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仁的軍戶剛開始對自己的待遇很滿意,畢竟能吃上飽飯,可是從第一個膽子大的參加廣東佬的軍隊后,大家都沒心思干活了,每天就是想著怎么混進革命隊伍。王之仁也沒辦法,那幫廣東大老爺實在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不過好在他們招兵很嚴格,只要二十以下,十五以上的年輕人,整個定海衛能滿足這個條件的只有不到五百人,所以王之仁的權力還是沒受多大損失。</p>
剛開始王之仁不知道為什么要蓋房子,就算加上廣東佬整個定海島上也不到三萬人,王之仁現在蓋的房子足足夠十萬人住的。接下來的九月份,王之仁算是知道為什么要蓋房子了,大量的南直隸和浙江的流民來到島上,每個月上島的流民竟然有十多萬人,一下子房子不夠住了。</p>
總督大人命令王之仁繼續蓋房子,不過這時候王之仁可是沒半點怨言,因為總督大人撥給他兩萬人指揮。這可和以前的老弱的軍戶不一樣,都是壯年,再加上工作量大,每天消耗的糧食和食鹽都是天文數字。</p>
王之仁作為一個合格的大明官僚,錢糧經手自然要抽點油水,何況廣東佬撥給自己糧食和食鹽都是上等貨,大米都是精米,里面一點石子都沒有,食鹽竟然都是雪白的青鹽,王之仁都覺著給這幫流民吃這么好的東西實在敗家。</p>
王之仁剛開始秉承著為總督大人負責的心態提過建議,沒想到被總督大人一頓好罵。</p>
李植那個時候忙得腳打后腦勺,王之仁這個時候竟然跟他說給流民吃得太好,希望以后供應給他們糙米和大粒的海鹽,還美其名曰減少開支,他不知道這種精鹽在廣東不值錢嗎?難道還要楚王再開一處鹽場給流民生產大粒的海鹽不成?大米都是安南那邊運來的,難道還要往里攙沙子?真是不可理喻。</p>
挨罵的王之仁心中暗罵這幫廣東土財主,好心讓你們賺錢還罵人,那大爺就自己發財了。</p>
接下來王之仁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讓自己的小舅子拉上一船精鹽,去大陸換了銀子,然后又買了半船當地的官鹽回來,就這樣王之仁還覺著賠了,這幫流民泥腿子根本不用吃鹽。</p>
沒想到干活的流民不干了,誰半個月前吃的是精米,半個月后突然換成都是沙子石子的糙米能高興?</p>
剛來時流民只是滿腹牢騷,可是后來發現在流民營中那些不干活的老弱吃的比自己還好,這些力工們立刻不高興了。</p>
不高興的結果就是消極怠工,消息很快傳到總督大人耳朵里,結果很簡單,王之仁的小舅子被當眾砍頭,王之仁則挨了三十軍棍。弄得王之仁看到總督李植大人直打哆嗦。</p>
今天聽到李大人有事情找自己,王之仁心中狂跳,這幾個月自己很安分啊,為什么總督大人還要找自己?</p>
王之仁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大帳,也沒敢抬頭看,跪倒磕頭,說道:“卑職王之仁,拜見制臺大人,不知制臺大人喚卑職來有何事?”</p>
李植沒說話,他是進士大老爺,那能和這個丘八說話。邊上坐著的錢胖子開口說道:“王大人請起!來人,給王大人看座!”</p>
王之仁戰戰兢兢的起來,在椅子上靠著半拉屁股,打量著大帳里的情況。</p>
大帳里面就兩個人,身穿正二品官服的正是南直隸總督李大人,邊上還坐了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不知道什么身份!</p>
看到王之仁打量自己,錢禮德笑道:“王大人,兄弟我是錦衣衛指揮使錢禮德!”</p>
聽到是錦衣衛的大頭,王之仁好懸沒嚇得尿了褲子,趕緊跪下叫道:“李大人,上次的貪墨案是卑職的小舅子所為,卑職實在不知道啊!請大人饒過卑職吧!”</p>
看到王之仁連哭帶嚎,李植坐不住了,雖然他討厭王之仁,但是王之仁畢竟歸自己統帥,現在竟然不要臉到如此地步,實在讓李大人面子上過不去。</p>
“誰說是那件案子了,王總兵趕緊起來,錢大人這次來找你是有事情安排!”</p>
聽到不收拾自己,王之仁趕緊擦干眼淚站起來。</p>
錢禮德笑了笑說道:“王大人,兄弟這里有件事需要王大人去辦。”</p>
“指揮使大人請說!”王之仁可不敢在錢禮德面前拿大,他可是知道歷代的錦衣衛指揮使都是皇帝的親信,弄死自己這種雜牌兒總兵就像踩死一只螞蟻。</p>
“是這么回事,魯王要去廣東,可是咱們南直隸戰事吃緊,本官也不能親自護送,想請王大人辛苦一趟,三天后帶人護送魯王去廣東,完事后監國定有封賞。”</p>
錢禮德說得客氣,王之仁那敢不同意,趕緊說道:“沒問題,為大人服務就是卑職的榮幸,卑職一定安全的護送魯王到廣東!”王之仁現在臉都不要了,錦衣衛指揮使才是正三品,他一個二品的總兵竟然自稱卑職,實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p>
看著王之仁出了大帳,李植問道:“錢大人,你那邊安排妥了?”</p>
“放心吧,李大人,我已經在魯王坐船下面割了一個大口子,用魚膠粘上,現在沒問題,五天后魚膠溶于水,到時候誰也救不了這條船。如果這條計策不行,我還在護送隊伍中安排有人,在魯王的飲食中下藥也可以。”</p>
聽到錢禮德安排的很是周到,李植冷著臉說道:“既然這樣錢大人請回吧,本官要安歇了!”李植是為了朱宏三的命令才和錢禮德共事的,現在事辦完了,十分討厭廠衛的李植立刻趕錢禮德離開。</p>
錢禮德心中暗罵:“這幫臭老九,以后別落在我的手里!”表面上也沒辦法,只有出了大帳。</p>
定海總兵王之仁出了大帳回到自己的住處,心中也放下一塊石頭,去廣東也好,總比在定海這里受氣要好。</p>
這時王之仁的師爺王商來見王之仁。王商是王之仁的遠親,論起來要叫王之仁叔叔。本來王商在老家當個教書先生,沒想到北方大亂,王商只有南下來投奔自己的親戚王之仁。王商是有秀才功名的,來到王之仁這里都幫助王之仁做一些寫寫算算的工作,也算是個活路。</p>
今天聽到王之仁被總督大人叫走,王商趕緊過來問清情況。</p>
王之仁詳細說完情況后,王商皺起了眉頭。</p>
“叔叔,你覺著這里沒問題嗎?”</p>
“能有什么問題?不就是護送魯王去廣東嗎?”</p>
“叔叔可知道大明開國時德慶侯廖永忠的故事!”</p>
“不知道,賢侄快說來聽聽!”</p>
王商清了清嗓子說道:“叔叔,小明王韓林兒你聽說過吧?當年韓林兒在滁州,朱元璋派廖永忠前去將他迎回應天,至瓜洲時船翻了,韓林兒被溺死。后來封侯的時候朱元璋說過,廖永忠功勞很大,要不是這件事沒辦好,廖永忠應該封公,現在只能封個侯爵。”</p>
王之仁聽完一驚,問道:“侄兒,你說楚王的意思讓我在半路上把魯王弄死?”</p>
王商搖了搖頭,說道:“叔叔,絕對不能這樣,剛才的故事我還沒說完,你知道廖永忠最后怎么死的?被朱元璋賜死,只有五十三歲。”</p>
王之仁大驚失色,問道:“這怎么辦?”</p>
“叔叔,我看咱們要救魯王,只有魯王不死,咱們頂多不受楚王待見,平安日子還是有的,如果魯王半路上死了,叔叔你就是能封侯將來也未可知啊!”</p>
“錦衣衛既然把這件事交給我,路上一定有監視,咱們應該怎么辦?現在就去找魯王說明白!”</p>
“絕對不行!我想錦衣衛的手段無非就是下毒和在船上做文章兩種,下毒這個影響太大,我估計是半路上把船弄沉,這樣魯王死于海難,誰也說不出來什么!咱們要做的就是三天開船后,和魯王說清,然后弄一個人假扮魯王,咱們把魯王保護起來,這樣到了廣東才能保證魯王的平安!”</p>
王之仁思來想去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只有同意王商說的,上船再說。</p>
時間過得很快,三天時間轉眼就過去。</p>
第三天的上午,碼頭上站滿了南直隸的官員,都是來給魯王朱以海送行的。李植為了讓天下人挑不出毛病,派了艘大客船作為魯王的座駕,魯王一家人都在這艘船上。護送的有兩艘炮艦,現在長江口到廣東的洋面都是明軍的天下,安全上完全沒問題,李植這么做就是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p>
魯王一系的舊臣也來到碼頭上送行,看到李植安排到位,張煌言也很滿意。</p>
張煌言上前拱手說道:“殿下,去廣東后請殿下好生修養,臣以后有機會回去看望殿下的!”張煌言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去了廣東就寄人籬下,不要想其它的了,好好過你的種豬日子就好了。</p>
張煌言的話外之意朱以海當然知道。朱以海拉著張煌言的手說道:“玄著,你放心,本王去了廣東就要專心為魯藩開枝散葉努力,本王到現在漂流十多年,還沒有子息,實在對不起祖宗啊!玄著你身負大才,我相信你將來一定能封侯拜相的,我在廣東等著你的好消息!”說完,二人灑淚而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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