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沒有用力,可對于毫無準備的拓跋燾來說,依然極為沉重,腹部的劇痛讓他嘴角流血,卻也將他從那種瘋狂狀態中擺脫了出來,踉蹌的站起身后,他將散亂的頭發撩了起來,頗為平靜的看著白慕云。
面對一臉倔強和傲氣的拓跋燾,白慕云張了張嘴,本想著詢問一下,對方為什么會如此毫無征兆的背叛自己,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對他足夠看重了,不管是錢財還是地位,對方年紀輕輕,都已經算是整個家族之中頂尖人物,卻沒想到厚待換來的不是心悅誠服,卻是取而代之的野心。
這么多年來,他對于自己看人的目光一向極為自信,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本來是培養出來,為自己女兒保駕護航之人,甚至沒有等到那個時候,便展現出了自己的狼子本性。
口中即將開口的那些質問和怒罵,在即將出口的時候,卻都已經在心中替他解釋了,站在對方的立場上,這樣的一場叛亂其實就是一次冒險,如果賭注是自己奮斗多年的基業的話,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說一定不會心動,只能說財帛動人心,很多時候,擁有財富本身,便會失去很多東西,比如說真心,又或者忠誠。
最后,他只是說道:“你輸了!”
拓跋燾苦笑一聲,對于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他沒有絲毫求饒之意,也知道沒有不會有任何意義,雖然對方平時一副平和模樣,可面對那些背叛和仇敵的手段,同樣不比那些草原蠻族來的更加和緩。
他同樣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對于對方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正是因為這樣的認知,快速起伏的心境難以克制,才有了剛才那等瘋狂,可剛才的受傷讓他迅速接受了這般結果后,反而有了此刻的平靜。
猶豫了一下,他只是躬身行了一禮,在白慕云和他夫人復雜的眼神之下,悄然挺直了身子,抽出了自己的長劍,笑道:“你就是那個王虎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夠將我勢在必得的布局沖的七零八落。”
沒有白慕云他們多年相處下來的情誼,面對這個背主求榮的反骨仔,王虎沒有任何好感,之前的鞠躬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看到對方挑釁的模樣,他冷哼一聲,手中雖然不是習慣的長槊,可隨著馬刀出鞘,刺耳的破空聲還是讓對方神情大變。
只來得及豎起長劍,戰刀已經狠狠砍在上面,巨大的力量讓他根本沒有抵抗能力,劍脊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就在臉龐腫大的同時,整個身子也跟著飛了出去,可還不等他跌倒,王虎已經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巨力之下,將其直接拉了回來不說,更是整個人都在空中轉了半圈,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巨大的沖擊力根本不是拓跋燾能夠承受的,鮮血瞬間從口鼻之中噴了出來,顯然內臟已經受傷流血,還不等他恢復,王虎的大腳已經落在了他的眼前,這時他才知道,雙方之間的武力根本沒有可比性,自認為強悍的實力,在對方面前根本沒有絲毫抵抗的機會。
他的臉上因為剛才的腫大,甚至連一個笑容都露不出來,可他眼中卻露出解脫神情,自從失敗之后,他便已經沒有想過活著了,在對方的威勢之下,即便是自己能夠活著,未來也注定要在窮困潦倒之中掙扎,死亡反而成了最好的結局,他只是沒想到,最后會是被踩爛臉龐這等死法,卻也已經無所謂了。
就在大腳就要落在臉上的時候,一聲少女的驚叫讓王虎的腳步一頓,下一刻腳便停在了空中,只有腳尖輕輕點在對方的喉嚨處,一點力量驟然爆發,將他的血管氣管徹底擊碎,可表面卻沒有太多表現。
拓跋燾臉色一下變得通紅,卻還是掙扎著抬起頭來,看了眼大門處,沒人知道他最后是要看誰,下一刻,鮮血從他口中不斷涌出,腦袋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看著這個造成這一切的罪歸禍首,就這么死在了面前,一時間,眾人都沒了說話的想法,只是漠然的看著這一切,直到阿離黯然的說道:“燾哥哥都已經死了,還是將他安葬了吧。”
看著眼前這個跟隨多年,在自己心中頗有地位的年輕人,就這般死在自己面前,白慕云臉上也沒了一貫的隨性,只是一味的平靜,卻能夠感覺到他內心的不平靜,聽到這話,他只是嘆了口氣,便轉身向著門中走去,幽然吩咐道:“抬下去埋了吧。”
對于自己夫婿的狀態,那名高挑女子心中嘆了口氣,卻并沒有追上去,對自己男人的調整能力,她還是有著信心的,反而笑著對王虎說道:“王將軍辛苦了,多日來承蒙您照顧我家外子,才能夠成功完成今日的結果,外子心情震蕩,你就不要理會他了,快請進屋小坐吧。”
王虎點了點頭,他自然沒有任何感覺,不過是殺了一個陰謀叛亂的家伙而已,在他心中并不比戰場上殺一個人來的更加有分量,看都沒看身后的尸體,大步向著府邸走去。
路過阿離的時候,一只小手已經握住了他的大手,他這才看到少女臉上已經流下淚水,神情黯淡的低沉樣子。雖然有些不以為然,王虎卻還是嘆了口氣,輕輕的在她肩膀上拍了兩下,拉著她走了進去,經過了十數天的經歷,這一切看起來已經相當自然。
一旁的夫人自然將這一幕看在了眼中,卻并沒有多說什么,依然平靜的在前引路,因為之前的殺戮事件,夫人并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在前引路,很快,便在一處中堂安坐下來。
等到有人奉上茶點之后,夫人笑著告了聲罪,便向著外面走去,路過阿離的時候,很自然的牽住她的手,讓她跟隨自己走了出去,安坐一會兒之后,見到沒有人前來,王虎便站起來隨意看了看。
在他正前方一副字畫,很快便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是一幅行云流水般的行書,只是和平時注重厚重沉穩的字體不同,此刻的行書消瘦如劍,運筆之間極為凌厲,更重要的是,王虎從其中,似乎感覺到了某種銳利意境在其中。
一首簡單的五言絕句,配合旁邊挺拔的竹木,有一種清淡卻冷厲的氣質,可具體哪里好,沒有太多字畫知識的他,便說不出來什么了,反倒是最后的一個印章,引起了他的注意。
和一般的人名不同,此刻最后的落款處,卻有一個一筆而成,小巧而直接的短劍模樣的標志,這等圖案看起來頗為普通,可最重要的,卻還是短劍前方還有一截劍芒,便讓這個普通的圖案有了其他的含義。
不等他仔細觀瞧,一陣感應突然從身后傳來,他轉身看到一名身著道袍,身背長劍的道人,正悄然站在自己的身后,面對他審視的目光,那人笑著稽首行禮道:“看來您也喜歡這幅字畫啊,卻不知閣下看出了什么?”
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王虎笑道:“對于字畫,我實在是沒什么研究,不過就是覺得這些字跟竹,都有一種寧折不彎的狀態,就和道長一般,劍意內蘊,炁縈于身,又何必再背著那般劍那。”
道人并沒有驚奇,既然自己能夠看出對方是修行者,對方看穿自己的底蘊,也沒有什么好驚奇的,只是摸了摸身后的劍柄,他笑道:“你可就說錯了,為了這柄劍,我可是付出了十年時光,好在還有兩年時間便結束了,到時候,我便可以四海遨游了。”
王虎笑了笑卻沒有回應,反而問道:“看來,你應該就是藏劍真人了吧。”
道人撫掌笑道:“你便是那王虎王將軍了吧,果然是勇武強悍,讓人印象深刻啊。”
王虎笑道:“道長這話是不是說,我長的實在是太粗鄙了,見面之后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道人一愣,緊跟著便笑了起來,卻并沒有馬上說話,反而極為鄭重的行了一禮,才說道:“小道前來,是要好好感謝一下將軍的出手相助,才保下了那白慕云的性命,總算沒有讓我的諾言食言,這份大恩實在是難以回報,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你看如何?”
聽著對方所說之話,王虎才意識到,自己面對的這人有些古怪,聽他的意思,分明就不在意白慕云的生死,反而注重自己的諾言不能食言,看他此刻的模樣,似乎滿足自己一個愿望,便是給自己極大的面子,可實際上,他能夠感覺到,對方體內炁相當駁雜,甚至都還沒有完全凝聚成真炁,實在是讓他感覺好笑。
既然對方如此模樣,王虎也便順著對方的思路笑道:“難得道長如此大方,那既然你可以跟隨那馬王十年,不如之后也跟隨我十年,你看如何?”
藏劍道人一愣,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一個高大漢子從一旁走出,笑道:“老道士,吃癟了吧,再讓你隨便下承諾,下一次有人直接讓你一輩子伺候,看你怎么辦。”走到近前,他才拱手笑道:“在下吳錚,見過王將軍。”
看著面前這個全身肌肉隆起,顯得異常粗壯的大漢,王虎點頭道:“鐵拳吳錚,原來你們兩人都已經回來了。”
看到藏劍道人還是一副苦惱的模樣,王虎笑道:“道長莫要多想,剛才不過是開玩笑罷了,我也曾經聽白慕云說過你們的過往,那等經歷不是我能夠比擬的,這等事情可算不得恩情,不過是順手而為,更何況馬王也給了我足夠的承諾,你不要放在心上。”
聽到這話,藏劍道人才松了口氣,只是緊跟著便覺得自己表現的太明顯,趕緊說道:“你不愿意要這個機會也就罷了,不過這件事情的確是承了你的情,以后我可以幫你出手十……額,五……”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王虎笑道:“能夠讓道長出手一次,便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我自然愿意。”
喜好面子的藏劍道人有了臺階,便也順水推舟的說道:“好,就這么定了。”只是看著一旁的吳錚刮了刮自己的臉龐,一副笑話他臉皮厚的模樣,還是讓他臉色微紅,對王虎的印象卻是大好。
一旁的吳錚上前一步,笑道:“不知道將軍出身何處,我竟然完全不能看清你的境界,實在是讓我嘆為觀止,不知可否賜教一番?”
看著對方臉上狂熱的神態,王虎便明白,對方是一個極為好戰之人,這樣的表現,和他那個“無爭”的名字極不匹配,笑道:“就在這里?”
眼看著對方并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吳錚大喜,笑道:“這有什么,又不用生死相搏,我看就在這廳前便足夠了。”
順著對方手指著的方向,王虎看著廳前兩丈大小的空地,點頭道:“也好,如果你想來一場的話,我不介意。”
吳錚大喜,幾步跳到那處空地之上,一股黃銅一般的炁驟然從體內涌起,轉眼間便將兩條手臂染成古銅模樣,雙拳對撞間竟然響起金屬的聲音,他才招手笑道:“來吧。”
看著對方一副要硬碰硬的意思,王虎輕笑一聲,腳下用力,整個人已經帶起一陣風,向著對方橫沖了上去,就在靠近對方的時候,王虎腳下驟然用力,嘭的一聲,地面響起一陣顫動,讓那吳錚神情微變。
下一刻,王虎高舉的手臂仿佛大斧一般,向著對方狠狠砸了下去,吳錚雙腿分開,一拳如鉆,狠狠的對著下落的手臂打去,可那股螺旋氣勁甚至沒有來得及建功,便在對方的鋒芒之下,被硬生生擊潰。
吳錚臉上露出凝重神情,腳步連動之間,已經退后了三步,想要躲開對方的鋒芒,另一拳已經收在腰間,隨時準備順著對方的破綻擊出,可還沒等機會來臨,下落的手臂已經在王虎腰間旋轉的過程中,盡數落在另一條手臂之上,向著他的腰間劈砍。
面對威力不弱于剛才的攻擊,吳錚只能再次退后,可這一次,他連退后的機會都沒有,王虎一步前沖,手臂彎折間,肘部已經狠狠向著對方心口頂了過來,與此同時,一條腿已經頂入了對方的兩胯之間。
眼看對方竟然想要比拼力道,上來便落在下風的吳錚,心中也是一陣發狠,對方攻勢雖然強悍,可自己也不是弱者,他對于自己的力道同樣有著信心,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炁擁有獨特的防御強度,一般攻擊根本就無法擊穿自己的防御,就算是奔馬長刀,也難以在自己手臂上留下傷痕。
仗著這樣的防御能力,他決定和對方硬拼一擊,然后尋找翻盤的機會,面對對方的下劈,他不再退縮,反而單手格擋,可剛一接觸的時候,他的神情便是大變,一股巨大到完全超過他之前預料的力道,驟然作用在手臂之上,讓他根本難以支撐。
本能的,另一只手已經舉了起來,兩臂呈十字,支撐在那股力道之前,依然有種吃力的感覺,下一刻,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眼前便一陣模糊,一只大手已經摸了他的下巴一下,緊跟著,胸口便一陣疼痛,另一只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胸口。
毫無準備的他,還沒來得及飛出,王虎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硬生生給拉了回來,這才退后兩步,拱手笑道:“鐵拳的確名不虛傳,在下領教了。”
吳錚遲疑了一下,還是回了一禮,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之前本以為對方和自己是同一層次,可最后一擊的時候,對方所展現出的實力,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望其項背的。
一只手臂便可以壓制自己全身的力道,另一只手卻還可以游刃有余的出擊,更要命的是,在那樣的速度之下,若是那一下不是落在下巴上,而是擊中附近的喉嚨,他可能已經沒了性命了,更不要說對方短距離的二次發力,依然讓自己劇痛,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好吧。
到了此刻,他才沒了任何想法,對于對方救下白慕云的意圖也沒了多余的想法,擁有這樣實力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這般,只盯在這個看家護院的工作之上。
雖然沒有看清楚最后到底發生了什么,卻并不影響藏劍道人對吳錚的暗諷,卻發現對方竟然難得的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這才知道,他剛才肯定已經吃了暗虧。
不等兩人繼續互相表現,白慕云已經從內堂走出,笑著說道:“王兄見諒,剛才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就去處理了一下,現在各個馬隊和牧場的負責人都已經來了,這等時候,我還是需要公開露面,安撫一下這些人的情緒,這樣的時候,你這位救我于危難之際的恩人,可不能躲在一旁,走,同去。”
拉著王虎的手的同時,他也對藏劍道人和吳錚點了點頭,示意他們跟上了,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頗為寬敞的空地之上,兩排矮幾已經擺好,眾人卻沒有入席,而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隨口聊著什么,一些隱秘的消息,便在這個過程中,迅速的擴散開來。
看到白慕云出現,這些人紛紛將目光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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