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呢？陳群已然對郡守府的事情十分熟悉了，荀攸再抽身出來，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兩輛馬車，加上一行人十幾騎，緩緩的離開了郡守府，朝著城外走去。
出了城，一路便朝著并州的方向出發。
“公達為何突然之間要隨在下去并州呢？”馬車的車廂之中就只有王澈和荀攸兩人，出城之后，王澈將自己想要問的，直接說了出來。
“因為有些事情，想要避開郡守府之中的人，單獨與先生談談。”荀攸笑道：“不管是主公還是先生，志向都不僅僅是一個郡守，一個郡守府從屬吧？”
“人在仕途，自然是要想著高升。”王澈說道：“這很正常不是嗎？做官不求高升，那小滿當初大可留在頓丘縣安穩度日，只要奏章送到洛陽去，即便是天子，也會遂了小滿的意思。”
“若僅僅是為了求仕途平順的話，先生也就不會做這么多事情了。”荀攸說道：“太普通，不像是橋玄公口中的麒麟之才的模樣。”
“那公達以為，我該是什么模樣？”王澈笑著問道。
“背靠潁川，人杰地靈之處，網羅人才進郡守府，在城中倉庫囤積物資，城外營地訓練兵士，這看上去，可不像是要老老實實為官的樣子。”荀攸說道。
“這世道，沒有自保的手段是走不遠的。”王澈說道：“就如同荀家一樣，荀家的私兵，不比郡守府城外營地里的人手少吧？荀家呢？也像是公達所說的這般？”
王澈心中隱隱猜到，荀攸這是想要逼著他攤牌了，只是黎明之前總要經過一段黑暗的掙扎，攤牌？哪兒有這么容易？
“荀家家大業大，雖然有不少人手，還真是如同先生所說的，僅僅只是為了自保而已。”荀攸說道：“但是先生與主公......攸覺得，這當中并不簡單，若是僅僅是要在潁川扎根，要做這些事情，倒也無可厚非，說也說得過去，但是先生已經把主意打到了草原上不是嗎？”
“就因為要招攬呂布？”王澈問道。
荀攸點了點頭：“正是，攸在知道呂布這個人之后，也曾讓家里的下人去打聽過消息，不瞞先生說，荀家也有些路子，攸在知道了呂布的消息之后，才在心中慢慢的猜想出來，先生行事，怕是不簡單。”
王澈的確是在提前布局，而且是布一個很大的局，可以說，除卻千機閣的事情之外，荀攸猜測到的，符合事實的地方有不少。
僅僅是他個人的猜測，加上些許的消息，就能做到如此，不愧是“謀主”啊。
這樣的荀攸，也讓王澈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其收入曹滿的麾下，否則若是荀攸另外投奔了他人，還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存在。
“公達不妨說說，我與小滿是打的什么主意。”王澈笑道。
問出這個問題，也是有考校荀攸的意思在當中了，當然，也是套話，王澈心中覺得荀攸猜測出不少東西來，但是至于具體猜出什么了，王澈不知道，所以要聽聽荀攸怎么說。
“打什么主意，現在不好說，但是總歸是一條不尋常的路子。”荀攸說道。
他現在也不敢說出什么漢室將傾的話來，畢竟現在大漢朝表面上還好好的呢。
“公達想到什么，大說無妨，這馬車之中，就只有咱們兩個人。”王澈笑道：“小滿臨行之前的話，公達不會沒有聽出別的意思來吧？”
“這......”說起這個來，荀攸還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在盤算什么。
“無妨。”王澈笑道：“有什么說什么就是了。”
“好吧，那攸就不瞞先生了。”荀攸說道。
緊接著，荀攸便是一波分析了大漢朝現如今的情況，以及暢想了一番大漢朝的未來，不過始終沒有脫離所謂的“王道”，說白了，就是匡扶大漢。
不過這樣也正常，這會兒要是荀攸能說出來爭霸天下這話，那才是不正常，王澈說不定下了馬車就得把他給處理了。
“果然天下有識之士的看法基本上大致相同啊。”王澈無奈笑道。
“先生也是這般認為的？”荀攸問道。
王澈點點頭：“嗯，有一部分想法與你差不多，你也知道，大漢朝已經爛到骨子里了，能夠堅持多長時間，誰都不知道，大抵不少人都會這么認為，但是大漢朝能否脫胎換骨，這對于他們來說，才是個挑戰。”
“那先生意欲何為？”荀攸說道。
“我等終究不過是小人物罷了。”王澈說道：“公達可以仔細想想，咱們這些人，能做什么，將來即便是真正的走到了朝堂上，每日朝會面見天子，又能做得了什么，朝堂上袞袞諸公，誰的心里不想要匡扶大漢朝，但是現實又是如何呢？去年在洛陽的時候，小滿的兄長，也就是已經故去的洛陽北部尉曹孟德，他倒是實實在在的去做了，可是結局是什么？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可是不能因為一個人，而否定了所有啊.......”荀攸試圖反駁說道。
“嗯，的確如此，可是公達知道，為何曹部尉會落得那般下場嗎？”王澈說道：“因為他損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一部分人的權威，想想吧，想要撥亂反正，要做的是什么？會波及到什么，波及到的，又是些什么人，這些人對于大漢朝來說，又是什么樣的存在，公達這樣想，想明白了，想透徹了，往后的路，自然就知道要怎么走了。”
想要匡扶大漢？容易，把世家勛貴朝堂官員仔仔細細的清晰清洗，順帶著換個合適的皇帝就是了，可是這現實嗎？不現實，想要大漢朝繼續走下去的，都是大漢朝的利益獲得者，想要將大漢朝撥亂反正，傷害的就是那些利益者，他們能這么做，那才是大白天的活見鬼了。
“先生可是知道了往后的路要如何走？”荀攸問道。
“自然。”王澈點了點頭。
若是連他都不知道的話，那就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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