎?”馬龍飛坐在陽臺上,屁 股下面仿佛游客釘子,很不舒服的來回挪動著。
昨天晚上的事早就有人告訴了,報告消息的人當然不知道內情,但幾個關鍵環節他自己琢磨了下,頓時就猜出了個差不多,比方說丁凡怎么取的槍,現在刑警隊出任務必須報告劉德和他呢,沒有他的簽字這個是絕對不行的。
他對丁凡的想法是很復雜的,現在縣里治安形勢復雜,造成這種事的原因不是一朝一夕的,更是錯綜復雜!真就是到了必須扭轉的時候了,單憑他一個副局長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他打心眼是喜歡丁凡這個執法急先鋒的,這小子學歷高,膽大心細,干什么事情都是有板有眼的。
可不管是什么手下,總給自己惹禍那是絕對不行的,何況干的就是民警的活。
“還得敲打啊,他是給老警察報仇了,敲打了犯罪分子囂張氣焰,剩下的事呢……”馬龍飛不由的犯難起來。
門口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是李敏!
老伴李敏早早的把他拽起來時,說好倆人一起去早市買菜的,可老馬想起了丁凡的事,好心情頓時全沒有了,一大早就坐在陽臺上發呆了。
李敏放下兩兜子菜,爽朗的笑著:“老馬,你猜我早上碰上什么事了,那叫一個熱鬧啊,一片片的啊……”
李敏站在廚房里洗著手,一臉高興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幾分喜慶。
“啥事啊?大早上的,起來的都是老頭老太太,能熱鬧什么啊?還不是圖個菜新鮮,價錢便宜。”馬龍飛不耐煩的問。
李敏擦干凈了手,看他愛答不理的模樣,走到他跟前,假裝生氣道:“老馬啊,你這個副局長當的,呼鹿縣城出了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啊……”
她一大早上去早市,一開始還覺得挺正常的,先是聽到了遠處有放炮的聲音,接著越來越多,幾乎連成了一片,聽得她有些納悶,連忙問賣菜的,人家告訴他了,孟三讓人收拾了,還有人被打死了。
不知道是誰傳播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就開始有人放炮了,李敏沒穿制 服,就隨便問了幾句,就打聽出來秘密,這大白菜八分錢一斤的,進城的時候一到東西橋頭,就有人過來收管理費了。
那些收管理費的人兇神惡煞一般,一天就能收走幾百塊錢,時間久了,知道那個家伙都是一個木材廠的,再明白點的人就傳出來是孟三手下的人了。
“那些家伙這么恨人嗎?”李敏一邊掏著零錢一邊不經意的問。
“他們現在不劫道了,我賣菜一天飯錢都出來了……”商販抬頭看著遠處放鞭炮的地方,喜的滿臉皺紋,順手多給她一把香菜。
她說完了這些,好不知情的拍著馬龍飛的肩膀,不明就里的埋怨起來了:“老馬,你們局里以后多干點這種事,老百姓老歡迎了,我也是第一回看到老百姓這么開心,你看你,上火了吧……”
她在埋怨馬龍飛沒有親自指揮這種行動,催著他吃了飯趕緊上班去,到時候好好表揚下局里的小伙子。
馬龍威到了局里,路過丁凡那個宿舍時,猛的推門進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倒是旁邊大要案中隊辦公室里有人說話,就沒好氣的叫了起來:“丁子,丁子,你給我過來……”
昨天發生的事復雜、嚴重,丁凡一 夜沒睡,反復琢磨,到現在都沒想出個頭緒來,可天一亮就洗漱利索,在辦公室里不斷的翻閱法律法條,腦子里始終有個聲音環繞著:“我打死人,打死一個壞人。”
現在他站在馬龍飛跟前,便強打精神,風輕云淡的叫了聲:“局長,你找我?”
馬龍飛從他一進來就看出來了,丁凡瘦了,面目更冷峻了,眉眼間已經鍛煉出一股子老警察的成熟印記。
“丁子,左龍死了?”馬龍飛問。
“我把他斃了,他太囂張了,帶著一群混子和局里叫號,威脅老百姓,孟三在縣里關系復雜,我誰也沒通知,就自己去了,這家伙給我挖坑,要弄死我,下手前,他交代了很多事,李大義兒子是他殺的,還有好幾個冤案也是他,我警告了啊,警告了兩次,就開槍了……”丁凡一臉無辜的樣子。
馬龍飛耐心的聽著,雖然很多問題還得現場勘查,可現在丁凡說的話很重要,連忙在筆記本上刷刷的記著,這一點別人看不出來,但是丁凡心里卻是暖暖的,他知道馬龍飛這不光是問他事了,也是做記錄呢,省得到時候有人調查時,他可以找出對民警有力的證據。
等他記完了,又隨口問了幾個問題,本來是想岔開問題呢,馬龍飛目光變得嚴肅起來了:“你領槍誰給你簽的字?劉大明他們呢,也是你弄的吧?”
一下子提出了這么個問題,弄的丁凡有些不安起來,站在辦公桌前反復搓著手,眼睛到處亂看著,似乎是在想什么辦法呢。
“你寫了給我看看……”嘩啦一聲,馬龍飛把圓珠筆扔了過來。
這下子弄的丁凡更是上火了,悻悻的看著馬龍飛,看著躲不過去了,硬著頭皮乖巧的無聲笑了笑,拿起他的圓珠筆,拽過來一張當天的報紙,在上面輕輕的寫了兩行字。
馬龍飛屬于老一代領導中愛學習的那種,字寫得洋洋灑灑,力透紙背,很有氣質,關鍵那繁體的龍和飛自成一體,渾然大氣。
可他拿過來一看,只見上面豎著寫了兩行字:“人民公安為人民!”
再旁邊是模仿他的簽名!
馬龍飛乍一看,頓時感覺看花了眼,馬上彎腰站起,貼在報紙又仔細辨認起來,心里暗道:“小兔崽子,這不是模仿啊,寫出來你就是給我看,我也的說是我寫的啊。”
“行了,我先收了。”馬龍飛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微笑,直接把報紙拽走了。
從他笑容和聲音里分析,丁凡自然知道他服了,自己模仿的比他的字還有氣勢,而且越看越像,趁著這個機會,他討好的撒謊說:“局長,當時我不是待著沒事嗎,就溫習溫習書法,槍庫那個小六子要學習,我給他模仿你的字送去了,他當真了,直接就給我取了槍彈,嘿嘿……”
私自取槍這事,從紀律處罰上來說,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大了可以處分,現實生活中要是有這種情況,當領導的經常會破空大罵一頓,好好教訓教訓。
可丁凡現在干的這事,關鍵是不好定性,左龍死了,孟三鬧不鬧,告不告狀,而丁凡呢,算不算過失殺人,馬龍飛幾十年的公安工作經驗在提醒他,現在這件事絕對不能草率處理了,只能等著看看怎么發展。
他自然是批評了丁凡幾句,但話語里已經透出了真實想法:這個左龍早就該死了!
丁凡告辭出門時,只聽馬龍飛在身后心情復雜的嘀咕著:“腦子好使!就怕用不到正經地方!”
上午的時候,馬龍飛給在外地開會的局長崔林打電話報告了這件事,然后在會議室召開了緊急會議,會議主題很明確:馬上調查老虎林的案子,重點是徹查中隊長丁凡是不是過失殺人,還要看看他是不是執法犯法,故意殺人。
參加會議的人都是很權威的人,馬龍飛主持會議,劉德大隊長是班子成員兼大隊長,高禮信科長是政工部門負責人,紀檢室的孫利劍也在場,架勢趕上三堂會審了。
這種事沒有不透風的墻,劉大明知道消息后,馬上回來告訴了丁凡,丁凡現在腦子有些混,淡淡道:“現在這事還說不好,我做的事我負責,你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問到你們頭上,誰也不能撒謊,咱們老爺們不做老娘們的事……”
果不其然,不一會,任杰和劉大明都被叫進去問話了,他倆有一說一,見到什么就說什么,但是說起自己拿著轉盤槍嚇唬人的事,劉大明小眼睛瞅了一圈領導,很不服氣的嘀咕起來:“領導啊,別說是丁子隊長,就是局里任何人讓人家欺負的要死,我劉大明絕對不會慣著這菜的,現在還有地痞流 氓往民警臉上吐口水呢,不收拾他們,他們就得來罵你們……”
“胡鬧,他們誰敢?我刑警隊干什么吃的,大明……”劉德急眼了,剛才肚子里可是憋著火呢,丁凡惹的事不小,正準備批評劉大明和任杰呢,現在一聽這話,直接就拍起了桌子。
劉大明訕訕的一笑,然后不吱聲了,可誰都看出來了,這家伙剛才用的激將法,已經把這些領導心里的天平全拽到局里這一邊了。
調查還在繼續,工作組的人員也充實了不少專業力量,法醫萬能也來了。他坐在一邊上,拿著個破舊的罐頭瓶子當煙灰缸,夾著煙的手被熏的焦黃焦黃的,聽了聽情況,擔憂道:
“這倆人斗狠,我說的是現場發生的情況,絕對不向著誰,左龍死了,孟三挨揍了,丁凡同志,不,現在他也是嫌疑人呢,卻好好的,加上以前讓犯罪分子欺負、侮辱過,那么他的嫌疑小不了。”
他這是懷疑丁凡!
其實,在座的每個人都有這個想法,現在被這個權威法醫說出來,似乎一下子更明確了:丁凡身上疑點重重,就算他有左龍的認罪錄音,可左龍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這件事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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