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閑事，真不是閑事！”
何小翠認真了，亂七八糟的臉上露出一股執(zhí)拗的神色，讓她看上去不那么風(fēng)塵。“
你知道我沒什么朋友，就是和阿玲玩得好……阿玲人很好的，很愿意幫忙……就是她男朋友太壞了，控制了她……她男朋友有老婆的，阿玲就是傻，還要跟著他，賺的錢都被他搞走了，自己天天吃快餐，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
何小翠發(fā)揚了她一貫語無倫次的風(fēng)格，前言不搭后語，絮絮叨叨地念了起來。“
得了，少管閑事。”王
為真有點不耐煩了。
何小翠說的這檔子事，在普通人聽來，確實很氣憤。一個大男人，自己不養(yǎng)活自己，靠女人出賣身體賺錢養(yǎng)活，還動不動就打人，算什么玩意。但
在王為眼里，實在也很尋常。
這樣的事，他見得太多了，不少女人就是犯賤，莫名其妙的就是喜歡那種男人，心甘情愿被他控制，被他壓榨，被他虐待。
當然這是違法的，只不過王所真不是救世主，他管不過來這么多破事。
“不是不是，王所，這個事你要是不幫她，就再也沒有人能幫她了，你是警察，還是刑警，阿良肯定怕你，你出面，他就怕了……”
以往王為只要一呵斥，何小翠就噤若寒蟬，這一次卻出人意料的固執(zhí)。“
我也不求你別的，只要阿良以后再不管阿玲的事就行了，以前給他的錢都不要了，都給他，不要了……阿玲以后賺的錢就歸自己了……”
“你不知道，再不救她，阿玲遲早有一天會死在阿良手里的。阿良就是個畜生，阿玲身體不好，來好事，甚至流產(chǎn)了，都不得休息的，阿良總是逼她去做生意！”說
到這里，何小翠簡直就是義憤填膺。
在這一點上，相對來說，何小翠很有自己的“自由意志”。基
本上，她都是自己單干，很少依附一個“雞頭”。這樣搞，在失足女這個行業(yè)，其實很犯忌諱，也很艱苦，一旦有什么紛爭，根本沒人給她出頭。就
好像上次在君臨夜總會，何小翠就被那個阿軍追得差點走投無路，要不是剛好王為在，那一次何小翠要吃大虧。
阿軍那些家伙，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
但何小翠就是不肯找個“老大”去依靠，寧可東奔西跑打游擊。
自己用身體賺來的錢，憑什么要交給別人？有
時候，何小翠就是比較認死理。當
然，現(xiàn)在她更加有不認大佬的資本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為就是她的“老大”。有什么事，只要死纏著他，最終王為總是會抵擋不住。別
看王為表面上對她很兇，骨子里頭就很照顧她。“
閉嘴！”王
為還是毫不客氣地呵斥了她。
“自己去把罰款交了，收拾收拾，自己去拘留所蹲幾天。”王
為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滾蛋吧！”對
何小翠這種人，就不能給她好臉色，不能給她好好說話。
事實證明，王所的策略完全正確，何小翠就吃這一套，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卻是不敢再糾纏，只能嘀嘀咕咕地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然后乖乖地去李民主那邊交了罰款，又乖乖領(lǐng)了張拘留處罰單子，治安拘留五天。不
過對何小翠，無論三警區(qū)還是一警區(qū)，都給了她幾分面子，允許她回家一趟，拿了些日常用品，才去拘留所報到。反
正也不怕她跑掉，一切有王為“擔保”呢。
真要是跑了，不去拘留所，也不會有人認真追究的。
這個罰款五百外加治安拘留五天，本就是“多出來”的，既然李民主把人交給了王為，就任由王為去處置了，王為立馬放人，也不會有人說什么。誰
還沒幾個親戚朋友需要照顧的？在
派出所上班，不就是要圖點這樣的“便宜”嗎？王
為讓何小翠去交罰款，自己去拘留所，也是為她好。盡管派出所內(nèi)部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何小翠是他的“關(guān)系戶”，但外邊知道的人還是不多。這個事，最好是不要張揚出去。邊
城社會的最底層，那真是什么樣的人都有。
王為身為刑警，得罪的社會渣滓不要太多，何小翠也在這個最底層最復(fù)雜的環(huán)境里討生活，讓人知道她是王為的線人，就難保不被人報復(fù)。
眼下她犯事，在王為的轄區(qū)內(nèi)，款也罰了，拘留也拘留了，總也能給部分人造成某種假象，就算何小翠和王為有點關(guān)系，這關(guān)系也不深，王為對她也不是特別關(guān)照。這
中間的利害關(guān)系，王為相信何小翠能夠掂量得很清楚。何
小翠大智慧缺乏，小聰明還是有的。
王所很快就把這個事情拋到了腦后。
去省城培訓(xùn)一個月，王所案頭積壓的待辦事件堆起來有一尺多高，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搞定。何小翠還以為他閑得無聊，可以隨時跑去給她的朋友打抱不平。
然而讓王所意想不到的是，最終這個抱不平他還是打了。
那已經(jīng)是好些天之后，星期五，王所忙到晚上八點，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好不容易才把手頭的一個案子處理得夠一個段落，搖搖晃晃從煙霧繚繞的詢問室走出來。一
直在這里等著的唐依依立即就笑逐顏開地迎了上來。
唐依依已經(jīng)放暑假了，依照她的想法，巴不得整天和王為膩在一起才好。王為不得不給她“立下規(guī)矩”，還是嚴格按照作息時間來，自己只有周末才能抽空陪她玩一會。
就跟哄小孩子差不多。
原本在王為眼里，唐依依也不是大人，不過也不是完全的小孩子。小
姑娘已經(jīng)開始漸漸長開了。
十六七歲的女孩，正是身體發(fā)育最快的時候，從青澀少女向青春女郎轉(zhuǎn)變的關(guān)鍵過程。稍微有心，就能發(fā)現(xiàn)，這個轉(zhuǎn)變的過程非常之美。穿
著小碎花連衣裙站在他面前，仰著頭望向他的小姑娘，胸部規(guī)模已經(jīng)相當可觀，給人一種柔柔的，嫩嫩的感覺，極度誘惑。唐
依依五點不到就過來找他了。誰
知王為卻忙得連和她說上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唐依依也不急，就這么乖乖坐在大辦公室等他。一
度令得大辦公室的氣氛相當“詭異”，大家說話的聲音都情不自禁地小了許多。實在唐依依太安靜太溫柔了，那純凈如水的眼神，無論誰對上了，都會不由自主地露出友好的微笑。
這么一個安靜溫柔的小姑娘坐在那里，一幫糙漢子都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文明人。只
有張方這個不靠譜的家伙才在暗中為他們老大犯愁——都是好姑娘啊，老大到底該選誰呢？在
張方想來，白冰冰也已經(jīng)是王為的“候選”女朋友之一了。要
是過日子的話，張方覺得該選唐依依。多溫柔的姑娘啊，肯定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大老爺們一點都不用為柴米油鹽的瑣事操心，一門心思只管搞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人
家家里還那么有錢！娶
了她，基本什么都齊了。可
是老大是刑警，和白大隊那種刑警精英才是絕配啊！
才有共同語言啊。
就算愛情沒有了，在床上還可以一起討論案子呢。想
想，多繾綣？
張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得了選擇困難癥。
要是，都娶了呢……嘿
嘿……
張隊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了無恥的笑聲。可
惜啊，張隊這輩子是沒有這種艷福了！
“你還在呢？”
見到歡天喜地迎上來的唐依依，王所大吃了一驚，如夢方醒地問道。
唐依依就禁不住撅起了小嘴，有點不依。
真是的，人家在這里等了你三四個小時呢……“
走走走，肯定餓壞了吧？走走，吃飯去吃飯去……”王
所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態(tài)度很不對，立即就換上溫柔的笑臉，施展出終極絕招——摸頭殺——揉了揉唐依依柔順的黑發(fā)，笑嘻嘻地說道。果
然小姑娘最好哄了，立馬就回嗔作喜。
“我要去上次那家店子吃紅燒排骨……”
唐依依開心地說道。
只要能一起吃個飯，再陪著她一起逛逛馬路說說話聊聊天，小姑娘就滿足得不行。至于更進一步的事情，唐依依還小著，盡管也偷偷在心中憧憬過很多回，卻也僅此而已，絕不敢真的去做。當
然，親親嘴什么的，倒也不是那么可怕……
“行，就去那里！”王
所拍了拍自己餓得咕咕叫的肚子，笑瞇瞇地點頭。
唐依依就眉花眼笑，也不去管旁邊一堆人瞅著，上前就挽住了王為的胳膊，滿臉陶醉。偏偏這時候，王為的電話又響起來了。“
喂……”
王為按下接聽鍵，沒好氣地吼了一句，也不管電話那邊是誰。
總之現(xiàn)在王所又累又餓，急著帶小姑娘出去飽餐一頓，任誰這時候打擾他，王所都沒好脾氣。
“王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電話一接通，何小翠就在那邊大喊大叫，聲音惶急。王
為略略一驚，喝道：“鎮(zhèn)靜點！”“
怎么回事？”“
是阿玲，阿玲被人打了，差點被阿良打死了，你快點來吧……”何
小翠急得直叫。
王為搖搖頭。
這個事，怕是躲不過去了。他
知道何小翠說的話肯定有夸張的成分，阿玲決不至于被阿良打死，只不過鬧成這樣，他真要是不管，也說不過去。
無論如何，何小翠也幫過他的大忙，甚至可以說，沒有何小翠，唐依依已經(jīng)死了。
就沖這，王為也不能對何小翠的事完全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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