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崇禎十七年臘月二十日，還有十天今年就要過去，明年就是弘光元年。在廣東東莞早早就有了過年的氣息，今年托楚王殿下的福，整個東莞縣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去。</p>
士人不用說了，楚王大人非常信任士人，幕府中都是讀書人就是明證。還有一條最重要的，東莞全縣的地主老財都聽到消息，過年后縣里要增加人手。</p>
這可不是多雇幾個穿白衣服的幫閑，可是有品級的，國家承認可以當官的。這個消息一放出去整個縣里大亂，縣令龔大成的屋子都要成市場了。每天都有人來拜訪，來的全是縣里有名的士紳，龔縣令不接待還不是辦法。</p>
所以現在東莞縣衙都成都成收發室了。最后逼著龔縣令沒辦法，請示長史馬明遠，干脆在門口貼上告示，明確這個消息是準確的，但是目前只是紙上的方案，行不行還要報到朝廷批復。</p>
地主老財們看到消息屬實后立刻發動各自的關系打探消息，在有心人的放縱下，沒幾天全縣的士紳都知道了這次官職改革的詳細方案。大家一看九品以上的官職就有六十多個，國家承認編制的工作人員就有一千多人，這下全縣沸騰了。</p>
通過打聽這是楚王大人為了解決本地士紳仕途問題提出的，立刻全縣士紳派出代表來見朱宏三。至于什么藩王不得干政的祖訓在實際的利益面前顯得那么蒼白無力。</p>
士紳代表來見過楚王朱宏三，在朱宏三這里得到了確定的答案。</p>
張家玉的大哥張家生問道：“殿下，這個方案如果朝廷不批怎么辦？”張家玉是崇禎十六年的進士，雖然在北京投降過李闖，但是這不耽誤張家成為東莞的頭號大地主。</p>
朱宏三說道：“這個本王就不管了，就要看各位的能量了。”東莞現在還在外地做官的進士只有不到十人，能量實在小的可憐。</p>
朱宏三看到這幫地主老財都面露難色，想到給他們扇扇火。朱宏三說道：“這個簡單，我給大家出個主意，現在還有十天過年，正月十五后朝廷各位大人才能辦公。各位可以用這個時間在南直隸把這個消息散布開來。南直隸一帶文風昌盛，我相信當地的士人自然會助各位一臂之力的。”</p>
這幫家伙一聽，對啊，這種對全體士人的好事，南直隸那幫候補到死的舉人們一定會歡迎的。</p>
聽到楚王給出了這么個缺德主意，大家立刻多云轉晴，紛紛起來告辭，回家找各自的親朋好友散布消息。</p>
看到他們走后，邊上的張家玉問道：“主公，您這個主意損透了。這個政令一通過，國家財政立刻增加十倍不止。但是如果哪位大人反對，成了眾矢之的，就是天下文人的吐沫都能淹死他。”</p>
朱宏三嘿嘿笑道：“反正咱們的錢夠，其他人不管。元子，你也是士人，看你的樣子不太贊同這個方案？”</p>
張家玉想了想說道：“王爺，我大哥有兩個兒子，一個秀才一個童生，他們基本上和科舉無緣了。王爺這個方案讓我大哥看到了希望，作為一個人我當然希望這個方案能落實。但是作為王爺的幕僚我倒希望這個方案不實行。”</p>
朱宏三很是奇怪，問道：“理由說來聽聽。”</p>
“王爺，道理很簡單，這么多人全部由財政出錢，前幾年還行，時間長了怕無后續之力啊。”</p>
原來是怕花錢，不過這個張家玉對自己也算忠心，能出說這番話。朱宏三想了想，覺得應該和張家玉交交底了。</p>
朱宏三說道：“元子，你是秘書，往來文件你都看到了吧。現在咱們工廠區的保安隊，縣城里的城管隊，長史處下邊的六科，還有各種咱們發俸祿的多少人？”</p>
張家玉想了想，說道：“大概能有八百多人。”</p>
“這就是了，反正咱們也要養這么多人，再給他們一個名分不是挺好嗎？”</p>
張家玉想到：“原來如此，楚王只是把暗地里的人員放到明面上，還給他們了升遷的希望，實在是高。”</p>
張家玉鞠躬說道：“王爺實在大才。”</p>
朱宏三笑了笑，心中說道：“這算什么，你們還沒看到后世一個縣里有五六千公務員呢！”</p>
這邊不說奸計得逞的朱宏三。</p>
東莞縣的請增設官職疏和方案是過年的前一天，也就是大年二十九送到南京的。沒想到這封上疏一到內閣就掀起了軒然大波。</p>
現在南京小朝廷阮大鋮正在利用順案攻擊東林黨，已經把幾個人弄進大牢了，可以說東林黨和閹黨正斗的你死我活。</p>
但是在東莞縣這封上疏上東林黨和閹黨出奇的一致，都反對這件事。這是當然，不管東林黨和閹黨，他們都是有施政經驗的官僚，一看這方案就知道不可行。要按照上邊的實行一個縣的俸祿就要增加一百倍，這在現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p>
所以內閣的各位大人都覺著這是東莞縣令嘩眾取寵，都沒把這件事當回事，那封上疏也無限擱置了。</p>
接下來是過年，朝廷要修沐十五天，本來大家都很高興，都打了一年了，能休息一下很是不錯。</p>
但是不知道那個天殺的把東莞縣令那封上疏給泄露出去，還在南京街頭上把方案貼了出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p>
要知道南京是南方的經濟文化中心，周邊幾個省的士子文人都在南京混日子。理由很簡單，離著權力核心近啊，沒準什么時候就入了那個閣老的法眼，到時候就能當官了。但是能有這種好運氣的畢竟是少數。</p>
現在大家看到有一個縣令提出要在一個縣中多設六十多個朝廷承認的官位，立刻在知識分子中傳開了。這個時候再加上有心人說各位閣老不同意，這下大家都不干了。</p>
你們閣老現在混進體制內了，就設置障礙不讓后學當官？這就是典型的念完經打和尚，吃飽了罵廚子，放下棍兒打花子。</p>
剛開始這些士子還認為是閹黨馬士英和阮大鋮不批準這個方案，在大年初五就去阮大鋮家又放了把火。氣的阮大鋮出來大罵，說這次真不是我干的，你們東林黨魁錢謙益也不同意。</p>
這幫青年士子一聽錢謙益也不同意，更是生氣。你錢謙益忘了怎么當上閣老的？當年要不是我們青年士子你錢謙益還在家給柳如是描眉呢。現在你發達了就忘本了，做人沒有這么做的。</p>
這般青年士子立刻趕去錢謙益的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砸又搶。老錢可倒了霉，半年前剛被朱宏三搶過一次，這還沒緩過來呢又來一次。弄的老錢沒辦法又賣了一批書才度過難關。</p>
最后這事鬧到弘光皇帝都知道了，忙下旨詢問怎么回事。沒辦法各位閣老只有進宮解釋這件事。</p>
弘光一聽也沒辦法，國家沒錢。前年為了給江南四鎮發軍餉，國庫已經拿出了四百萬兩，現在一分錢拿不出來。再說這可不是四百萬兩就能解決的事。戶部尚書估算了一下，每年就需要兩千萬到四千萬兩銀子。要知道崇禎年間每年的收入才有四百萬兩，所以這個方案根本不可行。</p>
但是外面的那幫士人可不管你們可行不可行，現在有這么一個好縣令提出解決大家出路的辦法，誰不同意就弄死誰。</p>
所以朝堂上幾個閣老也愁眉苦臉，他們也知道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辦。</p>
最后還是馬士英出來提了個辦法，他說既然東莞縣說先要在東莞縣試行，就先讓他試試，銀子嗎讓他自己解決。</p>
邊上高宏圖問道：“說得簡單，試行總有完事的一天，以后怎么辦？還有銀子哪來？”</p>
馬士英說道：“這樣，這個問題還要東莞縣來解決。銀子讓他自籌，給他試行時間兩年，兩年后讓他上個事不可行的折子，然后調他去外地當個知州得了。”</p>
大家想了想，這也算個辦法，能拖一時是一時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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