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津唇瓣一直在抖,破掉的口子帶著血漬,濃而密的睫毛上掛了未滑落下去的淚珠,靳寓廷一寸寸端詳著她的臉,“你明知道我愛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可你折磨我起來真是心狠手辣,你就沒有絲毫的憐憫心嗎?”
“你先松開我。”
“既然跟他有約在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顧津津下頷骨都快被他捏脫臼了,“我都說了,我跟他,是我跟他的事,至于我跟你……”
“不要再說了,我都明白了。”靳寓廷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想得透徹,“以前的事你還怨我,是不是?”
他手微松,顧津津忙摸了摸下巴,嘴上痛得快麻木了,她朝邊上挪坐下,“你怎么比我還執(zhí)著呢?”
“你倒是想放下。”
顧津津身邊的包掉到了腳邊,她彎腰將它撿起來,“你把那張紙還給我吧。”
“所以我之前看到的都是假的,什么住在同一間臥室,什么夫妻恩愛,你用跟他的關(guān)系在我心上一道道扎口子的時候,心里是不是痛快得很?你明知我痛苦不堪,還讓我堅信你們之間有事。即便……修司旻都走了,你還是什么都不告訴我,顧津津,難道我在你心里就只是個已經(jīng)過去的人嗎?就這樣不值得你浪費一點口舌,是嗎?”
顧津津唇上的傷口泛著火辣辣的痛,她盯著靳寓廷面上的怒火,卻搞不懂他究竟在火什么。
她跟修司旻的那件事,原本就是瞞著所有人的,為什么非要跟他說不可呢?
他不是她如今正在交往的人,就算顧津津把這些都跟他說了,又能改變什么?
靳寓廷一手撐在副駕駛座的靠背上,另一手撐在顧津津頰側(cè),她垂著眼簾,不住在摸嘴上的傷,滲出的微微血漬貼著她的唇瓣已經(jīng)干涸掉,靳寓廷氣極、怒極之后,心頭卻又覺得豁然開朗。
她和修司旻之間清清白白的,那便是比什么都好了,沒有真情實意,沒有你儂我儂,她心里都沒有別的男人,那剩下的不就還是他嗎?
靳寓廷想到這,神色微松,“這張紙,早就是廢紙一張了。”
“你把它還給我。”
靳寓廷身子坐正些,朝顧津津看眼,伸手要去摸她的嘴,顧津津一把將他的手打掉。
咬的時候怎么沒見他這么好心,這會跑來關(guān)心又有什么用?
“還給你做什么?睹物思人嗎?”
“你管得這么寬嗎?”
靳寓廷視線再度落到她臉上,“我一會就把它撕了。”
“那是我的東西!”
“顧津津,你又不愛他,你替他守著修家、守著修善文已經(jīng)是足夠了,為什么你要把你自己搭進(jìn)去呢?”
顧津津下巴輕抬下。“因為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只有他救了我。”
“所以,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有放下以前的事,你心里怨我、恨我,我以后會盡量補(bǔ)償你。那次的事情是我疏忽,派出去的人被調(diào)開了,你應(yīng)該了解我,不管怎樣,我也不會放任你處在危險邊緣處而不管你。”
顧津津?qū)⑹稚斐鋈ァ!鞍鸭埥o我,你車子也開過來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不走。”靳寓廷說得很是理所當(dāng)然,“我把車給你了,我就不好回去了。”
“這車本來就是我的!”
“車鑰匙在我手里,我說了算。”
顧津津擦了擦嘴巴,“那你要干嘛?”
他盯著她在看,看得顧津津渾身不自然,她也不知道她方才為什么要心虛,難道是怕靳寓廷看到了這張紙以后,對她又要糾纏不休嗎?
顧津津總想著將話說到底,說得透透的,最好不留一點的余地,不然她心里總是不踏實。
“我最后再說一次,雖然有這張紙的存在,但我跟修司旻是在婚前簽的,我們結(jié)婚以后,感情很好……”
她說到這,不由看了眼靳寓廷,卻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她的底氣瞬間消了大半,但還是硬著頭皮往下說。“我只是那時候沒有安全感,所以想要用它來約束彼此,但我沒想到后來,我們之間有了感情……”
靳寓廷低笑出聲,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xù)。
“我跟他確實相處出了感情,所以我才說它是廢紙一張,畢竟人都是很善變的。”
“對,”靳寓廷還不忘附和她兩句。“繼續(xù)說。”
“這張紙代表不了任何事,也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懂嗎?”
靳寓廷這會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他俊朗的五官跟著生動起來,靳寓廷朝她湊近些,顧津津心跳加速,身子往后貼。
“我看你還能說出朵花來,繼續(xù)說。”
“你認(rèn)真聽著!”
靳寓廷一臉的無辜。“我很認(rèn)真,你的每一個字我都聽進(jìn)去了。”
“所以呢?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不知道。”靳寓廷說完這話,嘴角都跟著上翹了。
顧津津覺得她就像是在對牛彈琴,“我說的很明白,就是不管怎樣,我和你之間都不會有任何改變,昨天是怎樣的,今天就還是怎樣,這下你總聽清楚了吧?”
靳寓廷聽到這,伸手將她抱到懷里,顧津津自然是不肯的,她在他懷里不住推搡,氣得連嗓音都變了。“干什么啊?你干什么!”
“昨晚我不是抱著你了嗎?所以昨天是怎樣的,今天就還要維持這個樣子。”
顧津津無奈地將他推開,臉上溢滿怒意。“你就是一個字沒聽進(jìn)去。”
靳寓廷眉眼淡淡地拉開,是啊,他就是聽不進(jìn)去,他都看到協(xié)議上面寫的字了,這叫白紙黑字,他還管她那張嘴說什么干嘛呢?
顧津津瞅著他的樣子,痞態(tài)十足,之前她還能刺激他,把他氣走,這會看來是沒辦法了。
他的臉皮已經(jīng)厚如城墻,人也是,油鹽不進(jìn),反正他認(rèn)定了,顧津津說再多都沒用。
靳寓廷拉住她的手,顧津津忙將手抽回去。“我警告你,你別動手動腳的。”
“我要不聽你的警告,你是不是要對我動手?”
靳寓廷將胸膛往前靠,嚇得顧津津自己倒先后退了。“對,我不客氣了!”
“來吧,動手啊。”
靳寓廷見她目瞪口呆,他干脆抓起她的手,將她的手貼到他臉上。“我保證任打任罵,絕不還手,好不好?”
顧津津握緊手掌,“你今天吃錯藥了是不是?”
“我送給你打也不行,你倒是難伺候。”
顧津津挺不習(xí)慣他這個樣子的,“你趕緊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方才聽你講話還沒講夠,找個地方吃晚飯吧,我繼續(xù)聽你說。”
顧津津可不上他的當(dāng)。“反正我說的那席話,你是聽不進(jìn)去的,你要真心聽到耳朵里,你就該瀟灑地走了。”
“你要求還挺高,走就走吧,還要讓人瀟灑地走。”
“靳寓廷,你別跟我嘴貧。”
靳寓廷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你今天冤枉我好幾次了,我都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在說話,顧津津,我也警告你,別仗著我喜歡你就有恃無恐。”
他現(xiàn)在倒好,三句不離喜歡,不經(jīng)意之間搞得跟表白一樣,顧津津聽得心里癢癢毛毛的,再看看他的樣子,好像就是脫口而出的一句再真誠不過的話了。
顧津津按捺著心里的異樣,“我真要回去了,文文還等著我回去吃晚飯。”
“不急,現(xiàn)在時間還早。”
“不早了,天都黑了。”顧津津朝窗外看眼,“要不,你就在這打車吧?”
“你要把我丟在半路?”
“那還能怎樣,難道你再把車開回去,明天再來還給我嗎?”
靳寓廷視線朝窗外看了眼。“這樣吧,你把我送回東樓,你再開回家,行不行?”
顧津津有些猶豫,畢竟不想再踏進(jìn)那個地方,但看靳寓廷的樣子,跟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開,怕是很難對付。
“好吧。”她勉強(qiáng)答應(yīng)下來。
靳寓廷坐回了駕駛座內(nèi),“還是我來開車吧。”
顧津津沒有回應(yīng),她攥緊了手里的包,也沒多看他兩眼。
車子一路朝著靳家開去,到了靳家的門口,顧津津看到鐵門緩緩打開。“就在這停車吧?”
“你難道要我走進(jìn)去?”
“這也沒有幾步路。”
“這天寒地凍的,我還怕把我凍壞了呢。”靳寓廷將車子朝里面開去。
到了西樓的門口,顧津津心里一松,她推開車門下去,走到了駕駛座旁。
靳寓廷也出來了,只是將車門砰地關(guān)上,顧津津伸手要去開門,手腕卻被他攥住了。
她雙腿被人攥著往前走,顧津津驚覺不對勁,身子往后坐,可她那點力氣還不夠靳寓廷練手的呢。男人一拉一拽,顧津津就被他拖到了門口。
“你干嘛啊?”
靳寓廷沒說話,按了指紋開鎖,他手臂攬住顧津津的腰,將她強(qiáng)行帶進(jìn)了屋內(nèi)。
顧津津站穩(wěn)腳步后,朝門口而去,卻見門被靳寓廷拉上了。他抵在門背后,顧津津伸手在他胸前捶了兩下。“你干什么啊?”
“我怕你太久不回西樓,把這兒都忘了。”
他用了個回字,回家的回。
顧津津滿臉的嚴(yán)肅和憤怒,她知道這會走不出去,她往后退了步,目光扎在靳寓廷臉上。
“有些事是強(qiáng)求不來的,你以為把我騙到這兒來,我就會留在這嗎?”
靳寓廷視線輕落向她,相較于顧津津的咄咄逼人,靳寓廷這會的神態(tài)可要溫和很多,“我沒有強(qiáng)留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看看這兒。”
“這兒是什么樣的,我清楚。”
靳寓廷上前拉住顧津津的手腕,她情緒又激動起來,用力甩了幾下也沒將靳寓廷的手甩開。
顧津津又要動怒,靳寓廷輕拉著她的手朝樓梯口走去。“我?guī)闳巧峡匆幌拢匆谎劬妥屇阕撸胁恍校俊?br />
她哪還會相信他的鬼話,方才他就是這樣將她誆來的,顧津津目光瞪著他,似乎要燒出一團(tuán)火來。“我是不會跟你上去的。”
“我保證不會對你做出格的事。”
“我不去!”顧津津態(tài)度也是堅決。
“看一眼,我就讓你下來,你放心,我要是強(qiáng)迫你的話,你可以以后都不見我。”
顧津津輕咬下牙關(guān),“我確實也不想見你。”
“你跟我上去一下就好。”靳寓廷說著,手里力道加重些,將顧津津帶到了樓梯口。
她跟著一步步往上走,與其說是跟他走,還不如說是被他硬拖著的。這兒什么都沒變,就連掛在樓梯口的畫都還在原位,顧津津以為他要將她帶進(jìn)主臥,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掌都握好了。
沒想到靳寓廷卻是帶著她直直走向走廊的盡頭,他拉著顧津津的手,將她放到門把上。
“進(jìn)去看看。”
顧津津打開了門,首先看到了一整面的書柜,超級大,里頭還有張歐式風(fēng)格的書桌,寬大敞亮,上面簡簡單單擺著幾樣?xùn)|西。
純白色的筆記本電腦、筆筒、精致無比的水杯、杯墊、還有一小盆白掌。
顧津津沒有細(xì)看,她收回了視線,“好了,我都看好了,能走了吧?”
靳寓廷推著她往里走,他將她帶到書架跟前,“以后你會出很多的書,都可以放在這兒,包括你公司的作品,都可以在這分列展示。看,這邊這一排是留著給你放獎?wù)潞酮勁频摹_有這邊……”
靳寓廷說著,將顧津津拉到旁邊,他一把扯開窗簾,讓她看已經(jīng)布置好的飄窗。
這兒完完全全就是個小書房的樣子,一看就是花了心思設(shè)計的,墻體上還掛了香薰?fàn)t,一盞細(xì)細(xì)的燈挑下來,玻璃四周布滿窗紗,她都能想到如果一個人躺在這兒看書追劇的話,會有多愜意。
顧津津怔怔地盯著看,之前主臥的窗臺是她用墊子自己鋪的,上面經(jīng)常會堆滿她的東西,久而久之,那邊就成了她的地盤。
現(xiàn)在,靳寓廷這是特地設(shè)計好了一個。
靳寓廷將她帶到書桌前,把她按到椅子上,“怎么樣?舒服嗎?”
顧津津坐在那沒說話,靳寓廷一手撐在椅背上,另一手撐向桌沿,“這張椅子是我讓孔誠專門去找來的,護(hù)脊護(hù)腰的,還能調(diào)試高度,是不是已經(jīng)差不多了?不用調(diào)?”
顧津津想要起身,靳寓廷見狀,拿了桌上的那盆白掌給她看。“這是自吸水的,特別好打理,你看,花盆上下是可以分開的。”
“靳寓廷,你讓我上來,就是給我看這個嗎?”
“是啊,這是我給你準(zhǔn)備好的書房。”
顧津津環(huán)顧下四周,真有心,貼的墻紙都是按著她的喜好來選的。
她手掌握緊下又松開。“九爺這是要把辦公室租給我嗎?可惜我公司里就有,就不花這個冤枉錢了。”
“你真的不明白什么意思嗎?”
“時候不早了,我能回去了嗎?”顧津津眼里就沒有一點波動,靳寓廷滿腔的熱情也被澆了個透心涼,“這是我給你準(zhǔn)備的,我想讓你回家。”
“九爺搞錯了,我的家不在這。”
“等你回來,這兒就是你的家了。”
顧津津起身,推開了靳寓廷攔在她身前的手臂,“我從這離開的時候,沒想過還要回來,我們別在這浪費時間了,我希望你說話算話,我真的還有事,我先走了。”
男人坐在那里沒動,像是丟了魂似的,顧津津快步出去,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眼,他仿若還未回過神。顧津津心里微酸,抬起腳步離開了。走到樓下,顧津津才發(fā)現(xiàn)靳寓廷并未將鑰匙給她,她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上樓。
身后傳來陣腳步聲,顧津津回頭看眼,見靳寓廷已經(jīng)走了下來,他將車鑰匙遞給了她。
顧津津有些遲疑地接過手,她垂了下眼簾。“我走了。”
“路上當(dāng)心點。”
她輕點下頭,走了出去。
顧津津像是逃竄似的出了門,她坐上車后,發(fā)動車子,一眼都不敢回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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