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不住了嗎,蕭其宿。你還未向任何一個看不起你的人復(fù)仇,就要被自己一直侍奉的這位大人吞掉了,三十余年匆匆而過,真是可惜啊”這瘋狂的咆哮聲中,忽然一個悠然的聲音響起,正是柳緣。他揮扇逼退四散的火星,又走近了一步,再道:“你若是再堅持一炷香的時間,我與你兄長大概就會體力不支,敗下陣來,到時候,人們便會記得你殺了妙公子與三離劍鬼,天下還有誰敢看輕你?只可惜,只可惜啊”
這聲音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被柳緣深厚的內(nèi)力層層包裹,穿越蕭其宿身周的黑火,正傳到他耳朵中去。偏偏就是這樣的話語,蕭其宿聽后,原本渙散的眼神居然又有了一些力氣,奮力地掙扎了一下,將灼燒他身體的火焰掙開了些許。他想要說話,卻張不開口來,只能扼住自己的喉嚨,右腳狠狠踩踏著地面,好像一只被巨蟒纏住咽喉的野獸。“
龍王。”柳緣偏過頭,低聲說道:“用你的血逼開黑影,掩著他的劍進(jìn)去。”
“你要做什么?”“
你試了就知道!”柳
緣只來得及回了一句話,便有一條火舌從蕭其宿身射出,朝他掃來。柳緣側(cè)身連跨三步,身龍火火炬掃過,在以精鋼折扇一擋,這才繞開了黑火,身形再閃,勉強回到地。他面色凝重,終于是笑不出來:這庸才得到假書生的一身神力,卻不知如何操縱,反而每一擊都力道非凡,險象環(huán)生,即便柳緣已憑借自身深厚內(nèi)力卸去這一擊的大半力量,可仍被震得渾身疼痛不止。
就在柳緣擋下這一擊的片刻之間,江破的火與蕭其衍的劍已同時擊出!
兩人雖然從未見面,但都身負(fù)白衣樓的劍法,此時一前一后出了招,合作之中竟全無陌生,三劍跟在一火之后,接得天衣無縫。黑火雖不懼龍焰,卻也要被這精純的火焰逼退幾分,三劍之中的玄冰劍刃趁機跟,繞過兩縷黑火的交擊,一劍砍在蕭其宿的手臂。可這一劍來勢洶洶,刀光劍影之中,居然并未傷到蕭其宿分毫,只是他受了這一劍之后,大叫連連,縮回了手臂,好似受了天大的重創(chuàng),燃著黑火,面目不清的五官,分明就寫滿了畏懼。這
是師
之然看在眼中,突然頓悟過來,明白了柳緣這番動作的目的,忙問道:“妙公子,若我能創(chuàng)造出幻境,映射他心中所想”“
快做!”柳緣剛剛直起身來,又被三團(tuán)流火追了一路,即便是他這樣的工夫,此時也氣喘連連,答不話來。可他心里知道,這周圍流火越亂,蕭其宿動作越大,便越說明他還未放棄與假書生爭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quán)。他越不甘心,越復(fù)仇心切,自己的勝算就越大因為他知道這個深不可測的對手究竟害怕什么,他今天來到五指山,可不是赤手空拳就來的。丹
霞山,五指山,這兩塊看似毫不相關(guān)的高山,其實是由同一塊山脈相連的,它們跨越緋葉的整個南部,以春水江和驚果崖為界,共同構(gòu)成了長達(dá)近五千里的雄偉山脈。而在這條山脈的地底,深藏著一張網(wǎng),一張由黑影構(gòu)成的巨網(wǎng)。影
獸、半身人、蕭其宿、甚至當(dāng)年的三千不歸,這些都不是“假書生”真正的力量所在。千百年來,這個擁有無數(shù)名字,長生不老的妖邪,或者說是神明。他將自己變作了一顆深深扎根在這片大地的大樹,而這地底的巨網(wǎng),就是他的根系。他深藏在地底,播下黑影的種子,并在血月來臨的時候收割。他藏在無人可知的陰影之中,愈發(fā)古老,也愈發(fā)強大。這
便是柳緣所知道的有關(guān)黑袍人的一切。
他已經(jīng)放棄了形體,甚至放棄自己本身的存在,他太過古老,千年過去,沒有人知道他的弱點究竟是什么,但他并不是無所畏懼:他害怕自己的根系被毀,他害怕這一片山脈受到牽連,將他再次掩埋在地底就像九年前蕭千澈與三千不歸做的那樣。柳緣一直相信,蕭千澈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他已經(jīng)知道了假書生所害怕的東西,他非死不可。而
柳緣想要做的,卻與蕭千澈不同。他不必自己動手,因為,面前正有一個蠢到不能再蠢的庸才“
蕭其宿!你不覺得好笑嗎?今天本來是你報仇的大好日子。龍王,劍鬼,我,鬼使,我們今天都在這里。可你的主子啊,你盡心盡力侍奉了他這么久,他卻連這樣一個報仇的機會都不肯給你。他比蕭千澈,比蕭其衍,比江破更可惡,他才是那個真正看不起你的人,他”
柳緣說到這里,只見一整深紫色的煙霧從他身前飄過,彌漫在黑火之前。這霧氣繞過火焰,將幾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它逐漸變得平緩,許多昨日場景,一一在這片霧氣凝聚,顯現(xiàn)。這些場景盡是蕭其宿的無法回首的屈辱:他與兄長比劍,險些被砍掉一只手掌,蕭其衍卻喊他庸才,毫無悔意他向父親討要劍譜,卻被告知這劍法早已傳給江破,讓他向后者去學(xué)劍他密謀牛角山一戰(zhàn),卻連惡人谷都不相信他有這番魄力,將他鎖在谷中三天,滴米未進(jìn)這
些故事,都是師之然一路聽江破所說,并未親眼所見,因此構(gòu)建出的幻境極為模糊,往事之中,只有幾張模糊的臉而已。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讓陷入癲狂的蕭其宿哭喊不止,那黑火涌,將他全身燒得如同一塊人形的焦炭。蕭其衍的飛劍擊中他的身體,雖然很快便被黑火彈開,卻令他大叫不止,宛若受了傷的孩童。“
你記得嗎,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你從來躲不開兄長的劍,你從來不被人看得起,甚至連愿意利用你的人也沒有。事到如今,你快要死了,你只有最后的時間向這些傷害你的人復(fù)仇了。”柳緣的聲音越來越大,在這片紫霧籠罩的幻境撞出層層疊疊的回音,“你已經(jīng)來不及一一殺掉我們了,天快亮了,你只有一個辦法”
師之然轉(zhuǎn)過頭去,她不知道柳緣要說什么,只感覺到柳緣的聲音變得愈發(fā)猙獰,這樣的話語在“妙公子”口中說出,竟顯得如此猙獰。
“你只有一個辦法把地底所有的網(wǎng)都拉起來,丹霞山,五指山,地裂山崩,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柳緣說著,步步緊逼向前,黑火幾乎燒在他的眉間,“快,殺了我們所有人!殺了這里所有看不起你的人,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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